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往昔
仨人不解。
美世尊不顾店小二投眼神劝阻，小心将老乞丐双手轻轻捉定，扶他靠近椅子，让其缓缓坐下。
招呼店小二过来问道：
“这位老人家姓甚名谁？怎么又哭又笑的？”
“客官，您是初来乍到有所不知。”
店小二相当了解老乞丐的样子，撩起衣衫擦擦眼泪，叹一声说道：
“这位老人家姓子，名宗元，祖祖辈辈都在扬美城居住。”
“原先是大户人家。”
“城里有店城外有田，钱粮俱足，荣华富贵令人羡慕，扬美城上了年纪的人都叫他做子少爷。”
“子家历代孝悌为先，忠信有礼长幼有序，一家几十口人其乐融融。”
“美中不足是子少爷这一代已经是子家连续三代单传，而子少爷成亲十来年，妻子多年无出。”
“在收养了一个弃婴之后，终于生育一子，全家上下对这一双儿女极为宠爱。”
“子家家教甚严，一双儿女也不是娇宠之辈，被教得聪明伶俐，讨人喜爱。”
“他们一家恩爱慈孝，羡煞旁人。”
“可惜的是他的小儿子在八岁那年，平白无故变得焦躁不安，不近情理拂逆异常，索要无度。”
“子少爷为了安抚此子，携家人外出游玩，途中发生重大变故，之后更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家破人亡。”
“子家世世代代积攒的偌大一份家业，到头来只剩下子少爷孑然一身。”
“子少爷也和家里其他人一样不堪打击，除了还勉强地活着，与废人已经没什么两样。”
“流落街头，疯疯癫癫，有时连续几个月不见踪影，有时又在扬美城中游荡终日，满口胡话。”
“唉！他或隐或现，流浪了那么多年，衣食无着，全靠相熟的街坊邻居接济，才半死不活地捱到今天！”
“对了，除了街坊邻居，还有一个原来他家里的丫鬟，叫做枚芳的，也在有一顿没一顿地伺候他！”
听起来蛮凄惨的！
美世尊眨了眨眼睛。
子宗元正看着他，忽然眼里一片慈柔：
”佑儿啊！想爹爹了吧？！你是我的好佑儿！”
被乞丐当成儿子了，美世尊皱了皱眉头。
“苦命的人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凄凉哭诉道：
“不管你再怎么痴迷不悟，你的佑儿也都不会回来了……”
众人自觉地往两边让，中间留出一条道。
女子走到美世尊身边，面对子宗元抽泣抹泪。
她头发微白，穿着的衣裳打满了补丁。
子宗元勃然大怒，将桌面重重拍响：
“佑儿，怎的还不快向祖母请安？！你这个孽畜，想要气死祖母吗？！”
美世尊突发其想，对众人窃笑，低声说道：
“我来哄老人家！”
店小二不知他用意，担心老人家受到伤害，摆手阻拦道：
“疯子面前岂有闹着玩的！客官不可！”
美世尊不听规劝，向老女子使个眼色，不由分说将她拉到一张凳子上坐下，当众对老女子躬身施礼一鞠到底，大声道：
“佑儿恭祝祖母身体安康！愿祖母万福！万万福！”
说后得意洋洋。
然而凡人一旦癫狂起来，性情便会大变，言行举止精灵古怪，非一般情理所能揣测，想要诱导，难上加难。
子宗元并不理睬他，围观的人更多的是在哂笑。
突然，子宗元一脸惊愕地面对了戒，噗通一声竟然跪在地上，伸手去拉扯了戒的衣襟。
动作出人意外，了戒猝不及防，慌忙之中抽身闪躲到了一边。
却瞬间想到老人家可怜，遂伸出双手，一面作势要扶老人家起来，一面频频看向美世尊，左右不是，急切间说道：
“错了！错了！我不是你的佑儿，你的佑儿跪在那里哩！”
子宗元只认了戒，不停地磕头，痛哭道：
“孩儿不孝！孩儿知错了！孩儿一定会找回佑儿，我们还会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母亲，母亲千万不要想不开！不要想不开啊！！”
“您责怪我啊！母亲您责怪我……母亲……”
力竭声嘶，时而哽咽时而嚎啕，在场之人于心不忍。
任谁都知道是多年前的悲剧，其情其景却仿佛正发生于眼前，众人感觉十分凄凉，眼泪流得稀里哗啦。
如此出乎意料，美世尊也一时没了主意，念头一转，问老女子道：
“这位婶娘，老人家的心智衰退到如此地步，难道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老女子擦去脸上泪水，茫然摇头，叹声说道：
”子少爷自从家里发生变故以来，已经得了二十几年的失心疯了。”
“先前我还找大夫给他看过，各种汤药吃了不少，病情却没有一点起色。”
“后来他还每每泼倒汤药，殴打大夫，忌惮外人近身。”
