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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的楼梯

    苏尘的插科打诨,使现场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望着苏灵缓和开心的神色,他心中一暖,自己多说些话逗她开心就是,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一切都很冷淡,苏尘总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好。

    “为什么,你要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他依稀记得在李子木吃掉安欣后,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笼罩,迷茫的雾气中传来淅淅沥沥的哭泣声,再醒过来的时候,双眼面对的已经是医院明媚阳光下苍白的天花板。

    他的记忆出现一处巨大的空白。

    “我才不告诉你。”趴在他脖子上的李子木,吐了吐舌头,眼睛里闪弄着捉狭的光芒。

    苏尘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他本来也没打算这个以前残忍嗜血,现在古灵精怪的女鬼告诉自己,就算她暖洋洋嘴上叫我主人,也改别不了内在那个冷酷无情的心。

    “那你能不能从我背上下来。”

    “可是主人的血液流动的非常快,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主人明明很兴奋的样子,很喜欢这样。”

    于是苏尘干脆不去理她,只是头发丝总微微拂过脸角,有时候当她愿意碰到自己的时候,总是肩膀一沉,冷玉在背,脸上传来瘙痒的感觉,就像被少女柔顺的手指抚摸,同时听到鬼魅咯咯的轻笑。

    苏尘看着在前面行走异常坦然的苏灵,他们已经从二楼的楼梯继续往下走。

    咚咚咚的声响,苏灵红色的高跟鞋碰击石板地面的声音异常清脆。

    一直往下五分钟,他才感觉不对劲起来,二楼的楼梯怎么可能这么长,他有种走下八楼的空间错觉。

    随着越来越深入,周围越来越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有种错觉,前方领导自己的苏灵是否真的存在。

    他感受到一种怪异的感觉,连女鬼吐舌在他脸上的飕飕寒气,也比楼道下面吹来的风更加温暖。

    他们应该早就到一楼才对。

    “姐,我们要去哪里?”

    “这里是灵界一层,我们要去灵界二层。”

    “别去灵界二层”李子木恐惧的声音从他背后飘来,特意压低了声调,不想被苏灵听见

    “为什么”苏尘有些迷惑,看着自己手上森然跳动的红字。

    “我只能跟你说,别去那里,别再往下走了,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苏尘一愣神,苏灵就消失在不断往地下蜿蜒楼梯中。

    听着苏灵逐渐走远的声音,清脆的脚步声如同一曲清水的歌谣。

    苏尘心里不由着急起来,刚一拔步,手被紧紧的握住,李子木不知何时从他背上下来。

    把他的手牢牢囚住不放,眼里满是哀求的神情,嘴里呜咽着

    “不要去,下面很可怕的,我一个鬼都怕。”

    就这一会的功夫,脚步声就如一根断掉线的风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飘散得无影无踪。

    苏尘皱着眉毛,向前扯了一步,李子木纹丝不动,他又向前扯了一步,李子木配合地往前挪动了一点。

    “主人,你知不知道,言情小说中,主角旁边的配角一般死得特别快。”

    “你姐姐那么厉害,估计是被系统选中的人,有主角光环,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你应该离你姐姐远一点,不然一出事,为了推进情节,第一个挂掉的就是你。”

    “下面很危险吗?”

    苏尘看着往下连绵不断的黑暗,吞了吞口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当然,下面很可怕的。”

    苏尘看着喋喋不休的女鬼,叹了口气,这小姑娘,也不能说小姑娘,年龄都够做自己的妈妈了,大姑娘,一看就是被网络小说茶毒的一代。

    这个世界那有真正的主角?

    “那我就更不能让苏灵一个人下去。”

    李子木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多挤一些出来。

    “可是主人,你会死的,你死之后,我也会死的。”

    苏尘看着地下的黑暗,一脸的深沉。

    “可是人总是要死的。我不能对灵灵姐见死不救。”

    李子木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真诚地说出最伤心的话。

    “可是主人,我觉得你下去也没有什么用,那里真的太黑了。”

    “我知道,”苏尘看着手臂上的血印,他目前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追寻不到任何的光明,只有血印中的红光闪动着暗淡的光辉。

    从楼下吹来的风凉嗖嗖的,他衣着单薄,手脚渐趋冰凉,有一种正向地狱核心走去的错觉。

    抬头一望,上面是无边的楼梯,下面是无线的楼梯,混混沌沌的黑暗中,只有一个鬼魅寒冷的身姿陪伴自己。

    他就是一个攀登到半山腰的旅人,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你不能下去,下面很恐怖,鬼都不去。”

    “你知道吗?从出生到现在,身边的人们都一直在否定我的价值,他们总是告诉我说,这件事不对,那件事不许。”

    苏尘在周围的空间比了一个格子,随后把脚踏在那个狭窄的方格里,定住不动。

    “他们定死了规矩,如果我想走路到一个地方,我只能首先把脚放在这里,朝任意别的地方越出一步,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就会被全盘否定,就会受到惩罚。”

    “久而久之,我时常感觉自己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是个无用之辈。但是也有肯定我能力的人。安欣,苏姐姐,她们都是这样的人。”

    “苏灵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她总是能走一条大逆不道的捷径,马行千里,不洗尘沙,她走的太急,诽谤者的声音不过是风声被抛到耳后。让我知道原来人的一生可以活的这么精彩。”

    “安欣肯定了我的能力,她是第一个相信我能打开基因锁的人,当我相信她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确打开了基因锁。她我告诉我,只要有信念就有可能。”

    “如果我今天不下去,由于这份对未知的恐惧,无论苏姐姐回不回来,我都会后悔一辈子。”

    “如果我下去,中途我可能会后悔,或者说一定会后悔,但我也只会后悔一时,但是总好过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懊悔一生。”

    “可是你下去没有用,”李子木亮晶晶的眼睛如同镶嵌在夜空中的的星星,是周围唯一发出光亮的事物。

    苏尘看着她眼中的两盏鬼火,荒唐地想到史铁生不有一句话叫,且视她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她穿着高跟鞋跑不动,一旦出现意外,我扛着她跑,会方便一些。”

    他勉强找出自己必须去的理由。

    李子木想要拉住他,却再也没有力气,他那原本墨黑的瞳仁,不知何时转为琥珀色,射出君临万物的光芒。

    所以她只能看着,主人沿着漆黑的楼道越走越远,这种孤独的感觉,吹到脸上的寒风,周围吞食一切的黑暗,带给人讨厌心悸的味道。

    和坠楼的瞬间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