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间有情 离花有意
天光渐亮，林中的浓雾稠得可以拧出水来，在小屋处又散开。
狄修正盯着桌上的两张纸条发呆。
一张当然来自叶蓉蓉，纸上的字迹娟秀又带着俏皮：“陆清青在府衙。空山思无涯，夜夜盼君归。”
另一张则是燕大哥留下的：“邵怜儿曾久居府衙，凶手并非府衙内之人，府衙内高手众多，慎行！”
昨晚一夜荒唐，竟是未察觉燕大哥归来，许是见着这么一幅场景，燕大哥留下字条便离去了。
狄修不禁赧颜，连基本的警觉都没有了。府衙，又是府衙，府衙内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两人都出现在府衙？
狄修别上长笛，决意还是往府衙一探。
到得封城，浓雾早已散开，街上渐次第有了人气。
菜贩子在细心打理每一片菜叶，早餐铺子里升腾着的烟雾里飘着肉包子的香气，勤劳的游货郎已经在大街小巷里蹿着...府衙门口一片寂静，门两边蹲着一对高过人的石狮，威风凛凛得盯着往来的路人。两边还站着几个兵丁，丝毫不见困倦。
“来人止步！”“报上姓名，何事前来府衙。”
“在下狄修，听闻知府大人喜好结交江湖人士，特来拜见。”
那兵丁头领模样的人一脸诧异，哪有这么一大早来拜见知府大人的，他却不好赶人，这些江湖豪侠动辄杀人放火，自己小命一条，犯不着，“知府大人此刻正在休息，你午后再来吧。”
狄修未来得及再言，朱漆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狄公子，知府大人有请。”
兵丁们赶紧放行。待得大门又缓缓关上，那兵丁头领隐隐有些庆幸，还好没有粗言相激，这小公子来头不小，竟是许攸之许通判亲自迎出。
府衙前院宽广，许攸之前面领路行走，狄修亦步亦趋，快到前厅时，许攸之加快了几步，狄修仍是两尺一寸的步伐，加快了些频率仍旧跟着，许攸之暗暗点头。
“哈哈哈，来人可是狄修狄公子？”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片刻走出一人，正是知府葛知远。
狄修赶紧施礼，道：“不敢。在下正是狄修，有劳知府大人相候。”
“快请进。鄙人葛知远，这位是本府的通判大人许攸之。”又是一番见礼，众人屋内落座。
“狄公子英姿勃发，气机绵长，想必身手不凡，不知狄公子是家传还是名门大派弟子？”
“在下微末身手，只是略得家传罢了。”
“狄公子休要谦虚，实不相瞒，我府上也是高手众多，却是远不及狄公子之气韵，狄公子想必也是出身名门吧？”
“在下自幼由母亲照顾，只是寻常人家子女，并非什么名门。”
“狄公子父亲可是狄青麟狄侯爷？”许通判突然出声相询，葛知远也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答案。
“不敢欺瞒二位大人，家母曾经这么说，但我也从未见过家父，无从确认。”
两位大人相互点头，“想不到狄公子一表人才，身世成谜，狄公子不必灰心，本府人才众多，当可为狄公子找出真相。”
“如此，狄修谢过两位大人。”两位久居高位的大人物纡尊，几人自是相谈甚欢，话题却总是在狄修的身世上徘徊。
“两位大人，在下前来，实是为了找一人，此人名为陆清青，是我一个好朋友的遗孀。”
“许通判？”
“回知府大人，确实有这么一人，现正关押在大牢里，只因此人与近日一桩江湖传闻有莫大关联，而正是因为这桩传闻，如今江湖沸腾，群雄并起，恐怕因此掀起一场大风波，到时候，只怕民不聊生。”
“哦？许通判，是什么传闻？”
“江湖传言，昔日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天机棒重现人间，内藏有天机老人记录的武功精要，得之则可无敌于天下，一统武林。”
“笑话！既然只是个传言，何至于关押狄公子的朋友，更何况天机老人不是败于上官金虹之手吗？何来无敌之说？江湖何曾有过真正的无敌之人？”
“也是有的，昔年快活王身兼武林各派所长，独步江湖二十余载，若非...”
