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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绝境求生

    “凌云着地如墨碳,酸风入骨苦生寒。雷师锤破天河堤,车浮屋破作纸船。安得......”下盘牙微突的书生一句诗未吟完就听得“酸秀才,别念你的破诗了,快挖啊,下面的孩儿们快撑不住了,这么大的雨还管不住你那歪嘴......”又是一股小孩儿手臂般的水柱当头浇来,早已湿透的短褐<短打>像吸足水的干牛精,死死的捆在青年身上,使得他不得不松松缠在腰间的革带。

    青年名叫王有田,行五,家住在下岗子村,离瓦岗寨子也就二十来里地,身高堪堪六尺,面有菜色,颧骨突出整张脸看起来像是一张被两边支撑起来的皮,长年的劳作使得他二十一岁,看起来像是三十一,至今是个光棍,宽宽的额头上早就爬上了三条抬头纹,黄泥糊了一脸早已看不出颜色,不多的同样看不出颜色的头发随意的用一块麻布包住,系在头顶,下颌上约微半寸的胡须挂着泥浆,一颠一颠的弹着泥,这是好几天都没打理了。

    王有田一见上面水灌下来慌忙低下头来,寒意刚到头顶迅速窜向右脸猛的冲进了右耳,随着翁~的一声响过,右边就再也没了声响。王有田赶紧左手遮住左耳,歪着头,右耳向下用力甩头,来回几次后稍微甩出了些许泥水,恢复了一些听力,正准备开骂,一眼看见自己的长裤,那个心疼哟,多好的裤子啊,我这辈子第一条新裤子啊,一月前上山的时候寨主发给咱的,说是新人戎服。什么时候变成了几个大口子大布片片裹在腿上了。啪啪~王有田给了自己两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这里的水一满,命就没了。命都没了裤子还不知道会被谁拔走呢。

    “竖子,我是你二哥,你要叫我兄长或者二兄,才结义完几天你就要翻天,目无尊长?你懂个屁,当初开挖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们,挖一尺就要在井壁上钉桩子好踏脚,安木架防塌方,你们呢?嫌麻烦非要省一半,两尺啊,这下好了,没了支撑,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得了。下面的积水坑要挖五尺深铺木板,你们呢?非要说最近都没雨水,用不着积水坑。挖了坑不方便运送黄货,这是什么扯淡理由啊,还不是懒?再加上今晚的暴雨一下,好了,一下子塌了,你们还有脸说我不行?”

    下盘牙突出的书生打扮者是李辛,自称来自太原,家里有田也有塘,要不是唐公起兵,沒了田产也不至于流浪到瓦岗寨,今年三十有二,身长五尺六寸,额头尖太阳穴凹陷,眼窄细长,驼峰鼻越勾,八字胡分左右,身体前倾约有驼背。李辛看着自己因为没了花扣,耷拉在右胸的圆领袍子,搭着破草鞋。左脚蹬住对面井壁钉入的横木,右脚弯曲蹲在背面的横木上,不断的挥着药锄,刨着头顶的泥盖。

    “嘿~怪我了?酸秀才。你把话说清楚,我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么?你去下岗子村打听打听我王有田是不是实诚人?你也不看看头顶井口的井架木,足足水桶粗细的三根,兄弟们累死累活的跑动七八里地才扛回来啊。这个山包包的木材你又不让动,木材全在七八里外,来来回回搬运,又没个马匹骡子的。井下每挖一尺就要钉木桩,我们去哪搞这些木头啊?就算搞来了,得多花一旬有余,时辰一到,完不成军令状,我们兄弟真的得提头去见了。”越说越心不甘的王有田继续回怼道,“出发前,不是问过徐军师和魏道长了么?两人都说一旬之内没有雨水啊?怪事了,说,是不是你酸秀才胡乱指点,坏了天机,降下的暴雨?”

    “聒噪!为兄手中的无名风水诀,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虽比不上徐军师和魏道长,分金定穴还不是手到擒来?无知小儿,说与你听,你也不知其中的道道。这都是我家祖传的手艺,凭你,呵呵......“李辛脸上挂着冷笑,手上挥动着小药锄,不觉得就慢了下来。毕竟曲着腿半蹲在一根手膀子粗细的木桩上,右手举过头顶挖掘通道,已经坚持了盏茶功夫了。正准备怼回去,忽听得下面传来。

    “两位兄长,不好了,小八他他他......“一个哭腔哽嗓传来,话未道尽随即被打断。王有田拔高音量吼道:“小七,别急,慢慢说,小八情况怎么样了?”哭腔小青年——癞头七。癞头七十四五岁,从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细胳膊细腿,五尺三寸身材,嘴角右边有一个豌豆大的痦子,头上有的地方头发掉光了,有的地方还稀稀拉拉的剩着些许,一言蔽之——满目疮痍。

    癞头七是个孤儿,一直靠王有田家接济,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所以大家都叫他癞头七。此时癞头七正怀中抱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半大小子,紧闭着双眼,也不知进气多寡了。听到王有田问话,癞头七忙道:“五哥,你快下来看看小八吧,他现在身子烫的要命,可是却浑身打摆子,五哥啊,我该咋办?我是该抱着他取暖,还是放水里给他降降温啊?五哥。”

    “干!”王有田一拳锤在土壁上,对着头上的李辛说道:“二兄,挖掘不能停。我们这里就你读过几年私塾,你下去给小八看看吧,一个头磕在地的兄弟,一起来的就该一起回去,整整齐齐的。这里我来换你挖。”说完将手里的老鳖灯的挂绳叼在嘴里,双腿岔开蹬住两壁站起身来,伸开双手抓住顶上重新补钉的木桩,收起右脚向上挪了尺许,踏实后,换成左脚向上挪,手再往上挪,像一只蛤蟆般的来到最上面。

    由于空间有限,几乎和李辛来了个脸贴脸,嘴上的油灯不经意间燎掉了李辛一小团头发。李辛先是一愣,没料到王有田说来就来,不给反应时间,淡淡的看了一眼王有田,随即眼神变暖,迅速将手上的药锄插回腰间革带上的锤架,点点头。对王有田说道:“五郎啊,我这就下去瞧瞧,这里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