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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在下雨天牙齿的用途

    翌日,我已决定赴约。其实在她说出想要见我的时候,就已经也许注定不见不散。此次我没打算穿正装,我想穿的漂亮些许,但漂亮衣服于我来说已经开始有点模糊,到底怎么样穿搭才能尽如人意,除正装之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般问题,有一段时间我很看重穿搭,如何穿搭漂亮啦、如何画一个可爱的妆容啦,一旦在这方面花心思,往往一不留神就鼓捣鼓捣在镜子前花上一整天。

    Lucky用虚无的眼神看着我脱掉睡裤换上牛仔裤,纯白色的V字领口白衬衫,接着穿上昨天买的那双新购的法式凉鞋,赏心悦目的并拢着双脚。

    打扮好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心花怒放起来。总是如此,从记事以来便是,经常随着心情无缘无故因为这些琐事而心花怒放。补充好猫粮和水后,我便背上挎包出门,没有带伞。lucky用难以呈现的轻盈从地毯上跃过来也想随我从门缝里溜出来,我用脚把lucky抵回了屋内。

    出门后,今天的街道被昨晚夜市制造的繁华混沌得一片凌乱。一辆市政清洁车驶过,或许是清洁街道的工人比以往来的晚,又或许是我出门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

    清洁工人握着衔接清洁车的喷水枪冲刷着左边人行道上的呕吐物和半湿不干的饮料粘稠。我逃遁到右边人行道,新鞋挑剔的踩踏着相对干净的区域快步走着,看着清晨的垃圾桶溢出的一片还没被完全清扫的狼藉。

    此时我却无故想起些许什么……也许是从前两天开始,我就看不见那辆压缩式的垃圾车,那辆庞然大物被驶离了停车场,留下原本停车位上一个相对潮湿的地面形状,具体时间不能说得太准确。或者是我习惯了那辆垃圾压缩车存在与视线之内,此时,它消失了,这两天从窗户往下望时,反而有些不太习惯的显眼。

    无意间我想起这辆车大概消失的具体时间,也许是总监去圣地亚哥的前后,未知为何我会有这般联想,往总监那般方向越想越觉得符合某些方面的条件。

    但对于近来那般来路不明奇怪的来电,则难以自控的泛泛渗出不安,我边走边摇头否定这种感觉,提醒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即将到来的这场约会。

    鞋跟践踏着人行道,本想乘坐地铁再转乘公交,但为了比她更早赴约,站在人行道边上扬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司机是一名约莫五十多的中年男人,有着许多老司机具备的气质,谢顶和面无表情的脸;我说完地点后,他便缓缓把手伸进变速杆后的杂物槽里,在许多杂乱的东西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

    缓缓摇下车窗,我再次看着天上积攒的云层,眼看远方奔赴的方向轮廓,雨中的大道堵塞车流像是一辆既绵长又残破不堪的宾夕法尼亚火车,鸣笛和喇叭还有路边交通意外的哗然声——事故现场看起来与想象中还有剧烈,支离破碎的车和支离破碎的家庭;我没有把通用感情摆浪费在这场与我无关的悲剧中,只是觉得有些许倒霉,假如迟到了怎么办?——我毅然摇起车窗玻璃,不知不觉已经下起了朦胧雨,玻璃窗缓缓密布上细小雨点,我希望这辆计程车有多快就开多快,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奔赴。

    下车后时间没有比设想中慢,但也没有比设想中要快。

    此时,我在约定之日到了约定之地,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几乎一个半小时,正是昨天离别时对面马路不远处的旧商场门口,广场上推销员还在摆设着兜售商品的形状,此时我正站在三角广告牌正下方等待着她。今天我总是心怀憧憬,我知道我愿意等她很久很久。

    约莫几分钟过去后,天空如愿般下起了小雨,当雨滴稀疏低落在灰色广场上时,我顿时为自己的早出门而感到庆幸。但我希望她没有带伞,希望这场小雨可以把她淋个半湿,希望她狼藉的朝我走来。难以理解我为何有这种病态的想法,但我正在想象着她冒着细雨,走过沿路走来的足迹,迟到在赴约的路上。

