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与你何干
乾元阁。
灵岳先生平日在此办公，因其恶名，此地素来僻静。
阁前有湖，湖畔姹紫嫣红。
阁后有山，小山怪石嶙峋。
今日清晨。
刚在录道章开完会的灵岳先生，正准备给自己泡杯茶，片刻的休憩被不速之客搅乱。
“你这是什么意思？”
灵岳先生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皱起眉头。
“学生一片心意，没什么意思。”
杨万里将东西推到灵岳先生面前。
“拿走。”
灵岳先生不悦道，感觉面前的家伙更厌烦了。
“语心明明说过，您最喜欢成记的点心来着……”
杨万里嘀咕道，“桃花酥不合您口味吗？我还买了胭脂糖、流云糕、秋枫饼……”
“无事不要来烦我。”
灵岳先生绷着脸，一掌将杨万里拍出门外，砰地一声合上门。
杨万里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周围，没看到桃花酥，笑着跟灵岳先生告了个别，便往道藏馆去了。
灵岳先生看着面前的一盘桃花酥，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拈了一个。
“都凉了，做事毛手毛脚，真不知道语心看上了你哪一点。”
……………………
这本该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但，下午时分。
杨万里揉着脑袋，又到了乾元阁。
灵岳先生本不想放他进来，想起小师妹的叮嘱，最后叹了口气，给他开了门。
“灵岳先生下午好。”
杨万里也不客气，进来就自己找了个座。
“这次又有什么事？”
灵岳先生察觉到，杨万里的魂魄极其不稳，似乎刚才受到了重创。
他心念一动，录道章立刻将杨万里今日的修行记录呈上。
扫了一眼，灵岳先生讥讽道：“怎么，觉得自己魂魄又蜕变了一次，能够无伤抵御五阶承道音了？”
杨万里今天用了三次五阶承道音，又快到重生边缘了。
“是啊，但是五阶承道音好古怪，我能感觉出来，里面还有其他东西，不止承道音的反噬。”
杨万里能感觉出，自己确实免疫了承道音反噬。
这次的伤，来自其他东西。
“不知死活。”
灵岳先生摇了摇头，他对杨万里的好高骛远很失望。
但碍于语心的面子，又不能不管他。
于是灵岳先生单手成印，看向杨万里：“你说的，可是这‘东西’？”
杨万里抬头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坐在那里的白衣先生，在他眼中突然放大，放大，直至比房屋还大，比山岳还大，比星辰还大……
这种骤然增加的“存在感”，压过了世间万物，将杨万里压得念头缓慢，胸口似乎压了千钧巨石，喘不过气来。
然而那白衣先生还在变大，直至杨万里肝胆欲裂，思维停止，才缓缓停下。
等到灵岳先生恢复常态，杨万里身上的压制才消失。
青年宛若快要渴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是道韵，证得第一合的修士，多多少少都会涉及。”
“五阶承道音涉及古代隐秘，收录了许多仙神的道韵，以免你们将来连敌人都不认识。”
“仙神不死，灾劫不止。”
灵岳先生负手站在窗边，声音凛然。
杨万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次告退。
之后的几天里，杨万里每日往返于道藏馆和乾元阁之间。
看道藏看累了，就去乾元阁逛逛，努力混脸熟。
灵岳先生很烦，但又拿他没办法。
好在这小子每次来都会带上一些点心，于是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过了一周，灵岳先生终于忍不住提醒。
“其实以你的权限，在道院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使用承道音。”
限制学生在道藏馆使用承道音，是为了防止学生努力过甚，伤了魂魄。
但这小子不怕这个。
这一周里，据灵岳先生观察，这小子的魂魄，又“蜕变”了一次。
杨万里闻言愣了下，随即盘膝坐下，在乾元阁直连录道章。
发现和道藏馆没什么两样，身旁还有灵岳先生护法。
于是杨某人做了个决定。
——他直接在乾元阁住下了。
灵岳先生很后悔，自己就不该多嘴，沾上这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并且，这小子住下后，脸皮也变厚了，一整天问题不断，扰人清闲。
……
“也就是说，人仙之战后，仙神退守小世界，天尊庇护祖星，一直对峙到现在？”
“也可以这样说。”
灵岳先生眼皮都懒得抬，应付道。
杨万里不再问话，面带思索。
这几日，他通过查阅五阶道藏，询问灵岳先生，了解了那段失落的历史。
