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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噩梦

    稀疏平常的下午,咖啡厅里。纪晴夏招呼着,服务员拿起小蛋糕的盘子就依次放下。贺渊眨眼,瞬间意识到纪晴夏的老毛病又犯了。有钱任性,不提前说好就送东西。贺渊把小蛋糕毫不犹豫推回给纪晴夏。

    “纪晴夏。”封四辰出声,对纪晴夏擅自动作感到头疼。所幸这次不是一人一个小蛋糕,而是只有一个大的抹茶松饼和一个小蛋糕。

    纪晴夏咳嗽一声,慌忙把小蛋糕推回去:“诶!我没说全买单!这家的抹茶松饼超级棒,大家都尝尝,提前给四辰过生日。”

    他俏皮地笑:“要是你们都不吃我可全吃完了!美食万岁!”

    封四辰看着他笑了下,喝着自己点的苹果肉桂咖啡。是了,今日抽空,舍友们听说他在这,便过来提前祝福他的生日。但总归成年生日这个大事还没到,探讨着几人又聊起抢课,说着最近的日常。

    “插班生林重山好嚣张!”纪晴夏在座位前,情绪激动地比划手势,“他辅导员都多次警告了,却还是不听劝。美女姐姐简直伤心透顶!”

    方烨被挤着坐最里面,靠着玻璃窗,一小口一小口吃下千层蛋糕。贺渊对纪晴夏的吐槽没有评价,只是皱眉。陈以安翻阅手机,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搜索界面,仔细思考。说完这话的纪晴夏偏头看过去,笑出声拍着他的肩膀:“诶呀!以安你竟然在搜生日祝福,本人就在这呢!”

    封四辰抿口咖啡,矜持地放下,看着陈以安呼出口气。对方一身熟悉的服装,这个季节戴着热的围巾披在肩膀上,他被戳破偷偷的准备,脸有些红地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怎么...”

    “以安以前生日呢?”封四辰笑着询问,他放松地靠着椅背。

    陈以安摇头,却是说出意料之外的话:“我以前生日没有蛋糕和祝福。”

    众人皆是一愣。

    陈以安好似不明白为什么安静下来,匆匆解释:“师傅和家里人都很忙。十八岁生日师傅还是给我送了礼物。是一个小蛋糕,覆盆子蛋糕,很好吃。”

    果然,陈以安的家里不同寻常。封四辰暗自想着,说着自己的理解:“总有一些纪念意义的日子必须庆祝。18岁成年,就像是一个宣告礼。”

    “没错!”纪晴夏兴奋道,“所以我可是给你们都准备好了大礼!今天晚上四辰没空,明天生日补上一块去酒馆嗨!”

    封四辰颇为无奈地看着对方,早在最近他便发现对方鬼鬼祟祟,原来是去准备礼物了吗。他拾起浅浅的笑容,若要说寝室里的小动作,瞒不住他。方烨和贺渊一块,似乎是纪晴夏的馊主意,去买了整人道具,就藏在床板底下。黎白在偷偷摸摸搞波大的,介于封四辰自己并不喜欢出名,兴许又是让人变相社死的混蛋主义。只有陈以安,快到了生日才想起来至少该找点网络祝福,笨拙却不讨厌。

    “哈!说起来还没见识过你的酒量,成年局不会一杯就倒吧~”他安静地喝着咖啡,无视了黎白的挑衅。

    可惜很抱歉,封四辰默默在心中道歉,我的生日并非明日,而是今天。我撒谎了。

    他表露着轻松和笑容,眼前的几人,熟悉的动作,好似一向如此。时间逐渐流逝,停留在此地的舍友必须前去上课。

    今日的生日,或许是个劫难。封四辰透过咖啡厅前的落地窗,对着一同走在外面还闹成一团,抢蛋糕的舍友们挥手再见。最终那些影子消失在街道一边,夕阳正逐渐下坠。

    母亲在家,晚上还等着,4年前的也许只是胡言乱语。他平静地想。四年前,14岁生日母亲接了一通电话通告了父亲的车祸。货车失控,当场身亡。当我接回哭的昏死的母亲,点起蜡烛,独自许下愿望:我希望我能一直活下去照顾好母亲。

