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雾里看花（七）
清源目光炯炯，插了一句：“据我所知镇异法台查出白骨林元力异常波动是在邪灾之后，那么赤姑娘的意思是白骨林魔染与平州血祭并无关联？”
赤神琦似乎是因为珍稀魂力，并无掩饰身体之意，反而坦然迎向清源的目光：“正是如此，其实直到镇异司派出队伍探查，与极少数窜出白骨林的黑兽冲突，致法阵扰动，四荒盟才知道踪迹已露……”
清源反而缩回视线：“四荒盟？就是那个魔宗附属门派的名字？”
赤神琦摇头：“因招募来的散修分别来自四处不同荒域，故称四荒盟，两情派实则未曾来人，即便派来监督的真使也不过是外门行走，严格说来并非两情派弟子。”
清源：“这两情派胆子这么小吗，竟然如此畏惧镇异司？”
赤神琦哂笑：“阁下想多了，镇异司那点人手又有何惧，两情派怕的甚至不是神庭，而是怕招惹来附近的仙门。”
清源：“哦，两情派是怕三花六水真阳派？他们不是有后台吗？十相宗还是兽宗？”
赤神琦见清源说起这些仙门魔宗名号时神情平淡，毫无畏惧之心，加上神海明明以楚莫冲为主，却还能压抑主魂使其无法现身，又兼莫名其妙挪移神海的本事让其一直无法看穿，不免猜测清源有些根底，姿态开始放低：
“我兄长本就是同道极少的魂修，更是连四荒盟四大坐守都没混上，内情所知甚少，并不清楚这毫无名气的两情派背后的魔宗是谁，但猜来猜去多半就是十相宗或者三盘宗……这两宗一来与此地相距最近，二来都是白魔传承，行事有所顾忌，因此约束较严，三来名头都略弱于仙门真阳派，中间推出个新附庸门派，若是惹了祸也好转圜。”
“至于阁下提起的兽宗……若真是兽宗，此宗以兽为尊，又肆无忌惮，恐怕用来血炼的便不是黑兽牧场而是世俗之国了……”
清源纳闷：“奇怪，人家魔门大宗都知道有所顾忌，用圈养的魔兽试手，你们血幽教怎么就敢明目张胆的在府州大城玩血祭？”
赤神琦哑然，竟也觉出有些奇怪，思索片刻后才若有所悟：“若非阁下一语点破，我等还要蒙在鼓里不能自知……如今想来，必是神主播弄，令全教蒙蔽灵智，加上教中上下本就多是鼠目寸光、狂妄自大、愚顽无知之辈，哪里明白仙门的厉害，便有几个通透的，大概也抵不过从众之心，这才把血祭当做理所当然……”
清源冷笑：“愚顽无知？蒙蔽灵智？那可说不上，至少你们那位隋护法知道一环套一环，还能把魏布衣引入彀中借刀杀人，算计的可够狠的……赤姑娘，你怕是有所隐瞒吧？若是血幽教与四荒盟毫无关联，四荒盟约束的又好，那魏布衣、李新元又是怎么被安排进血祭中去的？赤姑娘和令兄又是如何相见的？”
赤神琦：“阁下又想多了，四荒盟约束再严，也需要有人到平州采买物资吧？散修被约束轻易不得出入，就是怕引起元气波动被镇异法台探知，可这些散修手下都收拢了不少奴仆武人，这些人就担负有物资采办的职缺。”
“在四荒盟初来的月余时日中，经真使核准，这些人持阵符多次往返黑泥城采购物资，里面恰好就有血幽教的教众，其将四荒盟中一应人事都透露给了血幽教。”
清源：“这说的是齐鹿子、齐辰命两个卧底？还有其他人吗？”
赤神琦：“阁下识得李新元，又知道齐氏兄弟……是魏寮或者魏琳琅告知吗？”
清源眨了眨眼睛：“看来赤姑娘这些日子不在府城？那苏某就腆颜介绍一下自己，本人苏清源，为镇异、监察二司驻平州联合办事处临时调查员，专司侦办贵教三二七邪灾一案，若不是职司所限，苏某何必要问赤姑娘这些杂事？”