许攸之眼神望向狄修，似乎带着一丝疑虑，“若非云梦仙子重出江湖，不惜性命，恐怕快活王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再者，谣言惑众，难免引起风波，恐伤人命，国法无情...”
“许通判不必再说了，狄公子家传深厚，其父乃是御赐世袭一等侯，待得身世厘清，狄公子岂非也是一位小侯爷，到时都是自己人，岂有不信之理？”
“不妥啊，知府大人，狄公子自然是自己人，只是狄公子，你可知道这陆清青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她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妻子。”
“只怕您这位好朋友也不简单，陆清青出身离花宫，离花宫正是江湖最神秘的组织之一，它号称掌握着整个江湖最多的秘密，就连青龙会在消息上也是远不如它。一朝崛起，天下皆惊，已经发现与多宗震惊武林的案件相关，但凡与她们产生纠葛的，无一不是武林大事。而这陆清青，正是离花宫里代表黄杜鹃的那位。”
“黄杜鹃？岂非有毒？”
“正是。一朵足以致人死命，可见此人...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轻易放她离开。”
“两位大人，在下自会找到天机棒并交给两位大人，到时陆清青也能离开了吧？”
“妙哉，这样不仅彻底洗清了陆清青的嫌疑，天机棒这种危险的东西交给朝廷，确实也要远胜于失落江湖，我和许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护佑一方平安，如此，就有劳狄公子了。”
“狄公子放心，陆清青既然是狄公子的朋友，我等自当照顾一二，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多谢两位大人，在下告辞。”狄修说完一拱手，转身离开。
封城两位掌权者相视一笑，落下一步闲棋，或变成一招胜负手，这一盘棋局变幻莫测，于无声处起惊雷，甚至于执棋之人也有可能变成棋子，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狄修做不到这一点，很多时候往往是事情推着他走，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只是他一如既往地随心所至。
援救陆清青就是他目前要做的事，他便笔直地走向这件事的结局，至于天机棒最终落于谁手，葛知远或者许攸之又有怎样的谋划，那都是另一件事情。
离花宫，一个贩卖情报的组织，狄修正是从他们那里买来了邵怜儿的消息，然而那个却不是真的邵怜儿，看来再庞大的组织也不是无事不知。
陆清青身陷牢笼，或者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可是谁又能指挥离花宫的人限制他的行动，阻止他和燕大哥见面呢？莫非她还有别的身份？
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危险，这是江湖人的共识。
因为秘密之所以会成为秘密，自然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而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你知道的那一刻，便多了一个敌人。
终有一天，敌人会强大到无法抵抗，秘密就还是秘密。
然而人之所以为人的另一种本能是挖掘秘密，或者说是一种欲望。
有人追逐权力，试图以官身一统江湖，进退可据；有人以仇恨为生，向往人间的公平，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有人活得浑浑噩噩，连有所求都是谬误。有人，总有爱恨，总有执着，才有轮回，无谓涅槃。
狄修其实漫无目的，他只是习惯走路时思考。
邵夫子-天机棒-青龙会-官府-离花宫，事情走向了不可知，他还不知从何查起。
叶蓉蓉那或许有消息，但绝不会多，否则她也不会来找自己打探。
陆清青也许知道些什么，至少知道是谁指使她和她丈夫的，但她身陷府衙，且她未必肯说。离花宫...
