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都市言情 » 诡医录 » 章七十:我们不说话

章七十:我们不说话

    爬到堆放生锈兵器盔甲的石洞这层,一粒粒空弹壳静静地躺在大片大片的积水中。我向悬崖下张望了一眼,两滩红色的血迹犹在。实际上应该有三滩,被铁链带着掉下去的RB手下也留下了一滩,只是被后续落下的死漂盖住,一时看不到而已。

    东云沐川和另一个手下相互搀扶着,非要去拿一把唐朝铁剑或是盔甲作为纪念;土三儿这帮倒斗手艺人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做,贼不走空,他挑了块没被锈成一坨的马蹄铁,在手里掂了掂,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假正经则挑选出一个满是锈迹的箭头,揣进口袋。

    南宫后背倚靠在石壁上,默默点燃一只烟。在我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严君背靠着石壁坐在南宫脚下,摩挲着那把刺死巫逸之的短剑,面容十分平静。

    我则在距离严君几米远的地方坐下休息,手里把玩着那枚蝎形戒指。若不是严君说她那支是真蛇做成的蛇骨戒,我一定会为制作眼前这枚蝎形戒指的匠人拍手叫好。因为它做得实在太逼真了。但知道巫蛊术中有可以将皮肉骨化的方法,我对这枚戒指剩下的就只有恐惧。那寒凉的手感让我十分不舒服,我将它套在我手指上,在眼前晃了晃。不好看!

    看着眼前的蝎骨戒,我心里苦笑,这一趟小爷倒是收获颇丰:一枚远古时期的戒指,一块唐代巫家先祖的玉腰牌。也算是值了!

    我们终于打道回府了,在拉着傻辉的手跳上渔船后,我转身看了一眼严君。从那次对峙之后她就没有再看过我,也没有跟我说过一个字。我们不说话了!

    返航的这一路倒是很顺利,无风无浪、艳阳高照。除了睡觉和吃饭外,我和严君很少有机会见面。我总是有事没事跟东云杏美泡在一起。或站在船头吹海风,或躺在船顶甲板上看星星。当然,吃一堑长一智,我总是会穿得很多,以免被冻死。

    登岸之后的我,脑子摇晃了好一阵子。东云杏美要和她叔叔先回RB善后出海事宜,也要对死难者进行安置,先行准备离开了。走之前,她承诺处理停当后,会带着另外半张羊皮卷来找严君。假正经发现我和严君互相不说话,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后来看到我和东云杏美直线升温的关系,错认为我抢了老大的女人,对我的态度十分嗤之以鼻。小爷也懒得跟他掰扯这堆烂事儿,没了他们在身边聒噪,生活也能清静不少。

    行动之后回BJ,似乎已经成为我们不成文的规矩了。毕竟经历一场生死之后,平安回到家中才算得上圆满。走出BJ站,我跟南宫说了声:“小爷回家了……”南宫只轻轻嗯了一声,就这么放我走了。严君和假正经竟然一点都没有阻拦我的意思,这让我更加沮丧。因为我还期待着严君以我不能一个人脱离视线为由同行监护。然而并没有……

    踏进胡同,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我一脚踢飞路边一个空易拉罐,吓得一只墙头睡午觉的野猫,嗷唠一嗓子炸毛跳开了。进门后的我一如既往地叫着老头子,嘻嘻哈哈地大吹特吹航海经历。却对成群的夺命死漂和九死一生的海上风暴只字未提。父亲望着我身后,很纳闷地问我:这次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

    我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往床上一躺,右腿搭在左腿上,说道:“小爷我现在独当一面,已经用不着‘奶妈’了……”

    老头子嘴撇的跟八万似的,说道:“你?早着呢!”

    早着呢?我还不知道早着呢!主要是人家快不要我了。估计我要这么说,老爷子一定高兴,那样就不用跟着我提心吊胆了。可此时让我退出,小爷心里还真有些不情愿了!为什么不情愿,我也说不清楚。

    “安子,你回来的也合适。我正准备回趟老家,要不要一起?”老头子点了根烟,眼睛看着头顶的灯。

    我从床上蹦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瞪大眼睛叫道:“回老家?你不会老得记不住回家的路了吧!”

