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古玩店开张
客房里几个扬美城故旧见状，互相暗示眼色。
子宗元虽然疯癫多年，现下看来却是早已对婢女枚芳心生情愫。
如此一来，他主仆二人老来有伴矣！
子宗元毫不忌讳他人在场，对着枚芳，话语轻柔：
“我子家惨遭不幸家破人亡，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
“自那以后宅院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各处家业也都被人趁火打劫，分毫无收。”
“最艰难的时候，只有你还认自己是子家之人，不曾弃我子家而去，至情至性非你莫属！”
“这些年来，你替我们子家吃了数不清的苦，宗元不是一直懵然无知，而是实在是落难之人无以为报！”
子宗元自疯病发作之后，懵懂终日的时候居多，间或灵光一闪回复正常心智的时候时间极短，犹如电光火石。
二十来年的故事在他的记忆中零零碎碎，这日都交织连接起来了。
枚芳体谅他。
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旦去想那些心中半迷不醉混混沌沌的事情，头脑便疼痛不已，令人时而发狂。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枚芳禁不住，掩面痛哭。
客栈掌柜是知道子家旧事的老扬美，上前对枚芳说道：
“子老爷的病有了好转，实在可喜可贺。”
“他仅仅初初好转，就说了这么多的话，怕是不妥当。”
“你们子家老屋，出事后长久以来缺少修缮，条件过于单薄，不适合治人养病。”
“不如让子老爷先在小店住下，你也留下来侍候他。”
“让他静心疗养直到完全康复，如此再做以后的打算。”
“大妹子觉得如何？”
枚芳脸一红，怎么问自己呢？明知自己是奴婢，这事应该问主人啊！
看看子宗元，想要听听主人意见，子宗元却默不言语，想到檀香客栈掌柜的话其实甚为有理，便代主人点头应允。
好心的掌柜又道：
“客栈内有一套房，里面有两居室，原是自家人用着的。”
“那里气流贯通，安静怡人，可居高临下望江览月，适合久居。”
“大妹子可带子老爷到那里暂住。”
“我让人去准备热水衣物，子老爷过去了就可更衣沐浴。”
店小二前面引路，枚芳扶着子宗元走。
美世尊和刘雅几乎同是快步上前，把虚掩着的房门大大打开，轻声叮嘱：
“老人家请仔细，慢些走，慢些走！”
子宗元突然停下脚步，蹙眉凝神，将美世尊又是一番细细打量。
蓦地全身又是一阵哆嗦，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
怒目圆睁，挥手跺脚，力竭声嘶大喊大叫起来：
“你这不肖畜生！！无父无母，无法无天的畜生！！”
丝毫不像大病初愈之人，一直撕破喉咙冲美世尊呼喝：
“你为何要远走他乡？！”
“你为何要害我家破人亡？！”
“你这厮所为何来？！所为何来？！！！”
美世尊如醍醐灌顶，又惊又恼，不耐烦做势驱赶，急吼吼大叫：
“去，去，去！快快扶他出去！”
“好心帮他开门，得罪他啦？！我和他是冤家对头？！”
难不成转眼之间子宗元又要发作疯病？
枚芳和店小二心慌，加快脚步手臂用力，把子宗元身子几乎架离地面，枚芳并以柔声安抚。
几个人连扶带抬硬是将子宗元托出门外，一顿抢行，迅速消失在楼层拐角。
大师兄可够气急败坏的，了戒忍着笑，把门关上闩紧。
隔着门板，子宗元叫骂声仍远远传来：
“你若不回心转意快快回来，大家都要枉死矣！”
“枉死矣！！枉死矣！！！”
了戒翻翻白眼，无奈道：
“可惜这人才好了不到一袋烟的工夫，转眼疯病又犯了。”
刘雅摇头道：
“难啊！一群人都是白白高兴了一场。”
“这回不知又要疯到哪年哪月了。”
了戒一本正经道：
“大师兄，其实这得怪你！”
“要不是你没事找事去给人家开门让路，和人家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人家不就一直安然无事了吗？”
“你看你的好模样，一定跟他那不孝的儿子十分相似。”
“才令他一见到你的容貌就要发狂。”
“这是你的罪孽，罪过不小！”
“你还是变另一个模样的好！”
刘雅道：
“二师兄这话说得不对，长相没有原罪。”
“变化来变化去说到底是为了办事方便。”
“沙沙觉得，我们这趟修人心养人性，总不能想变就变。”
“沙沙就不想变了。”
“要素遇到本来需要变化的事情，大师兄直接帮沙沙。”
“算世沙沙求大师兄。”
美世尊拍拍刘雅。
对了戒强颜欢笑，说道：
“先前你不也是被人家嫌弃赶出门口么？”
“不过，我看他这回未必就又疯了。”
又道：
“了戒，你有些话也言之有理。”
“你脑袋瓜灵光，将来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站在柜台上招呼客人的事便让你来做好了。”
“好歹让你卖弄卖弄伶牙利齿，把臭的说香了，把丑的说美了，把店里所有的破铜烂铁都给说鲜活了。”
