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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白门楼之殇

    高顺见大势已去,领着二人往山间撤去。许褚随张飞折返出去,领军一路追杀。

    凌冰将陈泰身子扶坐于地,再看时,陈泰面色惨白,整个一血人。

    “玄伯,玄伯,你怎么样?”凌冰哭喊道。

    陈泰缓缓睁开双眼,淡淡一笑,“天~注定~~”

    关羽握住他软绵绵的手腕微一探,眉头便紧皱了起来。凌冰见关羽表情,已知不妙。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流,哭道:“玄伯,你别说话了,咱们进城就好了。”

    转头对关羽道:“二哥,咱们带他回去!”

    “别~~费劲了~~冰儿。。。。”一口鲜血涌出,打断了陈泰的话语,接着陈泰目视关羽道:“关将军,我放不下。。。。。”

    关羽凝神倾听,目色沧然。

    “我放不下。。。我父母。。。。亦放不下她。。。。。”陈泰的视线停留在凌冰那泪水涟涟的脸上,良久后清亮的眸子里瞳孔慢慢扩散。。。。。

    凌冰只觉天旋地转,这一切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因为自己想改变历史的想法,害死了陈泰!

    白门楼上。

    曹操与刘备同坐楼上,一众曹军将领,一大半都是老熟人,俱是目光坚毅,身形挺拔的军中豪士。关张凌侍立于侧。

    在曹操的命令下,军士们提过擒获的一干人等。吕布,陈宫,高顺,张辽,吕飞燕皆在其中。

    这几人虽被绳索捆绑,但皆目光坚毅,毫无惧色,特别是那高顺,路过许褚身边时,轻啐一口,高声大骂,曹操命人将高顺缚出城楼外。

    凌冰见到高顺就想起陈泰之死,心似刀割。

    白门楼的场景再熟悉不过了,被后世演义了几千年,凌冰不想参与其中,历史的结局就是他想要的结局,冷眼旁观着一切。至于张辽还是想卖个人情的,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吕布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微笑脸,嘴角微扬,头微偏,斜眼45度看着曹操,笑道:“孟德,这是怕我吗?绑这么紧!”

    “绑老虎,不得不紧啊!奉先!”曹操紧了紧身上的貂绒大衣。

    “孟德瘦了!”

    “哦?我这么瘦,还不是因为恨不得早点和你相见啊。”曹操笑了笑。

    接着,曹操脚下一转,来到陈宫面前,眉心拧成一团,“公台,别来无恙啊,至许都一别,已有五个月了吧!”

    陈宫并不答言,冷哼一声。

    “来人,为公台松绑!”

    “公台,我们也是老相熟了,何必横眉冷眼的。”

    “你祸乱兖州,杀边让,我誓必杀你!”陈宫咬牙切齿道。

    “公台自谓足智多谋,今日又如何呢?这便是你择的明主?”曹操冷笑道。

    “我只恨吕布不听我言,若听我言,被擒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陈宫,我平日待诸将不薄,为何今日都叛我?”吕布听此话,不屑的一笑,他从不认为是自己不听谏言导致今天的结局,而是因为属下的叛乱导致的。

    “你平日是待诸将的妻子不薄吧?!这就是你对他们的厚待?”曹操此话如惊雷滚滚,着实惊到了众人,一时目光都聚集道吕布身上,有嘲笑有鄙夷,最诛人心的不过如此了。凌冰实在没想到吕布与曹操乃同道中人,有共同爱好。

    “曹贼,你血口喷人!”吕布脸色铁青,吼道

    “你的降臣侯成,魏续,宋宪都交待的清清楚楚。”曹操此言字字诛心。

    “哈哈哈~~我陈宫真是瞎了眼。”陈宫一阵冷笑,估计也没想到吕布竟是这样的人,应是伤透了心,缓缓阖上双目,不再理会。

    “哈哈哈~主公,你切莫用这个‘都’字啊,我高顺可没辜负过你啊!”门外的高顺那张扬不羁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几分自嘲,几分失望,几分震怒。

    “斩了!”曹操大手一挥,语气毫无波澜,就似在掐死一只蚂蚁一样。

    “曹阿瞒,你这个阉党之后,窃国乱贼,屠戮徐州,你为祸苍生!还有许褚,助纣为虐,你们这两个匹夫,等着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哈~~”高顺那癫狂之言,响彻整个城楼。

    曹操接着往前挪了挪脚步,凝目张辽脸上,疑惑道:“这人好生面善。”

    “二哥,救他!”凌冰扯了扯关羽衣袖,低声道。关羽微微侧目颔首同意。

    “濮阳城中曾相遇,如何忘却?”张辽冷笑一声。

    曹操灿然一笑:“原来你也记得啊!”

