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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付出即是消失

    周六傍晚,东西搬到林夏妈妈家,苏梅和林夏一起收拾好,林夏妈妈已经做好了饭。

    苏梅洗了手出来,林夏迎着她一边笑一边递了只耳机给她。

    苏梅塞上耳机,伸头往林夏的手机上看了眼,屏幕上是她们三人的小群,一长串儿全是刘惠发的语音。

    林夏和苏梅一人一只耳机,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刘惠的感慨万千长篇大论,饭吃好了,刘惠的语音留言还没听完。

    听完最后一段语音,林夏取下耳机,哈哈笑起来。

    苏梅也笑个不停,“这下好了,蒋永把自己作的进退两难了。”

    刘惠这几十条语音里,几乎都是她对这三个月见闻的感慨感想,中间夹杂了几句,一是说她想开了,她给蒋永当了十几年的贤内助,成就了蒋永的一年五六十万,现在发现错付了,要是舍不得这十几年的付出,揪着不放,那她后面的二三十年也搭进去了,人就活一回,她前半辈子错,后半辈子不能再错。

    反正瑶瑶和小杰都觉得她跟蒋永离婚没什么,离就离吧,蒋永是个疼孩子的,俩孩子跟着蒋永,她没什么不放心的。等她回到上海就办手续离婚。

    最后一条文字,发了个航班号,她明天下午的航班回上海。

    “要告诉蒋永吗?”苏梅指着那条航班号,问林夏。

    夫妻间的事儿,她没经历过,林夏比她懂。

    “你发个信息给瑶瑶就行。明天下午你陪卓宁和计越面谈,我去一趟机场,离远点儿看一看,要是蒋永去了,我就回来。”林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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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惠推着小推车,从出站口出来,放慢脚步,往接站的人群中找苏梅和林夏。

    瑶瑶先一眼看到了刘惠,却没敢立刻叫出来。

    她妈妈瘦了一大圈,黑了一厚层,头发用一个巨丑的发夹夹在脑后,小推车上堆满了捆的结实却土丑的纸箱,还有一只民工蛇皮袋。

    “那是你妈妈吗?”蒋永也没敢认,示意瑶瑶。

    “让小杰喊一声试试。小杰快去接妈妈!”瑶瑶把小杰推了出去。

    小杰被瑶瑶推出人群,跳着脚叫:“妈妈!妈妈!”

    刘惠推着车子,连走带跑。

    “我去帮妈妈推行李。”瑶瑶推回蒋永推给她的那束巨大的鲜花,冲着刘惠跑过去,从刘惠手里抢过小推车。

    “老婆你辛苦了。”蒋永只好自己抱着那束花,迎着刘惠,一脸笑。

    刘惠眼睛都瞪大了。

    蒋永跟她谈恋爱的时候,都没买过这么大的花束!

    “是我帮爸爸挑的,三十三枝白玫瑰,三生三世的爱,三枝红玫瑰,我爱你,百合是百年好合,康乃馨是我跟小杰都爱妈妈。”瑶瑶伸头过来,指着花束解释。

    “爸爸说还要给妈妈接风!妈妈我可想你了!”小杰抱着刘惠的胳膊。

    旁边几个年青女孩子经过,伸头看看鲜花,再看看蒋永和刘惠,哇哇叫着,“天哪真美好啊,我又相信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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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开车回去,在卓宁和计越面谈的茶室对面,等她们谈好出来。

    没多大会儿,计越昂然出来,上了车,一脚油门冲出去。

    苏梅和卓宁落在后面,看着计越的车子走远了,才过了马路,上了林夏的车。

    “不顺利?”林夏看着神情晦暗的卓宁。

    “计越说房子是给计小凡的,要求十年内不能出售。”苏梅答道。

    林夏皱起了眉。

    照卓宁原先的打算,办好离婚手续,她拿到那套房的产权后,就置换一套一千万以内的小房子。

    “你现在有多少钱?未来的收入预期如何?”林夏看向卓宁问道。

    “现在有一百二十万,有一本书的影视版权已经谈好了,我能拿到一百万,一共就这些,未来,房子还有贷款,照现在的收入,一年能存五十万左右。”卓宁的话有点儿乱,顿了顿,理了下思路,接着道:“网文这个行业,未来怎么样,甚至明年怎么样,都不好说,还有,我写的书,今年能卖这些钱,也许明年大家就不喜欢,就没人订阅了。”

    “一年五十万不算少了,就算我贷款给你,照银行活期利率算利息,最多也不过十年。”林夏淡然道。

    “拿到房子后,办个抵押给她,十年也很快的。”苏梅看着卓宁笑道。

    “多谢。”卓宁喉咙哽住。

    “这案子得讲点儿策略。”林夏和苏梅说了句,往后看向卓宁,“你得想清楚,确定不妥协,你跟计越,就是各用心机手段,甚至生死相搏的对手,不再是睡在一个床上,你中有我的爱人了。你得把感情收一收,把理智拿出来。”

    “我知道,我想到了。”卓宁想着今天计越的出尔反尔,一颗心冰凉冷硬。

    “去我办公室吧,这事得好好商量商量。”苏梅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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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和苏梅一直等到星期四,脖子都要等长了,总算等来了刘惠的电话,约在苏梅家一起吃晚饭。

