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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看门的落魄老头

    剑气消散之地,是一个连绵不绝的山脉,在整个落天洲的传说中,这里以前疑似一处仙家宝地,属于上等的福地洞天,直到有一天,福地中诞生了一位十恶不赦之人,引发了上天震怒,之后有一道青色剑光破开天幕从天而降,一剑劈碎了此地的山脉。形成了一道剑气肆虐的大裂谷,近万年以来,这山脉里除了植物便再无其他活物。

    大苍王朝的地理志中有记载,此地不知几千年还是上万年以来,剑气不绝,但凡生灵近者皆死,魂飞魄散,因此得名恶人谷。

    恶人谷整片山脉,除了那道青石嶙峋的大裂谷外,其他地方倒是郁郁葱葱,树木繁茂。

    在此地剑气消散后,消息还是没能瞒住,也不是没有各种修士尝试想要进入恶人谷山脉中,只是近几天以来,除了凡人,修士一旦靠近,便有浩瀚如天威的剑意袭来,好似一位看不见的存在,盯着大裂谷这一道鸿沟,一旦跨入,必定魂飞魄散。

    恶人谷山脉外的普通老百姓反而没受什么影响,依旧照常生活,但凡修士,无论怎么绕路怎么走,飞天或者遁地,都总会莫名其妙的迷路,最多只能在三百里外的小镇前徘徊,经过几天的摸索,人们发现,修士唯一能进入山脉的地方,只有那座破败的小镇子。

    修者无蠢材,探索未知的仙家福地,有机缘自然也伴随着风险,能去的人,自然都是胆识过人的天才。

    经过几天的试探,已经有人确定了目前能够赶到恶人谷的几方人选,分别有大苍王朝和隶属于大苍王朝的北蛮,护国神将龙泉郡姚氏八门,距离恶人谷最近的青雀阁,蜈蚣山,鳌鱼背,北蛮会天机术的龙虎山,还有一方势力比较特别,当今天下十三大洲都有出没的势力,传闻中十分神秘和棘手,只要是生意都敢接的包袱斋,他们的行事手段和布置的暗子,令人闻风丧胆。

    大苍王朝擅武推文,族中出过的天地敕封正神都有三位!因此皇族也大多习武修行,此次愿意前往恶人谷中探寻的后辈,皆是看起来不足双十年华的年轻人,连大皇子姬顾明和二皇子姬无力都愿意前去!随行只带了三位黑衣死士!护道者则是由大苍皇帝的第四位弟弟担任。姬子年,一位而立之年的十一境山巅武夫,大苍王朝中天才中的天才!

    北蛮藩王齐镇接到通知后,则是让自己的儿子齐厉身先士卒,只带了四位死士随从,护道者是边关永安谷赫赫有名的藩王义女凌济北,十境山巅女子武夫。

    护国世家,龙泉姚氏八门,并没有任何挑选,都是自愿报名!最终也只有五人愿意前往!三门的武夫姚晨,姚近年!二门的姚凯,剑修姚莉。还有一门嫡传女官,舞枪弄棍样样精通的武夫姚婼灵!伴身武器却是一把与肩齐高的阔刀,经常背负在背后。

    护道者龙泉郡守将军,姚光,十一境山巅武夫。

    青雀阁却比较随意,从往日监视大峡谷的探子中随意挑选了几人,他们目的不是夺宝,而是探寻一番即可,说不定万一以后恶人谷有宗门诞生,还是自家邻居,由青雀阁老祖亲自护道!十一境道法修士。

    北蛮龙虎山弟子数量稀少,五位传人竟然来了四位,按其说法,还要遁去其一,有一位张小天师,两位外姓天师,徐州,徐锐。护道人龙虎山张天机,在北蛮地界十分出名的十二境雷法大修士。

    鳌鱼背这个宗门只收武夫,因此清一色都是武者,个个粗布麻衣,十分干练。同门师兄弟五人,楚乔,蒋文,楚雄歌,金盏,卢白,护道人十一境武夫怀浅。

    蜈蚣山的修行者也比较邪乎,形式和包袱斋差不多,基本都是刺客和武夫,区别在于蜈蚣山有固定的仙家山门,一般也只做暗中保护的任务和一些仙家山门的隐藏供奉,而包袱斋则恰恰相反,做刺杀和暗杀居多,只要是生意,利益足够,十五境下皆可杀。

    包袱斋名声特别不好,不是因为生意做得差,而是因为他们什么生意都敢接!导致几乎什么人都害怕他们,他们也什么人都得罪过!包袱斋在各大洲中十分出名,是因为他们很守规矩!

