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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止乎于礼

    原来那些,都不是白尘的梦!

    白尘的梦有一个特性,便是他所能够梦到的,都是真实!

    不存在乱七八糟,也不存在虚无缥缈,如他所曾经梦到过的王翦和王贲、阎乐和赵高、始皇帝和蒙毅、还有公子扶苏和蒙恬,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或者是对话,又如他所梦到过的磨豆腐还有造纸术,也都是真实。

    他的梦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却尽是真实。

    那与华阳公主交流道法的梦境是怎么回事呢?

    答案,也是真实!

    准确来说,那都是华阳公主真实做过的梦,白尘在梦中看到的,就是她的梦,其也可以算作是一种真实。

    得知了这一点的白尘,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这一夜,他没有再做梦,却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收到了华阳公主送来的一牍竹简。

    白尘展开,见其上写的是那首耳熟能详的诗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白尘只读了一遍,便懂得了华阳公主的意思。

    最重要的,不是这首诗歌,而是孔子曾经对这首诗歌的批注:发乎情,止乎于礼!乐而不淫!

    白尘默然半晌,都没有能够察觉到白芷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你在想什么?”白芷问道。

    白尘:“我在想,如果再碰到了公子扶苏,我一定要把这首诗歌甩到他的脸上,并好好的问问他,什么叫做蛮夷!”

    白芷闻言,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秦人,其实非是不知礼,也不是没有读过那些儒家的著作。

    只是在他们看来,儒家的所谓礼仪,全都是些矫情的糟糠之物。

    靠礼仪,能东出函谷关吗?

    靠诗歌,能横扫六国吗?

    靠论语,能填饱肚子吗?

    既然不能,那你还说个毛!

    蛮夷,非是秦人的本性,而是秦人的选择。

    就好像华阳公主一样,他连孔子对这首《关雎》曾经批注过什么都知道,难道她就真的对儒家学说一无所知?

    恰恰相反的是,白尘觉得,华阳公主对于儒家礼仪学说的理解,可能比公子扶苏还要更加透彻了,她都能活学活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公子扶苏在始皇帝和华阳公主的眼中才会显得那么的愚不可及!

    “今日打算做什么?”白芷又问道。

    “看书!”白尘答道。

    他本以为自己学习了小篆,学习了《商君书》,通读了《韩非子》就可以在大秦立足了。

    可其实,却还差得远!

    总不能仗着自己拥有着超越了这个时代两千年的见识,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事实是,如果不是有梦境的存在,外加一点点运气,白尘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前世的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乍一跟大秦这些名传千古的大人物打交道,没双腿发抖,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已经殊为不易了。

    上午,白尘和白芷一人捧着一牍竹简,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研读。

    他们偶尔交流,但大多数的时候,都相顾无言,但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是让白尘分外的舒适。

    伸了个懒腰,白尘不禁埋怨起了华阳公主。

    说好了要给嬴婉放假的,结果又给接走了。

    他们二人可是新婚燕尔啊,而白尘,明日又要随始皇帝出巡了,这一去,可是大半年见不着。

    吃过了午饭,白尘休息了一会便去刷马了。

    王翦和王贲送他的宝马,通体黝黑,肌肉健硕,马蹄飞健,是难得的好马,白尘爱惜的不得了。

    他甚至亲自帮那两匹马修剪了马蹄。

    而就在这时,白尘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他之前一直想要用生铁来打造什么。

    可不正是马蹄铁、马镫和马鞍?

    大秦之时,还没有这些东西。骑马,既需要很高的技巧,也非常的劳累。

    “都是什么样子的来着?我他妈只在电视剧中见过啊!”白尘口中咬着毛笔,用力的去想着马蹄铁、马鞍和马镫的样子。

    但这玩意,他实在是想不出来。

    因为,没见过!

    后世虽然很发达,也正是因为其发达,导致马这种延续了几千年的交通工具都被淘汰了,白尘没见过很正常,他前世又不是那种闲的没卵事的大少爷,还爱养个马什么的。

    穿越到大秦之前,白尘对于骏马的唯一了解便是,这玩意真金贵,不是普通人玩得起的。

    而在大秦,普通人也玩不起马,拥有骏马者,皆非富即贵!

    白芷从太原而来,几百里的路,不也没乘坐马车,而只是坐了一辆牛车吗?

    她还是白起之后了,还算不得是黔首了,都未能拥有一匹马!

    盗牛者枷,盗马者死!

    耕牛已经弥足珍贵了,而骏马则是还要更胜一筹!

    在人力即是劳动力,能不杀人就尽量不要杀人的大秦,盗马却依旧是死罪,此足以证明骏马在大秦的地位之高!

    想不出马蹄铁马鞍和马镫的模样,白尘就想等到晚上,说不定在梦里,他就“看到”了。

    但这一晚,他却几乎是一夜未眠。

    嬴婉也知道要跟白尘分开好久,所以格外珍惜这最后一晚。

    白尘都有些顶不住了,说道:“明日还要随陛下出巡呢。”

    嬴婉:“又不用你骑马,怕什么?”

    白尘:“我怕我连马车都爬不上去……”

    嬴婉:“那就让春夏秋冬四女抬你。”

    二人似是有着说不完的情话,交流不完的道法。

    第二天,才刚刚卯时,白尘就在春夏秋送四女的侍候下,穿上了一身新衣。

    他没有官职,也就无印无绶。

    但只是一身黑衣穿在身上,也足够帅气逼人。

    春夏秋冬四女很大胆的伸手去触碰白尘的下摆。

    “生不起火来了。”

    “我不信,要不我来试试?”

    “哎呀,别闹,快到时辰了。”

    “赶紧的吧,可不能让始皇帝等候主人。”

    四女也皆是一身新衣,并不花枝招展,却是极其的利落而又飒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