    刘惠头发已经仔细做过了,挑出一缕缕金灿灿的黄色,十分精神。

    “换个发型,就大不一样了。”林夏打量着刘惠,笑道。

    “你这话……你去机场了?”刘惠反应极快。

    “还没瞧见你,先瞧见了蒋永,还有他怀里那束花,红玫瑰白玫瑰的,我就先走了。”林夏递了杯酒给刘惠。

    “哎他这个人!”刘惠接过酒抿了口。

    “不用离婚了?”苏梅从烤箱中拿出托盘,挑开锡纸,将排骨一根根排开,重新放入烤箱。

    “星期天晚上回来,出去吃的饭,说是替我接风,从周一到今天早上,都是他送的小杰,说我累了,让我好好歇歇,说钟点工就一直用着,以前他不知道我这么累。”

    林夏和苏梅一左一右,看着刘惠。

    “我没感动!在云南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了,我还是说了:离婚!他跟我说他错了,说他从前虽说提过几回离婚,可他就是说说,从来没真想过离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林夏撇嘴,苏梅失笑。

    “我是真想离婚的。“刘惠一脸严肃,”可一想到两个孩子……”

    “你跟瑶瑶聊过没有?”苏梅打断了刘惠的话。

    刘惠斜瞥了苏梅一眼,随即一声长叹,“瑶瑶问我:说林夏阿姨去律所上班了,你也要去上班吗?

    “我就问她,你是希望我去上班呢,还是不希望我上班?

    “她说她觉得我应该去上班。

    “我问她,我要是去上班,家里就得跟我不在家这三个月一样,她还是得自己上学放学,她的古筝课,总不能一直让计小凡妈妈接送吧。

    “你们猜猜瑶瑶怎么说?”刘惠看看林夏,再看看苏梅,不等两人说话,接着道:“瑶瑶说,她觉得自己上学放学挺好的,说古筝老师说了,可以用老师的古筝,多给点儿钱就行了,说我出去上班,挣的钱肯定比这点儿钱多多了。

    “瑶瑶还说,她觉得她妈妈在哪儿哪儿上班,比她妈妈没工作是个家庭主妇好,还说她班上谁谁的妈妈,在星巴克卖咖啡,都能帮她们同学买咖啡,七折呢。

    “你们听听,这孩子怎么这么现实!”

    “多好!比你强。”苏梅一脸笑。

    “方远知道小睿奶奶和刘主任大学同班,曾经抱怨过,说小睿奶奶但凡上进一点,就算一直在医院混着,再怎么也能在医院有点儿人脉,他就能多结交好些人。

    “我们觉得自己付出了牺牲了,到孩子那里,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林夏似笑非笑道。

    “瑶瑶跟我聊天,说你让她这样那样,都是你自己想要的,说她不是你,就算她真能这样那样了,也跟你没关系,你想要这样那样,你应该自己去做。”苏梅绕口令一般道。

    “我特别羡慕人家弹钢琴什么的,我怎么做?我还羡慕人家从小跳舞气质好,我自己怎么做?”刘惠扬眉反问道。

    “去学啊!”林夏接话道:“老年大学里一堆学乐器的,我妈妈大前年开始学古琴,昨天我听她弹,挺好听了。学跳舞的也很多,你现在开始学跳舞,学个十年,气质肯定不一般。”

    “你这话!”刘惠白了林夏一眼。

    “上海人的平均寿命八十三了吧,人生才过半,不对噢,应该是还有三分之二,前二十年要长大,要上学,不能算,自主人生得从二十岁开始算起,照平均算,六十年,到现在才过了二十年呢。”苏梅一半认真,一半玩笑道。

    “你们真觉得我去上班好?”刘惠看着两人。

    “排骨差不多了吧,别烤太老。”林夏转身看向烤箱。

    “你把冰箱里的三文鱼拿出来摆盘,我再炒个青菜就好了。”苏梅伸头看了眼,示意林夏。

    刘惠斜了眼林夏,又瞥了眼苏梅,拿出个白瓷盘递给林夏,又拿了只小碟子调酱油芥末。

    三个人坐下,苏梅开了瓶绍兴黄酒。

    “蒋永说,这几个月,他至少一半的精力顾着家里,工作上耽误了很多,说本来下半年能升职的,现在肯定升不成了,说老总已经找另一个经理谈过了,人家要升职了,原本是他占优势的。

    “蒋永还说,我走前,他刚接的两个项目都在外地,这三个月里,他没法出差,这两个项目只好交给别人做,说是今年年终奖,要少七八万呢。”刘惠抿了半杯酒,说回了刚才的话题。

    “我辞职那会儿,方远刚刚注册了公司,和隔壁一家公司共用一个前台,请了个退休老阿姨记帐。那时候我觉得一个家是一个整体,方远的事业更有前程,那就应该在他的事业上全力以赴,我辞了职,在家带孩子,给方远把衬衫烫平皮鞋擦亮,方远几乎天天在外面应酬,经常喝多了酒,我带着解酒汤去接他,喝酒伤胃,那时候我经常给他送饭到公司,方远爸爸住院开刀,方远就去过一趟,在病床前站了五分钟,方征给他爸爸打了几个电话。

    “公司前台休假时,我去顶班,财务阿姨只记帐不报税,我去报,连公司的保洁,我都客串过。后来……”林夏轻轻哈了一声。

    苏梅看着刘惠,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