“实不相瞒，齐鹿子就是机缘凑巧死在苏某手下，齐辰命为其兄报仇更是几次三番刺杀苏某不成，苏某也是因此功绩才得以进入二司……”
赤神琦会心一笑：“原来如此……早就听说神庭被我魔教渗透有如筛篦，今日才知果然不虚……本座，咳咳，神琦加入血幽教本就是意外之事，一向都非赤诚教众，身死之后更是早已脱离，且血幽教血祭谋划失败其中也有神琦的一份功劳，正与阁下是一路……阁下放心，神琦对血幽教之事必然悉数告知，管保让阁下这头衔上的临时二字去了，从此前途无量一路高升！”
清源与之对视一笑：“那就多谢赤姑娘了，请继续。”
赤神琦：“阁下说神琦近来不在城中却是猜的对了，血祭那天我肉身被毁之后栖身李敢，被罗月儿半路抛下，只恨身上并无精血丹，无法恢复李敢这具分身的伤势，幸亏运气尚好，不远处便是鲁大师的医馆，便趁着当晚医馆忙乱之机潜入其中，偷了些伤药敷上，又混入伤员堆里藏身，之后便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夜里，为防被人认出李敢面目，遭了沐雨君毒手，我只能悄悄潜出城外，寻了一处农户躲藏了几日，伤好后我本想隐藏面容潜回城中，谁知却无意中看到魏琳琅从城中出来。”
“我一时好奇，加之无处可去，便一路悄悄跟随她来至白骨林，跟着她潜入林中，谁知魏琳琅安若无事，我却遭了黑兽偷袭，若不是恰好遇到我那多年未见的兄长，只怕这具分身就此折了。”
清源：“你那时是李敢模样，赤马吉也能认得出来？”
赤神琦无语：“兄长认不出我来，我还认不出兄长吗？之后不过是多费一番唇舌的事……”
“之后听兄长说起，才知四荒盟之事，而魏寮在盟中因法阵传承得力，还与某位真使交情极好，得以在盟中任第二坐守，地位极高，远在我兄长、金泽及李新元等人之前，李新元自诩法阵传承赛过魏寮未能选中坐守，金泽则自以为是魏寮师兄，都对魏布衣心怀不满，便暗中策划取而代之。”
“魏寮到底只是内神，比不得几名外法散修，又无功法传承，根基不稳，坐守之位摇摇欲坠……神琦猜测这些事情大概被血幽教知晓，因而才有了利用魏寮寻找功法的急迫之心，诱导魏寮攻击黄府，作为血祭或者攻城不利时的这一应急后手，此种做法也符合隋护法有谋善虑，多备后手的行事风格……”
清源皱眉：“总感觉有些问题，诱出魏布衣这招算得上有些道理，可为什么又联合李新元偷袭魏布衣？不怕李新元提前出手，反而折了后手吗？”
赤神琦：“阁下何必纠结这点小事呢，诱导魏布衣的是齐家兄弟，而齐辰命又是李新元暗中收的弟子，师徒二人合谋趁机拿下魏布衣，岂不是很合理的事情？”
清源摇头晃脑似觉有理：“那令兄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赤神琦：“魏布衣、李新元多次离阵，应是为了避免被真使探知，都用了些损害法阵的手段，致大阵有了缝隙，这才有黑兽外逃，被镇异司盯上的祸害。”
“我兄长正是受命探查黑兽出逃一事，此次恰好与我所知前后对照，又有了魏寮私与魏琳琅阵符的实证，遂偷带我进入四荒盟驻地，并上报真使，欲就此扳倒魏寮。”
清源：“成了？”
赤神琦摇头：“谁知那位聂真使竟然看上了魏琳琅，魏寮反而因祸得福了。”
清源：“不对啊，魏布衣不是反了吗？”
赤神琦又点头：“魏寮本来以为聂真使看上其女是好事，谁知那位聂真使未得两情派真法，路子走歪了，反要将魏琳琅当做炉鼎玩物，这才生出反心，只不过这人心机深沉，掩饰极好，四荒盟上下没几个看得出来罢了。”
