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唤醒（3）奉献
“向革命烈士学习！”周师傅举起右臂，喊道，“向革命烈士致敬！”王老师朝小美瞟一眼，那意思很明确，就是要看一看那抹笑意是不是再度出现。小美紧张、严肃的脸上，生出了几分崇敬。冷老师也看向了小美，说道：“写革命先辈，一定要写出他们勇敢顽强的意志，不怕牺牲的精神。”
几个人走回餐厅时，一个鬼魂匆匆飘进，站在王钟平相片框前面。“每年这一天，你的忌日，我都飞越海峡来看你，就是要感谢你，再跟你解释一下的。”白发苍苍的白石佩声音颤抖着，“感谢你救了我的命，给了我荣誉，让我走进人生的高光时刻。当然，作为男人，危急时刻应该掩护你的。可是，我身上负有特殊的使命，我不能死啊。这事再重新选择一万次，我还是会让你牺牲的。幸好，我把我姑姑一家被杀的真相讲了出去，在国际上掀起了反对日本法西斯的浪潮。这也算是对你的告慰吧。”白石佩这样说，就像王钟平的鬼魂就在这里，能听到他这鬼话似的。我将每个旮旯里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到王钟平的鬼影。“那一次，我们睡在一个被窝里，肌肤紧贴，我想入非非，实在忍不住，摸了你的脸。结果，你给了我一巴掌。打得那么狠，我现在还觉得痛。如果你不死，我也许真会爱上你的。”白石佩忽然诡异一笑，“我现在就去摸你的脸，要是不愿意，你快过来打我啊。”说着，白石佩伸出鬼手，将要摸到面颊时，却又停住了。“算了，”白石佩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这老朽的手，配不上你永远年轻的脸。”
白石佩飘出纪念室，听到了餐厅里的声音，将鬼魂一扭，飘了进去。周师傅正举杯致敬革命烈士的伟大精神：“看到我们生活在幸福的海洋里，革命先烈会为我们高兴的。来，干杯！”舌头有点僵硬，眼睛有点迷离，周师傅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小美。小美嘴角那抹笑意刚要露出来，就被阻止，自我消化了。周师傅看向冷老师：“无数革命烈士的牺牲，就是为了我们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让我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冷老师，你得使劲吃，使劲喝，一醉方休。”冷老师淡淡一笑时，白石佩却冷笑一声，说起了鬼话：“哼，日本人投降之后，我在重庆的那些同事，还有到各地接收的大员们，也是整天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结果呢，纸醉金迷了几年，连立足的地方也没有了，只得背井离乡，跑到台湾去。想起往事，我这两只眼里，一只冒火，一只含泪啊。”周师傅看不到鬼影，听不到鬼话，已经将酒杯伸向冷老师：“碰一下。”冷老师笑了笑，摇头。“冷老师，你不能不跟我喝酒。”周师傅解释道，“在我心里，你跟毛主席一样伟大。毛主席是红太阳，冷老师啊，你就是明月亮。”
冷老师笑了笑，说道：“周师傅醉了。”周师傅辩解：“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能喝十二杯。”“自醉的人，说了醉话，可以理解。但是，”冷老师直截了当地说，“领袖和我，有天壤之别，放在一起比较，只能让我自惭形秽。好了，不说这事。周师傅，你敬两位美女，少喝点，心意到了就行。我敬蔡老师。”王老师笑着说：“我老了，不是美女。”这一个自嘲，展示了马列主义老太太的温情。冷老师说：“王老师，您美的是精神，永远明亮，光彩照人。”“我听冷老师的话，敬伟大的王老师，敬美丽的小美女。”小美问：“你怎么喝？”“当然是喝干喽。敬酒，我要是少喝了，就没有诚意。醉了，我也要喝。”小美端起茶杯：“王老师，我也敬您。”“好，好，好。”王老师端起茶杯时，周师傅已经将手腕儿一抖，杯中的酒齐刷刷地飞进嘴里，像群燕归巢。将杯子举给小美看时，周师傅问：“豪气吧？”小美嘴角压抑多时的嘲笑终于泛上来：“豪气。再喝两杯，就更有豪气了。”“有人把浅薄当成深刻，有人把疯狂当作豪气。”白石佩冷笑一声，“哼，我周围的那些家伙，终日纸醉金迷，丧心病狂，最终害了党国，害了家庭，害了苍生。”