    “好小子,调侃你爹!”他边说边抄起桌边的大蒲扇向我扔过来。我赶紧伸手去接在空中飘飘忽忽完全没有方向感的蒲扇,笑着说:“我马上就得回学校。这一趟十好几天,再不回去不知道要不要被开除。下次吧!替我跟爷爷多喝两杯。对了!一定要帮我问问,有着蛟龙文采的龙章爷怎么就给他这宝贝大孙子取了个‘完蛋’名儿?”

    父亲的表情明显一愣,我想起父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爷爷的名讳,我淡淡一笑:“嘿嘿!别意外,我现在知道的可比您多多了!老头儿,今天吃点啥?”

    “你不是说要回学校吗?还吃什么饭!”

    “啥、啥、啥?要回学校就不能吃饭啦?我可是特地跑回来看老头子您的。要不为这,我早就回学校了。”

    “快快快!快回去,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说着就把我往外轰。

    “轰猪呐!我惹您啦?这也是我家啊!不给饭吃,连家都不让我待啦!你是亲爹吗?”我抱怨道。

    “你要吃,自己弄着吃,我还要去跳舞呢!你别耽误我赴约,你爹我现在可是领舞……”老头儿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广场舞啊!哎!哎!我还没穿鞋呢!鞋、鞋……”老头儿把两只鞋和我的背包甩给了我,推着我出了门。利落地上了锁,然后乐呵呵地一路小跑消失在院儿门外。

    我拎着两只鞋看着老头子消失在我面前,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把鞋套在脚上,想着接下来能去哪儿。想来想去还真没处可去,高中时期的三两个死党,这时一定在大学校园里悠闲地抱着妹子,享受大学时光。眼下被老头儿扫地出门的我,竟然无处可去了。奇葩的爹,我又没说今天就要回去,这么快赶我走,难道……老头儿找了新……不敢想、不敢想。

    看着手上的蝎骨戒,突然想起小爷包里还装着一块巫逸之的古玉腰牌,觉得是不是要拿去让金香玉帮忙掌掌眼。又觉得一起出生入死的这些人空手而归,自己却独得了两个物件,未免有些不仗义。不如让金香玉代为出售,给南宫他们也分点。打定主意,我随手就拦了辆车前往金家老店。

    我搭着包,牛逼轰轰地迈进店门后,一眼就看到那名伙计倚在墙边冲盹。我故意提高声调,吆喝道:“诶!贵客到了嘿!”伙计被我这一声吓得一个趔趄,赶紧揉眼赔笑道:“呦!您……”刚要说来了,一看是我,也知道我在调笑他。话锋一转,来了句:“‘包儿’小爷来啦!哪阵香风把您吹咱这儿来啦!”

    听听、听听,小爷这名字海了去了,都快一打儿了!我回道:“啥‘包儿’啊?小爷姓巫,巫小爷……”

    “对对对!您是巫小爷,也是‘血包儿’不是?所以尊称一声‘包儿’爷也没错,没错!”

    这嘴皮子,哪是我这个呆板不知变通的傻大学生能应付得了的。我只得无奈地点了下头,问道:“香玉姐在呢吗?”

    小伙计呵呵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包儿’小爷来得不是时候,俩人正腻乎着呢!我这时也不好去打扰不是。”

    我会意地一笑:“南宫来啦?”

    “没有啊!”

    “那她跟谁腻乎呢?”我惊讶了。

    “自然是你们家莫哥啊!”伙计有些不可思议。

    严君在……我竟然不知道是进去还是转头离开。然而,也许是我们外边的声音引起了里面的注意,金香玉挑帘走了出来。

    今天是一身青黑色绣流云旗袍,颈上一个极润的和田玉挂坠,手腕配一只玉镯。当真是绝品风韵。只是她一露面第一句话锋就颇为犀利:“追这儿来啦?”

    我叫道:“玉姐!”

    “叫全名,姐听这个难受。”

    “得嘞!那个……我有块玉牌,想请香玉姐给看看。”

    “玉的事先不急。来来,先说说,你怎么惹着小君了?”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金香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点点头,一副审犯人的架势。我朝金香玉身后的里间看去,但被门帘挡着,看不到里面的严君。“她、她自己……算了,反正跟小爷没关系……”我手一摆,涌起一肚子气,伸手从背包里掏出那块玉牌,往桌子上一搁,留了句:“小爷带回来的。劳烦香玉姐给出个手,把钱给大家分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金家老店。

    本想能在金香玉这儿蹭顿饱饭吃,没想到饭没蹭到,还惹了一肚子气。当真是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反正气饱了,我把背包往背上一甩,直奔火车站买了张回东北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