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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破茧成蝶

    绿衣小姑娘柔甲一手环抱着陆太平的脑袋,一手轻触地面,本来一片焦黑的大地之上,立刻快速生长出一棵棵青色幼苗,形成了一小块草地,她已经无力回天,便将重伤垂死的陆太平放置在柔软的草地上。

    陆太平瞳孔渐渐涣散,呼吸越来越微弱,已经只有进的气,在陆太平心跳完全停止的一刻,守护着陆太平“尸体”的小天师和柔甲都没有发现,少年眉心处有一条金色小龙一闪而逝。

    陆太平的神魂只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片黑色的汪洋之中,无法动弹,越来越往下沉,最后掉入了青神山,目睹了三千多年前发生的一切。

    青神山山巅处,祖师堂倒塌了大半,那姓陆的烂好人陆在上,一动不动的躺在如废墟一般的祖师堂前,断了一臂的大师姐满脸血污,口中咬着一把断刀,丸子头发型都快散落了,正努力的将烂好人扶起,让他靠着已经坍塌的祖师堂而坐,好像不想不让他倒下。

    本来模样俊俏无比,患有严重洁癖的白衣小师兄,全身龟裂,满是伤痕,在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宽大的白色道袍破破烂烂,满是血渍,眼中流着血泪,死死盯着那站在祖师堂前方白衣金靴的男子,口中一直在质问他为什么?

    那人背对着陆太平,阳光刺眼,陆太平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身姿绝美的白衣剑仙小白,白衣染血,手中握着一把被利器斩断的半截长剑,静静地躺在祖师堂边上的竹林边,一大片竹林和祖师堂的一侧,上半截斜着齐齐消失不见,仿佛被利刃斜着切断了一般。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青,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已经现出了原型,是一位上半身为人首,下半身为蛇躯的远古神魔后裔。

    小青的下半身青色蛇躯被斩为两段,滚落在一边,上半身口鼻溢血,奄奄一息,正在努力的爬向已经一动不动的小白,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黑衣小丫头,只有三四岁模样,哇哇大哭着,一瘸一拐的抱起滚落在一边的半截蛇躯,她脸上满是泥污,好像还掉了一颗牙齿,口中哭喊着小青小青……

    紧接着一道青色剑光劈开了天幕,剑光一闪而逝,青神山画面支离破碎,犹如陆太平的心。

    一阵无可匹敌的拳意流淌,一道虹光一闪而过。

    陆太平的神魂仿佛看见了一个头顶丸子头的少女,娇小的身躯顶着那恢弘无匹的剑气在一处山林间找到了近乎成为了碎块的自己,用拳意护住陆太平的三魂后,单手扯下了挂在胸前的宝瓶洞天,将只剩一滩血肉的陆太平收入宝瓶洞天内,山脉中剑气肆虐,在少女身上割出一道道血口,登天境的身躯竟然无法复原,少女回头看了一眼那剑气越发浑厚的青神山,仿佛担心瓶中那滩血肉承受不住那可怕的剑意,便随手一拳打出一个深洞,将那宝瓶洞天丢入了洞中埋起。

    画面再次破碎。

    接着画面一闪,风波好像已经过去了,青神山已经被封印,陆太平的神魂回到了无罪城中,小师兄一身白衣干干净净,躺在他平时最喜欢的普通竹制躺椅之上,虽满是裂纹,却仿佛睡着了一般。

    断了一臂的丸子头大师姐,脸色苍白,伤口处好像无法愈合一般,有让人心悸的虚无道韵在流淌。

    她坐在那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白衣少年的身边,身前有一金色符箓悬空,她单手持笔,在空中对着一张金色符箓写着什么,字迹歪歪扭扭。边写边对白衣少年念叨着:“师父死了,什么都没剩下,身躯也不见了,我要出一趟远门,去寻那已经破碎消失的青冥天下,去神秀山庄问个答案,也许会一去不回,你也别太难过,你应该记恨我才对,走之前还打了你一顿,还要将你封印。”

