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无用之用
未央城上空，一艘艘飞舟化作流光落入城中某片区域之中。
来自大乾境内的各个门派、家族的修士们下了飞舟，便三三两两地说笑起来。
“孙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钟道友，听说贵族最近出了个年方二十二便地道筑基功成的麒麟子，说不得你尹川钟氏自此便要出一位金丹真人了啊。”
“孙兄又何必谦虚?与我等修士家族相比，尔等门派几乎每隔几次升仙大典便能出一个地道筑基的道种。更何况贵门派算上这一届，已经是连续第三届诞生地道筑基的道种了吧？”
“哈哈，不说这些了，钟道友你听说没，这大乾国不久前换了个新国主，据说是主持这届升仙大典那位真人的十二世孙。”
“此等小事何足为奇，孙兄，我也有个消息要分享与你，不知你可知，此届升仙大典，那万法门竟是一次诞生了两位道种，且其中一位道种更是传说中的天道筑基！”
“嘶，果真是传说中的天道筑基！？”
“更让人感到震撼是，这万法门的天道筑基道种，据说才刚过十六岁不久。”
“真是恐怖如斯……”
“话说回来，之前收到上宗那位真人的传讯，说要在凡俗之地举办此届升仙大典，我还以为此次场地会很简陋，不曾想如今到了地方一看，竟颇有几分雅趣。”
“是极，我观这一片楼阁，似是都被布置了小聚灵阵，对我等修士来说也算是上佳的下榻之处了。”
“如此看来，这大乾新国主倒是颇受那位真人的宠爱，也是稀奇。”
“不可说不可说，真人的心思，我等岂敢乱猜。”
……
此时此刻，同一批区域之中，属于万法门那栋单独楼阁内。
“如此说来，这片整体全都被小聚灵阵笼罩的楼阁，大部分竟都出自于凡人工匠之手？”周真人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问向面前的陆离。
陆离点点头道：“不错，但这些工匠虽然未有半点修为在身，却都被传授了部分云篆与阵法，严格来说不算是彻底的凡人工匠。”
“可他们哪怕能看懂云篆，也知道如何布置阵法，只要不曾有修为在身，又如何能布下阵法？”周真人不解地问道。
陆离指着桌子上一个镶嵌了灵石的阵盘道：“此物是真愚老人炼制的特殊法器，名为小聚灵盘。”
“真愚老人研究后发现，小聚灵阵的阵纹大体上只由三种特定结构构成，小聚灵阵覆盖的面积越大，便需要越多的这三种结构拼接而成。”
“因此，他便将拆解出的这三种特定结构铭刻在这小聚灵盘之上。”
“那些工匠只需手持这小聚灵盘，然后便可按下按钮，以小聚灵盘镶嵌的灵石供能，将那三种特定结构循环往复地铭刻在事先建好的楼阁之上，从而布下这覆盖数十里之地的小聚灵阵。”
“这样一来，工匠们哪怕其实并不懂云篆的含义，更不懂阵法原理，却依旧可以按照设计图毫无错漏地将这小聚灵阵布置完成。”
周真人从小聚灵盘中取出那块铭刻了充灵诀的灵石，仔细打量了数番之后，心中感慨万千：“这充灵诀我过去还以为只会对咱们修士产生巨大影响，可如今看来，恐怕对凡人的影响远在我等修士之上。”
“既然如今凡人们已经可以利用外物来布阵，将来说不得便可利用外物来炼丹、炼器、画符。”
“只是到那时，凡人们的境地恐怕就危险了啊……”
陆离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有些不甘地问道：“可是真人，我以为，即便凡人如此发展下去，对我等修士而言也并无坏处啊？凡人哪怕借助各类器物，也不过是勉强做到了我等修士本就能做到的事情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对我等修士的地位产生什么威胁，反而能够为修士们提供更多物美价廉的丹、符、器、符等物。”
周真人摇了摇头，却是先说起了一个典故：“据说上古之时，有位先贤带着弟子游览尘世，走到一座山的山脚下，看到了一株枝繁叶茂似是足以遮天蔽日参天大树。”
“弟子大为好奇，便问这位先贤，‘请问师父，如此好大木材，怎一直无人砍伐，以至于长成了如今这样雄伟模样？’”
“先贤答曰，‘此树是一种不中用的木材。用来作舟船，则沉于水；用来作棺材，则很快腐烂；用来作器具，则容易毁坏；用来作门窗，则脂液不干；用来作柱子，则易受虫蚀，此乃不成材之木。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有如此之寿。’”
