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半大孩子
苏梅出了电梯，就看到了瑶瑶。
“苏梅阿姨。”瑶瑶迎向苏梅。
“你是来找我的？怎么啦？”苏梅仔细打量着瑶瑶。
瑶瑶神情晦暗，眼圈微红，仿佛刚刚哭过。
“嗯，你知道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吗？”
“你还没回家？”苏梅没答瑶瑶的话，推着瑶瑶的书包往外走，“出什么事儿了？小杰和你爸爸呢？”
“小杰病了，爸爸一早上就带他去医院了，现在还在挂水。”瑶瑶垂着头，甩着手里的布袋子。
“那到阿姨家吧，吃了饭，阿姨送你回去。”苏梅揽着瑶瑶往外走，“给爸爸打电话了吗？”
“发信息给他了。”瑶瑶垂着头。
回到家，苏梅从冰箱中拿出牛排，又拿了两块马哈鱼饼，连塑料包装一起扔进水里解冻。
瑶瑶放下书包，跟在苏梅身边，想帮苏梅，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苏梅有些惊讶。
刘惠经常带着瑶瑶或是小杰过来，她和刘惠忙着做饭，瑶瑶一向是自顾自看电视，或者打游戏。
“来，帮阿姨剥点儿蒜。”苏梅拿了头蒜递给瑶瑶。“小杰是感冒还是肚子不好？”
苏梅一边洗菜，一边和瑶瑶说话。
“应该是感冒吧，发高烧。昨天放学后，爸爸给小杰买了这么大一桶冰淇淋，小杰吃冰淇淋最多吃半个球。”瑶瑶闷声答道。
苏梅呆了片刻，呃了一声。
“昨天我和小杰都迟到了，小杰应该穿校服的，爸爸没找到，小杰就没穿，小杰作业都没写完。今天早上我自己跑到学校的，还是迟到了。”瑶瑶垂头剥着蒜。
苏梅顿住，看了眼瑶瑶。
“前天爸爸接晚了，昨天又晚了，我的古筝课晚了一个小时，爸爸还忘了带古筝，今天学校排练，我也没有古筝。”瑶瑶越说声音越低。
“你爸爸今天一天都在医院？没去上班？”苏梅瞥着瑶瑶。
“应该是吧，家里可乱了……”瑶瑶垂着眼，慢慢剥着蒜，说着这几天的琐事。
苏梅把水流拧小些，洗着菜，凝神听着。
“……爸爸说，以后不学古筝了，还有跳舞，也不学了。”
苏梅呆了下，没说话，打着了火，将青菜放进锅里。
“古筝是太大了。”苏梅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瑶瑶，胡乱找着话，“当初选一样轻便的乐器就好了。”
对着瑶瑶这样半大不大的孩子，她拿不准说话的尺度。
“是我自己要学古筝的！”瑶瑶横了苏梅一眼，“妈妈想让我学小提琴，是我自己非要学古筝！”
苏梅转头看了眼瑶瑶，“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学这个学那个么，现在不学了，不是正好？”
“不一样好吧！”瑶瑶白了苏梅一眼，“妈妈到底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妈妈为什么突然走了，你知道原因，是吧？”苏梅看着瑶瑶。
瑶瑶不怎么情愿的点了下头，“因为奶奶要跟我们一起住。”
“是因为你爸爸要压着你妈妈答应，牛不喝水强压头，你爸爸先斩后奏交了新房的定金，唉。”苏梅一声长叹，“你妈妈说，你站在你爸爸那边，觉得是你妈妈不孝顺？”
“也不全是……”瑶瑶的话说到一半，“不是站在爸爸那边，我就是觉得……”
瑶瑶口齿含糊，苏梅拍了拍她，“先吃饭。”
瑶瑶垂着眼，挑着米粒吃了几口，抬头看向苏梅，“你知道计小凡吗？”
“嗯，听你妈妈说过，年级第一名。”苏梅点头。
“是我最好的朋友！”瑶瑶斜着眼苏梅，加重证据纠正道。
“她怎么啦？”
“她爸爸在外头偷偷生了个儿子，她妈妈不知道。”
苏梅抬头瞪向瑶瑶。
最近这是怎么啦？妖魔鬼怪事一件接一件往外冒！
“是真的！”瑶瑶以为苏梅不信，一字一句道。
苏梅赶紧点头，“计小凡怎么知道的？”
“计小凡知道，是因为她爸爸带着她，偷偷去看他那个儿子！计小凡说，她爸爸是想让她帮着说服她妈妈，把他爸爸在外面生的那个儿子抱回家，让计小凡妈妈养大。”
苏梅看着瑶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嘴里的马哈鱼饼味同嚼蜡。
上海这地方足够大，真是什么人都有！
