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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幌子(12)

    下午三点左右,一行人来到一处险峻的峭壁上,几棵松树离电线太近,令人忧心不已。几人迅速取出油锯,开始忙碌地清理。白南山端起相机,专心拍摄着。

    在处理风险后,几人稍事休息,然后背起背夹,握紧弯刀,朝着崖壁上的小路前进。白南山牵着雷彤彤的手,走在队伍的末尾,时刻警惕着,因为稍不留神,小路就可能消失。

    雷彤彤那雪白的手背上已经布满了十几道深深的抓痕,显示出她不畏艰辛的坚韧。

    走到山崖的半山腰,眼前一片开阔。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喀斯特石山如一道壮观的屏障,横亘在视野之前。脚下,一条石阶从崖底一直延伸到悬崖的半山腰。

    甄洪波欣然大喊:“这风景怎么样?”

    雷彤彤笑着回应:“壮观极了!我想要拍一组你们从崖底攀爬上来的镜头。”

    甄洪波毫不犹豫地答应:“当然可以!”

    其他队员闻言,纷纷站起身,沿着石阶下到崖底。胡艺建议:“我们把背夹里的东西拿出来吧,反正一会儿都要下来。”

    几人点头赞同,听到雷彤彤的一声呼唤后,他们兴高采烈地互相搀扶着,再次攀爬上山崖。

    甄洪波气喘吁吁地问道:“导演,这样可以了吗?”

    白南山正在预览视频,说:“背夹里怎么是空的?这看起来太不真实了。”

    胡艺立刻打断:“没事,导演,我们再来一次。”

    雷红梅伸手向胡艺打去,生气地说:“别自作聪明。”

    胡艺掉头离去,一边走一边嘟囔:“对呀,供电人可不能说不行?”

    队员们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返回崖底。

    不久,甄洪波坐在崖底,喊道:“导演,我们稍事休息,你俩交流一下吧。”

    雷彤彤立即答应:“好的。”

    然后,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却看到白南山站在崖边,忙叮嘱:“小心点。”

    白南山凝视着山脉,感慨道:“我终于明白,当初选择这条路是为了什么。”

    雷彤彤看着他的背影,说:“说来听听!”

    “我一直在思考,我能为家乡做些什么呢?随着脱贫攻坚和国家的惠民政策,我的家乡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变化。然而,最近听到一则消息令我深感痛心。许多单位都有自己的扶贫对象,有些富有的单位直接将资金递给受助者,而另一些贫困户得知后感到不满,导致矛盾不断。我觉得这些人的抱怨很可笑。他们为了那点钱而责怪那些帮助他们的人吗?为了金钱而忽略了更重要的价值吗?有一次,我来到青杠坡战斗遗址拍摄,听着导游的解说,我才明白毛主席曾率领红军来过我的家乡,离我家如此之近。这段历史使这片土地充满了故事和意义。我想知道,这片土地是否长出更多的故事,是否能吸引更多人的关注。我希望人们来到这里,欣赏丹霞,探访竹海,了解河谷的文化。直到今天,与这些电力工人相处之后,我才明白他们在一线辛勤工作。实际上,像他们这样的人在我们身边有很多。他们用双手为时代奠定基石,迎接伟大的时代的到来。这些人,这些故事,还有许多还等着我们去发现。如果我们能用视频讲述他们的故事,向祖国表达,当你帮助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在努力成长,积极自强。”

    雷彤彤听完,走到白南山身边,伸手说:“你的理想很伟大!如果需要我的支持,只要一声呼唤,我会马上来到你的身边。我们以山河为证,誓言无悔。”

    两人的手牢牢相握,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导演!可以上来了吗?“就在俩人愣神之时,悬崖下传来了胡艺的声音。

    闻言,白南山急忙将相机放回脚架,构完图后,才大声喊道:“准备!走!”

    一行人再次登上崖腰,甄洪波望着白南山,问道:“可以吗?不行就再来一遍。”

    白南山预览着视频说:“可以了!”

    胡艺活泼乱跳地呼喊起来,他的兴奋情绪在眼神中闪烁。

    休息片刻,一行人谈笑着再次走下崖底。下午五点左右,视野中才渐渐出现了几户人家,而雷彤彤因脚底磨出水泡,走起路来很是吃力。贾湖舟等人皆上前关心安慰,李冰更是建议白南山背她去驻地。万般无奈,这群人里,雷彤彤只和白南山亲密些,只得让她背着自己。雷彤彤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感激之情,同时也有些羞涩。

    贾湖舟要提早回驻地做晚饭,所以留下雷红梅陪着雷彤彤与白南山。待一切安排妥当,几人吆喝着,渐行渐远。

    一开始,白南山有些拘谨,分了心思,所以接连摔了三次。平复心绪后,他的步子才变得稳了些,也渐渐适应了背上的重量。雷红梅一马当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危险,她会第一时间通知白南山。

    暮色降临时,雷红梅望着前方的瓦房,欢呼道:“小伙子!你很快就解放了!”

    她的喜悦情绪溢于言表。

    白南山背上的雷彤彤问道:“今晚就住这家吗?”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疲惫,但也带着期待。

    雷红梅在菜园子旁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平常我们就住在他们家呢!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很好相处的。我们都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白南山望了望木结构的瓦房,当见到屋顶的炊烟时,他仿佛回到了马滩。来到屋檐下,雷彤彤忙让白南山放下她,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说道:“谢谢山哥!”