    但在许愿的时候,蜡烛被风吹灭了,母亲坐在桌子另一头喃喃道:“四辰,四辰…”

    她抓住我的手,漆黑一片。我却看她背后有什么更深的,黑色的东西在涌动。“四辰…”母亲闭上眼睛,神态恍若怜悯,“你也会死去的,在18岁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拽住的手生疼,宛如这是一个不可破解诅咒。

    “叮铃铃——”

    “叮铃铃——”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封四辰回过神来。店长指着不断震动的手机,问:“怎么了?电话不接在这里愣着。”封四辰瞄了一眼电话上面的,明晃晃写着“妈”来电的屏幕。店长放下拉花的咖啡,欣赏般看看自己的杰作,又道:“年轻人可别和自己家人置气啊。”封四辰无奈摇摇头,他眉目锋锐,碎发和棕榈色眼框堪堪遮住其锐气。但在他评价时,又显得有些苛刻:“拉花不错,但奶泡差了。”

    说罢,他笑了一下,冲破了一瞬间尴尬的氛围:“帮我放在这吧,我出去接个电话。”说着他拿起手机,出门接通了视频电话。

    “喂?妈?”

    母亲主动打电话,是自从悲剧后发生以来少见的。不由自主的,封四辰有些高兴。四年以来,他也有怀疑过当年的事件。一个下坡,大道的岔路口,走了几年的路都没有货车经过,偏偏那一天货车司机换了路,疲劳驾驶,最后无人生还。悲剧酿成后,母亲变得少言寡语,经常呆在自己家里,依靠着往年工作节省下来的钱财生活。少年的他瞒着母亲四处奔走,先后寻找了警察和亲戚,毫无所获。之后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那是一场意外,他对自己说,如同说服自己对母亲不正常的表现视而不见。14岁许愿的时候,母亲对着他最爱的孩子说——你会在18岁时死去,如此笃定,重复,宛如诅咒。

    屏幕里的母亲穿着深蓝色礼服,尾裙仿佛星星点点闪烁着的夜空。她头戴白色纱帽,珍珠项链衬出皮肤的白,那是太久没晒太阳不正常的颜色。她甚至用上了许久未用的化妆品,遮住了憔悴的面容,显得生动一些。

    “四辰,妈妈爱你。”屏幕里的母亲开口着,突如袭来的直球让封四辰一怔。他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回应,却又听耳边的低语:“今天是你生日,你会就此死去。”

    “妈?”封四辰不确定地又喊了一声。两边的太阳穴感到头痛,而母亲明明没有开口,声音是从哪来的?是幻听?最近压力大了吗?

    “四辰?”母亲坐在凳子上,抬眼看向镜头,温柔地笑着,“今天是你成年日,按理来说家里面应该摆宴席,去邀请你的那些同学朋友们。妈这边也想过不用这么麻烦,就拉些亲戚。”她十指交叉放于前膝,“但妈这边人缘不好,你父亲…那边都是些远房。到头来打扮好自己,我好像也只能拿出个蛋糕,不能给你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妈,”封四辰轻快地回应,“我在高中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家里太乱了也不适合邀请别人。成年礼也是一个生日罢了,我去买点小菜,晚上带回来。我们好好吃一顿晚餐,切个蛋糕就好了。”

    母亲低着头听着话语,一下一下点着头。

    黄昏的光洒在脸庞,夕阳的温暖恍惚间捎上心房,封四辰倚靠在门旁的柱子,专注地盯着手机里的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高考后的事情。

    “妈,我自己填报好志愿,这点不用操心,我很有把握。之后会去打工赚钱,等有钱了我们就搬个房子,老房子周围治安不是特别好,我带你去外面多看看。你瞧…”封四辰举起手机,天边晚霞正好,火烧云蔓延,一番美景。

    他想起一些许久以前的事情,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家人天气好的时候就在阳台吃饭,看看太阳缓慢落下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夜幕”,也没有“三月暴/乱”。但即便如此艰难的日子过去了,一家人还是因为意外天人永隔。

