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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草木皆可为剑

    “竹韵,你这一招又使错了。这一招‘抽’,要点是手心向下,手背向上,剑尖向前方。对准敌腕之上,往右抽拉!”

    南竹韵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哥哥?”南竹韵有些惊喜地睁开眼睛,她的眼前站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竹韵,你又发什么呆啊?”哥哥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提醒她站好,握住手中的剑。

    他叫南阿,是南家百年来最有剑术天赋的年轻人。

    南竹韵奋力的向前挥舞着手中的剑,但每一遍都换来南阿的一声声严厉教训:

    “不对。”

    “不对。”

    “又错!”

    “再来!”

    南家剑有十三势,在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而哥哥教她练的便是第一势的抽字义。

    哥哥平日里最疼的就是她,但同样,监督自己练剑时最严格的也是他。

    一个眼神,一个心法错了,自己便要练上几百上千遍,来纠正这一个细微的错误。

    “竹韵,剑之精妙,不在于你临敌发挥多么巧,而在于你能知道自己出剑的方向。”

    哥哥的话当然是废话,我向前出剑,难道会伤到我后面的敌人吗?

    南竹韵撇嘴,觉得哥哥是家中的老婆子,最喜欢讲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这天,鸟鸣蝉叫。正是仲夏时节。

    暑热无情的静寂横立在大地上,门前的小溪水变浅了。树叶在阳光中轻轻颤抖,迷茫的苍蝇在旋转飞舞,嗡嗡的闹成一片。

    南阿受不了家中的热气滔天,带着南竹韵跑出门去。

    “哥哥,我们去哪啊?”

    “笨蛋,练那么长时间剑,人都生锈了。我带你去找朋友玩。”

    “去哪玩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南阿,你妹妹长得挺好看啊,怎么平时不见你带她出来玩啊?”几个不正经的青年笑得无比灿烂。

    “别碰我。”南竹韵坐得离他们远远的,她如同受惊的小鸟,依偎在哥哥身边。

    “别对她动手动脚的。”南阿皱眉。

    “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南家大少爷顶着剑术第一的名头在外面玩了多少女孩子。我们今天也要替那些受害的姑娘们说道说道,摸你妹妹的手又怎么样?”他的那些朋友笑嘻嘻的说道。

    “我说了,别动我妹妹。”南阿出手了,他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他出了很多血,他的朋友们却都被他揍的鼻青脸肿。

    “哥哥,你没事吧?”南竹韵不明白哥哥今天为何要带她来这种地方。

    “竹韵,看清楚别人是不是你的朋友其实很简单。”南阿的血流的有些多。

    “哥哥,你别说话了。”南竹韵有些害怕,他不明白一向身体健壮的哥哥,为何只是跟人扭打在一起,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快死了。”南阿被南竹韵搀扶着,慢慢往家里走着。“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他们还没这个能耐。而是我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所以我总是想借女人和酒精来麻痹自己。”南阿的鼻子不停的流着血,却怎样也擦不干净。

    “最好的医生也不行吗?”南竹韵问道。

    “这就是命,我得认。”南阿说道。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人都会死的,只不过有的人早死,有的人晚死。可是我要是走了,就没有人能再保护你了啊。以后南家剑法,便只能由你一个人顶起来了。”

    “哥哥,可我害怕。”南竹韵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也说不清是害怕哥哥离去还是畏惧哥哥的离去。

    “他们在那!”几个挨揍的人找来帮手,想要找回场子。

    南阿推开南竹韵,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

    “竹韵,我便让你看看,何谓‘草木皆可为剑!’”

    南家剑法,在哥哥的手上虽然只有一根小树枝,但那树枝仿若有生命一般,十三势浮现,而那些人被哥哥一个人打的落花流水。

    回家后,哥哥终于还是倒下了。

    在重症病房中,南竹韵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到在里面的哥哥。

    里面的护士出来,交给南竹韵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在后院,有我送你的礼物。”

    南竹韵找到了哥哥送给自己的礼物。

    是一根不起眼的鎏金红蝴蝶结头绳。

    哥哥曾说,他喜欢自己扎马尾的样子。

    在哥哥住院后的第二天,南竹韵被要求拿起哥哥用过的竹剑。

    “南家剑法第一的名号,总要有人去继承。南阿不行了,以后便要你去做这件事。”

    从此,她的生命中便只剩下了剑。

    没有她自己,没有她喜欢和向往的生活。

    她抗争过,但每一次被找回来后,都会挨上最毒的打。

    “你身上流的是剑圣的血,你姓南!你没有资格像小女生那样去哭泣!”

    那样的话,一遍又一遍,她耳朵听的快要磨出茧子来了。

    “即便是剑圣,如果没有追求自己向往生活的权利,和笼中鸟又有什么区别?”她反抗过。

    可遭到的却是更严重的教训。

    “如果你现在不懂,那么你便断绝南家一切的关系,从此南家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但哥哥病危那天,她见哥哥最后一面的时候,哥哥用他瘦的如竹竿一样的手臂冲她竖起一根手指。

    在他之后,她便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这个家中唯一的希望。

    那一天之后,她忘记了怎么去笑,怎么去哭。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剑中,有哥哥的影子。

    她的剑,有两个人的份。

    每日里除了出剑,便是出剑。

    她的剑,已经有了他的几分影子。可世人,早就忘记了哥哥的名字,只知道她南竹韵是当世剑术第一。

    可明明,那个人应该是哥哥才对。

    曾经被哥哥暴揍过的朋友,带着杀手来到她的面前。

    当初,哥哥下手不容情,断绝了他们的子孙根。

    他们最好的报复,就是让南家最有希望继承剑圣之名的小女儿死掉。

    但他们没有想过,在枪响的一瞬间,她的剑会那么快。

    剑锋划破了他们的脖子,却也让她肩膀多了一个大窟窿。

    肌体的伤恢复了,可肩膀却成了她的病根。

    常年旧伤的积累,让她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重重倒下。

    唐艺然说,是她的肉体故意想要留下哥哥存在过的证据。想要医治,只能找寻有灵性的药材才行。

    她仿佛做了一个长梦,梦里,她自由了,远离了那个她所讨厌的世界。

    她醒了过来。

    她从没有感觉身体这么好过。

    她捻起一根草,草上附着了她的剑气,渐渐变成剑的形状。

    “原来如此。”她看着地上的药渣,又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小白狼和那个男子。

    剑圣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