“狄公子留步。”
狄修看向不远处的一家店门口站着的翩翩公子，他温暖而和煦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放下心。“狄公子，店里边请。”
店名“梦回”，名字起得诗意，是一家专卖胭脂水粉的店，店内也如诗意般芬芳。
这么一个男子走进店里，旁人却不觉得突兀，只因他仿佛天生带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又长得唇红齿白，“娇媚”更胜一般女子，再者，他便是这家“梦回”的主人。
狄修跟着走进，一路到了里间，狄修缓缓坐下，看向那男子。
“狄公子，请恕在下鲁莽，花开百朵，在下满堂红。”
“离花宫？满堂红？”狄修知道花开百朵正是离花宫情报所属的切口，却并不知满堂红原来也是一种花。
“不错，想必狄公子已经见过黄杜鹃？”
“陆清青？”
“正是。”
“她被府衙的人捉去了。”
“此事我已报至宫主，想来不久便会派百杀坛的人前来营救。”
“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陆清青也是我的朋友。”
“多谢狄公子仗义援手。不过我今天找狄公子来是为另一件事。”
“狄公子，前次邵怜儿的情报失误已被我们发现，我们也没想到，居然能有人在神鞭马成空手里劫走真正的邵怜儿而假扮成她。这次情报失误我们会退还所有费用，另外我们会补偿你两条确切的情报。”
狄修一愣，离花宫倒是颇讲信誉：“钱倒是不必再退了，如今我确实有两点疑惑，还想请离花宫为我解惑，一是这假扮邵怜儿，如今自称叶蓉蓉的姑娘到底是谁？二是天机棒的下落。”
“第一点我们已经查明，她本名确实叫叶蓉蓉，出身华南叶家，叶家以造船行舟闻名于世，上代家主叶问天，也就是叶蓉蓉的父亲，一身水上功夫号称华南第一，实则整个江湖能在水上胜过他的也是屈指可数。十九年前，叶蓉蓉尚在襁褓，叶家突遭强敌，叶问天带人退居海上，居然被人一锅端了，仇敌不明。叶蓉蓉因年幼晕船，由她远房表叔带回乡下，侥幸活了下来，后来她表叔一家也遭了难，她下落不明，前两年才突然现身容城，且长居于那，似乎在等待什么，最近才揭了底，她等的，正是邵怜儿，原因却不明。据查，她一身武功颇为不俗，解毒用毒的本事更是厉害，她的身后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组织，我们目前还未得到准确的消息。”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她说的倒是还有几句真话。”狄修小声嘀咕。
满堂红笑了笑，他的听力自然不弱，而对狄修与叶蓉蓉的纠葛，他也略知一二。
“至于天机棒，宫主曾明确下令，不得详查，故我们离花宫其实对这件最近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知之不详。我本人对狄公子有一点点微末的建议，叶蓉蓉或者她背后的组织也在寻找天机棒，狄公子或许可以来个黄雀在后？”
“却不知她如今落脚何处？”
“封城府衙旁，听榭小筑。”
狄修愕然。
狄修正盯着桌上的两张纸条发呆。
一张当然来自叶蓉蓉，纸上的字迹娟秀又带着俏皮：“陆清青在府衙。空山思无涯，夜夜盼君归。”
另一张则是燕大哥留下的：“邵怜儿曾久居府衙，凶手并非府衙内之人，府衙内高手众多，慎行！”
昨晚一夜荒唐，竟是未察觉燕大哥归来，许是见着这么一幅场景，燕大哥留下字条便离去了。
狄修不禁赧颜，连基本的警觉都没有了。府衙，又是府衙，府衙内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两人都出现在府衙？
狄修别上长笛，决意还是往府衙一探。
到得封城，浓雾早已散开，街上渐次第有了人气。
菜贩子在细心打理每一片菜叶，早餐铺子里升腾着的烟雾里飘着肉包子的香气，勤劳的游货郎已经在大街小巷里蹿着...府衙门口一片寂静，门两边蹲着一对高过人的石狮，威风凛凛得盯着往来的路人。两边还站着几个兵丁，丝毫不见困倦。
“来人止步！”“报上姓名，何事前来府衙。”
“在下狄修，听闻知府大人喜好结交江湖人士，特来拜见。”
那兵丁头领模样的人一脸诧异，哪有这么一大早来拜见知府大人的，他却不好赶人，这些江湖豪侠动辄杀人放火，自己小命一条，犯不着，“知府大人此刻正在休息，你午后再来吧。”
狄修未来得及再言，朱漆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狄公子，知府大人有请。”
兵丁们赶紧放行。待得大门又缓缓关上，那兵丁头领隐隐有些庆幸，还好没有粗言相激，这小公子来头不小，竟是许攸之许通判亲自迎出。
府衙前院宽广，许攸之前面领路行走，狄修亦步亦趋，快到前厅时，许攸之加快了几步，狄修仍是两尺一寸的步伐，加快了些频率仍旧跟着，许攸之暗暗点头。
“哈哈哈，来人可是狄修狄公子？”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片刻走出一人，正是知府葛知远。
狄修赶紧施礼，道：“不敢。在下正是狄修，有劳知府大人相候。”
“快请进。鄙人葛知远，这位是本府的通判大人许攸之。”又是一番见礼，众人屋内落座。
“狄公子英姿勃发，气机绵长，想必身手不凡，不知狄公子是家传还是名门大派弟子？”
“在下微末身手，只是略得家传罢了。”
“狄公子休要谦虚，实不相瞒，我府上也是高手众多，却是远不及狄公子之气韵，狄公子想必也是出身名门吧？”
“在下自幼由母亲照顾，只是寻常人家子女，并非什么名门。”
