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冬日钻石
男人叫奈良庆隆，今年二十九岁，是一名程序员，和女朋友桃井田绘同居。
他的近期行踪分析下来几乎没有异样，唯一可能存在问题的，是他已经连着加班快三个月了。
作为一名基层程序员，奈良庆隆的工资并不高，扣除租金、日常开销，每个月只够积攒下来三四千新币。
三个月的加班为奈良庆隆带来了六万八千的新币的收入，而他刚刚买下的钻戒的价格是五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或许，他也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呢？
听着专属接线员汇报的秋野安在心里揣摩，不由对男人多了些好感。
他打算再跟一跟他，亲眼观察他是否在哪接触到了异度污染。
此时，天空中最后一层薄雾终于消散，太阳如同白炽灯一样淡漠，好不容易带给行人一丝暖意，却又让寒冷剥夺走更多温度。
奈良庆隆冷的有些受不了了，他好累，好像他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
于是，他停下脚步重重喘了几口气，无助地向四下张望。
一张长椅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眼神亮了起来，压低了身子压下冷风挪动脚步，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舒服，瘫倒下椅背支撑起自己的舒服。
他已经买下了戒指，他做到了自己的誓言，终于他可以放松下来了。
奈良隆庆闭起眼享受着太阳的冷光，连冷光都那么的令他满意，只要不是屏幕的荧光，什么都能让他满意。
双目自然合拢，嘴角洋溢着诡秘的笑，配上他那干涩昏暗的面容，奈良隆庆怎么看都像是了去了牵挂，静待离去的将死之人。
奈良隆庆自己也是这样感觉的。
椅背后是瓦蓝湖，被北风吹起褶皱，在冬日下如同钻石一样耀眼。
奈良隆庆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具尸体，腐烂在这里，万物离他远去，只有天上的灯泡与无情的北风发现了他。
好吧，还有一位客人。
一身轻松的奈良隆庆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有人坐到了他的旁边。
“你还好嘛，请问需要一些帮助吗？”
奈良隆庆听到了来客关切的问询。
小息了两分钟的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焕发着用不完的力气。
于是他睁开了眼，洋溢着幸福的笑：
“谢谢你，我很好，说来怕你不信，我现在还能编译一份软件出来。”
“噢，我是一名程序员。”
男人攥起一大把的头发，示意给秋野安，边说边笑。
“没想到吧，程序员也能有这么多头发。”
“我老婆都说不可思议。”
的确，秋野安点了点头。
男人的头发确实很多，只是因为近期的疲惫与压力，看上去非常的干枯毛躁。
不过相比于头发，秋野安更关心他话里的某一点。
“老婆？老哥你已经结婚了吗？”
在另一侧秋野安偷偷打开了手掌贴合在长椅上，银丝悄无声息地顺着长椅爬上了男人的身体。
异度会污染腐蚀扭曲人的认知，看起来他要用言语更多地试探男子，他要防备着男人的失控。
奈良隆庆一愣神，整个面孔都柔和了下来。
“是我的爱人，马上就是我的老婆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盒子打开，对秋野安毫无防备，痴迷地看着里面的那枚钻戒。
“马上了，马上了。”
“有了钻戒，我就向她求婚，求了婚我们就能结婚。”
他念叨着，言语里满是温柔。
奈良隆庆的双手捧着小盒子微微颤抖，就好像迫切地渴望这一刻的到来。
“那真是恭喜老哥了。”
秋野安有些艳羡地看着男人手里的钻戒，又有多少人能从相恋走到婚姻？
如果没有登上那个天台，自己又会和相泽千鹤在哪里呢？
似乎是听出了这个陌生男孩言语中真挚的祝福与无法释怀、破碎彻底的悲痛，奈良隆庆放下了举起着的盒子，伸出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谢谢你了，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奈良隆庆似乎是猜想着秋野安为情所伤，爱而不得，安慰着他。
“感情这事强求不来，像是我和我的爱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我们才走到一起，将要修成正果。”
也是，谁能想到在秋野安这个年纪，就经历了死别。
十八岁上下，正应该是最热烈、最纯澈的年纪。
秋野安摇了摇头，装作无奈默许了奈良隆庆的话，没有作回答。
他听着耳机里关于奈良隆庆和他女友的资料，继续着他的试探。
“那枚戒指真好看，一定和老哥的爱人很适配，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奈良隆庆喜笑颜开，秋野安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他继续说道。
“老哥买下戒指一定很辛苦吧。”
刚说到“辛苦”二字，时刻紧盯着奈良隆庆面容的秋野安瞳孔一缩，有些惊疑不定。
