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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厨子

    文安平看着彭洛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心里颇为得意,解释道:“抓住细节才是咱们破案的关键!”

    彭洛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没有说话,而是听他继续说下去。

    “老沈出事的时候闻到过一股腥味。”文安平神秘地说。

    沈运来站在一旁连连点点头。

    铃铃铃

    文安平的手机冷不丁地响起来,文安平看了一下手机,发现是陆澜打来的。

    “陆大法医,尸检报告好了吗?”

    “好了,过来取吧!”

    ......

    刑科所位于徐嘉市西南,与四中心医院正好是个对角,驱车五十分钟才到。

    刑科所的院墙边种植许多法国梧桐,枝粗叶茂,绿荫如盖。地面铺满斑驳的光点,一阵微风拂过,泛起沙沙叶响。

    彭洛跟着文安平走进刑科所大楼,沿着右手的台阶拾级而下,穿过一条长长的半圆形走廊,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前。

    文安平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陆法医,在吗?”

    陆澜打开门,见到彭洛站在门口,怔了一下,随即侧身让开门口,“请进!”

    文安平也不客气,进屋后直接找张椅子坐下,彭洛跟在后面,扫了一眼房间,除了桌椅书柜,再无旁物,甚至让他有一种进入监狱单间的即视感。

    陆澜从书柜里取出报告递给文安平。

    文安平接过,沾了一口唾液,把尸检报告直接翻到最后,低声念叨着尸检报告上的结论:颈部勒沟为水平环形闭锁状,皮下出血量较小......头面部及肢体表皮脱落,皮下、肌层出血......推断猛烈压迫颈部,刺激颈部脉窦,引起的反射性心跳停止而致死亡。

    他合上报告,随手交给旁边的彭洛。

    彭洛却一页一页仔细地看着报告,不着痕迹地肘了身边的文安平一下。

    文安平诧异地看向彭洛,发现他指出一段字迹:胃内容物中发现诺曼德森成分,血液中每百毫升血液含量185毫克,已达到致死剂量。

    文安平立刻像发现新大陆般,指着字迹问:“这是个啥玩意儿?”

    “是一种抑制血液流速的药物,通常六小时到十二小时药性达到峰值,过量的话会造成深度昏迷,甚至死亡。”

    陆澜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这种药物会加速窒息的过程。”

    文安平捏着下巴,斟酌说:“就是说吃了这种药,如果想勒死他的话,会让他死得更快!如果不用外力,他也会在药物作用下死亡?”

    “可以这么理解!你们需要检测那个幸存者的血液,看看他的血液里是不是也有这种药物。”陆澜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她的意思不言自明,如果沈运来的血液中没有这种药物,他的嫌疑将显著提升。

    已经给对方服下了致死的药物,为什么还要费力把他勒死在栏杆上呢?彭洛百思不解,难道,只是为了确保杀人计划万无一失。

    文安平也搞不懂凶手为什么要把简简单单的案子搞的这么复杂,只能尽量还原犯罪发生当天的场景。

    陆澜确认现场的皮带就是勒死高易寒的凶器。文安平依据这一点做出了自己的猜测:凶手先在栏杆外面用脚登着栏杆,手抓紧皮带,把高易寒勒死之后,又进入羁押室准备杀死沈运来,但因为时间不足只能放弃。

    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猜测的说服力,他还利用椅子,在两人面前示范了一遍利用皮带勒死人的过程。

    彭洛思看得目瞪口呆,几乎惊掉下巴,第一次看到如此‘生动’的案发现场还原,实际是在担忧那只摇摇欲坠的椅子会就此散架。

    文安平放下双腿,随意地说:“这个动作和划船机的动作一样,要是没见过划船机,可以看看《纸牌屋》,那里的主角就玩这个。”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喃喃道:“就剩下一个问题还没解决。”

    彭洛问道:“什么问题?”

    文安平略带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简洁地回了一句:“钥匙。”

    彭洛下意识地反问:“羁押室的钥匙?”这个疑问在他的心里横亘了许久,跟血液中的药物成分一样让他不解。

    文安平嘿然一笑,“倒不算太笨!咱们也该回去了,查查那个鱼腥味,还有钥匙的事儿。”

    他跟陆澜打了声招呼,便准备离开。

    陆澜却陡然喊住彭洛,紧盯着彭洛的眼睛,问道:“你认识一个叫秦宛的人吗?”

    彭洛摇摇头,“没听过。”

    陆澜微微颔首,双眼瞬间有些失神。

    ......

    “陆法医绝对看上你了。那眼神儿,我不会看错。用不用我给你牵个线。”

    彭洛厌烦的扭过头,没有理他。

    从出门开始,文安平体内的月老之魂骤然觉醒,不停地撺掇他去追陆澜(当然,他没有忘记给沈运来验血的事儿)。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要想着结婚前先玩两年,那都是耍流氓,相中了就求婚!”

    彭洛决定把握话语主动权,反问道:“你呢?也这样?”