“如今凡人就好比典故之中那颗参天古木，虽然枝繁叶茂，却因为过去对我等修士完全无用，故而多数修士对于凡人的态度是‘无为’，并不将凡人放在眼中，这才安享太平一直茁壮繁衍到了如今。”
“可若是将来凡人不再‘无用’，而是变得‘有用’起来，那修士们的态度恐怕也不复‘无为’，而是会转变为‘有为’。”
“可仙凡之隔岂是说笑？大多数时候修士不过轻轻一动，对凡人而言便犹如天塌地陷。”
陆离闻言，轻叹了一口气。
这道理过往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可周真仪一番话下来，却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彻底点醒了他。
是啊，若是凡人有了价值却毫无自保之力，又有多少修士能够忍住诱惑不去客串一把劫修呢？
就在陆离冥思苦想，思考该如何解决将来很有可能出现的劫修问题之时，周真人开口了。
“这样吧，你去帮我向大乾国主与真愚老人带句话，就说我愿意率领万法门成为整个大乾的镇守宗门，然后你再问问，他们愿意给出什么样的待遇。”
陆离惊讶，他没记错的话，上次见面周真人对大乾还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似乎根本不欲插身其中。
见到陆离脸上的讶色，周真人内心有些尴尬，但还是绷着脸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道：“我本来也不想插手大乾这事的，可现在一看，这里面的利益远不止每年几万十几万块下品灵石那么简单，所以我这才改了主意。”
陆离点点头不再追问，似是完全相信了这番说辞。
只是在去往承露殿和青元宫的路上，陆离却暗自琢磨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本来打定主意置身事外不趟浑水的周真人主动入了局。
来自大乾境内的各个门派、家族的修士们下了飞舟，便三三两两地说笑起来。
“孙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钟道友，听说贵族最近出了个年方二十二便地道筑基功成的麒麟子，说不得你尹川钟氏自此便要出一位金丹真人了啊。”
“孙兄又何必谦虚?与我等修士家族相比，尔等门派几乎每隔几次升仙大典便能出一个地道筑基的道种。更何况贵门派算上这一届，已经是连续第三届诞生地道筑基的道种了吧？”
“哈哈，不说这些了，钟道友你听说没，这大乾国不久前换了个新国主，据说是主持这届升仙大典那位真人的十二世孙。”
“此等小事何足为奇，孙兄，我也有个消息要分享与你，不知你可知，此届升仙大典，那万法门竟是一次诞生了两位道种，且其中一位道种更是传说中的天道筑基！”
“嘶，果真是传说中的天道筑基！？”
“更让人感到震撼是，这万法门的天道筑基道种，据说才刚过十六岁不久。”
“真是恐怖如斯……”
“话说回来，之前收到上宗那位真人的传讯，说要在凡俗之地举办此届升仙大典，我还以为此次场地会很简陋，不曾想如今到了地方一看，竟颇有几分雅趣。”
“是极，我观这一片楼阁，似是都被布置了小聚灵阵，对我等修士来说也算是上佳的下榻之处了。”
“如此看来，这大乾新国主倒是颇受那位真人的宠爱，也是稀奇。”
“不可说不可说，真人的心思，我等岂敢乱猜。”
……
此时此刻，同一批区域之中，属于万法门那栋单独楼阁内。
“如此说来，这片整体全都被小聚灵阵笼罩的楼阁，大部分竟都出自于凡人工匠之手？”周真人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问向面前的陆离。
陆离点点头道：“不错，但这些工匠虽然未有半点修为在身，却都被传授了部分云篆与阵法，严格来说不算是彻底的凡人工匠。”
“可他们哪怕能看懂云篆，也知道如何布置阵法，只要不曾有修为在身，又如何能布下阵法？”周真人不解地问道。
陆离指着桌子上一个镶嵌了灵石的阵盘道：“此物是真愚老人炼制的特殊法器，名为小聚灵盘。”
