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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逼宫!嘶,懿旨说的不明白么?

    朱厚熜看着台下大声念着文书的毛澄,他当真是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文官团体过了武宗大行七日之事后,忍耐了个所谓‘头七’,然后干脆的连一时都等不及,直接展开了明说必须进行大礼仪才以正他的正统性?

    陆炳此时想做什么,可没有一刻他更能察觉自己此时的‘弱小’,他只是一个配站在侍卫列最后的人啊。

    ‘小王爷...’他的目光看向大殿中还在不停叙事的毛澄,‘你的皇帝就是这样当的?居然有人以此来压你!?’

    即使古代宗族思想根深蒂固,很多古人也十分赞同这点。

    但更换父母之事,真是闻者就感觉气恼啊!

    毛澄念完他哪一长串文言文的文书后,似乎怕众人不懂,他补充性的解释道:“臣是大明的礼部尚书,以权而管此法……此非不敬,引以汉朝定陶恭王刘康和宋朝濮安懿王赵允让,其乃汉哀帝、宋英宗之父,他们尚且明白宗法以过嗣,是为继家之首,理应小宗子弟入大宗之身份,这才天下奉服,百姓安定的绝策,陛下您万不能不为也!”

    朱厚熜刚刚坐回去,这会又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礼法所定,朕的父母就可随意更换吗?!”

    他的大声怒斥并没有让毛澄害怕,或者说即使是此时朝内清流的官员也没有出言赞同他语的。

    杨廷和看毛澄不知再怎么解释,他是直接出列拱手道:“臣望陛下先冷静!尚且听老臣一言。”

    每当这首辅讲话,奉天的朝会百官都是极为默契的沉默下来。

    这真是让朱厚熜最厌恶的地方!

    “哼!杨首辅你说!”

    面字却要给,朱厚熜真是心中大怒啊!

    杨廷和也歉意的行礼,回头和毛澄点点头,转而走去伸手拿来文书,大致的展开一扫,“毛尚书的文书并没有问题,这父母之换也非随意,太祖曾言小家乃百人家,国家乃天下之大家也。”

    “陛下。”杨廷和此次是第一次说跪就跪,这一大礼含义也重大了,“臣恳请陛下遵循礼法,小宗入继大宗,本就应尊奉正统,要以明孝宗为皇考,兴献王改称‘皇叔考兴献大王’,要以您母妃蒋氏为‘皇叔母兴国大妃’,孝恭太后为亲母,此才能正天下之乱言啊!”

    不等朱厚熜畅言他的不愿,杨廷和就双手猛地高高举起,而后轰然叩首而下!

    奉天殿瞬间进入一种名为寒蝉若噤的氛围中。

    狠,杨老太狠了!

    这一磕头,这位老人的额头居然都磕破的出了血色。

    他真是一瞬间就把嘉靖逼上了最绝的时刻!

    “杨廷和你!!!”

    朱厚熜气愤的抬手指向他,然这老者宁愿血流进嘴,也直勾勾的注视这位皇帝的反应。

    毛澄也借势下跪,高呼:“陛下若圣明应知我等百臣之心,此非所言指随意,是为高礼啊!!!”

    放肆,简直太放肆了!

    朱厚熜指出去的指头都变成了拳头,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二人。

    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百官也在几秒的沉默后,突然一同下跪拜他。

    “你们!?”

    这位少年皇帝此时不敢相信的看着这群臣子,明明之前没有一个人赞同此法,但在这时却默契的一举推他上绝路。

    百官高呼——“陛下,此乃正统啊!!!”

    一时间,朱厚熜当真成了孤家寡人,也是他此生最愤恨自己乃虚名皇帝的时刻!

    他默默看着所有人,看着他们再度叩首却就不抬头的样子。

    沉默了,或者说必须沉默。

    百官也没有急,他们知道只要陛下说免礼,这逼宫大礼仪也算成了。

    嘉靖两手握拳在袖袍下,双眼注视此正德十六年的奉天殿盛景,这所有大臣的低头静候啊!...也看到站侍卫列中,唯一抬头直视自己的奶兄弟陆炳!

    朱厚熜会认可大礼议吗?绝不可能的!

    父母变叔父母,张太后为名义之亲母?

    这不是要恶心他到死吗!

    嘉靖还看到就算之前想拉拢自己,一直暗示自己可以依靠的吏部尚书王谅也是头贴地面。

    ‘是放弃朕了?’朱厚熜虽然都一直没有理会王谅的暗示,但此时对方明显放弃自己,他也是随着集体在逼宫自己这皇帝,‘除去陆炳,整个大明朝廷竟无一人支持朕!?’

    这是远超之前的所有屈辱,乃人生永不忘的奇耻大辱!

    该怎么办?

    朱厚熜用行动告诉他们怎么办!

