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君之祭（晨）
于是便到了这月君祭的八月十五。
即便是现在——卯时尚未过半——整座中京也都在忙碌之中，各种各样的商贩和无数来中京的人们挤满了百尺宽街。
他们在节日里街道上点亮到现在天灯之下各自熙攘喧闹，无数的小冲突忙碌了不放假的按律司行律使和殿前军还有城卫军。
当然，这晨间的喧闹熙攘与我和朝夕台无甚相关，姑娘们依旧是辰时上班，等待帮按律司忙的安排。
我则和君兰坐在花间月顶楼的窗前餐桌边，品味今天的早饭——梅菜扣肉配米饭。
感谢东坡先生的奇思妙想，把主产北方的家养白猪里不怎么受人待见的五花肉和南方的梅菜结合创造出这道菜。
继而感谢鹀影儿的手艺。
肉质糯而不烂，细如绢丝滑如绸缎，梅菜香甜脆嫩，又饱吸肉汁的鲜美香气。
配合幽州贡米蒸的米饭，颗粒饱满软糯清香——除了一大半都被赵璎珞吞掉之外，实在是这理论上应当忙碌的一天最好的开始。
只可惜东坡先生到处游历，我实在没什么机会能与他面谈，交流美食和见闻。
从花间月出门，我很自觉地到了按律司。
“来了？”谢锦盈看上去好几天没睡觉了——我有理由怀疑她自初九以来只睡了一觉。
“你今天和你的台节们在中京上空飞行巡逻吧。”她喝着俞州产的茶，道。
“好，我在天上，君兰在地上，”我喝了一口那个壶里倒出来的茶，感觉舌头都麻木了，道：“要不你休息一下？”
“嗯，会的。”她嘴上答应，身体一动没动。
“给我们三十个按律司内部传信环，”君兰道，“我们好协调工作。”
“好。”看上去她已经不太想说话了，挥手让自己的侍女出去办这件事。
那个小侍女临出门一脸担忧地看了我们一眼，仿佛想让我们劝她的主人去休息。
但是我觉得劝应该是没用的，便给君兰使了个眼色。
君兰意会，素手一挥，随着一股花香飘散，谢锦盈身子一斜便睡了过去。
待那个小侍女抱着一个木盒回来，君兰已经把谢锦盈的发饰一一拔下，让头发散开。
在小侍女道谢的同时和君兰一起把谢锦盈抬到后面房间里的贵妃榻上。
“日昳叫醒谢大人，告诉她朝夕台主持一切。”君兰对小侍女说道。
“是，是，”小侍女千恩万谢，看得出来谢锦盈对她很好，“谢谢王妃殿下。”
“欸嘿，”君兰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快去看着你家大人吧。”
让两个女行律使看好谢锦盈这边的安全——虽然身处按律司衙门里也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我上到大牢里看了看双目失神口鼻垂涎的缪子章，确认他失去了神智——想来他和他的家人确实被当成了某种牺牲品——才和君兰离开回到朝夕台。
把按律司的传信环——黑猪口中的插件——交给苏钰月让她发下去。
我自己也戴上，注入能量。
瞬间在黑暗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几百个光点，那是所有戴着同样插件的朝夕台台节、按律司总司和中京司的行律使，还有十几个殿前军和城卫军的指挥使——还有乌圆莫。
他们手下各有几十到几百人不等，本应有序地给各种不同职位的人传递不同的消息的通信环境中出现了些许的混乱和怒气。
这一万多人维持着中京目前近千万人口的秩序。
“本王是朝夕台总司花间月不闻，现在暂时接替谢大人统筹行律使和台节的工作。”我在脑海里传音道：“谢大人因连续多日工作而累倒，各位行律使可以问自己留守按律司衙门的同僚。
“本王认为大家明白没人敢冒充本王的身份，敢于冒充本王身份的那位并不需要冒充本王。
“似乎诸位在分工协调和沟通方面颇有些不顺之处，本王认为这都是小问题。
“本王知道诸位不能与自己的家人相聚多有不悦，但大家明白中秋本就是月君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天下人能团圆相会的日子，
“大家能够奉献自己的时间来保护中京千万民众，也算是月君的一种祭奠。
“诸位若是能协调得当，月君祭后可到花间月茶楼来领取，”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看向君兰。