白石佩摇头叹息，从我身边飘过去时，冷老师将酒杯送到蔡老师面前：“蔡老师，这些年里，您放弃城市的安逸生活，来到乡村，用全部的财力、智慧和心血，建造这个纪念馆，这种牺牲行为，令人钦敬！”“跟那些付出巨大牺牲的前辈相比，我做这么一点，实在不值一提。”蔡老师看向王老师，“王老师，我说得对吧？”“蔡老师说得对。”王老师将话锋一转，“但他跟我不一样。我做，是因为父母和姑姑，蔡老师做，纯粹是一种情怀。”“蔡老师这样做，不光是情怀，还有爱，”冷老师笑着说，“对王老师的爱，对这个革命家庭的爱。”王老师点头时，脸上有淡淡的也是羞涩的少女般的一笑。“在整理材料的过程中，我和王老师看到了一次次牺牲，心灵一次次受到冲击，灵魂一次次得到洗礼，也愈发坚定了我们将这一切做下来的决心。”“蔡老师，现在，我借您的酒，”冷老师端起酒杯，“敬您一杯。”蔡老师端起酒杯，和冷老师碰杯之后，将酒杯慢慢送到唇边，轻啜了一下，猛地将杯底上掀，杯中酒入了口，放下酒杯时，泪光闪闪。
“说到奉献，说到牺牲，我想到了母亲，还有外公、外婆。”王老师眯着眼，慢慢地说，仿佛时光回到了从前，满目的悲苦与挣扎，当然，也有倔强与雄壮，“为了买枪买弹，买布买粮，帮助我父亲，支持游击队，我母亲一次次回到娘家拿钱，钱没了，就拿金银手饰。看到闺女一点一点把家搬空了，外公、外婆不光没有埋怨，还变卖了田地，三百多亩好田只剩下了十几亩薄地，接下来，是变卖房产，宽大的三进院子变成了窄小的前后院。”冷老师竖起大拇指：“在乔家人身上体现的，正是中华民族的牺牲精神！”“十多年里，我母亲吃了数不清的苦，遭了数不清的难，真是九死一生。当然，我和哥哥也没能幸免。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我们娘儿仨被抓到了南山小学，吴晓光先是软硬兼施，要我们把委任状送给我父亲，后来，仓皇撤退时，把我们带到了北水河上。”王老师笑了笑，“后来才知道，那一天，正是淮海战役发起的日子，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六日。”“吴晓光老师说过，十几万军队，还有看不到尾的地方人员，被堵在北水河边，让人绝望到了极点。”冷老师说，“这一堵，导致了黄百韬兵团的覆灭。”
几个人走回餐厅时，一个鬼魂匆匆飘进，站在王钟平相片框前面。“每年这一天，你的忌日，我都飞越海峡来看你，就是要感谢你，再跟你解释一下的。”白发苍苍的白石佩声音颤抖着，“感谢你救了我的命，给了我荣誉，让我走进人生的高光时刻。当然，作为男人，危急时刻应该掩护你的。可是，我身上负有特殊的使命，我不能死啊。这事再重新选择一万次，我还是会让你牺牲的。幸好，我把我姑姑一家被杀的真相讲了出去，在国际上掀起了反对日本法西斯的浪潮。这也算是对你的告慰吧。”白石佩这样说，就像王钟平的鬼魂就在这里，能听到他这鬼话似的。我将每个旮旯里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到王钟平的鬼影。“那一次，我们睡在一个被窝里，肌肤紧贴，我想入非非，实在忍不住，摸了你的脸。结果，你给了我一巴掌。打得那么狠，我现在还觉得痛。如果你不死，我也许真会爱上你的。”白石佩忽然诡异一笑，“我现在就去摸你的脸，要是不愿意，你快过来打我啊。”说着，白石佩伸出鬼手，将要摸到面颊时，却又停住了。“算了，”白石佩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这老朽的手，配不上你永远年轻的脸。”
白石佩飘出纪念室，听到了餐厅里的声音，将鬼魂一扭，飘了进去。周师傅正举杯致敬革命烈士的伟大精神：“看到我们生活在幸福的海洋里，革命先烈会为我们高兴的。来，干杯！”舌头有点僵硬，眼睛有点迷离，周师傅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小美。小美嘴角那抹笑意刚要露出来，就被阻止，自我消化了。周师傅看向冷老师：“无数革命烈士的牺牲，就是为了我们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让我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冷老师，你得使劲吃，使劲喝，一醉方休。”冷老师淡淡一笑时，白石佩却冷笑一声，说起了鬼话：“哼，日本人投降之后，我在重庆的那些同事，还有到各地接收的大员们，也是整天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结果呢，纸醉金迷了几年，连立足的地方也没有了，只得背井离乡，跑到台湾去。想起往事，我这两只眼里，一只冒火，一只含泪啊。”周师傅看不到鬼影，听不到鬼话，已经将酒杯伸向冷老师：“碰一下。”冷老师笑了笑，摇头。“冷老师，你不能不跟我喝酒。”周师傅解释道，“在我心里，你跟毛主席一样伟大。毛主席是红太阳，冷老师啊，你就是明月亮。”
