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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话 变数

    “!?”

    几乎是镰刃刺到墨泉的一瞬间,墨泉身前忽然有一处猩红色的身影闪过,紧接着在墨泉周围产生巨大的爆炸。

    恩佐被爆炸掀起几米,好不容易站稳身子落在地上,他丝毫没有迟疑,继续直直冲向墨泉。

    镰刀席卷着爆炸的余波眼看就要斩向墨泉的咽喉,猩红色的身影再次出现,等到恩佐反应过来时,墨泉面前突然出现一人,竟然单手接住了他灌注全力的一击。

    恩佐心头一紧,还没等看清来者的样貌,直接冲入黑暗中连续几镰划破萧渊所在的冰墙,将他和自己一起拽入黑暗中。

    “搞定了吗?”

    萧渊被先前发生的动荡惊醒,忍着全身剧痛,强行睁开眼睛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恩佐示意他不要出声,同时看向墨泉原来所在的位置,萧渊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墨泉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背对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似乎是一个女孩,长发及腰,一身黑色的裙摆,背后生出一对血翼,周遭弥漫着一种猩红色的光芒,给人一种似人似妖的感觉。

    “今天我们还真是走运啊,各种怪力乱神都让我们给碰着了。”

    萧渊压低声音不禁吐槽了一句。那两人的动作好像完全静止了一样,仔细去想的话,他们可能是在对视,那女孩忽然紧紧抱住了那个叫墨泉的男人,泣不成声。

    墨泉身上那种给人极大压迫力的血雾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双原本凶戾的猩红色瞳孔也逐渐变得清明、柔和了起来,并转变为深紫色,压迫感,也在慢慢地消失。

    他缓缓伸出手,也紧紧抱住了那个女孩。

    萧渊看向恩佐,恩佐摇摇头:“那个女孩身上有一种很陌生,但极为恐怖的气息,以我的魔力,目前甚至无法去度量她的实力,先走为上。”

    他隐蔽着自己的气息,一把拽起接近残废的萧渊,向着关隘前去,关隘喊杀声震天。

    恩佐解释说:

    “是我昔日的残部在收复关隘,我料到你此战有失,所以悄悄带他们前来帮你助阵,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碰上这种对手。”

    这也许是曾经黑巫师的旧势力同王国势力的第一次并肩作战吧,恩佐带来的那些人中有不少面熟的,残余守军混杂着恩佐的旧部直冲向城头的噩梦士兵,将他们逐步斩尽。

    这一支敌军的后援部队也基本快见底了,可见兰斯洛的兵将布置还是有一定的合理之处的。

    只不过这一关隘局部战争的唯一变数却出现了,那两个实力莫测,不知是敌是友的神秘人,萧渊心里隐隐感到不妙,那两个人的立场也许会对战争走向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尽管他并不相信,以他们之力可以撼动千万人之势,然而天下大势,从来不曾以一人之力辟易之。

    萧渊身上被军医缝了好多针,左臂脱臼之处也被接了回来,连续几日他都是躺在将军府中静养,兵符已经交给了恩佐。

    恩佐带人很快扫平了关内外残余的敌军,这场局部战争暂时以守军的胜利告一段落,噩梦军的主要进攻矛头指向了洛克王国的西南方。

    据昨日军中情报说,整个西、南方向边境已经全部卷入大规模的战争中,双方死伤无数,还有无数后续部队赶往前线增兵。

    经过多日休养,萧渊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了,他勉强起身,走到城头,外面还是一片黑暗,但曾经留在这里的满城的血迹和战士们倒下前的音容笑貌,战争留下的痕迹已在悄然消失。

    恩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萧渊侧面,望着关外说道:

    “噩梦军在北方战场的攻势已经逐渐减弱了,现在他们几乎是集中了全部力量在攻打西南边关重镇,恐怕无暇顾及继续突袭北方关卡,双方在西南方的战线已经向国内方向收缩了几百里,那里的战况不容乐观。”

    萧渊问道:“我打算在彻底养好伤后留一部分人守关,我亲自带人前去支援,你意下如何?”

    “等到你下定了决心,就告诉我一声吧,我手下的人好久未能替我立功了。”

    萧渊以军礼向他致敬。

    “多谢了”

    恩佐轻微颔首,接着岔开话题:

    “前线的战事远远比你刚刚经历的这场局部规模的战争要惨烈的多,奔赴前线意味着此行九死一生,我不会让我手下的人陪你我去送死,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

    此外,除去要安排在此处防守的士兵外,靠分配完后仅剩下的那点人,连在攻城时冲在前方充当炮灰都不够格,你还能到召集其他人吗?”

    “.…..”

    萧渊考虑着可能的人选,但仔细想了想,似乎都不合适,注定走向死亡的一条路,除非是真正的挚友,否则没有人愿意陪着你走上全程。

    仔细想来,自己的那两位已经许久没再联系的好兄弟,想必都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就算他们愿意抛下已有的幸福,愿意跟随自己赴汤蹈火,萧渊也不忍心看到他们被卷入战争中,一切美好都化为灰烬。

    那自己的过命之交清酒呢?

    似乎也不太合适,他身上背负着传统的宿命,担任着一个大家庭的顶梁柱,尽管这一切都不是清酒本身心甘情愿去接受的,但萧渊坚信他将来一定会走出尘世,永世阪依道门的。

    说白了,萧渊就是不愿意让他的任何真心朋友去替他赴死,如果说在这黎明来临前的最后一场厮杀中他的一切就此画上句号,也是一种宿命的话,他可以接受这种宿命。

    最终,萧渊神情复杂地说出一句:“抱歉,无能为力。”

    恩佐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他叹了口气:“准备一下吧,等你完全恢复后就动身。”

    重新换上戎装,兵器不离身时已是关隘攻防战获胜后的第三天了,说来可笑,他和恩佐所谓的这支援军,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组成。

    他们本可以选择不去面对死亡的降临,但似乎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召,在吸引着他们。

    沿途客栈大多已经划为军用区,他们只得是不断改变路线前往沿途仅存的民用客栈。

    二人的行动速度很快,打马扬鞭一路兜兜转转,不知多少时日来到了洛克王国的西北一带,在这里通过新修的官道可以直接南下西南方向战场。

    寒风刺骨,尽管几乎是恩佐全程在带路,萧渊在一感受到气温的徒然变化时立刻知晓了他们此时所在的方位——雪人谷一带。

    “雪人谷啊…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萧渊自言自语着,几圈白雾从口鼻中呼出,让一路疲劳的他精神多了。恩佐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萧渊摇摇头。

    “没什么,继续走吧”

    与那些可以毫无顾忌地互相挤兑的朋友分别初时心中倒是不觉有多伤感,如今天涯相隔已久,竟然无缘无故地想念起他们来。

    如果能在战争中活下来的话,以后一定会去看看他们的,要是能和他们再拌拌嘴、扯扯淡,那该有多快乐啊。

    萧渊将这个新定下的目标埋在心底,集中精神催动坐骑,跟上前方的恩佐。

    远方时隐时现的号角声渐渐清晰了起来,萧渊深吸一口气,全速开往向官道的尽头。

    震天的战鼓声在耳边延绵不绝,连星辰也为之黯淡,一种肃杀的气息无形地覆盖了王国的西南方,朝夕之间,杀气涌动,远方喊杀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