    白南山舒了一口气,他对她的轻盈感到好奇,便问:“彤彤!你只有一百斤吧?”

    雷彤彤欢喜地问:“你知道我减了多久吗?”

    白南山鄙夷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你有一米七五吧?为什么还这么轻?回去多吃一点吧!”

    雷彤彤从白南山的背上爬了下来,踮起脚尖,艰难地走了起来,“我才一米七三,哪有你说的那么高。”

    雷红梅对雷彤彤的美丽有些好奇,回头问道:“彤彤!你平时都不化妆吗?”

    雷彤彤没走多远,就感觉有些吃力,随即抓住白南山的胳膊,斩钉截铁道:“很少!偶尔会画一下淡妆!”

    雷红梅站在房屋的转角处,兴致勃勃地问:“那你平时怎么保养呢?”

    雷彤彤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美容方法的自信,认真地说:“我在饮食和作息方面都比较规律。而且,我喝水很厉害。我最注重的就是防晒吧!”

    “就是!像我们这种干活的人,真要是抹个粉、画个眼线,等一通汗水一出,就人不人、鬼不鬼了。”雷红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吧!美与装修有关,与结构也有关。彤彤是骨相美、皮相也很美,天生丽质,用什么化妆品都是多余。那些卖化妆品的吧!也就是打着‘我要让你变美’的幌子,其实都是为了自己挣钱。”

    “我长得像我妈妈。有些时候,涂一点口红,还是可以加分不少。红梅姐!我听说,口红最早出现在英国和法国,那时候都是男生涂口红。”

    白南山斜眼看着雷彤彤,说道:“胡编乱造。”

    雷红梅望着秀里秀气的白南山,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调侃:“要我说,是不是该让男人们涂点口红,抹点粉?”

    雷彤彤呵呵笑道:“像爱马仕、汤姆·福特、香奈儿三个品牌的创始人里,有两位就是男士,这些男人是想干什么呢?还是香奈儿懂我们女性,提出男装风格化,为什么我们就得穿裙子啊?干嘛要把我们的腰勒得这么紧?出门前画那一个小时的妆,是给自己看吗?女生在体力上本就比不过男的,他们还把我们搞得这么娇柔,这是赤裸裸的思想奴役。现在都是机械化工作,操作几个按键谁不会啊?如果真的爆发核战争,不就是按个按钮而已。非得要男的来?”

    白南山觉得两位女士对男人有偏见,也就埋头不语,但内心却在思考她们的言辞。

    雷红梅笑道:“说得好!公鸡都比母鸡好看了,动物世界都是雄性在打扮。我们怎么舒服就怎么来。那些男的,就只知道赚女人和小孩子的钱。”

    白南山实在有些听不下去,讥讽道:“男人赚那么多钱,不都是为了女人和孩子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战。

    雷彤彤一把推开白南山,她的情绪变得激烈,眼神中透露出女性的坚决:“稀奇!我们可以自食其力。你们男人把那一屁股账搞清楚,就谢天谢地了!养育孩子的事,咱们AA。”

    雷红梅竖起大拇指,说道:“小伙子!你要是真喜欢我家彤彤,你就得做好思想准备,是彤彤娶你,不是她嫁给你。”

    她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认可,一丝幽默。

    闻言,雷彤彤捂嘴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害羞。

    白南山捡起树枝刮着鞋上的泥,说道:“我才不会要她。”

    估计三只鹅听不惯三人的谈话,纷纷低头向雷红梅迎来。可雷红梅临危不乱,一把抓住鹅脖子,就往坝子边扔去,然后又用脚将另外两只大白鹅踢开。

    “你们这些鹅势力!我还怕了你们不成?”雷红梅的眼神中闪烁着幽默和自信。

    另外两只见带头大哥被扔到坝子边,便不甘地低着头,只敢佯攻,只管呱呱叫。

    此时,坝子上的老妇人抱着一捆干柴,微笑着看向雷红梅,眼中闪烁着期待。她温和地说道:“我就说,这人怎么还不来?原来是在那儿摆龙门阵呢!”

    雷红梅发出爽朗的笑声,她明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情愉悦地回应:“老人家!又给您添麻烦了!那几个男人把饭煮好了吗?”

    老妇人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她说:“早就全弄好了!都坐在炉子旁边等你们呢。”

    雷红梅有些困惑地看着老妇人,轻声问道:“那您为什么还抱着柴?”

    老妇人微笑着解释:“我准备烧些洗碗水和洗脚水,你们泡个脚会更舒服。”

    雷红梅感激地走到老人身边,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您的眼睛好点了吗?还有眼药水吗?”

    老妇人欣然笑道:“还剩下一瓶没用,不过老了就是这样,正常的。”

    看到白南山扶着一瘸一拐的雷彤彤,老妇人感到惊讶,忙关切地问道:“这两位年轻人我可没见过,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雷彤彤赶忙微笑着自我介绍:“奶奶,您好,我叫雷彤彤。”

    雷红梅也连忙介绍道:“他们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特意过来给您做个专访。”

    老妇人哈哈大笑:“哎呀,他们哪受得了这些苦。”

    雷红梅感到骄傲,笑着说:“这两位年轻人非常坚强,不怕吃苦!”

    胡艺走出房间,帮着取下雷红梅的背夹,笑着说:“可以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