    我站在靠近广告牌凸出的下方躲避着雨势,注视着路的方向,此时雨势渐渐开始大了些许。广场浅灰色的地上逐渐染上一层深灰,远处城市轮廓那边依旧乌云密布。大约十分钟左右,阵雨也变得郁郁寡欢的变小。

    此时在路边冒出一个幽灵投影,她淋着不算大的小雨朝我这边走来,比约定时间早来了将近大半个小时。

    我忍住没有朝她招手,但她很快就发现在广告牌下躲雨的我;她靠瘦弱的身躯抵御风雨,黑色长裙裙摆的蕾丝恰好覆盖着膝盖,她往常如面具般的暗色浓厚与眼影被雨淋过后往下融解,整个人比上次憔悴些许,暗红色唇彩正在溶解,浓郁的厚妆面具此时正在些许接着些许开始溶解,却充满一股让人悲伤的活力赶到我面前。

    她气喘吁吁的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又被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咳嗽打断了。

    “你来早了大半个小时。”,我假装看了看腕表说。

    “我来晚了。”,她笑得不自然的说。

    “这次就原谅你吧。”

    “本可以比你早,也许是下雨了,我才晚了些。”

    “你没有带伞吗?”,我从衣兜掏出用干纸巾,帮她擦着半湿不透的头发。

    “有,就在手提包里,但只有一把伞。”

    “那怪奇怪,为什么还会被雨淋成这个样子?”

    她却得意的朝我拉开提包,掏出一把黑色带花纹的缩骨雨伞…一开始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然后她手用力攒紧那把黑雨伞,用尽力的甩了出去,用力的大喊大叫。

    “真是个疯女人。”,我难以理解的看着马路中央的黑雨伞被驶过的车辆碾烂,兴奋又疑惑的说道。

    “你这样下去准要着凉…而且…你的妆也花咯。”,我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身躯和被雨水轻微溶解的哥特妆容。

    她没有说什么,对我的话频频点头,靠发抖来维持体温。

    之后我们又冒着小雨走进了那间旧商场,乘坐扶手电梯来到广场内的三楼洗手间。我就在洗手间内准备帮她换衣服卸妆,因为三楼已经有大部分商家撤场,所以与下面两层对比相对冷清,看起来给人一种快要倒闭的模样,人也寥寥无几,甚至还能见到一些装修工正在作业的痕迹,但起码在这里帮她换衣卸妆什么的不会被出入的人感到异样。

    三楼的卫生间独立间隔因为缺乏打理原因四个被围住两个;也许是商场三楼的客流量少,洗手盆周围满是许久没有结清的尘埃,挤压式的洗手液已经见底,一旁摆放着我们刚刚在一楼的连锁便利店买的卸妆用品。

    她此时裹上一件从商场服装店买来的断码黑外套来避免着凉,宽松的黑色外套裹在小巧玲珑的双肩上显得她前所未有的纤弱,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柔弱,但此时她看上去更是显得羸弱,就像个不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

    接下来,我们双双并站在洗手盆前的长镜前,镜子上越靠近边缘的地方越是显露一些水迹和圈圈点点的霉点污渍;我先是用干纸巾把她半湿的头发和脸部稍稍擦过,原本像是湿漉漉的水母触手的白发此时被我擦得凌乱又可笑。

    我继而把她原本浓厚的妆容越擦越狼藉,她一声不吭的看着镜子里的我们,露出一种缓和的表情,像是很享受我为她整理仪容。她小鹿般冶丽的眼眸的灵动,虽然难以寻觅其踪迹,但依然有深层次的规律,我抽出的湿巾一张接着一张相继染指着她脸上原本浓厚的妆彩,我可以看清楚她脸上的毛孔和些许可爱的斑点还有侧边脸颊的淤青和红肿,这是我此前从未见过的发现。我尝试用指纹仔细抚摸在她肌肤上的纹理,这层不久前还在被妆容掩盖的肌肤。