在她表示黄金还足够的点头中继续道：“可到花间月茶楼来领取黄金五十两作为补偿与答谢。”
“月君与你们同在，羲和公主与你们同在，谢大人与你们同在，本王与你们同在。”
此言一出，获得了一片欢呼与道谢。
之后赵璎珞也说了段类似的话，只不过没提什么黄金和陛下——将军命令部下不需要像我命令按律司那般拐弯抹角威逼利诱。
有了黄金和皇帝的名头背书，一切就变得顺利起来。
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把台节们作为快速机动力量编入其中，开始了今天的巡逻。
出乎我预料的，九娘带着崔白翎来到了茶楼里表示要坐镇于此防止意外——说要带崔白翎见见世面，我猜崔白翎的母亲也被带来了。
我当然欢迎，便带着台节们来到楼顶天台，仰天长鸣。
霎时间，中京所有不能化形的鸟儿们一齐飞了起来，以花间月在空中茶楼为中心盘旋。
我能明显的感受到身后的台节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有两个年纪小一点的姑娘甚至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我显现出翅膀，张开翅膀和双臂拥抱天地，和天地间所有的鸟儿们。
羽之子裔兮，身雀鸟之名。
非所凭依兮，为自由之灵。
乘云借风兮，作天地之游。
朕以王名兮，唤中京之属。
实乃非常兮，请诸君之翼。
只此日夜兮，借众羽之辰。
为朕聪耳兮，闻城中之异。
作朕明目兮，观圜内之奇。
代朕口舌兮，语不至之地。
若得尔诺兮，诚祈君之福。
我对他们如此说道。
他们用各自的歌声回应我，用只有鸟儿们才明白的只存在于内心和意念的永远不能打破的契约表达着同意和荣幸的话语。
我表达感谢，再次仰天长鸣。
于是我的大脑里与他们有了微弱但坚定的暂时的联系，带着台节们高飞而起与他们共同盘旋三周后，他们各自散去，作为我的耳朵，我的眼睛，我的口舌，遍布全城。
百鸟朝凤术。
独属于鸟儿们的用歌声代替语言的约定，一种基于血脉和对凤凰的尊崇而发自内心的约定。
或许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敕令，具备了时间地点人物和要求——但这不是命令关系。我请他们帮忙，他们有事也会请我帮忙——恰如崔白翎。
如前计划，我带着一半台节在天上，君兰和赵璎珞带着一半台节和一什殿前军在地面。
赵璎珞是按律司和朝夕台与军队合作的重要节点，她的存在对于我协调军队方面的那几个指挥使有极大的帮助。
台节两两一组，与无处不在的鸟儿一起照应军队和按律司的工作，暮霬清夜和苏钰月这一狼一狐从旁协助。
这既是防备也是威慑——想要做什么的人不会不提前了解城中防卫的情况，而他们一旦了解了如此布置一般也不再敢做什么。
若是敢，那也做不成什么便会被发现并处理。
而乌圆莫和她的阴阳府弟子们则是显得有些悠闲，只是在节日里游玩——毕竟他们已经布好了驱鬼法阵。
直到飞在空中我才意识到，我刚才随口一提就花出去了接近两万两黄金，而且似乎我只是用了一个百鸟朝凤就无限的巩固了中京的安保。
我苦笑一声，看来他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我啊。
也不怪他们。
一个长期表现中庸的人不会被记起——被记起的永远是梭子的两头。
我并没有飞得太高，视线一直在君兰身上。
出于一种无以名状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感觉，我真的害怕她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会出什么问题——即使她比我实力强大的多。
而且归墟方面趁乱在朝夕台衙门之外对君兰下手的可能性不小，毕竟拉人入中间界只需要主观同意——这一限制只能是太简单，只要精通离火之道的人都能做到。
但君兰在这种情况下在城中巡逻，看上去就像是个陷阱等待归墟的人下手，又或许他们改变了目标。