原本的道源，由祖星和无数星罗棋布的小世界组成。
天上的每一颗星，都是一个世界的投影。
仙神时代，素有远征异界的传统，道源的绝大多数版图，都在小世界中。
直至人仙之战，天尊将仙神全部赶出祖星，又建立天垣，禁绝仙神干扰。
祖星这才进入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
但。
仙神是退守小世界，不是败守。
虽然道藏说得隐晦，但杨万里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究竟是天尊将仙神赶出了祖星，还是仙神将天尊锁在了祖星？
一个出道数十年就能杀神弑仙的绝世猛人，如果没有一点在乎的东西，那仙神全要授首。
祖星是天尊的软肋，封锁住祖星，等于锁住了威胁。
并且——
没了星罗棋布的小世界供给，祖星的资源，捉襟见肘。
难怪语心会说，这世上没有无主的机缘。
全民修仙啊，消耗的资源该是何等可怖？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捉住了那场大劫的帷幕边角。
但我该在大劫中扮演什么角色？天尊落下的那一子是什么意思？
想不透，还是想不透。
一旁灵岳先生突然问道：“感觉如何？”
“祖星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风雨欲来。”
杨万里紧锁眉头道。
“嗯，然后呢？”
“然后？”
“然后呢，与你何干？”
灵岳先生十分失望，两周来，他越发觉得小师妹看错人了。
浪费大好修行时间，去了解这些无法干涉的大势，非智者所为。
就算知晓了所有仙神的名姓，日夜咒骂，能骂死仙神吗？
实力不够，了解这些，徒增烦恼！
杨万里若有所思。
灵岳先生不是他，自然无法了解他的惶恐。
身在旋涡中央，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但灵岳先生也点醒了他。
过分追逐历史隐秘，只会拖累修行。
如今他有“冥”、“泽”二字在手，无数次的试错机会，正是修行的黄金时刻。
但经过数次蜕变后，承道音抗性已经点满了。
下一步，我该如何修行？
呆了一会儿，杨万里突然想起。
面前这位，不正是下院最强的导师吗？
于是青年看向白衣的先生：“请先生教我修行。”
灵岳先生平日在此办公，因其恶名，此地素来僻静。
阁前有湖，湖畔姹紫嫣红。
阁后有山，小山怪石嶙峋。
今日清晨。
刚在录道章开完会的灵岳先生，正准备给自己泡杯茶，片刻的休憩被不速之客搅乱。
“你这是什么意思？”
灵岳先生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皱起眉头。
“学生一片心意，没什么意思。”
杨万里将东西推到灵岳先生面前。
“拿走。”
灵岳先生不悦道，感觉面前的家伙更厌烦了。
“语心明明说过，您最喜欢成记的点心来着……”
杨万里嘀咕道，“桃花酥不合您口味吗？我还买了胭脂糖、流云糕、秋枫饼……”
“无事不要来烦我。”
灵岳先生绷着脸，一掌将杨万里拍出门外，砰地一声合上门。
杨万里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周围，没看到桃花酥，笑着跟灵岳先生告了个别，便往道藏馆去了。
灵岳先生看着面前的一盘桃花酥，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拈了一个。
“都凉了，做事毛手毛脚，真不知道语心看上了你哪一点。”
……………………
这本该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但，下午时分。
杨万里揉着脑袋，又到了乾元阁。
灵岳先生本不想放他进来，想起小师妹的叮嘱，最后叹了口气，给他开了门。
“灵岳先生下午好。”
杨万里也不客气，进来就自己找了个座。
“这次又有什么事？”
灵岳先生察觉到，杨万里的魂魄极其不稳，似乎刚才受到了重创。
他心念一动，录道章立刻将杨万里今日的修行记录呈上。
扫了一眼，灵岳先生讥讽道：“怎么，觉得自己魂魄又蜕变了一次，能够无伤抵御五阶承道音了？”
杨万里今天用了三次五阶承道音，又快到重生边缘了。
“是啊，但是五阶承道音好古怪，我能感觉出来，里面还有其他东西，不止承道音的反噬。”
杨万里能感觉出，自己确实免疫了承道音反噬。
这次的伤，来自其他东西。
“不知死活。”
灵岳先生摇了摇头，他对杨万里的好高骛远很失望。
但碍于语心的面子，又不能不管他。
于是灵岳先生单手成印，看向杨万里：“你说的，可是这‘东西’？”
杨万里抬头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坐在那里的白衣先生，在他眼中突然放大，放大，直至比房屋还大，比山岳还大，比星辰还大……
