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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世子对皇子

    “二皇子来这边境,也是来等人的?不过,你可不是本世子要等的心上之人。”世子殿下调侃道。但对于这位北离二皇子的到来,是一个未能提前预知的变数,因此燕恂周身气机不敢松懈。

    “来杀一个人。”出身皇族的离狐镜玄,言语间冷漠到了极点。

    于柔然山,奔袭千里,只为杀一人?

    燕恂笑道:“哦?难不成是本世子?那二皇子可要错杀好人了,毕竟我可是为你们北离各部团结,做了一份不小的贡献。”

    “世子殿下以银钱开道,命燕北暗探以盐铁丝绸生意做伪装,实则窥探北离军机部署,还倒卖军械入北离,暗中挑拨左骨都侯呼延千烈,意欲谋反,干预我北离内政,倒是不错的手段。”离狐镜玄说话不露喜怒,却言简意赅,字字如据。

    燕恂眼神一凝,冷静道:“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商人逐利罢了。若二皇子非要给我扣上个窥探军机,干扰他国内政的帽子,那本世子只能说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北离皇室离狐氏,于那场九州争夺战后崛起,那年大将军燕崇被封异性藩王,燕北与北离自此之后进入了长达十数年的修养期。

    这十数年里,燕北边境突然立起了一座,自西向东共计八千余公里,十九道险关的长城。

    这座北境长城曾经耗费了燕北大半钱粮,数十万军民建造而成。至此官疲民乏的现状持续了很久。

    世子殿下曾于五岁时,登顶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的镇北关远眺北方,说了一句,令燕王爷如今听了都心惊胆寒的言论。

    “父王,燕北和北离看似两者泾渭分明,互不侵犯,但总觉着有种分庭抗礼之感。今日孩儿登上雄关后再看,想着若北离人此时南下,那这天下第一雄关岂不成了天下第一笑话?”

    只是最终这番言论,并没有越过镇北关和那片莽莽的黄沙。

    而世子殿下那年,初登雄关时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人想要去考究。

    “世子倒是处变不惊。”

    离狐镜玄先是冷笑一声,随即又摆出了一副故作惋惜的姿态道:“唉,只可惜世子殿下遇人不淑,那一枚燕北暗子,在露出马脚后,先是被我剁去手指,挖出眼珠。都说燕北多慷慨悲歌之士,没曾想竟是个软骨头,曝出了几个重量不轻的暗探后,还送了燕北世子这份大礼,本皇子真是感激不尽。不过世子殿下莫要生气,那人已被我斩下头颅装入酒坛之中,差人送往燕王府了。如果本皇子没记错的话,那人叫迟笑雪。”

    离狐镜玄故将那人名字说的重些,说的痛些。随后竟一改儒雅风范,放肆狂笑起来,是癫狂,也是疯癫,让人不寒而栗。

    二皇子笑声冷冽几分,燕恂的怒火便涨几分。

    “离狐镜玄你很好!”刚才二皇子的突然出现,随后又道出自己三年的北离布局,世子殿下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但最终在确定那个少年已被砍掉了头颅,持刀之手险些不稳,一阵锥心之痛,席卷而来!不过无论他有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世子殿下知道这个仇必须报!

    燕恂想起那个对自己说是被生身父母抛弃,是个顺江而下的江流儿。只可惜上天好像一开始便没有打算要眷顾他,本以为被一户清廉县官收养后,能够平步上青云,再不济也可衣食无忧。可最后非但没有扶摇直上,反被污蔑在修筑长城中贪墨了官银,落个满门抄斩凄惨下场。不过辛得一枯槁老人搭救,才勉强活了下来。

    之后去了哪里,燕恂没有问,也不想问。直到在云州城最著名的风月之地长夜楼里,因为一篇《鱼与渔》遇到了那位身着锦绣华服,携恶奴喝花酒的纨绔,道了一句:“此赋暗藏韬略!”而相识。