    忽然间,封四辰看见了什么,瞳孔微缩。

    “妈!”顾不上咖啡店里一口未动的咖啡,他提起一旁包奔跑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眼尖看着,视频中的母亲仿佛安睡下来,漆黑的影子从她的脚底缓慢延伸。他奔跑着,冲向无止尽的街道。天边乌云密布,暗沉沉的天空已然压来。树木、人群、重复的店面,灰扑扑的墙壁在左侧一直未动,远处的高楼打着大灯,从未靠近。

    仿佛某种预兆,一声声敲击着封四辰的耳边。他咬牙,混沌的脑子无端痛苦。甩手间,肌肉记忆握住了凭空出现的无铭。

    “叮铃铃——”母亲的电话?一个愣神他停住脚步。不可能,手机在奔跑途中自动关机。

    “叮铃铃——”

    谁的电话?彩铃和母亲的一模一样…

    “叮铃铃——”封四辰捏紧了长刀,无铭身上传来的冰冷令他毛骨悚然。就像有一双阴冷的手,贴着皮肤摸向了脖颈。他感到记忆有了一层白茫茫的光,切割开母亲和自己。

    发生了什么!他彷徨而无措,向着乌云的天空看去。飞鸟悬停在电线杆旁,树叶上的露珠落下,滴在缝隙的砖面上。锻炼的老人停下挥舞鞭子,陀螺还不停地旋转。

    是梦境。他浑浑噩噩地想,向前走去,漆黑的无光之夜已然覆盖满天。

    是梦的话,是梦,得醒来,醒来!他抬头,一眼看向高楼奔跑而去。从高楼上跳下去!他目光闪烁,一晃而过尖锐的耳鸣,疼地踉跄一下扶住墙壁。再次看去,竟然是幸福小区。他与母亲的家。

    他看一眼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灯光闪烁,此刻夜市开启,但居民楼有些已经睡了。封四辰走到小区门口,提着长刀无铭,一步步走去。

    “小伙子今天又去玩了?怎么样啊?”门卫帮着开门笑着问道。

    “亏大发了。”封四辰晃了晃脑袋,一点好处都没捞着,他笑道,“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打断了我的计划,而且我还被他仇家揍的不轻。”

    “哟!这小伙子欠钱了?”门卫哈哈大笑。

    封四辰捏了捏疼痛的斜方肌,咬牙切齿道:“我看是!一个穷鬼!被追着讨债,这次他也欠我一债!”

    “诶唷,我看你这次确实有事情,这么晚回来。”门卫说着送了他一瓶可乐,“今天十八了是吧!成年喽!小子!”

    十八…封四辰接过可乐礼貌道谢,一时间脑里却混乱繁杂。门卫和我记忆一样,无视了无铭,这里是梦还是幻境?不,什么时候被干扰了?不认识的陌生人,在说道这个话时,太阳穴的神经突突暴起,似是潜意识里对此人的印象在发出抗议。

    刀片般尖锐的刺痛划过手掌,他低头,看见左手的虎口开裂,血液流淌。

    母亲还在等我!一阵清明,他执着地想起来。

    没有道别,封四辰越走越快,奔跑起来!黝黑的眸子里,藏不住点点星光好似在闪烁。此时此刻,他完全忘记了过去的诅咒,刚刚的遭难。他抬头,看见了依旧亮起的住房,母亲的人影好像在阳台上向他招手。

    “妈!”

    封四辰迫不及待招手回应,喊了一句。他隔空仿佛闻见了饭菜的香味,屋内温暖的灯光照在身上,母亲开门迎接,穿着家居服,说着寻常关切的话语,抱他在怀中。

    家居服?家居服!

    惊雷炸响,剧烈的头痛令他哀嚎一声,再一抬眼,吃力的向上望去。血液倒流,天旋地转,昏暗的灯光下,窗台人影摇曳。母亲没有这么高,灯光下不至于看不清。那纯粹的黑影好似微笑,毛线团般搅在一起。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你也会死去的,在18岁的时候…”那个诅咒仿佛再次跃入脑袋,又血淋淋割开他的头皮,让他思考出另一种可能性。

    “但母亲爱你,妈爱你…”

    无铭的锐气霎时惊起封四辰一身冷汗,但他恍然不顾,冲进大楼,却发现电梯停运!

    母亲!母亲!