赤神琦似乎是因为珍稀魂力，并无掩饰身体之意，反而坦然迎向清源的目光：“正是如此，其实直到镇异司派出队伍探查，与极少数窜出白骨林的黑兽冲突，致法阵扰动，四荒盟才知道踪迹已露……”
清源反而缩回视线：“四荒盟？就是那个魔宗附属门派的名字？”
赤神琦摇头：“因招募来的散修分别来自四处不同荒域，故称四荒盟，两情派实则未曾来人，即便派来监督的真使也不过是外门行走，严格说来并非两情派弟子。”
清源：“这两情派胆子这么小吗，竟然如此畏惧镇异司？”
赤神琦哂笑：“阁下想多了，镇异司那点人手又有何惧，两情派怕的甚至不是神庭，而是怕招惹来附近的仙门。”
清源：“哦，两情派是怕三花六水真阳派？他们不是有后台吗？十相宗还是兽宗？”
赤神琦见清源说起这些仙门魔宗名号时神情平淡，毫无畏惧之心，加上神海明明以楚莫冲为主，却还能压抑主魂使其无法现身，又兼莫名其妙挪移神海的本事让其一直无法看穿，不免猜测清源有些根底，姿态开始放低：
“我兄长本就是同道极少的魂修，更是连四荒盟四大坐守都没混上，内情所知甚少，并不清楚这毫无名气的两情派背后的魔宗是谁，但猜来猜去多半就是十相宗或者三盘宗……这两宗一来与此地相距最近，二来都是白魔传承，行事有所顾忌，因此约束较严，三来名头都略弱于仙门真阳派，中间推出个新附庸门派，若是惹了祸也好转圜。”
“至于阁下提起的兽宗……若真是兽宗，此宗以兽为尊，又肆无忌惮，恐怕用来血炼的便不是黑兽牧场而是世俗之国了……”
清源纳闷：“奇怪，人家魔门大宗都知道有所顾忌，用圈养的魔兽试手，你们血幽教怎么就敢明目张胆的在府州大城玩血祭？”
赤神琦哑然，竟也觉出有些奇怪，思索片刻后才若有所悟：“若非阁下一语点破，我等还要蒙在鼓里不能自知……如今想来，必是神主播弄，令全教蒙蔽灵智，加上教中上下本就多是鼠目寸光、狂妄自大、愚顽无知之辈，哪里明白仙门的厉害，便有几个通透的，大概也抵不过从众之心，这才把血祭当做理所当然……”
清源冷笑：“愚顽无知？蒙蔽灵智？那可说不上，至少你们那位隋护法知道一环套一环，还能把魏布衣引入彀中借刀杀人，算计的可够狠的……赤姑娘，你怕是有所隐瞒吧？若是血幽教与四荒盟毫无关联，四荒盟约束的又好，那魏布衣、李新元又是怎么被安排进血祭中去的？赤姑娘和令兄又是如何相见的？”
赤神琦：“阁下又想多了，四荒盟约束再严，也需要有人到平州采买物资吧？散修被约束轻易不得出入，就是怕引起元气波动被镇异法台探知，可这些散修手下都收拢了不少奴仆武人，这些人就担负有物资采办的职缺。”
“在四荒盟初来的月余时日中，经真使核准，这些人持阵符多次往返黑泥城采购物资，里面恰好就有血幽教的教众，其将四荒盟中一应人事都透露给了血幽教。”
清源：“这说的是齐鹿子、齐辰命两个卧底？还有其他人吗？”
赤神琦：“阁下识得李新元，又知道齐氏兄弟……是魏寮或者魏琳琅告知吗？”
清源眨了眨眼睛：“看来赤姑娘这些日子不在府城？那苏某就腆颜介绍一下自己，本人苏清源，为镇异、监察二司驻平州联合办事处临时调查员，专司侦办贵教三二七邪灾一案，若不是职司所限，苏某何必要问赤姑娘这些杂事？”
“实不相瞒，齐鹿子就是机缘凑巧死在苏某手下，齐辰命为其兄报仇更是几次三番刺杀苏某不成，苏某也是因此功绩才得以进入二司……”