“这几年既不吃药，也没有大夫愿意再给他施治了，我担心他发生意外，不得不时常紧盯。”
“可是也只能在空闲时候才能做到，我还得讨生活。”
“这一次有些许日子找不到他了。”
“刚刚听说他出现了，我赶过来，却又不知怎么地，他又受刺激了。”
子宗元挺直腰杆哈哈大笑，一脸狂妄嚣张，说道：
“原来是个大户人家，我们不做难道留给别人做么？我们狠狠敲他一笔就可以从此收山了。”
“五千两黄金，为了宝贝儿子人家还是愿意出的！”
“官府？！官府就是个屁！！银子这东西人有我有，实在是美极了的事情！”
了戒恍然大悟：
“哦，原来他家的变故是小孩儿被歹人胁迫，歹人借机敲诈钱财啊！”
刘雅附和道：
“那不就是绑架勒索吗？歹人险中求富贵，这个难整了！”
老女子难受至极，泪水一连串涌了出来，抽泣道：
“事情发生以后，子少爷一直责怪自己，没有一天可以释怀的，以至于思忆成狂。”
“其实，前前后后都怪绑匪凶残，言而无信。”
了戒狐疑道：
“这么说，子少爷是出了赎金又救不回孩儿，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刘雅恨恨地道：
“这不正是人财两空么！”
“人……财……两……空……人……财……两……空……”
子宗元重复说着四个字，一动不动，只盯住了戒看。
目光阴森可怖，嘴角微张，像是吃人的妖精露出了又黄又白的牙口。
了戒心里发毛，抬脚欲走……
“啊——”
子宗元一声尖叫，跳起来抓住他的肩膀，用尽全身气力将他又掐又摇，不住地嚣叫道：
“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
了戒踉踉跄跄，接连往后退却。
他和美世尊想的一样，自己本是天神，伸手一推便可以脱身而去。
但会令子宗元撞向墙面，那样必定墙塌人伤，如此重手于心何忍？
不能用强，便不知如何应对，了戒手足无措，脑门上飙出一头汗，向左右乞求道：
“大家帮帮我，大家都帮帮我。”
站得近的看客上前七手八脚把两人分开，起哄道：
“一定是你们两个人长相晦气，子老爷见了便被激怒。”
“你们且到门外去！”
不由分说把美世尊了戒撵到了门口。
子宗元被扶着坐回到椅子里。
美世尊不顾店小二投眼神劝阻，小心将老乞丐双手轻轻捉定，扶他靠近椅子，让其缓缓坐下。
招呼店小二过来问道：
“这位老人家姓甚名谁？怎么又哭又笑的？”
“客官，您是初来乍到有所不知。”
店小二相当了解老乞丐的样子，撩起衣衫擦擦眼泪，叹一声说道：
“这位老人家姓子，名宗元，祖祖辈辈都在扬美城居住。”
“原先是大户人家。”
“城里有店城外有田，钱粮俱足，荣华富贵令人羡慕，扬美城上了年纪的人都叫他做子少爷。”
“子家历代孝悌为先，忠信有礼长幼有序，一家几十口人其乐融融。”
“美中不足是子少爷这一代已经是子家连续三代单传，而子少爷成亲十来年，妻子多年无出。”
“在收养了一个弃婴之后，终于生育一子，全家上下对这一双儿女极为宠爱。”
“子家家教甚严，一双儿女也不是娇宠之辈，被教得聪明伶俐，讨人喜爱。”
“他们一家恩爱慈孝，羡煞旁人。”
“可惜的是他的小儿子在八岁那年，平白无故变得焦躁不安，不近情理拂逆异常，索要无度。”
“子少爷为了安抚此子，携家人外出游玩，途中发生重大变故，之后更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家破人亡。”
“子家世世代代积攒的偌大一份家业，到头来只剩下子少爷孑然一身。”
“子少爷也和家里其他人一样不堪打击，除了还勉强地活着，与废人已经没什么两样。”
“流落街头，疯疯癫癫，有时连续几个月不见踪影，有时又在扬美城中游荡终日，满口胡话。”
“唉！他或隐或现，流浪了那么多年，衣食无着，全靠相熟的街坊邻居接济，才半死不活地捱到今天！”
“对了，除了街坊邻居，还有一个原来他家里的丫鬟，叫做枚芳的，也在有一顿没一顿地伺候他！”
听起来蛮凄惨的！
美世尊眨了眨眼睛。
子宗元正看着他，忽然眼里一片慈柔：
”佑儿啊！想爹爹了吧？！你是我的好佑儿！”
被乞丐当成儿子了，美世尊皱了皱眉头。
“苦命的人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凄凉哭诉道：
“不管你再怎么痴迷不悟，你的佑儿也都不会回来了……”
众人自觉地往两边让，中间留出一条道。
女子走到美世尊身边，面对子宗元抽泣抹泪。
她头发微白，穿着的衣裳打满了补丁。
子宗元勃然大怒，将桌面重重拍响：