    “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当日火不大,不曾烧死你这国贼。”(曹操在濮阳与吕布交战的时候,曾被吕布烧伤,然后诈死,引吕布出城一战。)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曹操瞳孔紧缩,眼中寒芒乍闪,拔剑在手,亲自来杀张辽。

    张辽全无惧色,引颈待戮。电光火石间,关羽闪身而至,拦住曹操利剑,凌冰忙出列,跪于曹操面前,说道:“丞相,此人可留!”

    刘备亦缓缓出列,淡淡道:“此人赤心之人,可留用!”

    “关某素知文远乃忠义之士,愿以性命担保!”关羽躬身一辑,言语之间颇为诚恳。

    曹操一怔,毕竟也算是老谋深算之人了,见三人皆为其说辞,心想此人定是不简单,不如留下己用,又可得不杀忠义之士的贤名,高顺已杀,若张辽再杀,那在他人眼里定会被视为杀忠弑贤。

    视线快速的扫视了一遍三人一眼,掷剑于地,哈哈笑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文远忠义呢?我不过是故意试探他而已。”

    “这位便是吕小姐了。”曹操又往前走了一步,笑盈盈的看着吕飞燕,转头玩味的扫了眼吕布。

    吕布一怔,从那眼神里觉察出不妙的感觉,虽任然保持着原有的站姿和表情,一副不肯低头的姿态。

    “这吕小姐也是生的国色天香,姿貌可人啊!”曹操嘴角勾起一个邪邪的笑。

    吕布本是倨傲,一时投鼠忌器,不敢出声,生怕激怒了曹操。

    “不如~~~”曹操故意将尾音拖长,吕布毕竟也算是情场老手,如何不明白曹操是何意思。

    “不如我归顺明公吧!”

    “哦?!”

    “齐桓公不计较射勾之仇,任用管仲为国相,请让吕布为明公效力,竭尽全力供您调遣。可以吗?”吕布言辞恳切,句句谦卑。

    不待曹操回答,吕布又道:“明公一直因为我而烦恼,现在我决定归顺与您,以后我带着骑兵,您统领步兵,天下可扫!”

    曹操听着有些心动,眼神里的杀意正在慢慢淡去,不似刚才那边浓烈。

    人若是有了希望,就会病急乱投医。求生欲就更加迫切了,吕布视线快速的扫视了整个厅内,见刘备一副悠然之姿凝望着自己,加上刚才救下张辽,情急之下完全忘了过去的恩怨,只觉得熟人好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迫切:“玄德贤弟,我现在是阶下囚,你是座上宾,你帮我说说好话。让明公帮我把这绳子松一松,太紧了,实在是勒得慌。”

    吕飞燕看着吕布的神情,一时泪如雨下,自己一向高傲的父亲,现在卑躬屈膝,威严尽失,颜面扫地的向刘备这个仇人来求一线生机了,哽咽着喊道:“爹爹,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刘备双目深邃,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正待开口。曹操抢过话来问道:“你这话为什么不对我说,却要对刘使君来说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刘备自是明白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那还敢开口呢?也不愿开口,看着吕布那苟延残喘的样子,心中一阵舒畅。

    曹操看出吕布想活命,似动了收为己用的念头,下令给吕布松松绳子。刘备见状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

    “主公,我有一言!”荀彧起身拱手道。

    “文若请讲!”

    “吕布不能宽恕,他的部下都在下邳很近的地方,主公忘了前几日高顺之祸,陈公子之死?!”荀彧语气平淡,严肃正经的直视曹操眼底。

    荀彧乃曹操最为倚重的人,在曹营中可谓一言九鼎,荀彧的话曹操自是要听一听,于是笑了笑,手指在一旁的桌子上轻扣了几声,“哈哈哈~奉先啊,我本来是要给你松绳子的,可是我家这荀令君不愿听我的,你说怎么办?”

