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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尊严

    秦寅虽然是个纨绔,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他见萧誉玩的过分了,劝道:“萧誉你够了,他好歹是个文人,文人最重风骨。他若赢了便罢,你送他一万金也不算什么,他若输了受此羞辱,今后还有脸见人吗?他一气之下像他爹一样自尽了,皇上岂能放过你,王爷岂能放过你?令尊大人刚刚归来,正是你们父子建立感情之时,不值得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伤了和气。”

    萧誉不说话,静候李源回应。

    看台上有好事者叫嚣,不知是真心还是起哄,那人道:“小王爷想看人学狗爬,给小人一金即可,小人爬到小王爷满意为止。”

    又有几人似乎看到了发财的门路,跟着起哄:“我半金即可!半金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只要一两银子!”

    “半两银子我来!”

    “……”

    有钱真好,可以把别人的尊严随意践踏,甚至一堆人抢着被践踏。面对毫无礼教的刁民,李源怒骂:“你们没脸没皮的吗?你们这样对得起生养你们的爹娘吗?”

    一人回答:“我父母双亡,鳏夫一个,连累不了家人!”

    一人回答:“我出身低贱不要脸皮。”

    一人回答:“我一天的工钱也就几个铜板,这可比做工强多了!”

    李源:“……”

    一人急不可耐道:“你到底赌不赌,你不敢让我来!”

    一万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富贵险中求,李源壮了胆子问道:“怎么赌?”

    萧誉道:“就赌赫娜这场进不进球,本王让你先选!”

    赫娜虽然马术功夫了得,可是打马球的水平属实一般,进不进全靠运气,这么看来萧誉也没有欺负李源。

    看客们还在此起彼伏的叫喊,李源见识到了金钱的魅力,心想等我有了钱也就成为人上人了,也可以扬眉吐气,也可以这样高高在上的睥睨众生。

    李源经过短暂又慎重的思考,痛下决心同意了,但是他又顾忌自己拿了一万金萧誉会咽不下这口气,他道:“我有一个条件。”

    “说。”

    “赌局过后,小王爷从今而后不许再暗中寻我麻烦,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求之不得。”萧誉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这次要不是他大放厥词说王爷亲自上门求他,萧誉才懒得搭理他,萧誉补充道:“也请你以后管住你的嘴,最好不要再提及任何有关亲王府的人和事。”

    “好。”李源答应,又提出立字据。这一万金来之不易,他怕萧誉抵赖。虽说在场的人都可为证,但萧誉手眼通天,这些市井小人难保不会被萧誉收买。他还是稳妥些为好,万一萧誉耍手段,他就拿着证据找萧誉老子去。

    笔墨纸砚拿来,李源进士出身写两张切结书手到擒来,萧誉提醒道:“写上完全自愿,别到处说本王逼迫你。”

    秦寅眼看事情愈发不可收拾,劝解无果,只能叹气。

    李源很快写好,一式两份,他勾了“赫娜不进”,然后签了名字。萧誉也没打算留存,只在李源那份上按他的意愿画押签字。

    萧誉这人不仅出身好,运气也算不错的,赫娜误打误撞真的就打进了一个球。

    秦寅场场都压赫娜进,可现在完全没有赢钱的喜悦,想到接下来的场景已经不忍直视了。

    李源的脑袋里嗡嗡响做一团,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了,直接跌坐在地上。

    不待萧誉催促,已经有好事者提醒了:“愿赌服输,快去吧。”

    “堂堂进士不会像泼皮无赖一样出尔反尔吧。”

    “他可是有功名在身呢!”

    “什么屁功名啊,毫无信用可言,怪不得朝廷不用他。”

    “……”

    看热闹不嫌事大,叫骂声不绝于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秦寅喝止了那些人,对萧誉道:“让他给你磕头赔礼得了,莫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萧誉等这一刻等很久了,他才不会轻易让步,“白纸黑字,是他亲手所写,我可没有逼他。”

    秦寅怒道:“萧誉!你做个人吧,这件事闹大了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你虽没有逼迫他,可是你以一万金引他入局不是吗?”

    萧誉风轻云淡:“那就怪他经不起诱惑了。”

    秦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看叫嚣的这些人,谁能经得起一万金的诱惑。”

    萧誉眉毛一挑,兴致正好,嘲讽道:“你怎么能把他跟这些贩夫走卒比呢,他可是个读书人呐,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萧誉起身来到李源身前,高高在上的鄙夷道:“他清高的气节哪去了?他自己为名利所困,就别怪本王羞辱他了!你知道我什么打算吗?若输给他一万金,本王就再赌一万金,就这么赌到本王赢为止,我就不信今天他还能不输了!”

