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疫

    一夜之间，全城近一半的百姓全部得了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瘟疫。

    时正严冬，是以这个疫病叫做“雪疫。”

    因为疫情紧急，他一夜未归，在县衙与知县商议应对策略。

    至五更鸡鸣，方才拟出一个章程来。

    天明时，所有班房的衙差全部行动起来，将城南一块区域清空，并让所有患雪疫的病人集中在那里，是为隔离区。

    跟着，将城里所有的生石灰全部集中在一起，在街道、茅房、义庄以及医馆等地铺洒。

    同时，要求每个百姓用煮过的麻布捂住口鼻，以防病情传染。

    最后，则是聚集城里医术最高的大夫在一起商讨对症汤药。

    这些章程全部是他向知县建言的。

    因为知道他是那位鬼仙子的夫君，是以这县官对他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不得不说，杏林老前辈的医术很有效果。

    几贴汤药下去，大部分人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截止到傍晚，新报告的，传染雪疫的人数却在降低。

    正当他舒了口气的时候，隔离区报告中午服下汤药好转的病人，在太阳落山后病情突然加重！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妪，不幸逝去。

    这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正要前往隔离区查看，却见一身粗布衣衫头戴黑纱斗笠的念伊，提着一个食盒来到县衙。

    “夫君！”

    他向念伊点了点头，与她并肩走出小院，在一处花园的凉亭里坐下。

    其时，已是掌灯时分。

    县衙仆役见是知县大人府上的贵客，便没有前来打扰。

    念伊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碟辣椒炒肉，一碟油酥黄鱼和一壶温好的女儿红。

    “我在这方圆百里找遍了，没有瘟神降疫的迹象。”

    他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说：“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了？”

    她摇摇头，说：“凡人没有这等本事弄出严冬传染的瘟疫。”

    他蹙起了眉，想着老道士说因为自己和娘子结合，破坏了附近百姓气运，所以才会天降大疫。

    那是不是自己与娘子分开，雪疫便会自行消失？

    可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娘子分开的啊！

    哼！我偏要人定胜天一次！

    默默的吃完念伊带来的饭菜之后，他便回到县官那里，继续与几个老师傅讨论治病方子。

    几乎一夜无眠，讨论出了三个方子。

    煎了药，给病人服用后，效果很是明显。

    一些严重到快要死掉的病人，居然能坐起来喝粥了。

    可一到太阳落山，原本那些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病人突然加重。

    这一次病死了整整二十人。

    他再次见到念伊的时候，眼睛里已布满血丝。

    念伊吓了一跳，连忙让他回家休息，再也别管这劳什子雪疫了。

    他笑了笑，摇头拒绝。

    “娘子，我现在是一名大夫。医者父母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病人死去。我想，我还能为他们做些事情。”

    念伊红了眼眶，伺候他吃完饭之后，强逼着他枕在她自己大腿上睡了半个时辰。

    醒来时，夜已三更。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他脸色骤变，大疫加上大雪，老天爷这是将全城百姓赶尽杀绝吗？

    他立马来到县官住处，却见其已睡下。

    尽管知道搅人好梦惹人厌弃，但为了这全城百姓，他不得不敲响了知县的房门。

    这几日为雪疫的事情忙到心力交瘁的知县大人，好不容易睡下，半夜被人叫醒心情自然很坏，正要骂娘时，却见站在他身边的念伊正满脸冷笑的望着自己，于是立马住口，乖乖的穿衣起床。

    “大人，下雪了。城南得调拨棉服和柴薪，不然那些百姓会冻死的！”

    知县点点头，吩咐下属照他说的办。

    望着大队差役连夜冒雪出发，他心里很是感动，于是便决定与他们一起去城南送棉服柴薪。

    他和念伊坐着一辆牛车走在队伍最后头。

    刚过一个十字街口，念伊忽然眉头一皱，附耳对他说：“夫君，我有些内急，你先走我随后便到。”

    他点点头让娘子先去。

    而当他刚到城南隔离区巷口的时候，一阵朔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

    他眯着眼睛一阵拍打，却发现手里多了张白纸。

    当是时，雪映夜色，眼前倒也能够看得清楚。

    他见纸上有字，运足了目力，才发现是一张药方。

    当看完全部时，他陷入了长长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