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秀才
翌日。
华香楼还未开门迎客，傅单几人便在华香楼前等候。
直到晌午，贾琏等人骑马而来。
骏马之美，非山寨劣等驮马能比，马夫刘三响看呆了。
贾琏身着玄色锦衣，身后郑文、蒋经亦是一身浅色箭袖。率先从马上下来为贾琏牵马的赵天梁那一身的缎袍，也比傅单几人身上穿的好上许多。
赵天梁和赵天栋是贾琏奶母赵嬷嬷的儿子，从小和他兄弟相称，成了亲之后，才改口叫琏二爷。
兴儿和隆儿，贾琏不打算重用，因故唤他哥俩来身边添作亲随，日后有合适的位置，再安排。
仅几步之遥，傅单却是迟迟迈不动脚。
华香楼门户大开，出来一老鸨笑盈盈地迎上去，“今日吹的什么风，二爷来的这般早，姑娘们还没上妆打扮呢！”
贾琏翻身下马，道:“爷就好这一口，不上妆的姑娘才美。”
老鸨转身吩咐下人：“都给我机灵点，还不把琏二爷的骏马牵到马厩里去，精饲料好生伺候着。”
一堆人前倨后恭的样子，把刘三响看得是愣愣的，他轻轻抽了自个一个耳光，“我哪来的胆子敢骂二爷油头粉面的…”
傅单神色更是复杂，那日山神庙外，得知贾琏身份之时，心里震撼，但听对方叫他一声傅大哥，不免沾沾自喜。
今日一见，连上前相认，却要再三考虑。
看在眼里的大当家，点了下头，人啊，最怕的就是认不清自己，他对此刻傅单的表现很满意。
几人踌躇莫展之际，大当家走了出去，朝贾琏作辑拜道：“学生陆祺，见过琏二爷。”
贾琏上下打量这个素不相视留有山羊胡的中年人，傅单这才出来，也朝贾琏一拜：“见过二爷！”
“傅大哥请起。”
贾琏上前扶起傅单，问。
“不知这位是…？”
傅单这次不敢受“傅大哥”三字，连连低头让贾琏收回去。
礼贤下士演一下就行了，太过就显得虚伪了，贾琏乐得喊他一声傅兄弟。上头多了个大哥，不仅贾琏不舒服，更把郑文、蒋经等人置于何地。
楼上雅间，贾琏从傅单口中听到陆祺是他们的大当家，当下一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酸秀才。
陆祺当即说起自己是怎么当上山寨之主的。
他籍贯在平安州，家道中落，独剩家中老娘，斥卖先父遗物，凑够盘缠和供他和书童陆小小二人赴京赶考，却不想来京途中遭遇贼人。
盘缠尽失，干粮也吃尽了，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过路的阮员外，好心施以援手，却也错过了大考。
没脸回家见老母，心灰意冷之下，随阮员外回了堡坞庄园。
日子久了，阮员外见他精明能干、为人可靠，便把自家闺女许配给他，他欣然同意。
他也想开了，自家事自家知，他本不擅八股制艺，能考上秀才，已是不易。
回平安州去将老母接了过来，几年了无音讯，老母以为儿子遭了难，故而得到儿子给人当了赘婿，也没说啥。
平平安安才是真。
过了几年好日子，突生变故。
当地举人老爷觊觎堡坞庄园，设计诬陷阮员外，鱼肉乡里，杀人夺地，阮员外不幸落难，冤死狱中。
陆祺当机立断，弃堡坞庄园，而投奔山林，从此占山为王。
秀才当起山大王，这剧情听上去怎么这么相熟。
贾琏想起了水浒那王伦，当即摇了摇头，好奇问：“你没想过，找那举人报仇雪恨？”
“想过不下千百次，但每每见到妻子看怀里小儿的慈母之情，便熄了报仇的念头。”陆祺苦笑道：“我出了事，妻儿老母便没了依靠。”
几句话便说得贾琏感同身受，恨不得许下豪言为他一家报仇雪恨，差点都忘了下马威的事，难怪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是大当家。
拍了下陆祺的肩膀，贾琏举起酒杯与几人相碰，看向陆祺，道：“且看来日，会叫你得偿所愿的。”
“谢过二爷。”陆祺饱含热泪。
没有同情心泛滥，贾琏就是想见识一下，什么样的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将他的堡坞庄园占为己有。
“不说这些，今日一见如故，我提议咱们五个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贾琏端起酒杯，观察几人的表情。
“承蒙二爷看重，不嫌我等出身卑微，小弟见过大哥。”
人不可貌相，陆祺这个秀才，竟抢在以贾琏马首为瞻的郑文、蒋经二人前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祺才是贾琏的马前卒。
郑文、蒋经瞥了陆祺一眼，比他们还市侩，这秀才莫不是假的吧。压住心中念头，也端起酒杯敬向贾琏。