    秦寅见他的倔脾气上来难以劝阻,气的拂袖而去。

    李源听萧誉这么说也知道在劫难逃,今天萧誉有意整他,他出尔反尔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再加上周围人骂他泼皮无赖,他心下一横,扶着栏杆站起来,颤颤巍巍道:“我愿赌服输。”

    萧誉很满意,眼含笑意手掌一伸道:“请吧。”

    李源来到台下围着赛场爬行,萧誉悠然自得的喝着甜浆,对侍卫道:“让他大点声,本王听不见。”

    李源一声声的喊着:“李源猪狗不如!”萧誉觉得这声音真的美妙极了,比妙音阁的小娘子唱的曲都好听。

    这件事很快传入李源家族长辈耳中,他受此大辱本身已经心灰意冷,回到家又遭受冷眼恶语,夜里喝了两壶酒后投井自尽了。

    第二天,皇上派人给周齐送来了十几本奏折,周齐纳闷,想着我又不理政,给我干嘛。内侍道:“王爷一看便知,皇上还有一句话命老奴转达。”

    周齐问:“什么话?”

    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答:“皇上说,孩子该管还是得管。”

    内侍说完便告退了,周齐拿起奏折看了几本,全是弹劾萧誉的。他一直闭门不出消息闭塞,只当萧誉和以前一样不过是约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寻乐,便随他去吧。没想到又闹出人命了,而且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周齐和萧誉搬离皇宫的时候皇上还特地嘱咐,唯恐萧誉被他这个循规蹈矩的爹苛责,估计现在皇上肠子都悔青了。

    萧誉又是到暮色时分才回府,小禾服侍他换了衣服,小心的说:“王爷说让你回来后去见他。”

    萧誉淡淡的应了一声,喝一口甜浆道:“我过会儿就去。”

    小禾询问道:“小王爷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王爷今天脸色很不好,还命人送去竹条。”

    “找什么竹条啊,直接拿刑杖打死我得了。”萧誉语气轻蔑,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他放下杯盏便去了,小禾听他这么说,本来悬着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也跟着过去了。

    来到正厅,里面丝声不闻,一片死寂,所有下人都被遣出去了,只有周齐一人脸色铁青的坐着。小禾留在门外候着,萧誉进去一如往常,抬手行礼,不冷不热叫道:“爹爹。”

    看到桌上正放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竹条,萧誉心里竟有一丝喜悦,你终于开始管我了。

    周齐沉声道:“我今天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言,想听听你的解释。”

    萧誉直言不讳:“那不是传言,是事实,就是爹爹听到的那样,我没什么要解释的。”

    周齐又问:“你知错吗?”

    萧誉义正言辞:“我与李源打赌完全自愿,他亲手写下切结书,赌局之后我们两个再无瓜葛。他又不是死在赌局之上,请问爹爹,我何错之有?”

    周齐拍桌怒道:“那是一条人命啊,就被你这么视若草芥!”

    “是不是在爹爹看来,他死了他就有理,是不是以后谁跟我打赌输了寻死觅活,爹爹都要算到我头上?”

    “你把一个年纪轻轻博学多才的进士逼到绝路,你竟然毫无悔意吗?”

    萧誉倒是很会抓重点,这个亲爹对他毫不上心,却把他的仇人另眼相看,萧誉嘲讽道:“哦,那杂碎在爹爹眼里这么好?爹爹为何不早点把他接过来当儿子?”

    萧誉这上赶着找打的模样周齐直接成全了他,他拿起竹条朝萧誉身上打去,萧誉一动不动,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棍。

    大概是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缘故,这竹条打在身上比他想象中的更疼。他闷哼一声闭眼片刻才缓过劲来,然后毫不畏惧的看向周齐,质问道:“原来爹爹你的底线在这,既然爹爹容忍不了我以权势压人,见到我的第一天就该管教我,何以假惺惺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容我到现在?”

    周齐见他愈发无礼更加气愤,又甩给他一棍:“刚才打你仗势欺人不知悔改,现在打你忤逆不孝,出言不逊。”

    这一棍的痛感比上次更强烈,萧誉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他咬牙挺过来抬起微微泛红的双眼,心寒道:“爹爹为了这个杂碎打我?”

    周齐怒斥:“他是个怎样的人与我无关,我打的是你倚强凌弱这件事!你对一个落魄的文人屡次施压,把他搞的家破人亡,前程尽毁还不罢手,连他最后一点尊严也要剥夺践踏,萧誉,你就这么冷血无情吗,他死了你能心安吗?”

    萧誉严词反驳:“我有何不心安?他爹若非心虚怎会因我一幅画就家破人亡,他若非自己行为不当怎会被人抓住把柄延迟候补,他若非自己贪财又怎会遭我羞辱?世人大多同情弱者,可是如果弱者有错在先呢,也要被同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