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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幌子(17)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怎么也没有见到雷彤彤的踪影。担忧渐渐侵袭他的内心,不安的情绪悄然升起。他开始在思考,是否雷彤彤有什么特殊原因没有露面。

    然而,生日终于到来,雷彤彤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白南山开始询问几位同事,他们都回答:“不知道她去哪了!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在心中,白南山感到越来越焦虑,担心自己的生日礼物是否还能够及时送到。

    渐渐接近晚饭时间,白南山的焦虑情绪逐渐上升。他拨通了雷彤彤的电话,焦急地问道:“你去哪里了?公司都不管了?”

    电话那头,雷彤彤笑着说:“我正在布置新房子呢!这些天一直在和装修公司沟通!”

    雷彤彤的回答让他感到愤怒,他生气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为什么不和同事们一起庆祝?”

    白南山的情绪在电话里不禁有些失控,因为他心底里珍惜着和雷彤彤一起度过生日的时光。

    雷彤彤轻声应道:“我还在房子里忙着呢!你来接我吧!”

    这句话让白南山感到心头一热,摇摇头:“我先订个餐厅吧!然后通知同事们过来给你庆祝生日!稍晚点来,只能吃宵夜了!”

    雷彤彤急忙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先来接我吧!晚饭他们自便,我请他们喝酒、吃宵夜!”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这让白南山感到自己的担心和付出是值得的。

    白南山挂断电话后,检查了一下公司的电源,锁好门,然后走到停车场,准备驾车前往雷彤彤新买的房子所在的小区。他的心里充满了对雷彤彤的牵挂和期待,希望能早点见到她,为她庆祝特殊的日子。

    到达小区楼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南山的内心也愈加阴郁。他匆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雷彤彤的电话,然后问:“路边没看见你啊?”

    听着电话里显而易见的焦虑情绪,雷彤彤嘻嘻笑着回答:“你先上来吧!来帮我看看我的装修计划!”

    白南山皱着眉头说:“能不能等到生日再来看?”

    雷彤彤坚定地说:“不行!赶快上来吧!”

    见雷彤彤的语气充满了坚决和不容置疑。白南山只好停车,然后坐电梯来到了二十四楼,走到雷彤彤的房门前。看到门开了一条缝,他推门走了进去。

    地上铺着一张洁白的毯子,两侧插满了黑白相间的气球,气球旁点燃着白色蜡烛,蜡烛旁还摆放着新鲜的白色山茶花。

    白南山踏上毯子时,内心感到异常沉重,他几乎想要转身离开。他的内心波涛汹涌,承载着复杂的情感、沉甸甸的回忆和未知的担忧。

    毯子的尽头是一面墙,墙上挂满了彩灯和白色气球,上面还挂着许多照片,记录着白南山和雷彤彤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包括两人互拍、合照和偷拍的瞬间,见证了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雷彤彤站在毯子尽头,身穿一袭无袖、修身的牛奶白高腰吊带长裙,简洁的设计凸显出她优美的身材曲线,一朵洁白的山茶花装点着她的胸膛,格外引人注目。她抱着一束白色山茶花,端庄而美丽。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渴望,但眼角的泪水也流露出内心的不安。

    白南山垂下头,试图回避她的目光,但他知道,无法逃避。在她熟悉而美丽的容颜上,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美丽的眼眸闪烁着泪光,滴泪痣已经成了他心头的一道深深的创伤。他的内心如同在海浪中摇摆,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南山在即将抱住她的瞬间停了下来。面对这一切,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情感的十字路口。

    雷彤彤内心燃烧着火焰,她渴望白南山能深情拥抱她,不需一言一语。

    然而,他却停住了,痛苦地泪水滑落颊际。

    雷彤彤用颤抖的手擦去泪痕,坚定地开口:“山哥,今天我必须告诉你。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并没有好感,觉得你过于书生气,毫无男子气概。当时我心想,我应该会喜欢一个英俊潇洒、才气出众的人,可命运却将我引向你。你背我,为我洗脚,甚至还动手打我,或许正因为那次打让我感到委屈,让我对你铭记于心。还记得那一天吗?你坐在沙发上看书,而我躺在你的床上,尽管床很臭,我却睡得香甜。我在梦中做了个选择,跟随你,只想对你好,只想永远拥有你。醒来后,我决定照着梦境来生活。梦也许只是梦,但为何不能成为现实呢?为何你不能主动一些呢?我坚信,你也喜欢我,至少我自信如此。所以,南山,为了你,我愿意放下一切。我深深地喜欢你,不想让你独自承受孤独。我愿意与你共建一个温馨的家,度过余生。南山,你能勇敢一点吗?接受我好吗?”