即便是现在——卯时尚未过半——整座中京也都在忙碌之中，各种各样的商贩和无数来中京的人们挤满了百尺宽街。
他们在节日里街道上点亮到现在天灯之下各自熙攘喧闹，无数的小冲突忙碌了不放假的按律司行律使和殿前军还有城卫军。
当然，这晨间的喧闹熙攘与我和朝夕台无甚相关，姑娘们依旧是辰时上班，等待帮按律司忙的安排。
我则和君兰坐在花间月顶楼的窗前餐桌边，品味今天的早饭——梅菜扣肉配米饭。
感谢东坡先生的奇思妙想，把主产北方的家养白猪里不怎么受人待见的五花肉和南方的梅菜结合创造出这道菜。
继而感谢鹀影儿的手艺。
肉质糯而不烂，细如绢丝滑如绸缎，梅菜香甜脆嫩，又饱吸肉汁的鲜美香气。
配合幽州贡米蒸的米饭，颗粒饱满软糯清香——除了一大半都被赵璎珞吞掉之外，实在是这理论上应当忙碌的一天最好的开始。
只可惜东坡先生到处游历，我实在没什么机会能与他面谈，交流美食和见闻。
从花间月出门，我很自觉地到了按律司。
“来了？”谢锦盈看上去好几天没睡觉了——我有理由怀疑她自初九以来只睡了一觉。
“你今天和你的台节们在中京上空飞行巡逻吧。”她喝着俞州产的茶，道。
“好，我在天上，君兰在地上，”我喝了一口那个壶里倒出来的茶，感觉舌头都麻木了，道：“要不你休息一下？”
“嗯，会的。”她嘴上答应，身体一动没动。
“给我们三十个按律司内部传信环，”君兰道，“我们好协调工作。”
“好。”看上去她已经不太想说话了，挥手让自己的侍女出去办这件事。
那个小侍女临出门一脸担忧地看了我们一眼，仿佛想让我们劝她的主人去休息。
但是我觉得劝应该是没用的，便给君兰使了个眼色。
君兰意会，素手一挥，随着一股花香飘散，谢锦盈身子一斜便睡了过去。
待那个小侍女抱着一个木盒回来，君兰已经把谢锦盈的发饰一一拔下，让头发散开。
在小侍女道谢的同时和君兰一起把谢锦盈抬到后面房间里的贵妃榻上。
“日昳叫醒谢大人，告诉她朝夕台主持一切。”君兰对小侍女说道。
“是，是，”小侍女千恩万谢，看得出来谢锦盈对她很好，“谢谢王妃殿下。”
“欸嘿，”君兰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快去看着你家大人吧。”
让两个女行律使看好谢锦盈这边的安全——虽然身处按律司衙门里也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我上到大牢里看了看双目失神口鼻垂涎的缪子章，确认他失去了神智——想来他和他的家人确实被当成了某种牺牲品——才和君兰离开回到朝夕台。
把按律司的传信环——黑猪口中的插件——交给苏钰月让她发下去。
我自己也戴上，注入能量。
瞬间在黑暗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几百个光点，那是所有戴着同样插件的朝夕台台节、按律司总司和中京司的行律使，还有十几个殿前军和城卫军的指挥使——还有乌圆莫。
他们手下各有几十到几百人不等，本应有序地给各种不同职位的人传递不同的消息的通信环境中出现了些许的混乱和怒气。
这一万多人维持着中京目前近千万人口的秩序。
“本王是朝夕台总司花间月不闻，现在暂时接替谢大人统筹行律使和台节的工作。”我在脑海里传音道：“谢大人因连续多日工作而累倒，各位行律使可以问自己留守按律司衙门的同僚。
“本王认为大家明白没人敢冒充本王的身份，敢于冒充本王身份的那位并不需要冒充本王。
“似乎诸位在分工协调和沟通方面颇有些不顺之处，本王认为这都是小问题。
“本王知道诸位不能与自己的家人相聚多有不悦，但大家明白中秋本就是月君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天下人能团圆相会的日子，
“大家能够奉献自己的时间来保护中京千万民众，也算是月君的一种祭奠。
“诸位若是能协调得当，月君祭后可到花间月茶楼来领取，”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看向君兰。
在她表示黄金还足够的点头中继续道：“可到花间月茶楼来领取黄金五十两作为补偿与答谢。”