“那时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我们的日子一定好过得不行。”
半个月后，扬美城开张了一间名为“遒有藏”的古玩店。
古玩店窄小局促，修饰简陋。
除去三尺柜台，仅能摆下两个博古架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博古架上琳琳朗朗摆放了许多成色非凡的大小玩艺。
这些玩艺都是至宝，但标价低贱令人大跌眼镜。
一个手工磨制的四喜童子项玉，扬美城其它古玩店也有摆卖。
人家标的是天价，遒有藏却仅卖三两银子。
游客将此玉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心里不停地嘀咕：
“价钱太贱了，保不住是假的。”
“可是玩意看起来又是真的。”
这时远远走过来一个褴褛老者，临近柜台，眼神从宝贝上一一扫过。
美世尊招呼道：
“客官看上哪件宝贝？”
“过过手，掂量掂量才知道宝贝的好！”
老者微微一笑：
“我就想瞧瞧你这里有没有一种叫做五色花的颜料？”
美世尊是母丹山五色石孕成，只知道五色石，没听说过五色花。
嘿嘿一笑道：
“五色花的颜料，客官打算作画么？”
“正是！”
“听起来是稀罕物！”
“不过我这里只卖古董玩意，不卖文房四宝，您受累，再找找。”
“找过不少店了，都没有。”
“还找过不少店了？！”
美世尊笑言：
“稀罕物自然不易碰上，您不会用别的颜料作画么？”
“没有五色花颜料，实在提不起作画的兴致。”
“听您的口气，您是大家？！”
老者呵呵一笑，径自远去。
良久，把玩项玉的客人斜眼看看美世尊看看了戒，猜不出两个人哪一个才是愣头青，咳咳嗓子说道：
“以四喜童子为图案的项玉，历来不少见。”
“各地皆有出售，并不是十分的值钱。”
“你卖它三两银子也不算漫天要价，还算公道，只是……”
这人摩挲宝玉半天，美世尊早就知道他的心思。
“非也非也，你说这卖三两的还算是公道？！”
“也不觉得我卖亏了吗？你这是外行！你听听……”
把项玉放在游客耳边轻轻一弹。
清脆的声音在回响。
“此玉遍体通透，净白如洗，击之声脆。”
“成品后又在地里深处掩埋了几十年，早就暗含灵脉。”
“此等稀罕货色，你若是识货，只怕要你一百两银子你也飞快掏钱。”
客人并非不识货，实在是人心不足贪欲太盛，想要再压低价钱。
听美世尊一说料想没戏，眨眨眼道：
“如此说来，今天这个便宜我还是占了的好？”
子宗元虽然疯癫多年，现下看来却是早已对婢女枚芳心生情愫。
如此一来，他主仆二人老来有伴矣！
子宗元毫不忌讳他人在场，对着枚芳，话语轻柔：
“我子家惨遭不幸家破人亡，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
“自那以后宅院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各处家业也都被人趁火打劫，分毫无收。”
“最艰难的时候，只有你还认自己是子家之人，不曾弃我子家而去，至情至性非你莫属！”
“这些年来，你替我们子家吃了数不清的苦，宗元不是一直懵然无知，而是实在是落难之人无以为报！”
子宗元自疯病发作之后，懵懂终日的时候居多，间或灵光一闪回复正常心智的时候时间极短，犹如电光火石。
二十来年的故事在他的记忆中零零碎碎，这日都交织连接起来了。
枚芳体谅他。
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旦去想那些心中半迷不醉混混沌沌的事情，头脑便疼痛不已，令人时而发狂。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枚芳禁不住，掩面痛哭。
客栈掌柜是知道子家旧事的老扬美，上前对枚芳说道：
“子老爷的病有了好转，实在可喜可贺。”
“他仅仅初初好转，就说了这么多的话，怕是不妥当。”
“你们子家老屋，出事后长久以来缺少修缮，条件过于单薄，不适合治人养病。”
“不如让子老爷先在小店住下，你也留下来侍候他。”
“让他静心疗养直到完全康复，如此再做以后的打算。”
“大妹子觉得如何？”
枚芳脸一红，怎么问自己呢？明知自己是奴婢，这事应该问主人啊！
看看子宗元，想要听听主人意见，子宗元却默不言语，想到檀香客栈掌柜的话其实甚为有理，便代主人点头应允。
好心的掌柜又道：
“客栈内有一套房，里面有两居室，原是自家人用着的。”
“那里气流贯通，安静怡人，可居高临下望江览月，适合久居。”
“大妹子可带子老爷到那里暂住。”
“我让人去准备热水衣物，子老爷过去了就可更衣沐浴。”
店小二前面引路，枚芳扶着子宗元走。
美世尊和刘雅几乎同是快步上前，把虚掩着的房门大大打开，轻声叮嘱：
“老人家请仔细，慢些走，慢些走！”
子宗元突然停下脚步，蹙眉凝神，将美世尊又是一番细细打量。
蓦地全身又是一阵哆嗦，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