“佑儿，怎的还不快向祖母请安？！你这个孽畜，想要气死祖母吗？！”
美世尊突发其想，对众人窃笑，低声说道：
“我来哄老人家！”
店小二不知他用意，担心老人家受到伤害，摆手阻拦道：
“疯子面前岂有闹着玩的！客官不可！”
美世尊不听规劝，向老女子使个眼色，不由分说将她拉到一张凳子上坐下，当众对老女子躬身施礼一鞠到底，大声道：
“佑儿恭祝祖母身体安康！愿祖母万福！万万福！”
说后得意洋洋。
然而凡人一旦癫狂起来，性情便会大变，言行举止精灵古怪，非一般情理所能揣测，想要诱导，难上加难。
子宗元并不理睬他，围观的人更多的是在哂笑。
突然，子宗元一脸惊愕地面对了戒，噗通一声竟然跪在地上，伸手去拉扯了戒的衣襟。
动作出人意外，了戒猝不及防，慌忙之中抽身闪躲到了一边。
却瞬间想到老人家可怜，遂伸出双手，一面作势要扶老人家起来，一面频频看向美世尊，左右不是，急切间说道：
“错了！错了！我不是你的佑儿，你的佑儿跪在那里哩！”
子宗元只认了戒，不停地磕头，痛哭道：
“孩儿不孝！孩儿知错了！孩儿一定会找回佑儿，我们还会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母亲，母亲千万不要想不开！不要想不开啊！！”
“您责怪我啊！母亲您责怪我……母亲……”
力竭声嘶，时而哽咽时而嚎啕，在场之人于心不忍。
任谁都知道是多年前的悲剧，其情其景却仿佛正发生于眼前，众人感觉十分凄凉，眼泪流得稀里哗啦。
如此出乎意料，美世尊也一时没了主意，念头一转，问老女子道：
“这位婶娘，老人家的心智衰退到如此地步，难道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老女子擦去脸上泪水，茫然摇头，叹声说道：
”子少爷自从家里发生变故以来，已经得了二十几年的失心疯了。”
“先前我还找大夫给他看过，各种汤药吃了不少，病情却没有一点起色。”
“后来他还每每泼倒汤药，殴打大夫，忌惮外人近身。”
“这几年既不吃药，也没有大夫愿意再给他施治了，我担心他发生意外，不得不时常紧盯。”
“可是也只能在空闲时候才能做到，我还得讨生活。”
“这一次有些许日子找不到他了。”
“刚刚听说他出现了，我赶过来，却又不知怎么地，他又受刺激了。”
子宗元挺直腰杆哈哈大笑，一脸狂妄嚣张，说道：
“原来是个大户人家，我们不做难道留给别人做么？我们狠狠敲他一笔就可以从此收山了。”
“五千两黄金，为了宝贝儿子人家还是愿意出的！”
“官府？！官府就是个屁！！银子这东西人有我有，实在是美极了的事情！”
了戒恍然大悟：
“哦，原来他家的变故是小孩儿被歹人胁迫，歹人借机敲诈钱财啊！”
刘雅附和道：
“那不就是绑架勒索吗？歹人险中求富贵，这个难整了！”
老女子难受至极，泪水一连串涌了出来，抽泣道：
“事情发生以后，子少爷一直责怪自己，没有一天可以释怀的，以至于思忆成狂。”
“其实，前前后后都怪绑匪凶残，言而无信。”
了戒狐疑道：
“这么说，子少爷是出了赎金又救不回孩儿，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刘雅恨恨地道：
“这不正是人财两空么！”
“人……财……两……空……人……财……两……空……”
子宗元重复说着四个字，一动不动，只盯住了戒看。
目光阴森可怖，嘴角微张，像是吃人的妖精露出了又黄又白的牙口。
了戒心里发毛，抬脚欲走……
“啊——”
子宗元一声尖叫，跳起来抓住他的肩膀，用尽全身气力将他又掐又摇，不住地嚣叫道：
“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
了戒踉踉跄跄，接连往后退却。
他和美世尊想的一样，自己本是天神，伸手一推便可以脱身而去。
但会令子宗元撞向墙面，那样必定墙塌人伤，如此重手于心何忍？
不能用强，便不知如何应对，了戒手足无措，脑门上飙出一头汗，向左右乞求道：
“大家帮帮我，大家都帮帮我。”
站得近的看客上前七手八脚把两人分开，起哄道：
“一定是你们两个人长相晦气，子老爷见了便被激怒。”
“你们且到门外去！”
不由分说把美世尊了戒撵到了门口。
子宗元被扶着坐回到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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