    夜幕下静悄悄,有人在嘶吼,呐喊着,乞求着!封四辰一层层奔跑上楼,梦中的楼道间充斥尖利的笑声。这只是梦!只是我的梦!他嘶吼着抓起无铭,踹开房门跌入了深空。红色的灯笼打在面前,空荡荡的世界遍布黑暗。

    另一道声音高呼着:“幸哉!幸哉!”

    视频中那道漆黑的影子再次出现,从脚边逃脱,化作蛇,又似羊,嘴里念叨着“喜哉!喜哉!”

    无铭嗡鸣,封四辰吃力地抬起手腕撑起身子,却是一眼落入了母亲惨白的妆面上。晃眼,他抬头,才清晰意识到那个母亲是有眼睛有鼻子的纸人。

    不远处的槐树下,母亲、父亲站在树下,他们拉着一个更小的纸人。那纸人没有脸,白色披发而立。而在触手可及之处,封四辰看见红木桌上,全家福立于香烛后。

    不!不!不不不!这是我的梦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样!凄厉地声音搅浑了他的眼前,无端的恐惧撕裂开他。我是忘了什么?我是忘了什么!但这只不过是梦境!

    无铭在手里蠢蠢欲动,一只眼珠滴溜溜转出来,嗜血的红雾雀跃而兴奋。

    “游戏规则!”锣鼓升天,新年的红礼随空抛洒,纸人们嘻嘻哈哈,一跃一蹦,围绕在周围跳舞。

    “等价交换!”小纸人舞动红灯笼,踏着悬浮在上空的阶梯,撒下一片片白色纸片!封四辰死死盯着那棵树下的三人,反胃感让人天旋地转。不过是假象!不过是梦境!封四辰攥紧无铭,猩红的血气涌动,他不管不顾挥舞着长刀,划过那三炷香,砍碎那照片,纸人笑的红艳,划破飞出的血洙飞溅过眼边。

    面前的眼中,白色的死神从树后爬起,瘦骨嶙峋,骨片层层叠于身上,硕大的镰刀轻轻挥舞。

    啪嗒啪嗒!母亲被挂起吊于树上,父亲摔在地上七零八碎。

    他再也遏制不住低头想要呕吐。梦境的中的假象欢呼着。

    “恭喜你获得游戏胜利!”

    “一家三口!孩子枪杀!爸爸车祸!母亲上吊!”

    “喜哉!喜哉!”

    “幸哉!幸哉!”

    “幸月时刻!契神来哉!”

    封四辰抑制住呕吐的欲望,杵着长刀,心口绞痛,胃中翻滚。他痛苦地声音发不出,恍神间,粘稠地血一滴滴从指尖滴落,手中的无铭消失不见。他吃力地向下看去,脚底踩着是一片血池,手中捧着一颗头颅。长长的白发,背过脸的头颅。那头颅,指尖触碰着温热而柔软,绵长地呼吸扫过指腹,犹如活着。但背后的空洞,昭示着巨大力量从前穿透了其头,从后逬出。

    下一刻,他看见头颅自主地微微颤动,头发上若隐若现的抚摸消失了。眼前血池中泛起涟漪。

    封四辰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将她的脸翻转过来。

    “砰!”

    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眼前又是翻过的一篇。

    八音盒转动着悦耳动听,昏暗的灯光下,蛋糕上插着的蜡烛已经烧了一半,饭菜已经冷下来,苍蝇搓撵着手停在盘边。

    客厅外,阳台上,人影终于看的清晰,美丽的女士阖目,神态安详,化妆粉些许干裂,露出原本苍白的面庞,长裙擦过脚边垂落在地。人们常说上吊死的人长舌突眼,但她就像安静的睡着了。

    封四辰听见寂静深夜唯一一个人绝望地哭喊声,直到很久才意识到咳出的血,那是自己。

    冷风吹着她的影子,一晃一晃…

    蛋糕上的烛火投下影子,一晃一晃…

    手中的长刀寂静无声仿佛哀悼,他失神,猛然拔开长刀,划破了喉咙。终究从梦境中醒来。

    “咳咳咳!”封四辰捂着嘴咳嗽几声,只觉得火烧着胃,蔓着胸脯,下腹还在撕扯着疼痛。硬木质的沙发上,他晃过神,不住深呼吸吐气。胃部如刀绞般翻滚,支撑起手臂,封四辰拖着倦怠的身子打开了抽屉。抽屉上的钟表显示时间为7日6:37p