    还说此赋应该叫《欲鱼渔》人有欲而成渔,人无欲而成鱼。可我偏要做那金鳞湖里的一尾锦鲤,浪死在似水小娘的明眸里。引得世子哈哈大笑。外人只当两人,大抵是对臭味相投的祸害无疑了。

    可那个名叫迟笑雪的风流少年,不愿像世子那样提起刀剑。说从小便吃苦,所以最怕吃苦了。酸臭文人所说的先苦后甜,方能苦尽甘来,这种想法不仅有害,而且有病。不过后来遇到世子殿下,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他还说兵法棋局之中,自有剑气傲然,所以甘愿以书生风流之资,孤身赴北离,为世子殿下开启成王之路上的第一局。

    好一个剑气傲然!

    思绪万千间,只见那柄燕横刀却已飞刀出鞘,燕恂狂怒着俯身前冲,这一刀没有太多繁琐招式,只求一刺,舍弃所有防守只求必杀的一刺,起于剑法中的一剑封喉。

    只见离狐镜玄收气敛神说了句:“不自量力。”

    随后腾空而起,不偏不倚正立于,携必杀之势刺来的燕横刀刀尖,紧接着双掌横于胸前用力下压,整个人如佛家武学千斤坠那般,将全身气机汇聚于足尖一点。

    燕恂双手持刀的直刺之力,已被下沉之力瞬间打开了一个豁口,燕横刀因此而脱手。

    可世子殿下并未慌张,只有胸口无法发泄的愤懑,反而使招式变的诡谲。右手反手再拔腰间短刀,一个腾跃,竟在离狐镜玄即将落地之际,不顾中门的防守,朝他喉咙割去。

    离狐镜玄心中大惊,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难不成只为了那一枚随时可弃的暗棋?简直不可理喻。

    于是身形疾退。可世子殿下却好似蛮不讲理般的只进攻劈砍,绝不防守。几个回合下来,依然大踏步前冲,不砍到人誓不休!

    没有心眼,没有谋划,只有狂怒和发泄。但却已是浑身是伤的强弩之末。

    “一个小小暗探而已。你应该清楚,最是无情帝王家,最致命的永远不是刀剑,为情而已。”离狐镜玄瞅准时机,毫不留情的一脚侧踹在世子殿下腹部,至此燕恂连滚数丈开外,狼狈至极。

    离狐镜玄谈情之一字时,远没有先前的自信,反被世子殿下怒骂一声:“帝王你姥姥。柔然山上无情剑,你懂屁的情!”

    燕恂一口鲜血喷出,先前那看似普通的一脚,却蕴含着一股凛冽剑气,这道剑气虽不致命,但却已搅的世子殿下体内气海翻涌,五脏具伤。

    也不狡辩的离狐镜玄平静道:“燕北自称三十万边军,屯军边境。真假虚实北离皇室一直都不确定,但世子殿下此番筹谋,反而是弄巧成拙。让北离朝臣觉得你燕北,现在只能靠扰乱北离内斗而自保,而你又是个无良纨绔,日后哪怕世袭罔替,军王之间也必生嫌隙。想必现在北境三十万边军,名存实亡。如若我北离大军挥师南下,燕北必破。则南朝北方门户大开,铁骑便可一马平川。而世子殿下的头颅,刚好为我大军祭旗!”

    燕恂再咳一口殷红鲜血,努力克制丧失挚友之痛,不然怒气烧心,悲痛搅心,只会让伤势更重。

    然后惨笑道:“纸上谈兵,你真以为行兵打仗和练剑一样。你可知当年号称二十万的北离铁骑为何被仅有千乘之师的燕崇坑杀了干净?北离往上数几代是游牧名族,擅长铁骑冲锋倒是无可厚非。但铁骑冲锋本就适合旷野作战,二十万的铁骑一锅粥式的冲锋,即便不是被北境军用强弩射翻,也会被前仆后继的袍泽马踏而死,如何还能打仗?所以兵种搭配,排兵布阵,你们北离比燕北要晚了十几年。我看过你们所谓的兵法大家创立的阵图,无外乎是将当年拒马河一战,燕崇所设的《八阵图录》重新拆分,拼凑而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本世子到现在都不相信《八阵图录》是那老头所创?咳咳,就那个大兵痞能有那能耐?”