“狄公子父亲可是狄青麟狄侯爷？”许通判突然出声相询，葛知远也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答案。
“不敢欺瞒二位大人，家母曾经这么说，但我也从未见过家父，无从确认。”
两位大人相互点头，“想不到狄公子一表人才，身世成谜，狄公子不必灰心，本府人才众多，当可为狄公子找出真相。”
“如此，狄修谢过两位大人。”两位久居高位的大人物纡尊，几人自是相谈甚欢，话题却总是在狄修的身世上徘徊。
“两位大人，在下前来，实是为了找一人，此人名为陆清青，是我一个好朋友的遗孀。”
“许通判？”
“回知府大人，确实有这么一人，现正关押在大牢里，只因此人与近日一桩江湖传闻有莫大关联，而正是因为这桩传闻，如今江湖沸腾，群雄并起，恐怕因此掀起一场大风波，到时候，只怕民不聊生。”
“哦？许通判，是什么传闻？”
“江湖传言，昔日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天机棒重现人间，内藏有天机老人记录的武功精要，得之则可无敌于天下，一统武林。”
“笑话！既然只是个传言，何至于关押狄公子的朋友，更何况天机老人不是败于上官金虹之手吗？何来无敌之说？江湖何曾有过真正的无敌之人？”
“也是有的，昔年快活王身兼武林各派所长，独步江湖二十余载，若非...”
许攸之眼神望向狄修，似乎带着一丝疑虑，“若非云梦仙子重出江湖，不惜性命，恐怕快活王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再者，谣言惑众，难免引起风波，恐伤人命，国法无情...”
“许通判不必再说了，狄公子家传深厚，其父乃是御赐世袭一等侯，待得身世厘清，狄公子岂非也是一位小侯爷，到时都是自己人，岂有不信之理？”
“不妥啊，知府大人，狄公子自然是自己人，只是狄公子，你可知道这陆清青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她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妻子。”
“只怕您这位好朋友也不简单，陆清青出身离花宫，离花宫正是江湖最神秘的组织之一，它号称掌握着整个江湖最多的秘密，就连青龙会在消息上也是远不如它。一朝崛起，天下皆惊，已经发现与多宗震惊武林的案件相关，但凡与她们产生纠葛的，无一不是武林大事。而这陆清青，正是离花宫里代表黄杜鹃的那位。”
“黄杜鹃？岂非有毒？”
“正是。一朵足以致人死命，可见此人...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轻易放她离开。”
“两位大人，在下自会找到天机棒并交给两位大人，到时陆清青也能离开了吧？”
“妙哉，这样不仅彻底洗清了陆清青的嫌疑，天机棒这种危险的东西交给朝廷，确实也要远胜于失落江湖，我和许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护佑一方平安，如此，就有劳狄公子了。”
“狄公子放心，陆清青既然是狄公子的朋友，我等自当照顾一二，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多谢两位大人，在下告辞。”狄修说完一拱手，转身离开。
封城两位掌权者相视一笑，落下一步闲棋，或变成一招胜负手，这一盘棋局变幻莫测，于无声处起惊雷，甚至于执棋之人也有可能变成棋子，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狄修做不到这一点，很多时候往往是事情推着他走，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只是他一如既往地随心所至。
援救陆清青就是他目前要做的事，他便笔直地走向这件事的结局，至于天机棒最终落于谁手，葛知远或者许攸之又有怎样的谋划，那都是另一件事情。
离花宫，一个贩卖情报的组织，狄修正是从他们那里买来了邵怜儿的消息，然而那个却不是真的邵怜儿，看来再庞大的组织也不是无事不知。
陆清青身陷牢笼，或者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可是谁又能指挥离花宫的人限制他的行动，阻止他和燕大哥见面呢？莫非她还有别的身份？
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危险，这是江湖人的共识。
因为秘密之所以会成为秘密，自然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而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你知道的那一刻，便多了一个敌人。
终有一天，敌人会强大到无法抵抗，秘密就还是秘密。
然而人之所以为人的另一种本能是挖掘秘密，或者说是一种欲望。
有人追逐权力，试图以官身一统江湖，进退可据；有人以仇恨为生，向往人间的公平，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有人活得浑浑噩噩，连有所求都是谬误。有人，总有爱恨，总有执着，才有轮回，无谓涅槃。
狄修其实漫无目的，他只是习惯走路时思考。
邵夫子-天机棒-青龙会-官府-离花宫，事情走向了不可知，他还不知从何查起。
叶蓉蓉那或许有消息，但绝不会多，否则她也不会来找自己打探。
陆清青也许知道些什么，至少知道是谁指使她和她丈夫的，但她身陷府衙，且她未必肯说。离花宫...