就剩傅单一人，他端起酒杯，又放下，满脸纠结，不知他在顾虑什么。
贾琏目光放在傅单身上，不用言语，自有人替他说。
“怎地，瞧不上我们这些靠祖上余荫的…？”郑文冷笑道。
傅单的性子又傲又卑，昨日陆祺一番话说得他傲气全无，年近而立，仍一事无成，累及老母同他担惊受苦。
他好意思傲？
傲气没了，他就变得自卑起来。
寸功未立，他自觉没有脸面和贾琏结为异姓兄弟。
气氛变得凝重，面对郑文、蒋经的咄咄逼人，傅单始终一言不发。
陆祺目视前方，他虽知傅单此时的感受，却不帮着打圆场。
贾琏不经意间瞥了陆祺一眼，这是个聪明人，懂得站在他的立场上着想，给他机会收买人心。
“刘玄德贵为汉室宗亲，与关云长和张翼德桃园三结义，成就一段佳话，那会儿…”贾琏目光灼灼地看向傅单，问：“那会儿，关云长不过一逃犯，刘玄德和张翼德可有轻视于他。”
傅单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
“出身卑微不可选，过去之事不要想。”贾琏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要教我看轻了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知遇之恩，贾琏几句话便说得傅单热血翻腾。
他最吃这套了。
当即起身，朝贾琏拜道：“傅单见过大哥。”
贾琏扶起，他又朝几人拜道：“见过各位兄弟。”
“这就对了，吃酒、吃酒……”
几杯酒下去，蒋经道：“陆大当家，年长我等许多，理应排为第二。”
三人遂起身朝陆祺敬酒：“见过二哥。”
“众位贤弟，快快请起。”
陆祺也不推诿，五人当中，年纪第二大的傅单，比起他还小十来岁呢，这老二之位，他不当谁当。
功名傍身，又有整座山寨作保，他当仁不让。
最终在陆祺的提议下，郑文第三，蒋经第四，傅单为小。
这个排序，几人皆大欢喜。
大哥之位，自不用多说。
陆祺排老二，郑文、蒋经心服口服。
一来，陆祺年长他们许多；二来，看在山寨之主的份上。
老二，给就给了，那老三和老四，可就不能相让了。
陆琪识趣，傅单不在意。
省去了许多事。
华香楼还未开门迎客，傅单几人便在华香楼前等候。
直到晌午，贾琏等人骑马而来。
骏马之美，非山寨劣等驮马能比，马夫刘三响看呆了。
贾琏身着玄色锦衣，身后郑文、蒋经亦是一身浅色箭袖。率先从马上下来为贾琏牵马的赵天梁那一身的缎袍，也比傅单几人身上穿的好上许多。
赵天梁和赵天栋是贾琏奶母赵嬷嬷的儿子，从小和他兄弟相称，成了亲之后，才改口叫琏二爷。
兴儿和隆儿，贾琏不打算重用，因故唤他哥俩来身边添作亲随，日后有合适的位置，再安排。
仅几步之遥，傅单却是迟迟迈不动脚。
华香楼门户大开，出来一老鸨笑盈盈地迎上去，“今日吹的什么风，二爷来的这般早，姑娘们还没上妆打扮呢！”
贾琏翻身下马，道:“爷就好这一口，不上妆的姑娘才美。”
老鸨转身吩咐下人：“都给我机灵点，还不把琏二爷的骏马牵到马厩里去，精饲料好生伺候着。”
一堆人前倨后恭的样子，把刘三响看得是愣愣的，他轻轻抽了自个一个耳光，“我哪来的胆子敢骂二爷油头粉面的…”
傅单神色更是复杂，那日山神庙外，得知贾琏身份之时，心里震撼，但听对方叫他一声傅大哥，不免沾沾自喜。
今日一见，连上前相认，却要再三考虑。
看在眼里的大当家，点了下头，人啊，最怕的就是认不清自己，他对此刻傅单的表现很满意。
几人踌躇莫展之际，大当家走了出去，朝贾琏作辑拜道：“学生陆祺，见过琏二爷。”
贾琏上下打量这个素不相视留有山羊胡的中年人，傅单这才出来，也朝贾琏一拜：“见过二爷！”
“傅大哥请起。”
贾琏上前扶起傅单，问。
“不知这位是…？”
傅单这次不敢受“傅大哥”三字，连连低头让贾琏收回去。
礼贤下士演一下就行了，太过就显得虚伪了，贾琏乐得喊他一声傅兄弟。上头多了个大哥，不仅贾琏不舒服，更把郑文、蒋经等人置于何地。
楼上雅间，贾琏从傅单口中听到陆祺是他们的大当家，当下一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酸秀才。
陆祺当即说起自己是怎么当上山寨之主的。
他籍贯在平安州，家道中落，独剩家中老娘，斥卖先父遗物，凑够盘缠和供他和书童陆小小二人赴京赶考，却不想来京途中遭遇贼人。
盘缠尽失，干粮也吃尽了，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过路的阮员外，好心施以援手，却也错过了大考。