“计小凡说，她爸爸跟她说，女孩儿得有个弟弟，说有个娘家弟弟，以后婆家就不敢欺负她。计小凡说，原本是她的家，有个弟弟就成了娘家了，她觉得这个弟弟从现在就开始欺负她了。计小凡可聪明了！”瑶瑶昂着头。带着丝挑衅之意，看着苏梅。
“说得对，确实聪明！”苏梅看着瑶瑶，由衷的感慨赞叹。
瑶瑶和方小睿这一代人，跟她们大不一样，关于这个，她和林夏感慨过很多回。
林夏说，她们四五十岁这一代人，是和同龄人一起长大的，可瑶瑶她们不是，作为集全家宠爱和希望于一身的宝贝们，她们是被成人的目光笼罩着、在成人的世界里长大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计小凡跟她妈妈说了吗？”苏梅挪了挪，像对林夏那样，看着瑶瑶道。
“计小凡说她爸爸让她去跟她妈妈说，她说她不说，让她爸爸自己去说。
“计小凡说，她爸爸跟她说，女儿是要嫁出去的，是人家的人，还说，儿子和女儿血脉不一样，女儿生的孩子，就算姓计，也不能算计家后人，说那叫招赘，是下等血脉。计小凡说她爸爸问她，看到他那个儿子，是不是发自内心觉得亲？说这就是血脉。计小凡说，她觉得她爸爸脑子不大好，既然儿子和女儿血脉不一样，那她跟他儿子不是一个血脉，那还亲个屁啊！
“计小凡说她爸爸说，她得跟她爸爸齐心，不能让她们计家绝了后，计小凡说她爸爸都说了她不是计家的人，那计家绝后，关她屁事！”瑶瑶声音一路走高，说到关她屁事，声调高昂，仿佛激动时的刘惠。
苏梅听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不停的点头。
计小凡的爸爸大约觉得他女儿还是个孩子，可计小凡这样的孩子，已经比大人更敏锐、更明白事理了。
“计小凡说要是她爸爸妈妈离婚，她肯定跟着她妈妈。”瑶瑶垂着眼皮。
苏梅看着眉眼低垂的瑶瑶，斟酌着言词笑道：“你跟计小凡不一样，你爸爸妈妈跟计小凡爸爸妈妈也不一样。”
“计小凡学小提琴学跳舞，她爸爸都不知道的，我学古筝学跳舞，妈妈逼着我学，爸爸就说：她不想学那就不学了。”瑶瑶用筷子拨着米粒。
“你爸爸和计小凡爸爸肯定不一样。”苏梅犹豫了下，决定照自己的感觉实话实说。
“嗯。”瑶瑶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苏梅阿姨。”瑶瑶迎向苏梅。
“你是来找我的？怎么啦？”苏梅仔细打量着瑶瑶。
瑶瑶神情晦暗，眼圈微红，仿佛刚刚哭过。
“嗯，你知道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吗？”
“你还没回家？”苏梅没答瑶瑶的话，推着瑶瑶的书包往外走，“出什么事儿了？小杰和你爸爸呢？”
“小杰病了，爸爸一早上就带他去医院了，现在还在挂水。”瑶瑶垂着头，甩着手里的布袋子。
“那到阿姨家吧，吃了饭，阿姨送你回去。”苏梅揽着瑶瑶往外走，“给爸爸打电话了吗？”
“发信息给他了。”瑶瑶垂着头。
回到家，苏梅从冰箱中拿出牛排，又拿了两块马哈鱼饼，连塑料包装一起扔进水里解冻。
瑶瑶放下书包，跟在苏梅身边，想帮苏梅，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苏梅有些惊讶。
刘惠经常带着瑶瑶或是小杰过来，她和刘惠忙着做饭，瑶瑶一向是自顾自看电视，或者打游戏。
“来，帮阿姨剥点儿蒜。”苏梅拿了头蒜递给瑶瑶。“小杰是感冒还是肚子不好？”
苏梅一边洗菜，一边和瑶瑶说话。
“应该是感冒吧，发高烧。昨天放学后，爸爸给小杰买了这么大一桶冰淇淋，小杰吃冰淇淋最多吃半个球。”瑶瑶闷声答道。
苏梅呆了片刻，呃了一声。
“昨天我和小杰都迟到了，小杰应该穿校服的，爸爸没找到，小杰就没穿，小杰作业都没写完。今天早上我自己跑到学校的，还是迟到了。”瑶瑶垂头剥着蒜。
苏梅顿住，看了眼瑶瑶。
“前天爸爸接晚了，昨天又晚了，我的古筝课晚了一个小时，爸爸还忘了带古筝，今天学校排练，我也没有古筝。”瑶瑶越说声音越低。
“你爸爸今天一天都在医院？没去上班？”苏梅瞥着瑶瑶。
“应该是吧，家里可乱了……”瑶瑶垂着眼，慢慢剥着蒜，说着这几天的琐事。
苏梅把水流拧小些，洗着菜，凝神听着。
“……爸爸说，以后不学古筝了，还有跳舞，也不学了。”
苏梅呆了下，没说话，打着了火，将青菜放进锅里。
“古筝是太大了。”苏梅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瑶瑶，胡乱找着话，“当初选一样轻便的乐器就好了。”