    这是一个安全屋,别人早已废弃的安全屋,被他占领。

    上一次进食隔了多久?他沉默地回想着,取出干面包。有无铭在,他借助力量仿佛一个非人的怪物,而干面包潦草吞咽几口便感到不适。猛然,窜上心口的呕吐感,不由弯下身,呕吐出胃部的食物。食物的残渣被吐在垃圾桶里,无法遏制地再次干呕几下。终究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噩梦引起心理问题,呕吐上生理刺激,眼中湿润了会,终究默默站着等待干涸。

    他咽不下食物,面包塞进嘴里泛酸,固体的小片割过喉咙,在粘液里上不上下不下,哽地心烦。喝下一口水,封四辰混沌的脑子里密密麻麻瘙痒,沉重的躯壳每一处都像往下扯着铁链。疲倦、劳累、发热、头重脚轻,或许是发烧。大脑缓慢而不确定地转动着,微型针表在手腕外侧滴答滴答无声运动,重新瘫回沙发上,抬头望向天花板。昏暗的光线下,破裂的墙皮一个个紊乱着,犹如密密麻麻的蚂蚁。心跳鼓动着,眼神随着那跳动一下一下聚焦,混乱地微微晃动又强制调整回来。

    他想象着老式风扇正在嘎吱嘎吱地晃,打开的热水壶烧开,嗡嗡作响。头顶的天花板,那群黑色的蚂蚁,撬动着墙纸,灰尘扑啦啦地下坠。脚下趟过粘稠的血,被拐得救的孩童一面哭一面笑,背后伸出蜘蛛的长肢。他觉得自己的头颅已然被砍下,头下一片松活飘飘然被火烧个尘埃漫天。头颅沉重啊,沉重,灵魂压死在里面,起不来。就像是他拿着那白发女人的头颅,沉重的无法翻过来。

    “滋滋滋滋!”

    他猛然一手拽过长刀无铭,偏过的脑袋斜视过去。早已拔除插头的老旧电视发出噪音,红黑刺眼的像素画面跃出。

    【亲爱的肆龙】

    【欢迎你接受我们的邀请!我们的交流会诚挚邀请你!在今晚你会见证奇迹!】

    【地址在:幸福小区附近安乡路xxx号门面】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面具就在身边,却没戴上。死气沉沉,毫无动作。

    屏幕似是愤怒于无视。

    【肆龙,欢迎你接受我们的邀请!我们的交流会诚挚邀请你!】

    画面依次闪过,那些血腥的画面,并没引起面前人的波澜。超出预期,屏幕不停闪烁,又划过一个个名单。它感知到对面人终于落下的目光凝视一处。没皮老鼠欢快跳跃着,粉兔子发出尖利的笑声,在下一瞬间戛然而止。

    出鞘的无铭虚虚握在封四辰手边,面前的电视机切碎而噼里啪啦作响。红雾迅速铺满了房间,它们如同掠食者扫荡过境,涌入开裂电视机中,连续不断发出闷响。

    肆龙听见了一声又一声高频率地嘶吼,向后看去时,跌跌撞撞地老鼠如同没头苍蝇,从缝隙中奔出。仿佛生物本能预料到巨大的危机,它回身数次想逃回洞内,却如同喝醉了酒多次撞击墙壁,再稍稍后退,猛地撞上去,头颅崩裂,抽搐而亡。

    直到耳边的尖啸消失,肆龙才像看完一场无趣的演出,提着刀矗立。红雾回归身上,顺着刀身微微闪光。疼痛、恍惚、呕吐欲一时间全部压下去,脑中清明地记得来自未知人的邀请。

    还有那两个傻子。是了,梦中他的撒谎是对6日遇见黎白的抱怨,但离18岁已经一个月过了。如此明显的漏洞,他竟然没狠下心,跟着梦境走。他收刀,像是第三人对自我批评,感觉到疲倦重新叠加在身上。随后,他思考起各种可能遇见的情况,将被认出的可能性排到最后。

    窗外的乌鸦发出鸦鸣,学着汽笛地声音起飞,而天色渐暗,倒映在羽毛上像是石油般的五彩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