    也许是雨的原因,排气扇下的透气窗外大雨的声音越来越聒噪,也许是她此时病娇的模样,气氛莫名其妙的让我难以自控的哀伤起来。

    我稍稍望向那还剩小半瓶的卸妆水,还有一堆被揉成团的染上黑色妆容的湿巾;她此时此刻素妆银发,看上去像是一个纯洁又令人心生怜悯的灵魂,之前深不见底的卧蚕此时清晰可见,原本暗红色的双唇原本竟是如此的清纯,在下唇衬托下,上唇有较为明显的啃咬破的伤痕,眼角和脸颊有淤伤,左边脸颊还有明显红肿的迹象。她布满伤痕的脸笑了起来,这是她褪去妆容后第一次笑。

    “笑什么呢?”,我看着镜子里的她,不解的问。

    “你对其它人也这么温柔吗?”,她看着镜子里的我说。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仅仅因为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狡黠的在手掌心里呵了一口气,她摩擦着手掌拙劣表演裹紧黑色外套做出冷得发抖的动作。我用体温较高的双手不断摩擦她佯装寒冷的双肩,试图让她体温变暖。

    我呵了她一口暖气,问她需不需要把妆补上。她看着镜中的我,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说没那个必要。然后,我则把那堆染黑的湿巾团、小半瓶卸妆水和一次性护肤霜全部扔进了许久没有清理过的垃圾篓内。她看着镜子里另外的我忙前忙后的,脸上得逞的露出艰羞的涩笑,这种她此时的笑在卫生间老旧的灯管下显得更加令我察觉某种特殊意义的哀伤。

    随后,她用冰冷的手牵着我,相比之下我的体温显然比她更加富有温度。于是,我和她一同十指紧扣走出了卫生间,往长廊外正方形的光块逃离。

    我们乘坐那条扶手电梯一路往下,一直走到商场门外,但雨还未完全停下,但也只剩下些许稀疏细雨飘摇而已。我们在商场外檐棚顶凝聚的雨滴在地上。

    她像是想起些什么急忙甩开了我的手,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从手袋里翻找着什么,我好奇的踮起脚往她手提袋里瞧着。

    “翻什么啊?”,我问。

    然后她便拎出一条像是链坠般的东西放在我的手心,“礼物”,她对我说。

    银质链子在手掌下摇摇荡荡,我好奇的摊开手心,是一个小玻璃瓶装着的一颗牙齿,几乎和她此时脖颈佩戴的那条别无二致。

    “又是兔牙吗。”,我举起手掌边说边仔细端详,发现这枚牙齿末端根部还有些许红色血迹。

    “不是兔牙啦。”,她用手抠着嘴角往红肿脸颊那边拉开。

    她展露着自己两排牙齿,侧上方原本整齐的牙齿缺少了一只尖牙,原本缺乏尖牙的位置只剩下空秃秃的牙槽,她傻呼呼的笑着说,“嘻嘻,是我自己的牙齿啦。”

    我急忙捂着嘴唇,胃里突然有种想要吐出来的幸福感。

    “你疯了吗?”,我恶狠狠的朝她骂道。

    “难道....你不喜欢?”,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试探性问。

    我手缭乱不断拨弄着自己刘海附近的发梢,频频无法理解的摇着头。

    她白发在商场的长明灯下变成淡金色,她脸上没有了刚刚那些笑容。我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望过去,她此时上槽牙的位置外显得红肿,她偶偶吟出阵阵痛苦声,尽管她极力佯装并无大碍,但她往地上啐了啐口水,其实大部分是血。我看着地上她啐出的那小滩带血的唾液,胃里透过喉咙延伸出阵阵苦笑…

    我们乘坐计程车来到医院门外,我拉扯着她的衣袖在急诊科外办理着一些繁琐的流程。不知道是否与天气有关,今天急诊患者总是特别严重,有人患者被急匆匆的推进来大喊大叫,叫着叫着就没有再叫了。