    燕恂说的入神,离狐镜玄听得更加入神。

    世子殿下却突然调侃道:“我说你堂堂二皇子,捡起了剑,让整个北离朝堂和太子都认为你放弃了皇储之争,杀了我算怎么回事?帮你那位大哥建功立德?这也忒手足情深了吧。不如这样,你饶我一命。本世子替你把北离太子杀了,助你入主东宫如何?”

    只是比起北离太子,眼前这位北离年轻一辈的剑道天才,才是此刻世子殿下最想杀之人!

    “世子殿下做了十几年的无良纨绔,不也是为了迷惑天下人和那位李家天子吗?最终不也一样要拿起手中刀。说起来我们也算半斤八两,道一声知己也不过分吧。”

    燕恂暗骂一句:“去你娘的知己。老子要的是红颜。”

    二个各有八百个玲珑心思的少年,晦涩言论,却好似牵扯出一阵血月腥风。

    “不过今天不妨和你说说,你喜不喜欢练刀,我不知道。但是本皇子最不喜练剑!呼延千烈本就是我这一党,即便世子殿下不去挑拨,他未来,也必定是我的掌中之矛。一柄祝我登上皇位的矛,一柄破开镇北关的必杀之矛。但是在我未登上皇位之前,世子殿下不用担心,本皇子是不会促成北离和燕北开战的。因为自古以来,征战最容易争出个君臣佳话来,毕竟我们那位太子殿下怎么看也不是一个眼高手低的无能之辈。所以是战是和,对你我都很重要。”

    离狐镜玄话未说尽,又道:“有一位老先生,北离难得的三朝辅政元老,生平最提倡拿回失去的燕北九州之地。如果他确定了北境军连未来的燕北王都不愿誓死保护的话,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引兵南征。而此时他不在王庭,而是在这边境的某处窥探这里的一切。如果下一剑,世子殿下还无法让那位老先生知难而退的话,那我便只能回柔然山继续练剑,而世子殿下,身死道消。”

    “只怕本世子是无法再接你一剑了。”

    世子殿下踉跄着起身,嘴中含血,呲牙一笑,说不尽的阴沉怪诞:“不过你要的知难而退而来!”

    离狐镜玄面色一沉,随后便听有马蹄如奔雷滚滚自茫茫沙漠中席卷而来,顿时天际尘烟蔽日。

    二皇子只觉四顾皆敌,左侧有肃杀之音,右侧还有十数道不输自己的绵延气机。

    “很好,本皇子于柔然山上练剑数载,曾悟出一剑。今日,便请世子殿下试之。”离狐镜玄喃喃道。

    柔然山常年覆雪,雪景不输武当山的千山暮雪。曾于雪山之巅,观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的离狐镜玄,悟出了令北离文人,都暗赞一声谪仙之资的剑招“雪飘人间”。

    此刻,这一浩瀚剑招,所散发出的磅礴气机竟使周围温度骤降!地上污血迅速冰冻如傲雪寒梅,世子殿下只觉呼吸都犹如冰刀割喉,看向那更像是傲雪寒梅的离狐镜玄,惊讶道,这位在庙堂上声名不显的二皇子,竟敢让八月飞雪!

    下一个刻,漫天的飘雪,宛如黄沙之中的琉璃世界。

    只是这琉璃世界,却要杀人。

    顷刻,千瓣雪花,如千柄飞剑,朝那位燕北的无良世子殿下狠狠刺去,于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