    “玄德,玄德,你帮我说说情!”吕布迫切的看向刘备。

    曹操转头看向刘备笑道:“他让你说,你就说吧!”

    刘备来到吕布跟前将吕布细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转头对着曹操笑微微的道:“吕布一生拜过三个义父,其一是丁原,其二是董卓,其三是王允,这三位义父都托福吕布不浅,今日恳请曹公收吕布为义子,做他的第四位义父。”

    曹操闻言,如醍醐灌顶,朗笑一声,“你听到了吗?谁做吕布的义父,谁就不得好死!”

    “大耳贼,你忘恩负义!明公,那大耳贼之言最不可信!”吕布嘶吼道。

    “你有何资格谈恩义,贼吕布,我哥哥徐州收留你就是望你知恩知义,你趁我大哥与袁术交战之时,你勾结曹豹谋取徐州,害我嫂嫂流产,失了侄儿!”张飞嘶吼着上来就是一脚。

    “你懂什么叫恩义吗?你一次次将我逼入绝路。若你我联手,你会有今日之祸?你咎由自取!”刘备虽语气平淡,但看得吕布从头到脚一阵寒栗,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大喊道:“大耳贼,你不忘恩负义的东西。”

    “叉下去!砍了!”曹操头也不抬,轻飘飘的说道。

    “曹贼!大耳贼!一个阉宦之后,一个假仁假义,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我死后将我玄颅于徐州城,我倒要看看你二人如何厮杀,哈哈~~!”吕布嘶吼着被侍卫拖了下去。

    “主公,大丈夫断头不可断志,你何惧之有!”张辽忍泪喊道,算是与吕布道别了。

    “文远,照顾好飞燕!”吕布的声音在厅外远远的传来。

    “爹~!”吕飞燕撕心裂肺的喊道。

    “吕小姐,充为军妓!”曹操看着满眼绝望的吕飞燕笑道。

    “丞相。。。”张辽撩袍跪地,急切道。

    “丞相!”凌冰闻言一怔,双膝跪地,顺势甩给张辽一个暗示的眼神。

    “你又有何话要说!小徒弟!”

    凌冰正思索该如何救下吕飞燕。突听得角落里一各熟悉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角落里良久不言的陈宫,此刻正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向曹操。

    “倒是忘了公台兄了,我这次还是得请教一下公台兄,该如何处置你?”

    “大丈夫何惧生死,我既以被擒,视死如归,并无挂念!”陈宫再次缓缓的阖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公台先生说的有道理,大丈夫不废人妻女!”凌冰赶紧附和道。

    “许褚,吕小姐是你带回来的,赏给你做个侍妾吧!至于公台先生,请吧!”曹操淡淡道。

    陈宫被左右带出大厅,那广袖被城楼的风吹的激荡飘逸,有种“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感觉。

    “曹贼,你杀了我吧!”吕飞燕目睹自己父亲叔辈一个个被处决,早已瘫软在地,现下被陈宫那慷慨赴死的悲壮,激得突然仰起头来,绝望的喊道。

    “这小妮子,跟我委屈你了?丞相,你赏给谁都行,我不要!”许褚见吕飞燕那宁死不屈的倔强样,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不觉一脸怒意。

    “许褚,你~~”张辽满目悲怆,虽明白这对吕飞燕的羞辱不亚于杀了她,但是如今这情况,做侍妾总比军妓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凌冰看着张辽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其不要说话。

    “吕小姐,不是我不给你活路,许将军看不上你,那只能委屈你了!”

    “许将军,你就勉为其难吧!”凌冰道。

    许褚闻言,转头与凌冰对视一眼,二人眼神交战几个回合,明白她另有他意。

    于是拱手对曹操道:“谢丞相好意,我收下!”

    “凌冰,你与那刘备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罢便要撞桌角,吕飞燕正待起步,突然只觉身子慢慢变轻,脚尖慢慢离地,一回头便看见许褚那肃穆刚毅的脸,怒吼道,“你放开我,你这恶贼!”

    “许将军,你的人还不带走好生安置!”凌冰毫不留情的看着吕飞燕。

    许褚白了凌冰一眼,将瘫软在地的吕飞燕如拧小鸡一般拧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