    “我抽出了你的六道之力,凝聚于你眉心的敕令之中,万一哪天你也坚持不住,真保不住这具身躯了,那也没关系,就像之前一般,去你那六道之力中轮回重修好了,我走后,你可要守护好这青神山,万一太平那小子哪天回来了,见不到青神山,不知该有多难过。”

    “原来,小师兄怕自己真的杀死我,所以将六道之力打入了我的体内。”陆太平彻底闭上了眼睛,准备堕入轮回。

    画面再次破碎,陷入无尽的黑暗中,陆太平犹如沉入了深海,那深海好似没有底,越沉越深……

    姬明月急匆匆回到陆太平身边,打开绣袋取出了巴掌大的莲蓬,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掰不开那已经近乎枯萎的莲蓬,看着呼吸和心跳已经近乎停止的陆太平,她手中动作越发慌乱,使劲的咬着嘴唇,想让自己冷静,可是眼睛却好像没那么争气,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主人的难过和担心。

    “停!”看了一会的小道士终于忍不住,赶紧一把夺过莲蓬,一边取出竹箱中的白玉石刀一边解释道:“这莲蓬和一般的天材地宝不同,是仙道宝物,我听那蛇仙人说,这可是一万年才开花结果的仙道宝贝,寻常方式肯定不能打开,但是小道我其他本事学的不精,但保命的药理之道,还是有些略懂的。”说完又取出一个玉碗,将莲蓬放于玉碗中。

    小道士用那白玉石刀轻轻一切,干枯莲蓬果然被切开了,莲蓬中有三枚莲子的坑洞,露出如嫩如白玉的莲子,小道士用玉石刀轻轻撬取出一枚,又在玉碗中将其切做两半,这才用手拿起半粒,递给姬明月。

    姬明月也不顾四周有没有人了,跪在小野人身边,一把将仙道莲子放入口中嚼碎,撑开小野人的嘴,低头将嚼碎的莲子送入小野人嘴中,接着又取出地乳小心的喂他吞服。

    将要堕入六道之中重新轮回的陆太平神魂渐渐停止下沉,神魂身躯仿佛被一根碧绿的嫩芽给托住了,嫩芽开始生长,将陆太平卷入其中,六道深渊之处,一条金色小龙飞出,仿佛有人抢了他将要到手的食物一般,飞快掠向那株嫩芽,而后被嫩芽一起包裹住,慢慢向上生长,嫩芽逐渐长成一个小嫩绿的小球,而后又变成了一个洁白的小花苞,静待花开。

    一片绿色草坪上,吞服下半枚莲子的陆太平渐渐恢复了心跳和呼吸,只是那身躯上的血肉越来越干枯,姬明月刚刚放下一些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小道士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没一会功夫,陆太平身躯上的皮肤越来越干枯,仿佛失去了所有水分,变得像是被太阳暴晒的污泥,裂成一块一块的。

    一阵微风吹过,一块干枯的躯壳掉落在地,露出一片如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肤,绿衣小姑娘柔甲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把头别朝一边,闭起眼睛,不去看草坪上的少年。

    小镇中,一棵老梧桐树上,有一团干枯的茧正慢慢裂开,从里面钻出一只蜷缩着的小虫子,一阵微风吹过,小虫子舒展开身躯,竟是一只刚刚化茧成蝶的小蝴蝶,小家伙好奇的看了看四周,而后振翅而飞,飞向了小镇高空。

    随着陆太平的呼吸和心跳越来越平稳,他好像又沉沉的睡了一觉,睫毛微颤,伸着懒腰慢慢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那脸颊绯红,脸蛋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娇羞的少女。

    “明月姑娘?你怎么在这?”陆太平只记得自己被凌济北打了一掌,而后好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又一个梦。

    看着脸蛋和耳朵都泛红的少女,陆太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好嘛,第二次这样丢脸了,陆太平一阵无语,赶紧蜷缩成一团,还好小道士有备用的干净道袍,取了一件丢给陆太平先披着。

    小道士一边打量着陆太平的身躯一边赞叹:“啧啧啧,身体素质可以呀,竟然能承受仙道莲子改天换地!这是无瑕之体?但又不太像,天生亲近大道,这位道友,大道可期啊!”