    轮到她的时候,为她检查口腔伤口的是一位看上去经验不足但有温柔优势的年轻女医生。我由于生着闷气,全程板着脸看着她接受治疗;年轻的女医生看着她遍体鳞伤,于是出于医德与义务,开口询问她是否受到什么人的虐待或伤害,途中还时不时撇视着一旁板着臭脸的我。面对医生的询问她总是摇摇脑袋,轻描淡写的说是自己愿意这样干,时不时斜眼瞧瞧我。

    女医生在一张表格上快速得划着潦草的字体,“脱落的牙齿你们有保留起来吗?”,女医生边写边问,“假如有保留起来的话,可以到口腔专科把那枚牙齿植回去。”

    即使医生等待着我和她随便一个回应,但诊室内依旧没人应答,只有一些电子仪器发出的微弱声音,见无人应答后,女医生则停下胶手套上的笔尖看着眼前的患者。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侧过头看着我,然后女医生也看向我。

    我想说什么却一时语塞,手在插在裤兜里揣着那个小玻璃瓶,我此时陷入无尽的纠结,我该不该交出那枚牙齿让她植回口腔…但我又舍不得让这枚已经属于我的牙齿失去,因为这是她赠予我的礼物。

    最后,我嘴巴里说不出违心话,只能强迫自己摇了摇头表示否定,此刻像是脊髓被注射了一瓶自私的毒药,不管如何我也要坚持自私下去。手在裤兜里攒紧的玻璃瓶子鼓了鼓,我这时甚至不敢看着那位女医生的眼睛。

    医生瞭解情况后便着手为眼前的病患开始疗伤,她双腿并拢用典型受害者的坐姿在病房的黑椅子上看着我;她并没有揭穿我,我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无言的坐在一旁,此时间看着护士小姐为她处理着口腔与嘴唇周围的创口,消毒、打针、线针勾穿创口、用线缝合,她整个过程不喊疼、不皱眉。就像活脱脱一个被缝合脱线手脚的毛绒玩具。

    此时坐在一旁的我又想起那时候在大学时期被兔子咬破指尖的回忆,当时指尖锥心的刺痛让我胃部内侧燃起一股炽热感。然后这股怪异的感觉逐渐形成反胃的恶心真实反应,我尽量克制自己动作的揉着自己的胃部。一手佯而捂着自己嘴巴,那种想吐又吐不出的感觉开始让我相当相当很难受。

    在治疗完成后,我就已经清晰嗅到一阵属于离别感,我伴她身旁从医护大楼侧边离开…但又不得离开,不料此时又下起了雨,她的伞扔了、我的伞则不想用,我们就这样被迫无奈的困在医护大楼侧边的屋檐下。

    此时,一辆救护车缓缓停在约一百多米前的医院快速通道旁,一位奄奄一息的患者被担架抬进去快速通道内。我们彼此气氛陷入僵持,彼此不肯先开口,雨不大随时可能会停下,万一真的停雨了,我们就彻底分开了。我多希望能一直下,那样也许我很难沉默的陪着她一起看着雨。一言不发的我只是失望失落的看着她,同时之间嗅到细腻粘稠的感情,无论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总是那样莫名其妙。我看着雨从檐边聚集滴落,此时我相当相当失落和悲伤。

    “我大学时曾经被兔子咬过。”,我用一股沙哑哽咽像是扯动婴儿床与地板发出的摩擦般的声音说道。

    “一定很疼吧?”,她说。

    “简直疼得几乎发疯了…”,我点点头继续低哑着声,“明明宿友都提醒我兔子会咬破我的指头,但我就是犯贱般把手指伸进笼中让那只兔子啃。”

    “雨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我仰脸深呼吸,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当我正想离开时,在我正要抽身别离的时刻,这个疯女人扯住我的手臂,那是一种难以摆脱的力度,但实际上我也没有想过要摆脱,她的手指甲随着情绪紧紧嵌入在我小臂上的衣服纤维。

    她用无可反抗的态度把我小臂端起,用她刚刚才被医生处理过的口腔在我在小臂内侧狠狠的啃了一口,咬合力大到几乎宛如兔子一般,牙齿透过衣袖发出“滋滋”的咬合声。

    剧痛让我本能用另外一只手打在她的背上,我手掌的拍打发出咚咚作响的声音。看她死死不愿意松开嘴,我朝她骂道,“你个疯了!”