这种骤然增加的“存在感”，压过了世间万物，将杨万里压得念头缓慢，胸口似乎压了千钧巨石，喘不过气来。
然而那白衣先生还在变大，直至杨万里肝胆欲裂，思维停止，才缓缓停下。
等到灵岳先生恢复常态，杨万里身上的压制才消失。
青年宛若快要渴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是道韵，证得第一合的修士，多多少少都会涉及。”
“五阶承道音涉及古代隐秘，收录了许多仙神的道韵，以免你们将来连敌人都不认识。”
“仙神不死，灾劫不止。”
灵岳先生负手站在窗边，声音凛然。
杨万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次告退。
之后的几天里，杨万里每日往返于道藏馆和乾元阁之间。
看道藏看累了，就去乾元阁逛逛，努力混脸熟。
灵岳先生很烦，但又拿他没办法。
好在这小子每次来都会带上一些点心，于是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过了一周，灵岳先生终于忍不住提醒。
“其实以你的权限，在道院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使用承道音。”
限制学生在道藏馆使用承道音，是为了防止学生努力过甚，伤了魂魄。
但这小子不怕这个。
这一周里，据灵岳先生观察，这小子的魂魄，又“蜕变”了一次。
杨万里闻言愣了下，随即盘膝坐下，在乾元阁直连录道章。
发现和道藏馆没什么两样，身旁还有灵岳先生护法。
于是杨某人做了个决定。
——他直接在乾元阁住下了。
灵岳先生很后悔，自己就不该多嘴，沾上这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并且，这小子住下后，脸皮也变厚了，一整天问题不断，扰人清闲。
……
“也就是说，人仙之战后，仙神退守小世界，天尊庇护祖星，一直对峙到现在？”
“也可以这样说。”
灵岳先生眼皮都懒得抬，应付道。
杨万里不再问话，面带思索。
这几日，他通过查阅五阶道藏，询问灵岳先生，了解了那段失落的历史。
原本的道源，由祖星和无数星罗棋布的小世界组成。
天上的每一颗星，都是一个世界的投影。
仙神时代，素有远征异界的传统，道源的绝大多数版图，都在小世界中。
直至人仙之战，天尊将仙神全部赶出祖星，又建立天垣，禁绝仙神干扰。
祖星这才进入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
但。
仙神是退守小世界，不是败守。
虽然道藏说得隐晦，但杨万里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究竟是天尊将仙神赶出了祖星，还是仙神将天尊锁在了祖星？
一个出道数十年就能杀神弑仙的绝世猛人，如果没有一点在乎的东西，那仙神全要授首。
祖星是天尊的软肋，封锁住祖星，等于锁住了威胁。
并且——
没了星罗棋布的小世界供给，祖星的资源，捉襟见肘。
难怪语心会说，这世上没有无主的机缘。
全民修仙啊，消耗的资源该是何等可怖？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捉住了那场大劫的帷幕边角。
但我该在大劫中扮演什么角色？天尊落下的那一子是什么意思？
想不透，还是想不透。
一旁灵岳先生突然问道：“感觉如何？”
“祖星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风雨欲来。”
杨万里紧锁眉头道。
“嗯，然后呢？”
“然后？”
“然后呢，与你何干？”
灵岳先生十分失望，两周来，他越发觉得小师妹看错人了。
浪费大好修行时间，去了解这些无法干涉的大势，非智者所为。
就算知晓了所有仙神的名姓，日夜咒骂，能骂死仙神吗？
实力不够，了解这些，徒增烦恼！
杨万里若有所思。
灵岳先生不是他，自然无法了解他的惶恐。
身在旋涡中央，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但灵岳先生也点醒了他。
过分追逐历史隐秘，只会拖累修行。
如今他有“冥”、“泽”二字在手，无数次的试错机会，正是修行的黄金时刻。
但经过数次蜕变后，承道音抗性已经点满了。
下一步，我该如何修行？
呆了一会儿，杨万里突然想起。
面前这位，不正是下院最强的导师吗？
于是青年看向白衣的先生：“请先生教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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