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万骨枯

    太液池边，陈皇后手无意识地划过水，长长的护甲让水中的鱼儿争相躲开，似乎又无处可躲。十多年太平日子，她已许久未曾这般焦虑。晋国事变传回国中，已是尘埃落地，大皇子妃为护母国安全，需要暂居一段时间国内。关于朱鉴，陈皇后心中担忧，眼下儿子不在身边，儿媳指望不上，父亲年事已高，前几年已有退仕之心，不过是因为朝中无人可用，为外孙在强撑几年，母族这些年嫡系无天赋之人，哥哥不过也是外任苦熬。虽是王安阳的情况更惨烈，已绝嗣。现在襄平坐镇晋国，明国朝堂定会发生变化，就不知朱鉴作何感想，为确保他回归明国，陈皇后命太医给王捷华下了药，使之缠绵病榻。王安阳心中清明，并没有阻拦。

    朱鉴回来见到母妃，她已是晋升到妃位，见他独自一人回来，屏退左右。私下细细盘问了关于晋国发生的一切，得知襄平其中起到的作用，王安阳看向儿子的眼光中带了几分火焰，已是明白襄平让朱鉴回来的心思，却也不点破。母子两交谈许久，王安阳看向儿子“太子尚未回来，如今得知这个事情，经过晋国时定是要去拜访一二的。不知你媳妇如何安排，你跟父皇请命，在晋国襄助一段时日。”朱鉴看向母亲，“娘娘，襄平欲壑难填，后期怕是如虎在侧。”“端看合不合适，人无完人，如今你只得借妻族势力，便让她一二，我儿后期定能大鹏展翅。”朱鉴待继续说，刘公公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不得已出声。“大皇子，万岁爷养心殿传召，已等候一刻钟。”安阳替儿子整整衣冠，“去吧，去见见你父皇，一别五月，他也是想念的紧。”看着儿子消失在夕阳下，王安阳方慢慢回到屋中，躺下歇息。长卿对晋国一事只知一二，此前已唤来使团询问情况，得知襄平在中有所行动，朱鉴却不便告知父皇情况，帝皇多疑。只是更加细节地阐述了当天的情形，痛心疾首地表示对嫡系的可惜。当时李炎等乱党为免死灰复燃，当众诛灭三族。导致帝位落在大家都想不到的皇六子身上，说罢朱鉴遵循母妃要求，跟帝皇请旨，夫妻两人不宜分离太久，希望能回晋国居住一段时间，理由合情合理，长卿应允。朱鉴试探性提出，是否能让母妃同步前往晋国养老，长卿看向朱鉴。“我百年之后，你可接了母妃赡养，眼下却是不行。”朱鉴无奈也只得退下，临行前，朱鉴发现帝皇另赏赐了一队亲兵，原来那一批已不知所踪。进入晋国不过一二日，传来王安阳在宫中病逝的消息，朱鉴终于明白，这是娘娘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挣脱束缚。他遥遥看向故国方向，烧香祭拜母亲之后继续启程。襄平收到消息，待接到朱鉴那日，襄平手中捧着王娘娘的牌位，正式接入宫中。此番行为，让襄平赚足名声。

    归之在知道晋国事后，送去礼物，襄平回礼另外送了一份礼物给承德公主。归之对此小事惊讶，此前未曾了解到大皇子妃与承德公主的交情，毕竟两人也不是正式的妯娌关系，交际不多。归之命心腹了解情况，得到消息是垂政大长公主与承德已相交多年，既如此，怕不是参黎也是这般心狠，不过是生的一副温柔面孔。再细究，竟发现宫中敏贵嫔与公主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此前归之从未怀疑春至，眼下却是恼了，手升这般长，定是要被斩断的。找了个借口便把春至锁在宫中自省，不准旁人打扰。春至对此番变故惊讶，但没有过多伤心，镇定自若地看宫中关上大门，杜绝一切跟外界交流的可能。弄墨担心地不得了，偷偷出去传递消息，横死而归，看守的守卫只说这宫女意图不轨，行动中被发现，当场诛杀，尸体已丢去乱葬坑，皇后娘娘另派了好的来。被关的日子春至并不难受，但弄墨之死却是让她怒了，直接将皇后派来的宫人打了五十大板也不许医治，当场宫人便去了。皇后得知也不再说话，春至宫中的大宫女位子空下来，也无人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