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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所谓“黄雀在后”

    海城

    此时的谢家,也陷入了一片静默。

    “谢明泽旧病突发,陷入昏迷。”收到这一条消息时,周瑜还在医院拆石膏。

    她将手机反扣在一旁,看了眼莫桑,说道,“你不去上学吗?”

    莫桑却只是定定看着一旁医生的动作,过了会才回答道,“等你拆完石膏,我就回去。”

    莫桑他很执拗,在某些时候,周瑜觉得他和她有可能是同类,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便是强烈又准确的直觉。

    只是周瑜明白,自己的直觉完全依靠的是星星的力量,那么莫桑呢?

    走出医院,周瑜向着他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说道,“你该回去上学了。”

    莫桑“嗯”了声,上车时还说道,“姐姐,下次别再受伤了。”

    周瑜在原地,不由笑了。

    小孩,会关心人了啊!

    医院外面,政府军拉了警戒线,派了警卫日夜不停地巡查,如今这几天,有不少冲动的人,冲进了医院,找医生护士寻仇。

    他们有的人只是在发泄,听说那天,有位年轻的女护士,被一个人连捅了四十七刀,最后只能摘除子宫,这才保全了性命。

    可听说她也才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正式憧憬爱情与婚姻的美好年华。

    周瑜戴上墨镜,环顾了周围那些恶心的眼神,满是厌恶与不屑。

    “有些人,天生都是人渣!”

    而她从不相信“弃善从恶、改过自新”。

    在齐海得知了齐金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因“镇痛药”而死时,心中的愤怒一下子犹如火山爆发。

    从抽屉中掏出枪,他开枪便是冲着对面的珍贵壁画射去,连开数十枪,那原本绚烂又极具宗教色彩与浪漫风情的壁画,毁了个七零八落,碎片脱落掉下来。

    门外候着的下属,听见枪声,也是一阵害怕。唯恐自己也被杀了。

    齐海发泄一通后,叫他们进来。

    坐在猛虎下山的背景画前,他犹如迟暮的虎王,曾经显赫一时,如今却有些颓败了,他道,“叫兄弟们准备准备,今晚十二点,藏鸦舍杀贺几道。谁要能杀了他,海城商会的位子,慈禧当年的宝藏,我一一奉上。”

    “是。”

    “是。”

    “是。”

    ……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周瑜原本打算去谢家的,可是下午时分,收到了齐诺的邀约,她说:“上次在马场你救了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今晚藏鸦舍,希望你能来,也许还有其他人也来呢?比如,你姐姐——”

    在看到那张照片时,周瑜没办法不去。

    到了藏鸦舍,贺几道并没有在,而是齐诺出来迎了她进去,说道,“他们都出去了。今晚只有我们。”

    进了客厅,周瑜松开了手。

    贺几道的藏鸦舍,名字是中国式的,可内里的装潢却更像是北欧风,简约明亮,线条多以灰、白二色。

    客厅一侧,整面墙都是用的巨型玻璃,一整片透光性很好,从屋里看去,可以看见郁郁葱葱的竹林绿影。

    周瑜看着她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齐诺。”

    齐诺却只是粲然一笑,“紧张什么,周二小姐,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佣人奉上了咖啡,她递给周瑜,说道,“这里的咖啡都是我选的,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你尝尝味道如何?”

    周瑜有几分谨慎地端起了咖啡杯,却没料到在快要接过时……

    “啊——”齐诺有些歉意地一笑,她刚不小心手抖了下,将有几分热气的咖啡全都泼洒在了周瑜身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实在是抱歉。”

    周瑜却有些不耐,“齐诺,她在哪?”

    她挥开了齐诺要替她擦衣的手,齐诺手半悬在空中,握着纸泫然欲泣,却还是哽咽道,“你姐姐她一会就到了。”

    “我带你换身衣服吧!这里是藏鸦舍,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俯身贴耳道。

    周瑜睨着她修长的脖子,呼吸间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只是好像有些熟悉。

    那一天,如果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周瑜她一定不会去的。

    晚宴

    藏鸦舍的主厨奉上了精致的法餐,甜品、鹅肝、牛排,氛围感的烛光,以及那外面绰绰的竹影婆娑,周慈也到了。

    一身针织长裙,勾勒出她的完美体态,而周瑜则是换上了齐诺准备好的,卡其色无袖短裙,腰间略宽的腰带,更显纤腰柔细。

    齐诺则是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配乌紫色的牛仔短裙,清纯靓丽。

    红酒一瓶瓶尽开封了,齐诺说道,“这些酒,都是我的个人收藏,你们尝尝哪一个更好喝。”

    “这一个是滴金酒庄的甜白葡萄酒。”

    “这一个是马桑德拉雪利酒。”

    “这一个是玛歌酒庄的干红葡萄酒,”

    “这一个则是罗曼尼康帝,也是干红。”

    ……

    齐诺一一介绍着,周瑜酒量还行,可是她总要试试,齐诺今晚究竟摆的是什么鸿门宴?