因为那么两个字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奈良隆庆眼神里生无可恋的疲倦，还有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对生的渴望。
在那么一瞬，他透过他的眼睛在向秋野安求救。
但这一切都像是幻觉，奈良隆庆轻松的大笑，再一次揪一把自己的头发说到。
“当然，钱哪有那么好挣，你看，我这不是付出代价了。”
“我真怕再这样加班下去，我也变成了秃头，那样我的爱人每天能看的风景又少了一样，哈哈哈。”
在心里开展头脑风暴的秋野安表面不动声色，顺着奈良隆庆开着玩笑。
“老哥的头发比我这种大学生都要浓密，离秃头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真要是发生了，嫂子那也是少了一景，多了一乐。”
“老哥的后脑勺这么丰满，嫂子一定会很喜欢的。”
奈良隆庆被秋野安逗乐了，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嘴咧的合不上。
两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围绕着爱情、婚姻、责任聊得热火朝天，好像冬天的寒冷也不能阻止他们内心的火热。
但是越说秋野安越无奈。
不管怎么样的试探，他都没有再发现奈良隆庆身体里的另一个他，就好像奈良隆庆真的甘之如饴。
心甘情愿地玩命加班了三个月，去买了一枚戒指向女友求婚。
他的逻辑是那么的正常，幸福满溢出他的五官，不经意却又不断地刺痛着秋野安。
但奈良隆庆的话语中有着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他说的所有与女友的恩爱，都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
也就是说，奈良隆庆连续加班的这三个月里，他的女友好像失踪了一样，即使在委员会的记录里，桃井田绘这三个月里并没有消失。
这三个月她照常的生活，她在小区出现过，在公司出现过，在商场出现过。
但偏偏她就是没有出现在奈良隆庆的口中。
所以，现在的那个她，究竟是不是桃井田绘？
秋野安沉默了。
被他激起谈性的奈良隆庆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女友的好，讲述着他的蓝图，浑身都洋溢着幸福和干劲。
他视秋野安为知己，好久好久没有人陪他说过这么多话了。
他可以毫无保留地向秋野安分享那些埋藏在自己心底的愿景。
比如他计划再努力一年后，带着女友去看海，在海边住好几个月。
他计划换一栋大房子。
他计划养一只女友最喜欢的猫。
他计划……
只是越说，秋野安越沉默，随着委员会注意到了这对小情侣，越来越多的细节被逐步分析了出来。
他们和异度污染无关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
终于，秋野安出声打断了奈良隆庆。
“老哥，说了很久了，嫂子是不是在家里等着你了。”
他主动将话题引到这一方面。
奈良隆庆一愣，下意识翕张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对对对，我得回去照顾我的爱人。”
说罢猛然地站了起来，急忙忙地离开，连声招呼都来不及和秋野安打。
“老哥，嫂子怎么了？”
秋野安几步跟上了男人，并肩走在他的边上。
“她，她好像有些病了。”
奈良隆庆的脸上浮现几分困惑和忧心。
“为什么是好像，没有去医院吗？”
秋野安追问，虽然男人清醒地回答着他，但他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并不正常。
就像男人是一个NPC，自己说出的话就是推动剧情的关键节点。
收到命令的男人立马进入了剧情，只有秋野安问出了一句话，才会演绎下一段剧情。
“我不知道，我，我好像哪里让她不高兴了，她不肯告诉我她病哪了。”
奈良隆庆失落地低下了头。
“但是！只要我拿着戒指向她求婚，她就一定会原谅我的。”
“田绘一定会原谅我的！”
随后男人一直低声反复念叨着“原谅”，“会原谅”。
这老哥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啊，让他如此念念不忘，而且到底是谁伤害了谁？
秋野安推测不出，但他知道，只要自己跟着男人回到家里，就能发现故事的答案。
于是秋野安开口蛊惑道：“老哥，我是西屋大学的医学生，带我去看看嫂子吧，万一生病了可拖不起。”
奈良隆庆的脚步停了，在一瞬间他用一种得救的眼神看着秋野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对秋野安的印象太好了，他们好多的观念都合得上拍，于是奈良隆庆惊喜地说道。
“真的嘛吗，真是太感谢你了。”
“快了，很快就到我家了。”
又来了，像是一瞬间的另一人格。
一旦有了眼前男人的身体里又另一份自我的认知，他所变现出来的一切幸福、坚韧、轻松都变了味，让秋野安很是不舒服。
此时快到午饭的时间，街上的行人多了不少，找寻着一家餐馆填饱自己的肚子。
奈良隆庆带着秋野安拐进了小区，回到自己的家的大楼。
毕竟是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奈良隆庆租房小区的环境很是不错，是新建成的房子。