冷老师笑了笑，说道：“周师傅醉了。”周师傅辩解：“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能喝十二杯。”“自醉的人，说了醉话，可以理解。但是，”冷老师直截了当地说，“领袖和我，有天壤之别，放在一起比较，只能让我自惭形秽。好了，不说这事。周师傅，你敬两位美女，少喝点，心意到了就行。我敬蔡老师。”王老师笑着说：“我老了，不是美女。”这一个自嘲，展示了马列主义老太太的温情。冷老师说：“王老师，您美的是精神，永远明亮，光彩照人。”“我听冷老师的话，敬伟大的王老师，敬美丽的小美女。”小美问：“你怎么喝？”“当然是喝干喽。敬酒，我要是少喝了，就没有诚意。醉了，我也要喝。”小美端起茶杯：“王老师，我也敬您。”“好，好，好。”王老师端起茶杯时，周师傅已经将手腕儿一抖，杯中的酒齐刷刷地飞进嘴里，像群燕归巢。将杯子举给小美看时，周师傅问：“豪气吧？”小美嘴角压抑多时的嘲笑终于泛上来：“豪气。再喝两杯，就更有豪气了。”“有人把浅薄当成深刻，有人把疯狂当作豪气。”白石佩冷笑一声，“哼，我周围的那些家伙，终日纸醉金迷，丧心病狂，最终害了党国，害了家庭，害了苍生。”
白石佩摇头叹息，从我身边飘过去时，冷老师将酒杯送到蔡老师面前：“蔡老师，这些年里，您放弃城市的安逸生活，来到乡村，用全部的财力、智慧和心血，建造这个纪念馆，这种牺牲行为，令人钦敬！”“跟那些付出巨大牺牲的前辈相比，我做这么一点，实在不值一提。”蔡老师看向王老师，“王老师，我说得对吧？”“蔡老师说得对。”王老师将话锋一转，“但他跟我不一样。我做，是因为父母和姑姑，蔡老师做，纯粹是一种情怀。”“蔡老师这样做，不光是情怀，还有爱，”冷老师笑着说，“对王老师的爱，对这个革命家庭的爱。”王老师点头时，脸上有淡淡的也是羞涩的少女般的一笑。“在整理材料的过程中，我和王老师看到了一次次牺牲，心灵一次次受到冲击，灵魂一次次得到洗礼，也愈发坚定了我们将这一切做下来的决心。”“蔡老师，现在，我借您的酒，”冷老师端起酒杯，“敬您一杯。”蔡老师端起酒杯，和冷老师碰杯之后，将酒杯慢慢送到唇边，轻啜了一下，猛地将杯底上掀，杯中酒入了口，放下酒杯时，泪光闪闪。
“说到奉献，说到牺牲，我想到了母亲，还有外公、外婆。”王老师眯着眼，慢慢地说，仿佛时光回到了从前，满目的悲苦与挣扎，当然，也有倔强与雄壮，“为了买枪买弹，买布买粮，帮助我父亲，支持游击队，我母亲一次次回到娘家拿钱，钱没了，就拿金银手饰。看到闺女一点一点把家搬空了，外公、外婆不光没有埋怨，还变卖了田地，三百多亩好田只剩下了十几亩薄地，接下来，是变卖房产，宽大的三进院子变成了窄小的前后院。”冷老师竖起大拇指：“在乔家人身上体现的，正是中华民族的牺牲精神！”“十多年里，我母亲吃了数不清的苦，遭了数不清的难，真是九死一生。当然，我和哥哥也没能幸免。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我们娘儿仨被抓到了南山小学，吴晓光先是软硬兼施，要我们把委任状送给我父亲，后来，仓皇撤退时，把我们带到了北水河上。”王老师笑了笑，“后来才知道，那一天，正是淮海战役发起的日子，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六日。”“吴晓光老师说过，十几万军队，还有看不到尾的地方人员，被堵在北水河边，让人绝望到了极点。”冷老师说，“这一堵，导致了黄百韬兵团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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