    为了能够维持一些最基本的原则保护族中后辈,最先抵达恶人谷的几方势力护道人一起签订了一些简单的规则,各家仙苗们进入恶人谷山脉,各自凭本事探寻或者争夺机缘宝物,无论在里面发生任何事,哪怕杀人抢宝,都可以,但是仙苗们一旦走出山脉,一律不可追责,也不可以抢夺他人机缘。

    如有一方违反,其余几方可以视情况联手镇压或者直接击杀,前提是,你能活着联合其他人!

    小镇破烂的黄泥墙缺口处,落魄老头子脸上可是笑开了花,赶紧把拦路的木栅栏拖开,只因这两天来了好大一批外乡人,加起来莫约三四十人,看着年纪都还比较小,皆不足双十年华,由几位大人带领着,想要进入小镇,听说是去小镇后的恶人谷山脉探寻!

    邋遢老头在破烂的裤子上使劲擦了擦手,又搓了搓,才谄媚的说道:“各位老爷大人,过路钱五个铜板一位,请问哪位老爷给下过路钱,也还请不要为难小人,这是此处规矩罢了。”

    龙泉郡守将军姚光走上前,从怀中摸出一锭小的金元宝递给老头,笑着问道:“不知老丈如何称呼,我是龙泉郡守姚光,敢问老丈在此守候多久了?这过路钱又是哪里来的规矩?”

    老头本来挺开心的,一锭金子都可以做棺材本了,加上之前收取的银两,足够买多少好酒好菜了。

    可是一听说是郡守老爷,吓了一跳,赶忙规规矩矩的站定答道:“回禀郡守老爷,小人脑袋好像出了问题,有时候也记不得自己叫啥来着?好像小人从来就没甚名字,守在此地也好久了吧,也记不清多少年了,反正这规矩嘛,是我记事起就有了,谁也不能改!”

    有一白衣锦绣的少年轻轻摇了摇手中折扇,风度翩翩,也没嫌弃老头的邋遢模样,和颜悦色的问道:“老人家,你可知为何修士想从其他地方进入小镇后的山脉就好像鬼打墙一般,永远进不去,从你这小镇进去反而很简单,也不会迷路,这是为什么?”

    老头单手挠挠头,有些尴尬,弱弱的回应道:“应该不会吧,莫不是他们自己有些蠢,迷了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这山谷我进进出出也不知几百次了,也不曾遇到啥鬼打墙啊。”

    白衣少年轻笑一声:“罢了,看来老人家是真不知道此地玄妙,但你看着又不像是个说大话的人,你真进那过恶人谷?”

    老头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没进过。

    年轻人轻轻叹了口气,摇着折扇走开了。随后几人也都跟着离开,没人为难瘦小的看门老头。

    落魄老头如释重负,拿起破碗口中嘟嘟喃喃的跑了,他得赶紧去买酒喝,前几日就没银子了,已经好几天都没喝过一滴酒水了。

    护道者们相互订立过简单的规矩,也不好先让自家的年轻人进去,再者也怕,毕竟修行的世界,枪打出头鸟也是常有的事!

    众人在小镇里找了阴凉的地方,等待着还未到来的包袱斋几人。

    买了酒,老头端着破碗来到梧桐树边上,靠着一处土墙蹲下,轻轻抿了一口,舒舒服服的长叹了一声,口中继续嘟喃道:“本就是他们自己蠢嘛,我进山找蘑菇,找柴火,也不曾迷路啊,不信就算了,反正你有钱,你是大爷,你说啥就是啥,嘿嘿。”

    老头刚要喝第二口,一只白嫩的小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吓一大跳,破酒碗都差点给打翻了。

    老头回过头,发现是刚刚那白衣少年身边的其中一位随从,大白的天穿着一身夜行服,还蒙着面,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黑衣人歪了歪脑袋,轻声问道:“老人家,你真去过那恶人谷?”

    落魄老头埋怨的看了看黑衣人,有些不高兴:“你这小子走路咋不出声啊?差点吓得我把酒给打翻了,这酒可三个铜钱一碗呢,打翻了你赔我啊?”

    只见黑衣人大眼珠转了转,从怀中摸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掌心说道:“那你和我说道说道恶人谷的事,我请你喝好酒,咋样?可划算吧?”