    他知道这些家伙就等自己的一句话,但这会也慢慢冷静下来了,一言不发的重新坐回龙椅。

    百官是肯定不急的,因为他们相信皇位的诱惑天底下从没有人能拒绝,这皇帝难道还敢以一己之力抗衡百官意愿吗?

    朱厚熜坐龙椅在摸着下巴思考时,他转头间竟然看到了唯一不跪的几个人。

    是瑾掌司礼监的太监?

    等一下,这个人相当眼熟啊。

    ‘谷大用!?’

    是曾经于安陆迎自己继位时的大太监,也是历史中著名的正德年间八虎之首!

    谷大用这会高举杨廷和刚才让他转交的文书。

    大礼议文书啊。

    “对了,朕的太后可派人而来?”

    朱厚熜却根本不理,转而的突然一语让所有叩首的官员都一愣。

    几秒后,站在谷大用身旁的一太监就急忙出列行礼了。

    “陛下,内臣乃景阳宫孝恭太后之近臣,是专门前来观礼。”

    “观礼!?”朱厚熜瞬间抓住字眼,他冷笑的指向他问:“你这阉党的意思难不成朕行这大礼议事,乃必然?”

    这位太监吓的立马跪地,连续磕头三次,紧张的回应道:“非,非也。内臣不懂,非..非观礼啊,陛下饶命!”

    明朝太监并非称奴,很多时候在正式场合是称内臣、厂臣的。

    “呵!还让朕饶你命?”朱厚熜眼睛一转,他终于想到法子了,这会起身悠悠的走下台阶,在其头前站立,“朕且问你一句,观礼意是太后她认可此事吧,哪太后难道就没有下什么懿旨?”

    杨廷和一只手虚握了下,他叩首的脸变了一丝神色。

    这位太后的太监也脸色大变,但几秒后立马从背后取出某文书,恭敬的递来说:“太后确实有懿旨,是为赞同此事。”

    “拿来。”

    朱厚熜挥手让侍卫中的陆炳接书,然后拿来后直接就打开了。

    杨廷和和太监为什么出现变色,完全是他们知道朱厚熜这小皇帝很聪明,他提前预料到了会有太后出旨压他的情况。

    “皇帝寝疾弥留,兴献王长子厚熜进京继位,应遵礼法,必以嗣皇帝位。”

    朱厚熜是似笑非笑的念出这个懿旨,他此时关注的只有这句话中的那四个字,嗣皇帝位?

    “袁宗皋。”

    还记得那个曾稍稍帮嘉靖的右长史吗?他其实是兴献王的心腹,史记有云:兴献王抵安陆府后,其时,事皆问于袁。

    所以他原本就是自己家的幕臣啊!

    老爹死后才回京升为右长史,这人之前也随迎接队伍去过安陆。

    “臣在。”

    袁宗皋一反众人常态,直接起身拱手行礼朱厚熜。

    一瞬间,百官中数人微抬叩首下的眸子看他。

    袁宗皋真是个存粹的人,他这一站意思就很明显了,他意思自己就是兴献王的人,他就是现在兴献王之子朱厚熜的人!

    朱厚熜看到谷大用时才想到了这点,他这些天差点忘了这个老爹留给自己的真正心腹。

    “嗣皇帝位,你且给朕说说太后这是何意啊?”

    袁宗皋此时忽然一笑,有时候人就算是为了权势,可也应有一份良心,一份对得起曾经上司的良心。

    “太后之意应是强调以嗣皇帝位,意为以子嗣之身继位的意思。”

    “子嗣啊。”朱厚熜走过面前的太监,挥手让前方的陆炳让开,一步步走到还在叩首的百官身前,“嘶,朕是武宗的子嗣吗?应该是弟弟吧,是孝宗的侄吧?”

    毛澄这时候内心直呼不好,他也抬头看向这位皇帝!

    “陛下!”

    “毛尚书先等下哦。”朱厚熜抬手让他等一下,转而又微微侧身看向袁宗皋,“袁右史,你帮我朕看看这文书,可是写明‘兴献王长子’五个字?可是太后在说嗣皇帝位?”

    完了!

    杨廷和也不能再叩首下去了,他这一抬头,众臣纷纷抬头注视这一幕。

    此时此刻袁宗皋只说了一句,一句让百官心厌,皇帝欣喜的话。

    “陛下,您说的没错,是兴献王长子以嗣继帝位。”

    “哈哈哈哈哈。”朱厚熜这才哈哈大笑,同时大声说:“诸位大臣免礼!”

    “朕之太后,孝恭太后意思很明白嘛,遗诏以我嗣皇帝位,而非皇子也啊。”

    朱厚熜看到众人起身,他脸色瞬间冰冷下来。

    “诸位!朕可说错一点!?”

    “……”百官完全不敢言了,天晓得这少年帝王居然用太后的懿旨,曲解向的度过此难。

    难不成还能找太后来解真意吗?

    嘉靖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