“狄公子留步。”
狄修看向不远处的一家店门口站着的翩翩公子，他温暖而和煦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放下心。“狄公子，店里边请。”
店名“梦回”，名字起得诗意，是一家专卖胭脂水粉的店，店内也如诗意般芬芳。
这么一个男子走进店里，旁人却不觉得突兀，只因他仿佛天生带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又长得唇红齿白，“娇媚”更胜一般女子，再者，他便是这家“梦回”的主人。
狄修跟着走进，一路到了里间，狄修缓缓坐下，看向那男子。
“狄公子，请恕在下鲁莽，花开百朵，在下满堂红。”
“离花宫？满堂红？”狄修知道花开百朵正是离花宫情报所属的切口，却并不知满堂红原来也是一种花。
“不错，想必狄公子已经见过黄杜鹃？”
“陆清青？”
“正是。”
“她被府衙的人捉去了。”
“此事我已报至宫主，想来不久便会派百杀坛的人前来营救。”
“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陆清青也是我的朋友。”
“多谢狄公子仗义援手。不过我今天找狄公子来是为另一件事。”
“狄公子，前次邵怜儿的情报失误已被我们发现，我们也没想到，居然能有人在神鞭马成空手里劫走真正的邵怜儿而假扮成她。这次情报失误我们会退还所有费用，另外我们会补偿你两条确切的情报。”
狄修一愣，离花宫倒是颇讲信誉：“钱倒是不必再退了，如今我确实有两点疑惑，还想请离花宫为我解惑，一是这假扮邵怜儿，如今自称叶蓉蓉的姑娘到底是谁？二是天机棒的下落。”
“第一点我们已经查明，她本名确实叫叶蓉蓉，出身华南叶家，叶家以造船行舟闻名于世，上代家主叶问天，也就是叶蓉蓉的父亲，一身水上功夫号称华南第一，实则整个江湖能在水上胜过他的也是屈指可数。十九年前，叶蓉蓉尚在襁褓，叶家突遭强敌，叶问天带人退居海上，居然被人一锅端了，仇敌不明。叶蓉蓉因年幼晕船，由她远房表叔带回乡下，侥幸活了下来，后来她表叔一家也遭了难，她下落不明，前两年才突然现身容城，且长居于那，似乎在等待什么，最近才揭了底，她等的，正是邵怜儿，原因却不明。据查，她一身武功颇为不俗，解毒用毒的本事更是厉害，她的身后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组织，我们目前还未得到准确的消息。”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她说的倒是还有几句真话。”狄修小声嘀咕。
满堂红笑了笑，他的听力自然不弱，而对狄修与叶蓉蓉的纠葛，他也略知一二。
“至于天机棒，宫主曾明确下令，不得详查，故我们离花宫其实对这件最近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知之不详。我本人对狄公子有一点点微末的建议，叶蓉蓉或者她背后的组织也在寻找天机棒，狄公子或许可以来个黄雀在后？”
“却不知她如今落脚何处？”
“封城府衙旁，听榭小筑。”
狄修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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