“月君与你们同在，羲和公主与你们同在，谢大人与你们同在，本王与你们同在。”
此言一出，获得了一片欢呼与道谢。
之后赵璎珞也说了段类似的话，只不过没提什么黄金和陛下——将军命令部下不需要像我命令按律司那般拐弯抹角威逼利诱。
有了黄金和皇帝的名头背书，一切就变得顺利起来。
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把台节们作为快速机动力量编入其中，开始了今天的巡逻。
出乎我预料的，九娘带着崔白翎来到了茶楼里表示要坐镇于此防止意外——说要带崔白翎见见世面，我猜崔白翎的母亲也被带来了。
我当然欢迎，便带着台节们来到楼顶天台，仰天长鸣。
霎时间，中京所有不能化形的鸟儿们一齐飞了起来，以花间月在空中茶楼为中心盘旋。
我能明显的感受到身后的台节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有两个年纪小一点的姑娘甚至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我显现出翅膀，张开翅膀和双臂拥抱天地，和天地间所有的鸟儿们。
羽之子裔兮，身雀鸟之名。
非所凭依兮，为自由之灵。
乘云借风兮，作天地之游。
朕以王名兮，唤中京之属。
实乃非常兮，请诸君之翼。
只此日夜兮，借众羽之辰。
为朕聪耳兮，闻城中之异。
作朕明目兮，观圜内之奇。
代朕口舌兮，语不至之地。
若得尔诺兮，诚祈君之福。
我对他们如此说道。
他们用各自的歌声回应我，用只有鸟儿们才明白的只存在于内心和意念的永远不能打破的契约表达着同意和荣幸的话语。
我表达感谢，再次仰天长鸣。
于是我的大脑里与他们有了微弱但坚定的暂时的联系，带着台节们高飞而起与他们共同盘旋三周后，他们各自散去，作为我的耳朵，我的眼睛，我的口舌，遍布全城。
百鸟朝凤术。
独属于鸟儿们的用歌声代替语言的约定，一种基于血脉和对凤凰的尊崇而发自内心的约定。
或许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敕令，具备了时间地点人物和要求——但这不是命令关系。我请他们帮忙，他们有事也会请我帮忙——恰如崔白翎。
如前计划，我带着一半台节在天上，君兰和赵璎珞带着一半台节和一什殿前军在地面。
赵璎珞是按律司和朝夕台与军队合作的重要节点，她的存在对于我协调军队方面的那几个指挥使有极大的帮助。
台节两两一组，与无处不在的鸟儿一起照应军队和按律司的工作，暮霬清夜和苏钰月这一狼一狐从旁协助。
这既是防备也是威慑——想要做什么的人不会不提前了解城中防卫的情况，而他们一旦了解了如此布置一般也不再敢做什么。
若是敢，那也做不成什么便会被发现并处理。
而乌圆莫和她的阴阳府弟子们则是显得有些悠闲，只是在节日里游玩——毕竟他们已经布好了驱鬼法阵。
直到飞在空中我才意识到，我刚才随口一提就花出去了接近两万两黄金，而且似乎我只是用了一个百鸟朝凤就无限的巩固了中京的安保。
我苦笑一声，看来他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我啊。
也不怪他们。
一个长期表现中庸的人不会被记起——被记起的永远是梭子的两头。
我并没有飞得太高，视线一直在君兰身上。
出于一种无以名状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感觉，我真的害怕她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会出什么问题——即使她比我实力强大的多。
而且归墟方面趁乱在朝夕台衙门之外对君兰下手的可能性不小，毕竟拉人入中间界只需要主观同意——这一限制只能是太简单，只要精通离火之道的人都能做到。
但君兰在这种情况下在城中巡逻，看上去就像是个陷阱等待归墟的人下手，又或许他们改变了目标。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