    陆太平看了一眼小道士,是一起从无罪城出来的其中一人,小道士又抱了抱拳,自我介绍道:“我叫张自立,人送外号张大胆,来自北蛮龙虎山,先在此谢过道友,救了小道一命。”

    姬明月听到小道士自称张大胆的时候突然噗嗤一笑,而后好像想起来,如果不是小道士帮忙,小野人可能已经没了,便假装自己是呛到了,强行咳嗽两声。

    绿衣小姑娘对着陆太平施了一礼,柔柔弱弱的道:“柔甲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陆太平依稀记得,小姑娘抱着自己脑袋喂精血那着急的模样,对着柔甲笑了笑道:“柔姑娘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不必如此客气,叫我陆太平就行。”

    小道士撇撇嘴打趣道:“呵,区别对待是吧?我就没啥功劳了?柔姑娘柔姑娘的,你叫的可真温柔,要是那蛇仙人口中的未来嫂子知道了,得多伤心呐。”说完还瞥了一眼姬明月。

    绿衣小姑娘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通红,弱弱看向姬明月说道:“这位姑娘,你可别听那小道士的,他逗陆公子呢。”

    姬明月也羞红了脸,什么未来嫂子?在说什么呢!

    小道士看了看玉碗中剩下的莲蓬和半颗莲子,递给姬明月说道:“小道若是猜的不错,那蛇仙人口中的未来嫂子就是姑娘了,剩下的莲子可要收好了,这可是真正的仙道宝贝,药用价值自然不必多说,你也看到了,只是小半粒,就已经真正的生人肉死白骨,还有就是其本身精华近乎于道,可以这么说,有了一颗莲子,将来证道封正神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用玉器收取,便永世不腐。”

    姬明月却没去接,而是红着耳朵,故意板起脸气鼓鼓道:“谁是那小黑炭的嫂子了?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胡说八道!”

    姬子年早已经守在姬明月身边,他虽然也眼红那莲子,但和从小就看着长大的侄女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只是看向陆太平的眼神,有些不得劲,总感觉自家宝贝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似的。

    小道士无奈,又将莲子还给陆太平,陆太平沉思一番,借着小道士的玉石刀取出一枚莲子,递给姬明月道:“明月姑娘,不说其他因果,单是炎龙峡谷中,我便服了你一颗莲子,这颗就当还你。”

    姬明月有些不自然的抓了抓脸颊:“你,你知道?你不是昏迷了吗?”

    “额……”陆太平顿时有些难堪,难道要说我还看到你哭着对我说喜欢我呢。接着他脑中灵光一闪:“是这样的,明月姑娘,在藕花福地中,就你得了莲子,我醒来之后发现体内生机勃勃,稍微一想,便能猜到,明月姑娘肯定是把莲子给我救命了。”

    姬明月依旧没去接莲子,只是低着头,手指紧紧揪着袖口,低声开口道:“你先欠着吧,等以后又想办法还我,毕竟这莲子可是仙道宝贝,和藕花福地那枚看着就不同,还有,这可是小黑炭送给他未来嫂子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明月姑娘不必客气,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寻到藕花福地中的莲子,所以你就当它们是一样的,收下吧。”陆太平依旧将莲子递给姬明月。

    黑裙少女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些恼怒,不忿道:“你就那么想还我?就那么想与我算清楚?你!小野人你就是个大傻子!”说完气呼呼的转过身,没接那莲子,也不想理那小野人了。

    陆太平哪里知道少女这些心思,愣了愣,不知道姬明月干嘛突然生气,倒是那本该清心寡欲的小道士,仿佛看透了一切,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对陆太平调侃道:“我说陆兄,你可真是赤子之心呐,人家姑娘摆明了告诉你,以后还想跟你见面呢,嘿,你倒好,竟然……”

    “张大胆!你住口!你是真大胆!竟然敢如此调侃本殿下!谁想跟小野人见面了!”姬明月可不敢再让小道士说下去了,自己四叔还在这里呢!立马打断了小道士。

    陆太平无奈,悻悻然收回了莲子,用小葫芦装起来。

    小道士刚想开口再说陆太平几句,天边就有破空声传来,数道身影落在了几人不远处,皆是山巅大修士,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太平手中的赤红小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