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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监工

    “你去找你们司的掌印太监,他就会给你安排。”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华服太监也就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然后华服太监话头一转,又不死心的劝说贾协,说的是天花乱坠,口绽佛莲。

    仿佛不去找大伴当们拼命,贾协就不配为人一样。

    但贾协不上他的当,当即运用太极拳法,踢皮球战术,说过来翻过去,雨里雾里,就是一句痛快话不说,颇有一股子官风。

    华服太监见贾协铁了心,也只能放弃劝说,随便说了两句结束话题,背着手一脸阴沉的转头离开。

    等华服太监离的远后,贾协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这个华服太监手段太糙了,连他都蒙不住,还能骗谁呀。

    在心中戏谑几句后,贾协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华服太监前面说的那几句话上。

    成为皇子伴当能当个小官吗。

    贾协勃然心动。

    俗话说得好,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但其实对小丈夫来说,亦是如此,在古代封建社会中活着,手上无权和手上有权过的完全是两种生活。

    哪怕权力只是芝麻粒大小的,也能使人的生活迈上几个台阶。

    贾协也不拖延,立刻离开牡丹宫去找马爷。

    之所以找马爷,是因为上次他说过因为贾协的事情,他去求过宝钞司掌印太监。

    这说明马爷有接触掌印太监的路子。

    否则以贾协一个刚进宫的小火者,恐怕连宝钞司办公地方的大门都找不到。

    在找到马爷,把华服太监的话一说后,马爷当即撂下工作,领着贾协就往四司的方向走。

    二十四衙门分为十二监,八局,四司。

    而贾协和马爷工作的宝钞司就是四司之一,按照本朝太祖定律,四司需挨在一起,以好协调工作。

    两人穿过惜薪司的角门,路过钟鼓司的大门,透过混堂司的蒸气,最终来到了宝钞司的门口。

    在宝钞司的门前站着两个太监门子,正倚在门前,没一搭有一搭的聊天。

    看见远处远远的来了两个人,门子们像是闻到腥的猫一样,精神抖擞的立了起来。

    等到两人离得近了,门子看到马爷那张宛如中秋之月的大圆脸时,却又颓唐的重新靠回门上。

    “我还以为今天能发笔小财呢,没想到来的是老马头。”

    其中一个门子半开玩笑半遗憾的说道。

    马爷哈哈一笑,拍了拍门子的肩膀。

    “小财是别想了,五脏庙倒是可以祭一祭。”

    “今晚上,你们哥俩找我来,一顿于记酱牛肉,管饱。”

    听闻马爷的话,门子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笑着说道:“老马头这是发了财,怎么今日如此大方。”

    “不是发财,是升官,我那侄儿当上皇子伴当了。”

    看着马爷跟门子们的寒暄,贾协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莫非马爷其实是个遮奢人物,要不他怎么既能认识本司掌印太监,又能和宝钞司大门惯会踩低捧高的门子们有好交情呢。

    但如果马爷地位高,那为何他的日子却过的紧巴巴的,在接济完贾协一家后,每月多吃几顿肉菜就要花光月俸呀。

    虽然怀着不解,但此时马爷已经跟门子们寒暄完了,贾协没再继续多想,紧跟着马爷步入宝钞司大衙门。

    宝钞司内跟皇城的风格一致,都是红墙黄瓦和平整房屋。

    在几个弯弯绕后,贾协两人来到了宝钞司中修的最好的屋子。

    “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先进去找掌印大人。”

    贾协点了点头,看着马爷走进屋子,自己在外面乖乖的发愣。

    不多时,一个太监走出来,吆喝着让贾协进屋。

    贾协微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迈开健步,往前走去,而那个太监则及时挑起了帘笼,使他方便进入。

    走进屋中,映入贾协眼帘是三个人。

    一个自然是马爷,另两个人,一个胖一个瘦。

    胖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几颗核桃,瘦子则恭敬站在一边。

    贾协心中了然,向着胖子的方向拜了一拜,口中说道。

    “参见掌印大人。”

    胖太监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眼力见不错。”

    然后胖太监接着说道:“你的事老马头说过了,本朝规矩咱家自应遵守。”

    “只是本司空闲职位不多,只剩下一个适合你的位置。”

    “那就是咱们宝钞司在皇城外新建造纸处的监工。”

    “你要是乐意干就干,不乐意干我可以给你挂个闲职。”

    其实挂个闲职也挺不错的,不干活还能白领一份月钱。

    但贾协敏锐的听到了“皇城外”三个字,难不成这工作还能出宫?

    于是贾协拱了拱手,试探的问询道。

    “掌印大人,这皇城外是个什么意思。”

    掌印抿了抿茶,用着太监独特的尖声说道:“就是纸面上的意思,每天去外城新造纸处监工,晚上回宫。”

    贾协闻之大喜。

    明朝中后期以来,对太监宫女的管理就松散了,没事的人可以随意通过北安门购物玩耍,有权势的太监甚至在宫外有住宅可以每日回家。但本朝太祖建国后对此深恶痛绝,制定了极为严苛的太监宫女管理条例,使得本朝的太监轻易不得出宫。

    贾协早就想看看皇城外的世界了,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怎能不抓住。

    于是他立马答应下来,表示愿意胜任皇城外新造纸处监工一职。

    掌印点了点头,扭过脸对旁边的人说道:“你去带他办入职手续吧。”

    瘦太监“喏”了一声,领着小贾去办理手续。

    约莫一个时辰,贾协的入职手续办好,并领到了一身新的宦官服饰,一个写着“宝钞司特派第十三处监工”的手牌,一个宝钞司监工的铜印。

    贾协穿上新服饰,转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浑身。

    利搜,干净,大气。

    贾协洋洋得意,嘴角也不住翘了起来。

    “行了,别臭美了,赶紧干活去吧。”

    瘦太监见怪不怪的说道。

    贾协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向瘦太监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这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