赤神琦会心一笑：“原来如此……早就听说神庭被我魔教渗透有如筛篦，今日才知果然不虚……本座，咳咳，神琦加入血幽教本就是意外之事，一向都非赤诚教众，身死之后更是早已脱离，且血幽教血祭谋划失败其中也有神琦的一份功劳，正与阁下是一路……阁下放心，神琦对血幽教之事必然悉数告知，管保让阁下这头衔上的临时二字去了，从此前途无量一路高升！”
清源与之对视一笑：“那就多谢赤姑娘了，请继续。”
赤神琦：“阁下说神琦近来不在城中却是猜的对了，血祭那天我肉身被毁之后栖身李敢，被罗月儿半路抛下，只恨身上并无精血丹，无法恢复李敢这具分身的伤势，幸亏运气尚好，不远处便是鲁大师的医馆，便趁着当晚医馆忙乱之机潜入其中，偷了些伤药敷上，又混入伤员堆里藏身，之后便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夜里，为防被人认出李敢面目，遭了沐雨君毒手，我只能悄悄潜出城外，寻了一处农户躲藏了几日，伤好后我本想隐藏面容潜回城中，谁知却无意中看到魏琳琅从城中出来。”
“我一时好奇，加之无处可去，便一路悄悄跟随她来至白骨林，跟着她潜入林中，谁知魏琳琅安若无事，我却遭了黑兽偷袭，若不是恰好遇到我那多年未见的兄长，只怕这具分身就此折了。”
清源：“你那时是李敢模样，赤马吉也能认得出来？”
赤神琦无语：“兄长认不出我来，我还认不出兄长吗？之后不过是多费一番唇舌的事……”
“之后听兄长说起，才知四荒盟之事，而魏寮在盟中因法阵传承得力，还与某位真使交情极好，得以在盟中任第二坐守，地位极高，远在我兄长、金泽及李新元等人之前，李新元自诩法阵传承赛过魏寮未能选中坐守，金泽则自以为是魏寮师兄，都对魏布衣心怀不满，便暗中策划取而代之。”
“魏寮到底只是内神，比不得几名外法散修，又无功法传承，根基不稳，坐守之位摇摇欲坠……神琦猜测这些事情大概被血幽教知晓，因而才有了利用魏寮寻找功法的急迫之心，诱导魏寮攻击黄府，作为血祭或者攻城不利时的这一应急后手，此种做法也符合隋护法有谋善虑，多备后手的行事风格……”
清源皱眉：“总感觉有些问题，诱出魏布衣这招算得上有些道理，可为什么又联合李新元偷袭魏布衣？不怕李新元提前出手，反而折了后手吗？”
赤神琦：“阁下何必纠结这点小事呢，诱导魏布衣的是齐家兄弟，而齐辰命又是李新元暗中收的弟子，师徒二人合谋趁机拿下魏布衣，岂不是很合理的事情？”
清源摇头晃脑似觉有理：“那令兄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赤神琦：“魏布衣、李新元多次离阵，应是为了避免被真使探知，都用了些损害法阵的手段，致大阵有了缝隙，这才有黑兽外逃，被镇异司盯上的祸害。”
“我兄长正是受命探查黑兽出逃一事，此次恰好与我所知前后对照，又有了魏寮私与魏琳琅阵符的实证，遂偷带我进入四荒盟驻地，并上报真使，欲就此扳倒魏寮。”
清源：“成了？”
赤神琦摇头：“谁知那位聂真使竟然看上了魏琳琅，魏寮反而因祸得福了。”
清源：“不对啊，魏布衣不是反了吗？”
赤神琦又点头：“魏寮本来以为聂真使看上其女是好事，谁知那位聂真使未得两情派真法，路子走歪了，反要将魏琳琅当做炉鼎玩物，这才生出反心，只不过这人心机深沉，掩饰极好，四荒盟上下没几个看得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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