    落魄老头生怕黑衣人反悔,一把握住黑衣人手掌,乐呵呵说道:“行!没问题。”

    黑衣人不着痕迹的轻轻晃了晃脑袋,不远处梧桐树下两位同样装扮的死士才微微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手中制式长剑。

    身负长枪的姬子年缓步走到他们身边,伸手扯下一片树叶,轻轻笑着说道:“再有下次,你们两人就滚回去乙账修行吧,连情绪都控制不住,是没资格做甲账死士的,还好刚刚没山巅修士注意到你们,否则你们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两位黑衣死士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背上冷汗直流。

    落魄老头子喝了一大口酒,好像是想晒晒太阳,又重新寻到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在路边石头上,背靠着土墙,翘起二郎腿,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黑衣人也没打扰他享受,只是斜靠着梧桐树干,等待下文。

    一碗酒下肚,老头子咂咂嘴,看向黑衣人说道:“我确实进进出出很多次了,没有听说有啥奇怪的地方,可能是那些蠢人不好意思说自己迷路了,便以讹传讹,咋咋呼呼的。还有啊,小丫头!这地根本不叫啥恶人谷,我这消息不灵通,也不知道你们外面怎么叫的,反正我打小就没去过小镇外的地方,我只知道这里叫青神山”。

    老头放下酒碗,慢慢转过身,抬起头,用手遮挡着阳光,眺望大裂谷方向,往前走了几步,神色逐渐迷茫,轻轻哼唱不知哪里听来的歌谣:“青神山,大姐头,为我独尊小九九,拳打小师兄,脚踢野狗头,小青小白山上吼,白云深处坐,酒配花生好入喉……”

    “唉……”老头也不知怎么了,深深叹了口气。

    “青神山?老人家你在唱啥?有啥可说道的没?说好了我还能请你喝酒呢!”黑衣人见那老头子不动了,赶忙追问,谁知那老头突然一激灵,晃了晃脑袋。

    用手顺了顺那稀疏的头发,疑惑的看着黑衣人:“啥青神山?你这小子怎么满口胡言呢?咦?我酒呢?哪个天杀的又把我酒喝了?”老头急忙跑向空荡荡的酒碗,气得直跺脚。

    黑衣人叹了口气:“额!竟然是个神经病,我真是服了。”说罢,黑衣人给了梧桐树一拳后,走向了白衣少年。

    “启禀殿下,那老头就是个疯子,神神叨叨的,刚刚说的话当不得真。”

    “退下吧”。

    白衣少年摇了摇扇子,也没啥失落,本就一时兴起,想要试探试探那老人,是不是所谓的隐世高手。

    没多久,小镇外走来了几位戴着同样款式面具的黑衣人,看身高模样,应该年纪不大。

    几人靠近之后,从影子里又缓缓站起一人,也带着面具,不过看体型是个大人了,面具上也象征着身份,包袱斋此次护道者,十二生肖之一的巳蛇,境界未知。

    眼见约好的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姬子年背负长枪走到梧桐树下方,厉声说道:“人差不多到齐了,废话我不想多说,规矩你们都已经明白,我也不想说第二遍,中途若发生意外,你们的师门,家族并不会为你们讨回什么公道,到了恶人谷,你们就得各凭本事。想去探寻未知的仙家福地,想去夺取机缘宝贝,没问题!但是你们得先活着才行!在你们进入恶人谷这段时间,我们几人会尽力拦住其他仙家势力,反正目前已经试过了,凡俗境以上都进不去,看起来你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里面已经近万年没生灵进去过了,到底有没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不清楚,如果你们自己想放弃,到时候退回小镇便可,明白了吗?”

    各方势力仙苗们都点头,表示明白了。姬子年走到两位皇子身前,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虽然平时你们两个都不争气,但怎么说也是我们大苍王朝的皇子,更是我姬子年的侄儿,一定要相互帮助,如果实在觉得危险,那就退回来,不丢人。”

    两位皇子相互看了一眼,而后点头答应,姬子年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可以出发了。

    各自分散分开的各方仙苗们,相互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们自己也明白,一旦进入恶人谷,也许谁都不能相信了,什么身份地位,在里面压根不管用。

    大皇子姬顾明一收手上折扇,回头看了自家四叔一眼,笑了笑,而后头也不回,带着身后几人大步朝山脉走去,只是进入山脉之前,突然举起手中折扇:“四叔放心好了,有我在,此番争渡去,必会姬顾明。”

    两位白衣皇子率先离开小镇走入山脉,三位黑衣死士紧跟其后,接着其他人马也都各自先后走入山脉。

    小镇内的山巅境修士和武夫们,看着安全离开的后辈,都不约而同的纷纷松了口气。

    少年少女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然而在各位山巅境之上的修士眼中,小镇后的山脉中,青色剑意犹如蛟龙盘踞于山脉中,剑意连绵不绝,只是忽略了那些弱小的蝼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