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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八:一丝歉意升起

    边走边聊,时间过得就是快。两旁已经渐渐出现残破的石兽、石碑,可能是建造时留下的残次品,早已被雨水冲刷得面目全非,满布苔藓。又爬了一阵坡,神道和建筑物才逐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此时我们已身处半山腰。

    南宫示意我们停下,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罗盘。他转身背对神道面朝山下,手中的罗盘慢悠悠地转着圈儿,最终指向了一个方位。

    我从没见过罗盘,也不懂风水堪舆,但也想凑过去见识、见识,恭维道:“厉害啊!没想到南宫哥还会这个?”

    不料假正经却在我身后猛推一把,骂道:“谁是你哥?你别占我便宜啊!”

    南宫根本没理会我们,悠悠地开口道:“从风水看,王墓占据山脉龙眼,龙脊上分别有那几座墓。”远处他手指的方位有几处没有草木的地方,很容易辨认。“按风水位,我们左手边的一座独墓比较适合安葬女性,我们不妨先去那边查看一下。”

    严君、假正经都没有质疑,纷纷开始检查衣服装备。我也照着他们的样子把裤腿检查一番,以免留下空隙被虫蚁钻进去。就这样,我们连王墓的宝顶都没多看一眼就匆匆往山下走去。我不禁暗想,这帮人也够奇怪的。若论墓里的财宝,王爷墓怎么也比郡主墓多得不是一星半点儿。而这些人连瞧都不瞧。但想想也是,看个病就能收几百万,就连价值连城的唐三彩碗儿都能说送人就送人,这些人还能差什么钱!

    下山时走的根本就不是路,简直就是在草中趟着行进。假正经仗着年轻精力旺盛,挥舞着砍刀走在最前面开路。南宫紧随其后不时地观察四周环境,并用罗盘确定方位,确保不会迷失方向。

    而小爷我除了双脚紧捯,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喷洒驱蚊水。喷到最后,我身上散发出的刺鼻香味,呛得两米外的严君直皱眉。但她还坚持与我保持在既能有效替她驱赶蚊子,又不至于被熏死的临界距离。老实说,看她进退两难的纠结劲儿,甭提多解气了!兴起时,小爷又往身上加了些“料”。

    正得意间,左边草丛中传出一阵“沙沙沙”的响声。一只兔子竖起一对长耳朵,警惕地向我们这边张望。南宫早已停住脚步,微微侧身,用手示意我和严君停下。缓慢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根一头有个袋子的绳子。他俯身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塞进绳子一端的袋子里。南宫将绳索在空中挥舞两圈丢了出去。那傻兔子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当头砸个正着,翻身蹬了几下腿儿,不动了。南宫转身冲我们一笑,快步走过去捡回兔子抛给了我。我手拎着头还在流血的兔子耳朵,想着即将享用的这一顿野味,心情竟一片大好!

    来到刚才山上望见的空地时,已经过了上午十一点。经过简单的分工,我们各自开始行动。假正经和我拾枯树枝生火,南宫则熟练地剥掉兔子皮,开膛取出内脏。经过简单地清洗,将兔子穿在一根削掉皮的树枝上。又在兔身上用刀子深深地割出十几道口子,均匀地撒上盐,架在火上翻烤。他还不时地转动着火上的肥兔子。不一会,兔身上就开始“滋滋”地往外冒油,纵使我一身浓烈的驱蚊水味道,也盖不住这大肥兔子四溢的焦香味儿,馋得我口水直流!

    我凑过去,因为有上次被踹的经历,我不敢造次。尝试着去套近乎:“哥,你这一手真绝啦!哪学的飞石索啊?投这么准!”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次见面后,南宫对我的态度少了些敌意,不再是那般冷冰冰的。外加被我言语奉承,南宫语气中带着豪迈,道:“内蒙当兵的时候,当地牧民战友教的。那边有的地方还保留着一些传统的狩猎手法,个顶个都是好手。当时就觉得好玩,就练起来了,这副绳索还是战友送的呢!”说着用手一阵抚摸绳索,眼里似乎浮现出一片辽阔的草原。

    南宫用刀子割下表层烤好的兔肉,说道:“这烤兔子的手法也是战友教的,吃得就是这原汁原味。”说着递给我一块。我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哪里还顾得上烫不烫。吹了几口气,就扔嘴里大嚼起来。