    所以,喝了七八杯后,周瑜脸上浮起红晕,似乎是醉意上头了,她有些醉醺醺道,“我不能再喝了。”

    而此时的周慈已经趴在桌上睡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齐诺看向了一旁的竹林中,那一大面玻璃墙,似乎能够看透所有的罪恶与悲喜剧。

    “杀了贺几道。”

    “杀了贺几道!”

    ……一声声怒吼是在鼓舞,也是在催促。

    在月亮都陷入沉睡的晚上,齐家出动了三百号人,持枪闯入了藏鸦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周瑜在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时,看了眼齐诺,“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敢闯藏鸦舍?”齐诺脸上震惊的神情丝毫不作假,周瑜只好喊道,“这里有多少人守卫,你知道有没有小道什么能够逃出去吗?”

    周瑜听着外面的动静愈发大了,枪声不绝,传来的时候,似乎都带着血气。没想到今晚,齐家真的就放手一搏了。

    这可是在海城市政府的面上蹦迪啊!

    齐海这老鬼果真是穷途末路,什么都顾不得了。

    齐诺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她大声尖叫着,周瑜冷面看着她说道,“闭嘴,你要是敢把那些人招来,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好好好,我不喊了。”

    齐诺眼泪在眼眶里打圈,此时却真的是害怕。

    “你知道贺几道的枪放在哪吗?”周瑜问道,冷静吩咐,“你要是能够联系得上贺几道的话,赶紧跟他说。”

    齐诺试了试拨打手机,却显示无信号。

    周瑜一见她这蠢笨模样,无奈,“你是不脑子有坑?通信当然都断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其他联系方式,比如无线电发报机,私密卫星通讯之类的。”

    齐诺抬头,“没有。”

    “那枪呢?枪在哪?”周瑜追问。有枪在手,她也能安心些。

    “嗯,这个我有,在我房间里,我带你们去。”

    齐诺上了楼梯,脚步匆忙,差一点就被绊倒了。

    周瑜看了看桌上昏睡的周慈,总不能把她丢在这里,毕竟她现在还顶着周慈的脸。

    背着周慈,她也跟着上了楼,从齐诺手中拿了枪,她看了眼这里的高度,说道,“我们从这里下去,穿过竹林,走小路下山。”

    齐诺道,“好,都听你的。”

    周瑜就这样一拖二,走了出去,她拽了下窗帘,将他们一把扯下,说道,“他们应该还能抵挡些时候,你将她缠在我身上,绑好些。”

    好的,齐诺很听话,此刻的她倒是十分乖觉。

    下了楼,她们一起走入了竹林中。

    此时的贺几道,却在齐家!

    “齐会长,如何?这一局,你又输了?”

    贺几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凌川将齐海押在地上,跪着仰视着贺几道。

    “贺几道,你狼子野心,日后定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他大笑,“凌川,你说齐会长该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像他这种人,还会相信这些话?逞口舌之能,齐会长,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说完,只见贺几道一抬手,凌川则是往齐海口中喂了几颗药,转瞬间,一直挣扎着的齐海,便死了。

    而此时,整座齐府,还剩下的也只有齐夫人一人了,其他人早都死了。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齐夫人跪在地上,上等的香云纱,此刻却像是握不住的命,她只觉死神早已在一旁虎视眈眈了。

    贺几道开口说道,“齐夫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也许还能活下来。”

    凌川随即看懂了贺几道的眼神,在贺几道离开后,对着其他人吩咐道,“点火,烧了吧!齐家突发火灾,齐夫人,你懂了吗?待在这里,等警察他们来救你。”

    冰冷的刀刃悬在脖子上,她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随着这座气势浑宏的齐府,一同陷入了漫天火海中。

    浓烟飘散了百里外,有人大喊。

    “齐府着火了。”

    “齐府着火了。”

    ……

    竹林

    近百亩的竹林,沿着山体走向,郁郁葱葱覆盖着,就像是怎么也走不出的迷宫。

    周瑜一路上只能不断依靠“自己的直觉”,今晚星星都隐去了,她的感觉也有些失灵了。

    齐诺跟在身后,看见周瑜满头的汗水,道“我来背着她吧!”

    “好。”周瑜迟疑了会,可自己背着一个周慈,走了这么久,真的是有些累了。

    齐诺刚想背起周慈,不觉间,转头看到了一个人影大喊了句,“他们过来了!”

    周瑜转头,也看到一道黑影,目光笃定地射出了那一枪。

    而那一枪,说时迟那时快,一不小心,齐诺绊了一脚,将周慈抛了出去,正中了那一枪,眨眼间,周慈睁开眼,目光看着的就是……

    “妹妹,你为什么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