怒目圆睁，挥手跺脚，力竭声嘶大喊大叫起来：
“你这不肖畜生！！无父无母，无法无天的畜生！！”
丝毫不像大病初愈之人，一直撕破喉咙冲美世尊呼喝：
“你为何要远走他乡？！”
“你为何要害我家破人亡？！”
“你这厮所为何来？！所为何来？！！！”
美世尊如醍醐灌顶，又惊又恼，不耐烦做势驱赶，急吼吼大叫：
“去，去，去！快快扶他出去！”
“好心帮他开门，得罪他啦？！我和他是冤家对头？！”
难不成转眼之间子宗元又要发作疯病？
枚芳和店小二心慌，加快脚步手臂用力，把子宗元身子几乎架离地面，枚芳并以柔声安抚。
几个人连扶带抬硬是将子宗元托出门外，一顿抢行，迅速消失在楼层拐角。
大师兄可够气急败坏的，了戒忍着笑，把门关上闩紧。
隔着门板，子宗元叫骂声仍远远传来：
“你若不回心转意快快回来，大家都要枉死矣！”
“枉死矣！！枉死矣！！！”
了戒翻翻白眼，无奈道：
“可惜这人才好了不到一袋烟的工夫，转眼疯病又犯了。”
刘雅摇头道：
“难啊！一群人都是白白高兴了一场。”
“这回不知又要疯到哪年哪月了。”
了戒一本正经道：
“大师兄，其实这得怪你！”
“要不是你没事找事去给人家开门让路，和人家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人家不就一直安然无事了吗？”
“你看你的好模样，一定跟他那不孝的儿子十分相似。”
“才令他一见到你的容貌就要发狂。”
“这是你的罪孽，罪过不小！”
“你还是变另一个模样的好！”
刘雅道：
“二师兄这话说得不对，长相没有原罪。”
“变化来变化去说到底是为了办事方便。”
“沙沙觉得，我们这趟修人心养人性，总不能想变就变。”
“沙沙就不想变了。”
“要素遇到本来需要变化的事情，大师兄直接帮沙沙。”
“算世沙沙求大师兄。”
美世尊拍拍刘雅。
对了戒强颜欢笑，说道：
“先前你不也是被人家嫌弃赶出门口么？”
“不过，我看他这回未必就又疯了。”
又道：
“了戒，你有些话也言之有理。”
“你脑袋瓜灵光，将来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站在柜台上招呼客人的事便让你来做好了。”
“好歹让你卖弄卖弄伶牙利齿，把臭的说香了，把丑的说美了，把店里所有的破铜烂铁都给说鲜活了。”
“那时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我们的日子一定好过得不行。”
半个月后，扬美城开张了一间名为“遒有藏”的古玩店。
古玩店窄小局促，修饰简陋。
除去三尺柜台，仅能摆下两个博古架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博古架上琳琳朗朗摆放了许多成色非凡的大小玩艺。
这些玩艺都是至宝，但标价低贱令人大跌眼镜。
一个手工磨制的四喜童子项玉，扬美城其它古玩店也有摆卖。
人家标的是天价，遒有藏却仅卖三两银子。
游客将此玉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心里不停地嘀咕：
“价钱太贱了，保不住是假的。”
“可是玩意看起来又是真的。”
这时远远走过来一个褴褛老者，临近柜台，眼神从宝贝上一一扫过。
美世尊招呼道：
“客官看上哪件宝贝？”
“过过手，掂量掂量才知道宝贝的好！”
老者微微一笑：
“我就想瞧瞧你这里有没有一种叫做五色花的颜料？”
美世尊是母丹山五色石孕成，只知道五色石，没听说过五色花。
嘿嘿一笑道：
“五色花的颜料，客官打算作画么？”
“正是！”
“听起来是稀罕物！”
“不过我这里只卖古董玩意，不卖文房四宝，您受累，再找找。”
“找过不少店了，都没有。”
“还找过不少店了？！”
美世尊笑言：
“稀罕物自然不易碰上，您不会用别的颜料作画么？”
“没有五色花颜料，实在提不起作画的兴致。”
“听您的口气，您是大家？！”
老者呵呵一笑，径自远去。
良久，把玩项玉的客人斜眼看看美世尊看看了戒，猜不出两个人哪一个才是愣头青，咳咳嗓子说道：
“以四喜童子为图案的项玉，历来不少见。”
“各地皆有出售，并不是十分的值钱。”
“你卖它三两银子也不算漫天要价，还算公道，只是……”
这人摩挲宝玉半天，美世尊早就知道他的心思。
“非也非也，你说这卖三两的还算是公道？！”
“也不觉得我卖亏了吗？你这是外行！你听听……”
把项玉放在游客耳边轻轻一弹。
清脆的声音在回响。
“此玉遍体通透，净白如洗，击之声脆。”
“成品后又在地里深处掩埋了几十年，早就暗含灵脉。”
“此等稀罕货色，你若是识货，只怕要你一百两银子你也飞快掏钱。”
客人并非不识货，实在是人心不足贪欲太盛，想要再压低价钱。
听美世尊一说料想没戏，眨眨眼道：
“如此说来，今天这个便宜我还是占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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