对着瑶瑶这样半大不大的孩子，她拿不准说话的尺度。
“是我自己要学古筝的！”瑶瑶横了苏梅一眼，“妈妈想让我学小提琴，是我自己非要学古筝！”
苏梅转头看了眼瑶瑶，“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学这个学那个么，现在不学了，不是正好？”
“不一样好吧！”瑶瑶白了苏梅一眼，“妈妈到底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妈妈为什么突然走了，你知道原因，是吧？”苏梅看着瑶瑶。
瑶瑶不怎么情愿的点了下头，“因为奶奶要跟我们一起住。”
“是因为你爸爸要压着你妈妈答应，牛不喝水强压头，你爸爸先斩后奏交了新房的定金，唉。”苏梅一声长叹，“你妈妈说，你站在你爸爸那边，觉得是你妈妈不孝顺？”
“也不全是……”瑶瑶的话说到一半，“不是站在爸爸那边，我就是觉得……”
瑶瑶口齿含糊，苏梅拍了拍她，“先吃饭。”
瑶瑶垂着眼，挑着米粒吃了几口，抬头看向苏梅，“你知道计小凡吗？”
“嗯，听你妈妈说过，年级第一名。”苏梅点头。
“是我最好的朋友！”瑶瑶斜着眼苏梅，加重证据纠正道。
“她怎么啦？”
“她爸爸在外头偷偷生了个儿子，她妈妈不知道。”
苏梅抬头瞪向瑶瑶。
最近这是怎么啦？妖魔鬼怪事一件接一件往外冒！
“是真的！”瑶瑶以为苏梅不信，一字一句道。
苏梅赶紧点头，“计小凡怎么知道的？”
“计小凡知道，是因为她爸爸带着她，偷偷去看他那个儿子！计小凡说，她爸爸是想让她帮着说服她妈妈，把他爸爸在外面生的那个儿子抱回家，让计小凡妈妈养大。”
苏梅看着瑶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嘴里的马哈鱼饼味同嚼蜡。
上海这地方足够大，真是什么人都有！
“计小凡说，她爸爸跟她说，女孩儿得有个弟弟，说有个娘家弟弟，以后婆家就不敢欺负她。计小凡说，原本是她的家，有个弟弟就成了娘家了，她觉得这个弟弟从现在就开始欺负她了。计小凡可聪明了！”瑶瑶昂着头。带着丝挑衅之意，看着苏梅。
“说得对，确实聪明！”苏梅看着瑶瑶，由衷的感慨赞叹。
瑶瑶和方小睿这一代人，跟她们大不一样，关于这个，她和林夏感慨过很多回。
林夏说，她们四五十岁这一代人，是和同龄人一起长大的，可瑶瑶她们不是，作为集全家宠爱和希望于一身的宝贝们，她们是被成人的目光笼罩着、在成人的世界里长大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计小凡跟她妈妈说了吗？”苏梅挪了挪，像对林夏那样，看着瑶瑶道。
“计小凡说她爸爸让她去跟她妈妈说，她说她不说，让她爸爸自己去说。
“计小凡说，她爸爸跟她说，女儿是要嫁出去的，是人家的人，还说，儿子和女儿血脉不一样，女儿生的孩子，就算姓计，也不能算计家后人，说那叫招赘，是下等血脉。计小凡说她爸爸问她，看到他那个儿子，是不是发自内心觉得亲？说这就是血脉。计小凡说，她觉得她爸爸脑子不大好，既然儿子和女儿血脉不一样，那她跟他儿子不是一个血脉，那还亲个屁啊！
“计小凡说她爸爸说，她得跟她爸爸齐心，不能让她们计家绝了后，计小凡说她爸爸都说了她不是计家的人，那计家绝后，关她屁事！”瑶瑶声音一路走高，说到关她屁事，声调高昂，仿佛激动时的刘惠。
苏梅听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不停的点头。
计小凡的爸爸大约觉得他女儿还是个孩子，可计小凡这样的孩子，已经比大人更敏锐、更明白事理了。
“计小凡说要是她爸爸妈妈离婚，她肯定跟着她妈妈。”瑶瑶垂着眼皮。
苏梅看着眉眼低垂的瑶瑶，斟酌着言词笑道：“你跟计小凡不一样，你爸爸妈妈跟计小凡爸爸妈妈也不一样。”
“计小凡学小提琴学跳舞，她爸爸都不知道的，我学古筝学跳舞，妈妈逼着我学，爸爸就说：她不想学那就不学了。”瑶瑶用筷子拨着米粒。
“你爸爸和计小凡爸爸肯定不一样。”苏梅犹豫了下，决定照自己的感觉实话实说。
“嗯。”瑶瑶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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