两人搭乘着电梯，来到奈良隆庆的家门前，门牌上写着1104
十一楼04号房。
奈良隆庆按下了门铃，里面很快响起了声音。
一名女子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大门，她看起来分外的憔悴，她看到了站在奈良隆庆边上的秋野安，眼里闪过一种复杂的光芒，但很快平静似水。
“亲爱的，你怎么一大早没和我说就出门了，还带着客人回来。”
“这可怎么办是好，我只准备了两个人的午饭。”
桃井田绘确实像是生病了一样的憔悴，怪不得奈良隆庆会这样认为。
只是对于奈良隆庆往家里带陌生人，她没有一点生气，只担心午饭不够奈良隆庆招待客人。
如此贤惠的模样，让秋野安看不出哪怕一点生气的迹象。
他提起了被遮蔽的熟食，替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奈良隆庆解释道。
“嫂子太客气了，我在路上买了一些饭菜。”
“听隆庆大哥说嫂子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是西屋大学医科专业的医学生，正好来帮嫂子看一看。”
桃井田绘弱弱地瞥了一眼秋野安。
可是今天不是周一吗？医科生不应该忙得前后脚不着地。
她在心里想着，但并没有戳破秋野安这站不住脚的身份。
反而让开身为，替秋野安取出了一双拖鞋。
“快快请进，家里有招待不周的还请多见谅。”
“谢谢嫂子了。”
一通寒暄招待以后，秋野安同小两口坐到了饭桌上。
“隆庆，你快多吃一点，一直没胃口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桃井田绘往奈良隆庆的饭碗里夹了好大一块肉，随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反应。
见到奈良隆庆吃得满嘴油光，桃井田绘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
她呜咽道。
“亲爱的，你总算吃的下肉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奈良隆庆面对着桃井田绘有些不知所措，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手忙脚乱地安慰着桃井田绘。
秋野安在一边安静的吃饭，双眸幽幽。
从现在开始，他需要重新审视这个家。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秋野安还是发现了。
桃井田绘的喜极而泣，分明是劫后余生的难以自制。
看来，这个家里还藏着很多秘密。
他的近期行踪分析下来几乎没有异样，唯一可能存在问题的，是他已经连着加班快三个月了。
作为一名基层程序员，奈良庆隆的工资并不高，扣除租金、日常开销，每个月只够积攒下来三四千新币。
三个月的加班为奈良庆隆带来了六万八千的新币的收入，而他刚刚买下的钻戒的价格是五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或许，他也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呢？
听着专属接线员汇报的秋野安在心里揣摩，不由对男人多了些好感。
他打算再跟一跟他，亲眼观察他是否在哪接触到了异度污染。
此时，天空中最后一层薄雾终于消散，太阳如同白炽灯一样淡漠，好不容易带给行人一丝暖意，却又让寒冷剥夺走更多温度。
奈良庆隆冷的有些受不了了，他好累，好像他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
于是，他停下脚步重重喘了几口气，无助地向四下张望。
一张长椅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眼神亮了起来，压低了身子压下冷风挪动脚步，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舒服，瘫倒下椅背支撑起自己的舒服。
他已经买下了戒指，他做到了自己的誓言，终于他可以放松下来了。
奈良隆庆闭起眼享受着太阳的冷光，连冷光都那么的令他满意，只要不是屏幕的荧光，什么都能让他满意。
双目自然合拢，嘴角洋溢着诡秘的笑，配上他那干涩昏暗的面容，奈良隆庆怎么看都像是了去了牵挂，静待离去的将死之人。
奈良隆庆自己也是这样感觉的。
椅背后是瓦蓝湖，被北风吹起褶皱，在冬日下如同钻石一样耀眼。
奈良隆庆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具尸体，腐烂在这里，万物离他远去，只有天上的灯泡与无情的北风发现了他。
好吧，还有一位客人。
一身轻松的奈良隆庆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有人坐到了他的旁边。
“你还好嘛，请问需要一些帮助吗？”
奈良隆庆听到了来客关切的问询。
小息了两分钟的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焕发着用不完的力气。
于是他睁开了眼，洋溢着幸福的笑：
“谢谢你，我很好，说来怕你不信，我现在还能编译一份软件出来。”
“噢，我是一名程序员。”
男人攥起一大把的头发，示意给秋野安，边说边笑。