    白南山的视线模糊了,他看到雷彤彤递来的鲜花,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上竖起的鸡皮疙瘩,也看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渴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但是,白南山只说了三个短短的字:对不起。

    他默然地转身离开。

    美丽的白色山茶花,你为何要在这寒冷的冬季盛开呢?也许,时机尚未成熟吧,正如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

    楼梯阶,两名男子和两名女子举着手机,透过窗户偷拍着毛坯房的景象。他们的眉头紧锁,内心充满了困惑,不明白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尤其是仇凡勇,当他亲眼见到那一幕时,他心头涌上一阵愤怒,情绪汹涌不止。

    白南山的嘴唇颤抖,他不敢再说一句话,要说的话只有一个:收回之前的话。

    他必须离开。

    否则,他将无法抑制自己,会疯狂地拥抱她,热吻她。他的眼中充满了挣扎和迷茫。

    在生活中,事情往往有其次第,白南山的内心深处,枝悠然一直是他心底的最后一片净土,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一现实。白南山深深爱着枝悠然,他怎么可能让她离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无奈的交织。

    白南山无法面对雷彤彤,他感到内疚,他伤害了她,更无法忘记她。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和矛盾。

    为何要如此残酷?为何要开始这段感情?又为何要结束呢?这一连串问题在仇凡勇等人的心中交织,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雷彤彤的生活如同刚开始一样。她努力强忍住自己的情感,坚持不放弃。然而,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她都在床上无声地哭泣,内心充满了绝望,曾一度想放弃一切。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脸上挂着疲惫和无助的表情。

    最终,雷彤彤无法再忍受白南山逃避的态度,她彻底崩溃了。在将公司的事务和安排处理好后,她决定离开。她渴望回到父母身边,因为对她而言,外面的世界变得过于残酷。在告别前,她的手指颤抖着发送了一条信息,里面包含着她多年来积压的感情,以及对未来的无限畏惧。

    “南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我曾深深地爱过你,爱了很久。那套房子是用你的名字全款买的,房间里还有些垃圾,我还没有去处理,我现在不敢回去,你请两个工人去清理吧,如果你不想住进去的话。或者,你可以考虑装修出租给别人,这样会更有用处。至于你的车,油费用度不小,房租正好可以作为一些分担。彤彤不是认输,只是回到了黔阳,那才是我应该拥有的生活。我们互不相欠,祝你幸福,此生不再见。”

    白南山看完消息后,将手机放在一旁,他的脸上一片冷漠,但内心却是一片混乱。他就像一只蜷缩在冬眠中的蛇,一觉醒来时已是来年春天。

    醒来后,公司的员工陆续辞职,有些甚至开了自己的公司。如今,公司里只剩下了仇凡勇和梅小米两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白南山起床,洗漱整顿,去理发店剪了个新发型。回到公司后,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焦虑,他明白公司已经陷入困境。他组织了一次会议,尽管表面上显得冷静,内心却充满了焦虑和挫败。

    在会议室里,三人坐在会议桌前,梅小米率先开口说:“今天,公司的全体成员都到齐了,也就是剩下来的我们。我坐在这里,不禁要问,这个公司还算不算正常运营?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我们的行为和决策应该更加成熟和负责。南山!我不清楚你和雷彤彤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的运营。一个人辞职就走人,另一个整天都不出现,这合理吗?现在我们需要资金,接的项目需要完成,但却没有人去执行。我已经不得不刷信用卡了。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谈一谈。”

    仇凡勇看到白南山沉默不语,于是接着说道:“我来说一下我的看法。山哥,我知道你一直依赖雷总,但是我们不能一直依赖她。公司是她辛勤经营的心血,她在离开时将一切交给了我们。我不想看到这个公司就这样消失。我也要承认,我并不喜欢你们两个当老板。接下来,让我们开展一次批评与自我批评吧。我首先自我批评一下。我曾希望能学习电影制作,但因为文化水平有限,我始终未能掌握该有的技艺。我很想能为公司分担一些工作,但我感到无力。我现在还不能独立完成项目,而且我的剪辑技术也不受客户欢迎。雷总离开了,我更感无能为力。现在,让我来批评山哥。我觉得你过于依赖雷总,无法独立处理事务。你说过要提高员工福利,要做有影响力的事情,要对家乡有所贡献。你现在有了足够的财富,为什么不去实现这些承诺呢?你不能只说不做。最后,让我说说梅总。你和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我觉得你的技术不错,对设备也有深入了解。但作为一个学徒,我开始质疑你的技术水平。以前,每当雷总提醒我们去培训、学习时,你总是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如钓鱼或照顾家人。事实上,你和山哥一样,都很不错,就像我的两个大哥一样。但你们的善待员工,真的有效吗?为什么员工会离职呢?因为他们感到工作的付出与收入不成比例。他们之所以依赖雷总,是因为她不仅有业务,还有技术,她总是在困难时候伸出援手。但你们呢?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觉得冒犯了,你们可以开除我,但我不会主动离开这个公司。”