    “嗯嗯,香!”我挑起大指,嘴里不住称赞。

    难得见到南宫开口笑几声,声音很是爽朗。此刻,在这广阔的中原大地上,仿佛就只剩下一堆火,四个人和一只烤熟的肥兔子。彼此间仇恨与隔阂早已抛在脑后;惊心动魄与电光石火早已消失在记忆里。我们静静地听着南宫讲述他当兵时,纵马打猎、套马、赶羊、斗风斗雪的故事。

    我一脸羡慕地说道:“哥、等以后你再回内蒙时,带上我呗。我也想感受一把策马奔驰,套套野马,打打野羊,喝酒吃肉的感觉。”

    “叔、我也去。”一旁假正经也接茬儿道。

    “乖侄儿,我和南宫哥一定不丢下你。”我图一时痛快,冷不防假正经一脚踢来,险些一头扎进火堆里,逗得严君嘴都合不拢了。想起她在我父子俩儿面前强忍泪水的表情,一丝歉意竟慢慢从心底升起。

    如果不是巫家巫蛊咒,我们这四个人估计永远也走不到一起;如果不是巫蛊咒,说不定严君父亲在因她一身男装打扮而大发雷霆;如果不是巫蛊咒,严君说不定是个男人身,这年纪,也许在某个国家的某座城市打拼,或者儿女刚出生,正和心爱的女人一起抱着娃儿玩呢!可世间恰恰就没有如果,也没有当初,只有眼下。对,眼下。眼下小爷我就是尽量保护好自己,有危险就跑,有困难就让,送死的事让他们去。我要平安回去,捧着我的唐三彩碗儿,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说道碗儿,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我神游天外,思绪飘回到京城那个装着唐三彩碗儿的木盒子前,自己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在碗边摩挲。

    “又做白日梦呐?”严君笑着对我说。

    我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咽了口口水,答道:“没有,呵呵!对了,土三儿他们怎么还没到呢?”

    “下山前,和土三儿通了次话,已经告诉他们大致坐标了。以他们的速度,要明天上午才能到这里。我还特意让他们避开村子,从另一侧进山,他们人多,容易引起村民注意。”严君顺手将几根树枝填进火堆里。

    我拱手奉承道:“莫哥就是心思缜密、老谋深算,佩服!佩服!”

    严君根本不吃这套,话锋一转,道:“我想你应该不会傻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分不清吧!”

    我立刻猜到她指的是,车上大家分析土三儿等人行为的事。立刻举手保证道:“放心,咱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小爷我心里有数儿。”严君这才点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吃完烤兔子和随身带的食物,假正经负责支帐篷,其余人观察情况。我走到石碑附近,轻轻抚摸着石碑上凹陷的字痕,想到墓里葬的是小爷先祖,心里开始莫名地发毛。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仿佛有个声音不停在叫着:不、肖、子、孙……我四下一望,破败荒凉,更觉有些恐怖,赶紧冲着墓的方向跪下去,磕了三个头。嘴里小声嘀咕着:“祖先莫怪!祖先莫怪!”

    “你在干什么呢?”假正经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我得磕俩头啊,这可有我祖宗啊!”我赶紧双手合十,又默念一遍:祖宗莫怪。

    严君和南宫很快便在满是枯叶的地上,找到一个相对地势较低的低洼。南宫拨开枯叶和杂草,露出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圆形土坑,估计就是村里老头儿提到的,被重新填土掩埋的洞。由于年深日久土质下沉,才形成了表面的凹陷。

    看样子南宫他们并没先挖开土洞的打算。我尝试着问为什么?严君表示这是道上的规矩,两伙人合作相互信任最为重要,为防止先到的人偷偷取走好东西,通常先到的一方不能开洞。另一个原因,也为保持墓内环境不被破坏,以免惊动墓里的药材。

    “说到药材,这次咱们要解什么咒啊?还是我们巫家下的吗?”

    严君拍拍手上的土,起身说道:“这次的只是一般小巫术,分分钟就能搞定,根本不是什么血咒,也用不着你的血。用墓里的东西和一些草药就差不多了。”

    我抱怨道:“这么说做药分的钱分不到小爷头上啦?那我岂不是白玩啦!”

    假正经在一旁落井下石地说:“放心,会分你块儿八毛的,让你回去坐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