“没想到吧，程序员也能有这么多头发。”
“我老婆都说不可思议。”
的确，秋野安点了点头。
男人的头发确实很多，只是因为近期的疲惫与压力，看上去非常的干枯毛躁。
不过相比于头发，秋野安更关心他话里的某一点。
“老婆？老哥你已经结婚了吗？”
在另一侧秋野安偷偷打开了手掌贴合在长椅上，银丝悄无声息地顺着长椅爬上了男人的身体。
异度会污染腐蚀扭曲人的认知，看起来他要用言语更多地试探男子，他要防备着男人的失控。
奈良隆庆一愣神，整个面孔都柔和了下来。
“是我的爱人，马上就是我的老婆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盒子打开，对秋野安毫无防备，痴迷地看着里面的那枚钻戒。
“马上了，马上了。”
“有了钻戒，我就向她求婚，求了婚我们就能结婚。”
他念叨着，言语里满是温柔。
奈良隆庆的双手捧着小盒子微微颤抖，就好像迫切地渴望这一刻的到来。
“那真是恭喜老哥了。”
秋野安有些艳羡地看着男人手里的钻戒，又有多少人能从相恋走到婚姻？
如果没有登上那个天台，自己又会和相泽千鹤在哪里呢？
似乎是听出了这个陌生男孩言语中真挚的祝福与无法释怀、破碎彻底的悲痛，奈良隆庆放下了举起着的盒子，伸出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谢谢你了，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奈良隆庆似乎是猜想着秋野安为情所伤，爱而不得，安慰着他。
“感情这事强求不来，像是我和我的爱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我们才走到一起，将要修成正果。”
也是，谁能想到在秋野安这个年纪，就经历了死别。
十八岁上下，正应该是最热烈、最纯澈的年纪。
秋野安摇了摇头，装作无奈默许了奈良隆庆的话，没有作回答。
他听着耳机里关于奈良隆庆和他女友的资料，继续着他的试探。
“那枚戒指真好看，一定和老哥的爱人很适配，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奈良隆庆喜笑颜开，秋野安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他继续说道。
“老哥买下戒指一定很辛苦吧。”
刚说到“辛苦”二字，时刻紧盯着奈良隆庆面容的秋野安瞳孔一缩，有些惊疑不定。
因为那么两个字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奈良隆庆眼神里生无可恋的疲倦，还有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对生的渴望。
在那么一瞬，他透过他的眼睛在向秋野安求救。
但这一切都像是幻觉，奈良隆庆轻松的大笑，再一次揪一把自己的头发说到。
“当然，钱哪有那么好挣，你看，我这不是付出代价了。”
“我真怕再这样加班下去，我也变成了秃头，那样我的爱人每天能看的风景又少了一样，哈哈哈。”
在心里开展头脑风暴的秋野安表面不动声色，顺着奈良隆庆开着玩笑。
“老哥的头发比我这种大学生都要浓密，离秃头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真要是发生了，嫂子那也是少了一景，多了一乐。”
“老哥的后脑勺这么丰满，嫂子一定会很喜欢的。”
奈良隆庆被秋野安逗乐了，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嘴咧的合不上。
两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围绕着爱情、婚姻、责任聊得热火朝天，好像冬天的寒冷也不能阻止他们内心的火热。
但是越说秋野安越无奈。
不管怎么样的试探，他都没有再发现奈良隆庆身体里的另一个他，就好像奈良隆庆真的甘之如饴。
心甘情愿地玩命加班了三个月，去买了一枚戒指向女友求婚。
他的逻辑是那么的正常，幸福满溢出他的五官，不经意却又不断地刺痛着秋野安。
但奈良隆庆的话语中有着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他说的所有与女友的恩爱，都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
也就是说，奈良隆庆连续加班的这三个月里，他的女友好像失踪了一样，即使在委员会的记录里，桃井田绘这三个月里并没有消失。
这三个月她照常的生活，她在小区出现过，在公司出现过，在商场出现过。
但偏偏她就是没有出现在奈良隆庆的口中。
所以，现在的那个她，究竟是不是桃井田绘？
秋野安沉默了。
被他激起谈性的奈良隆庆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女友的好，讲述着他的蓝图，浑身都洋溢着幸福和干劲。
他视秋野安为知己，好久好久没有人陪他说过这么多话了。
他可以毫无保留地向秋野安分享那些埋藏在自己心底的愿景。
比如他计划再努力一年后，带着女友去看海，在海边住好几个月。
他计划换一栋大房子。
他计划养一只女友最喜欢的猫。
他计划……
只是越说，秋野安越沉默，随着委员会注意到了这对小情侣，越来越多的细节被逐步分析了出来。
他们和异度污染无关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