    待仇凡勇说完后,白南山叹了口气,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内心感到压力和愧疚。他开口说道:“首先,我要向两位同事道歉。南山深感抱歉,个人感情问题严重影响了公司的正常运营,这是我的责任。正如仇凡勇所提,公司代表着彤彤的心血,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我对彤彤和对你们都欠下太多,也欠下了一份人情。既然我们三兄弟还能坐在一起,我们就要面对问题,选择继续前进。在人事招聘方面,就由凡勇全权负责,你将担任影视部经理一职。关于薪酬问题,我会告知财务。小米和我将专注于目前最紧急的项目。至于那些离开的兄弟姐妹,不论他们创办自己的公司或加入其他企业,我们仍然是一家人,一辈子都是兄弟,不要抱怨彼此。需要外援时,我们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合作对我们更有利,毕竟我们已经磨合了这么久。对于在座的两位好兄弟,如果有更好的去处,我也希望你们抓住机会。如果你们决定留下,我们会共同维护我们的事业。总之,干就对了。”

    梅小米见白南山表态后,内心的焦虑逐渐消散,他们两人的友情和合作已经经历了太多,他深信白南山的决定。梅小米接着谈了公司的财务和业务情况等细节。会议结束后,三人各自承担职责,积极面对公司面临的挑战。

    仇凡勇没有辜负白南山的期望。在两周内,他成功招聘了两名海归人才加入公司,为公司的未来增添了希望。仇凡勇将影视部经理职位交给了新来的刘元,自己则担任影视部副经理。他内心充满了决心,要为公司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白南山借助私人关系成功挖来了黔诗传媒的两位摄影师,公司逐渐回到了正轨。他深知这个决定对公司的未来至关重要,内心感到了一丝宽慰。

    到了二月初,财务压力开始减轻,白南山感到了一丝轻松。他的工作忙碌而充实,参与了前期拍摄、后期剪辑、策划、项目对接和收账等所有环节。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二月十四那天,白南山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剪辑影片。当他看着素材和文案不太协调时,心情变得烦躁不安。他关闭了剪辑软件,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突然,他想起了今天是枝悠然的生日。内心充满了忧虑和内疚。

    白南山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壁纸陷入了沉思。最终,他把手机放下,换了一个硬盘,然后打开了“公司作品”文件夹,开始仔细审视每一部作品。

    看完所有的短片,已经是晚上十点。白南山疲倦地靠在椅子上,他的内心纠结着,自责不已:“这就是我要给悠然的答复吗?所谓的一鸣惊人呢?悠然会认可我吗?近四年的时光里,我都做了些什么?婆还好吗?爸妈还好吗?翠翠还好吗?悠然还爱我吗?真是可笑啊!我原本是要宣传自己的家乡的,为什么每天都围绕着金钱打转呢?”

    白南山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自我反省。

    随后,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枝悠然的电话。不过,却一直无人接听。白南山连续打了七次,最终才等到枝悠然接通电话。

    在电话里,只能听到枝悠然微弱的声音,说:“嗯?”

    白南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两颗泪珠滚出眼眶,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悠然!生日快乐!”

    他的情感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枝悠然无力地回应:“南山吗?我好困……”

    慢慢地,白南山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噜声,然后再无其他回应。白南山抹去眼泪,本来打算说些什么,但听筒里却传来了轻微的呼噜,这让白南山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容里充满了温馨和宠爱。

    白南山打开电话的免提,将手机轻轻放在电脑桌上,慢慢地靠在椅背上,满足地闭上了双眼,安静地聆听着那微弱的呼噜。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对悠然的深深思念和珍惜之情。

    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白南山一直听着枝悠然的呼噜,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低的警告。

    他深刻地体会到时间的珍贵和生命的短暂。那呼噜声也在默默提醒着他:自己已经三十岁,而枝悠然也已经三十一岁。

    电量可以再充电,但时光已逝,永不可追。

    白南山渐渐沉入回忆之海,他仿佛回到了马滩,再一次与枝悠然相识、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