没脸回家见老母，心灰意冷之下，随阮员外回了堡坞庄园。
日子久了，阮员外见他精明能干、为人可靠，便把自家闺女许配给他，他欣然同意。
他也想开了，自家事自家知，他本不擅八股制艺，能考上秀才，已是不易。
回平安州去将老母接了过来，几年了无音讯，老母以为儿子遭了难，故而得到儿子给人当了赘婿，也没说啥。
平平安安才是真。
过了几年好日子，突生变故。
当地举人老爷觊觎堡坞庄园，设计诬陷阮员外，鱼肉乡里，杀人夺地，阮员外不幸落难，冤死狱中。
陆祺当机立断，弃堡坞庄园，而投奔山林，从此占山为王。
秀才当起山大王，这剧情听上去怎么这么相熟。
贾琏想起了水浒那王伦，当即摇了摇头，好奇问：“你没想过，找那举人报仇雪恨？”
“想过不下千百次，但每每见到妻子看怀里小儿的慈母之情，便熄了报仇的念头。”陆祺苦笑道：“我出了事，妻儿老母便没了依靠。”
几句话便说得贾琏感同身受，恨不得许下豪言为他一家报仇雪恨，差点都忘了下马威的事，难怪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是大当家。
拍了下陆祺的肩膀，贾琏举起酒杯与几人相碰，看向陆祺，道：“且看来日，会叫你得偿所愿的。”
“谢过二爷。”陆祺饱含热泪。
没有同情心泛滥，贾琏就是想见识一下，什么样的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将他的堡坞庄园占为己有。
“不说这些，今日一见如故，我提议咱们五个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贾琏端起酒杯，观察几人的表情。
“承蒙二爷看重，不嫌我等出身卑微，小弟见过大哥。”
人不可貌相，陆祺这个秀才，竟抢在以贾琏马首为瞻的郑文、蒋经二人前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祺才是贾琏的马前卒。
郑文、蒋经瞥了陆祺一眼，比他们还市侩，这秀才莫不是假的吧。压住心中念头，也端起酒杯敬向贾琏。
就剩傅单一人，他端起酒杯，又放下，满脸纠结，不知他在顾虑什么。
贾琏目光放在傅单身上，不用言语，自有人替他说。
“怎地，瞧不上我们这些靠祖上余荫的…？”郑文冷笑道。
傅单的性子又傲又卑，昨日陆祺一番话说得他傲气全无，年近而立，仍一事无成，累及老母同他担惊受苦。
他好意思傲？
傲气没了，他就变得自卑起来。
寸功未立，他自觉没有脸面和贾琏结为异姓兄弟。
气氛变得凝重，面对郑文、蒋经的咄咄逼人，傅单始终一言不发。
陆祺目视前方，他虽知傅单此时的感受，却不帮着打圆场。
贾琏不经意间瞥了陆祺一眼，这是个聪明人，懂得站在他的立场上着想，给他机会收买人心。
“刘玄德贵为汉室宗亲，与关云长和张翼德桃园三结义，成就一段佳话，那会儿…”贾琏目光灼灼地看向傅单，问：“那会儿，关云长不过一逃犯，刘玄德和张翼德可有轻视于他。”
傅单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
“出身卑微不可选，过去之事不要想。”贾琏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要教我看轻了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知遇之恩，贾琏几句话便说得傅单热血翻腾。
他最吃这套了。
当即起身，朝贾琏拜道：“傅单见过大哥。”
贾琏扶起，他又朝几人拜道：“见过各位兄弟。”
“这就对了，吃酒、吃酒……”
几杯酒下去，蒋经道：“陆大当家，年长我等许多，理应排为第二。”
三人遂起身朝陆祺敬酒：“见过二哥。”
“众位贤弟，快快请起。”
陆祺也不推诿，五人当中，年纪第二大的傅单，比起他还小十来岁呢，这老二之位，他不当谁当。
功名傍身，又有整座山寨作保，他当仁不让。
最终在陆祺的提议下，郑文第三，蒋经第四，傅单为小。
这个排序，几人皆大欢喜。
大哥之位，自不用多说。
陆祺排老二，郑文、蒋经心服口服。
一来，陆祺年长他们许多；二来，看在山寨之主的份上。
老二，给就给了，那老三和老四，可就不能相让了。
陆琪识趣，傅单不在意。
省去了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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