终于，秋野安出声打断了奈良隆庆。
“老哥，说了很久了，嫂子是不是在家里等着你了。”
他主动将话题引到这一方面。
奈良隆庆一愣，下意识翕张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对对对，我得回去照顾我的爱人。”
说罢猛然地站了起来，急忙忙地离开，连声招呼都来不及和秋野安打。
“老哥，嫂子怎么了？”
秋野安几步跟上了男人，并肩走在他的边上。
“她，她好像有些病了。”
奈良隆庆的脸上浮现几分困惑和忧心。
“为什么是好像，没有去医院吗？”
秋野安追问，虽然男人清醒地回答着他，但他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并不正常。
就像男人是一个NPC，自己说出的话就是推动剧情的关键节点。
收到命令的男人立马进入了剧情，只有秋野安问出了一句话，才会演绎下一段剧情。
“我不知道，我，我好像哪里让她不高兴了，她不肯告诉我她病哪了。”
奈良隆庆失落地低下了头。
“但是！只要我拿着戒指向她求婚，她就一定会原谅我的。”
“田绘一定会原谅我的！”
随后男人一直低声反复念叨着“原谅”，“会原谅”。
这老哥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啊，让他如此念念不忘，而且到底是谁伤害了谁？
秋野安推测不出，但他知道，只要自己跟着男人回到家里，就能发现故事的答案。
于是秋野安开口蛊惑道：“老哥，我是西屋大学的医学生，带我去看看嫂子吧，万一生病了可拖不起。”
奈良隆庆的脚步停了，在一瞬间他用一种得救的眼神看着秋野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对秋野安的印象太好了，他们好多的观念都合得上拍，于是奈良隆庆惊喜地说道。
“真的嘛吗，真是太感谢你了。”
“快了，很快就到我家了。”
又来了，像是一瞬间的另一人格。
一旦有了眼前男人的身体里又另一份自我的认知，他所变现出来的一切幸福、坚韧、轻松都变了味，让秋野安很是不舒服。
此时快到午饭的时间，街上的行人多了不少，找寻着一家餐馆填饱自己的肚子。
奈良隆庆带着秋野安拐进了小区，回到自己的家的大楼。
毕竟是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奈良隆庆租房小区的环境很是不错，是新建成的房子。
两人搭乘着电梯，来到奈良隆庆的家门前，门牌上写着1104
十一楼04号房。
奈良隆庆按下了门铃，里面很快响起了声音。
一名女子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大门，她看起来分外的憔悴，她看到了站在奈良隆庆边上的秋野安，眼里闪过一种复杂的光芒，但很快平静似水。
“亲爱的，你怎么一大早没和我说就出门了，还带着客人回来。”
“这可怎么办是好，我只准备了两个人的午饭。”
桃井田绘确实像是生病了一样的憔悴，怪不得奈良隆庆会这样认为。
只是对于奈良隆庆往家里带陌生人，她没有一点生气，只担心午饭不够奈良隆庆招待客人。
如此贤惠的模样，让秋野安看不出哪怕一点生气的迹象。
他提起了被遮蔽的熟食，替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奈良隆庆解释道。
“嫂子太客气了，我在路上买了一些饭菜。”
“听隆庆大哥说嫂子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是西屋大学医科专业的医学生，正好来帮嫂子看一看。”
桃井田绘弱弱地瞥了一眼秋野安。
可是今天不是周一吗？医科生不应该忙得前后脚不着地。
她在心里想着，但并没有戳破秋野安这站不住脚的身份。
反而让开身为，替秋野安取出了一双拖鞋。
“快快请进，家里有招待不周的还请多见谅。”
“谢谢嫂子了。”
一通寒暄招待以后，秋野安同小两口坐到了饭桌上。
“隆庆，你快多吃一点，一直没胃口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桃井田绘往奈良隆庆的饭碗里夹了好大一块肉，随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反应。
见到奈良隆庆吃得满嘴油光，桃井田绘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
她呜咽道。
“亲爱的，你总算吃的下肉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奈良隆庆面对着桃井田绘有些不知所措，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手忙脚乱地安慰着桃井田绘。
秋野安在一边安静的吃饭，双眸幽幽。
从现在开始，他需要重新审视这个家。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秋野安还是发现了。
桃井田绘的喜极而泣，分明是劫后余生的难以自制。
看来，这个家里还藏着很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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