“真愚老人研究后发现，小聚灵阵的阵纹大体上只由三种特定结构构成，小聚灵阵覆盖的面积越大，便需要越多的这三种结构拼接而成。”
“因此，他便将拆解出的这三种特定结构铭刻在这小聚灵盘之上。”
“那些工匠只需手持这小聚灵盘，然后便可按下按钮，以小聚灵盘镶嵌的灵石供能，将那三种特定结构循环往复地铭刻在事先建好的楼阁之上，从而布下这覆盖数十里之地的小聚灵阵。”
“这样一来，工匠们哪怕其实并不懂云篆的含义，更不懂阵法原理，却依旧可以按照设计图毫无错漏地将这小聚灵阵布置完成。”
周真人从小聚灵盘中取出那块铭刻了充灵诀的灵石，仔细打量了数番之后，心中感慨万千：“这充灵诀我过去还以为只会对咱们修士产生巨大影响，可如今看来，恐怕对凡人的影响远在我等修士之上。”
“既然如今凡人们已经可以利用外物来布阵，将来说不得便可利用外物来炼丹、炼器、画符。”
“只是到那时，凡人们的境地恐怕就危险了啊……”
陆离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有些不甘地问道：“可是真人，我以为，即便凡人如此发展下去，对我等修士而言也并无坏处啊？凡人哪怕借助各类器物，也不过是勉强做到了我等修士本就能做到的事情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对我等修士的地位产生什么威胁，反而能够为修士们提供更多物美价廉的丹、符、器、符等物。”
周真人摇了摇头，却是先说起了一个典故：“据说上古之时，有位先贤带着弟子游览尘世，走到一座山的山脚下，看到了一株枝繁叶茂似是足以遮天蔽日参天大树。”
“弟子大为好奇，便问这位先贤，‘请问师父，如此好大木材，怎一直无人砍伐，以至于长成了如今这样雄伟模样？’”
“先贤答曰，‘此树是一种不中用的木材。用来作舟船，则沉于水；用来作棺材，则很快腐烂；用来作器具，则容易毁坏；用来作门窗，则脂液不干；用来作柱子，则易受虫蚀，此乃不成材之木。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有如此之寿。’”
“如今凡人就好比典故之中那颗参天古木，虽然枝繁叶茂，却因为过去对我等修士完全无用，故而多数修士对于凡人的态度是‘无为’，并不将凡人放在眼中，这才安享太平一直茁壮繁衍到了如今。”
“可若是将来凡人不再‘无用’，而是变得‘有用’起来，那修士们的态度恐怕也不复‘无为’，而是会转变为‘有为’。”
“可仙凡之隔岂是说笑？大多数时候修士不过轻轻一动，对凡人而言便犹如天塌地陷。”
陆离闻言，轻叹了一口气。
这道理过往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可周真仪一番话下来，却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彻底点醒了他。
是啊，若是凡人有了价值却毫无自保之力，又有多少修士能够忍住诱惑不去客串一把劫修呢？
就在陆离冥思苦想，思考该如何解决将来很有可能出现的劫修问题之时，周真人开口了。
“这样吧，你去帮我向大乾国主与真愚老人带句话，就说我愿意率领万法门成为整个大乾的镇守宗门，然后你再问问，他们愿意给出什么样的待遇。”
陆离惊讶，他没记错的话，上次见面周真人对大乾还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似乎根本不欲插身其中。
见到陆离脸上的讶色，周真人内心有些尴尬，但还是绷着脸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道：“我本来也不想插手大乾这事的，可现在一看，这里面的利益远不止每年几万十几万块下品灵石那么简单，所以我这才改了主意。”
陆离点点头不再追问，似是完全相信了这番说辞。
只是在去往承露殿和青元宫的路上，陆离却暗自琢磨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本来打定主意置身事外不趟浑水的周真人主动入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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