    我边打边骂她,但她依然越咬越深,直至我也难以强忍痛楚而难掩流泪;我嘶哑的抽泣让她紧咬在我手臂的嘴松开。

    当我把手臂抽回后,才发现她一个劲的在也在那里哭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嚎啕大哭让她瘦弱的身躯本能的一抽一抽着。

    我听到她哭泣的声音,那种从喉咙深处淅淅沥沥的哭声和咳嗽声,足以顿时让我开始后悔起来,继而我试图低语的安慰着她。

    我囊了囊手伸向刚刚拍打在她背部的地方扫了扫…当我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情绪终于像是瓦解般一头扑在我怀里,力度大得像是湿漉漉的沙包陷入压在我胸前,你足以感觉到她的感情是多么的真挚,让我顿时消除对她做过任何极端的事情。

    她像是个孩子一样用那副哽咽的声音不断低语,朝我说着那些话,说着那些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西班牙语。我不清其低语的含义,但依稀感觉到她在为对我所作所为而后悔而向我道歉,她身躯偶尔因为激动而抽搐,像是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孩子不断拽紧一条救命稻草一样。

    随着她搂抱动作的越来越用力,我身份部分地方开始发麻,她把鼻腔凑在我身上做深呼吸的动作,像是想要极力把属于我身上的所有的气味都吸进鼻腔内,每次抽搐都牵动着我,我除了用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背部,就只有微微柔顺她的惨白的头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嘴唇不断颤抖的重复着,“没关系的。”

    最后,她用抽搐的语气在我耳蜗边说了一声相对清晰的话,也许是西班牙语的再见…假如不是,那一定是告别的话。

    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偶尔透出几束光,雨势在很久以前就变得缓和,之后我们也没有借口的彻彻底底分开了;我猜她也许是回到她嘴里色彩斑斓的马德里,我依旧在这座城市里。但内心依然无法相信她这样就消失,明明我们才彼此认识的时间是如此短暂;手臂上的在我冷静下来时逐渐愈发疼痛。我翻起衣袖,手臂内侧肌肤被她咬破了,牙印上粘上了一些属于她口腔内流出的血。

    我乘坐地铁一路沿着回家的路,但在还没走出地铁的C出口是,我就忍不住蹲在地铁站的柱子后,把头埋在膝盖之间一直呜咽,匆匆过路的行人偶尔能发现这个看似无因而泣的女人,他们想象着我到底为何如此失落又哀伤。

    直至地铁安检员发现后过来搀扶起我,他们把我扶在过道没有靠背的铁长椅上,我不好意思的尴尬笑着用拇指抹走眼角残存的泪告诉他们:没事的…没关系的啦,我只是有点伤感而已。

    我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终于鼓起些许力气想泡个澡,我脱光了千斤重般的衣物。我赤裸裸的站在镜子前,撇上一眼刚刚脱下的那件白衬衫,衬衫胸部周围沾着雨、泪还有血,我把装着那枚牙齿的玻璃瓶挂在脖颈上,我赤裸裸像是一具腐败尸骸般站在花洒头下。水喷洒在我手臂上的伤口仍然擦觉刺痛,我默默看着手臂内侧深深的牙印,每次与她相处都会受伤,或擦伤手肘、或被要破肌肤;我想我已经不想再看见她,但又很害怕再也看不见她。特别是想到她那张脸,那张虚弱、偏执、又让我充满好感的脸,我实在又开始忍不住捂着眼睛抽搐着咳嗽着,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里大哭得宛如笑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