    文安平颇为自矜的拢了一下稀疏的头发,“你大嫂相中我了,我那会儿可是个美男子!”

    彭洛最终放弃了话语权,因为,他压根不想跟这种恬不知耻的家伙多说哪怕一句话。刘卫东桌上的照片他也不是没见过,美男子?!彭洛的心里写满了呵呵......

    回所之后,文安平刻找到孙伯楠询问鱼腥味的事儿,孙伯楠也证实在案发的时候嗅到过浓烈的鱼腥味,不过,他却给出了鱼腥味的来源——所里前一天的菜谱是红烧带鱼。不得不说,孙伯楠在这方面的记性相当出色。

    至于羁押室的钥匙,孙伯楠一直贴身保管,直到案发。至于另一把钥匙,则在内勤手里,绝对不可能落到嫌疑人的手里。

    两人来到厨房,厨师老侯正专心致志地切土豆丝,刀工娴熟,刀刃在案板上敲出当当的脆响,厨娘金姐则在一旁打下手,端碟送碗,跟在老侯的屁股后面忙碌不停。

    文安平冲他大喊一声:“老侯,昨天谁做饭?”

    老侯提起刀,往案板上轻轻一甩。菜刀稳稳地插在了案板上,“昨儿是老程的班。”

    老侯打量了彭洛一眼,“老弟,面生啊?”

    文安平走进后厨,一边四下察看,一边说:“他是新来报到的民警——彭洛!”

    老侯恍然一笑,“那必须的,今儿我加道菜,欢迎小,小彭同志常。”

    他本想说欢迎小彭同志常来所里视察工作,话到嘴边儿上,发觉不妥,立刻收住了后面的话。接下来怎么说却一时没想起来,只能尴尬地立在原地看着彭洛傻笑。

    金姐把油腻的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两下,接口道:“小彭就拿这儿当自己家。晚上要是饿了,就来后厨,冰箱里面的东西敞开了吃,不要见外。”

    老侯也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彭洛冲金姐略点了一下头,低声说:“谢谢大姐!”

    金姐洒然一笑,“小伙子多大啦?有没有女朋友。”

    文安平却拦住她,挤眉弄眼地笑道:“小洛名花有主了,你就甭惦记了!刑科所的陆法医,大美人,有没有印象?”

    金姐的眼睛瞪得老大,唏嘘不已,“那可是大美人哟,不简单,不简单!”

    彭洛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冲着文安平木然说道:“说正事儿!”

    文安平一拍脑袋,冲老侯说道:“老侯,给程日昌打个电话,我问他点事儿。”

    老侯一边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抱怨起来,“程二傻今儿是怎么了,手机一直关机。”

    老侯连续拨打了七八个电话,始终关机。文安平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凝重。

    金姐回到后厨,熟练地操起案板旁边的擀面杖,将墙上的一个电闸开关挑起来,吸油烟机的风扇声呼呼响了起来。

    一直在旁沉默观察地彭洛朝着墙上一指,“金姐,吸油烟机的开关为什么要用擀面杖挑起来?”

    金姐撂下擀面杖,无奈地说:“这玩意儿电流大,每次用都容易跑电。电了我们好几回。头两天程二傻给换了个保险丝,好不容易好了没两天,今天又成老样子了!”

    文安平的眼睛猛地闪出摄人的光芒,疑声问:“程日昌换过保险丝?”

    金姐茫然的点点头,没敢吱声。

    “他手机从今天开始关机的?”文安平转头又问老侯。

    程日昌怕不是借了大平的钱跑路了吧。老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啊!”

    文安冲彭洛命令道:“快去找小孙,查一下程日昌的住址,我去跟刘所汇报。”说完,飞奔出门。

    文安平一把推开刘卫东办公室的大门,“老刘,找到凶手了!”

    刘卫东放下手中的笔,疑声问:“是谁?”

    “程日昌!”

    文安平急忙把刚才的过程跟刘卫东快速地说了一遍。

    刘卫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停电的事儿他问过问过内勤邓芝,她也不知道所里的保险丝是什么时候换的。

    王海平在电箱那里提取到几枚指纹,现在还在比对。不过,案发在凌晨,程日昌没住在所里,周围的监控视频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程日昌是怎么行凶的。

    文安平似乎看出刘卫东的疑虑,催促道:“师父,摇人吧,我去把那小子给您带回来,有啥问题只需要撬开那小子的嘴就知道了!”

    刘卫东点点头,“我联系特警,让他们出人!所里的弟兄身手太差。”

    文安平咧嘴一笑,“谁来都行,只要我带队,肯定能把人当场摁住!”

    ......

    程日昌的住所位于一栋待拆楼房的三楼。

    这片小区多半住户已经迁走,只余下几户零星地分布在几幢破败的老式砖楼里。

    文安平本想把彭洛留在楼下,奈何彭洛坚持跟他一起,只得把他安排在抓捕队伍的后面,并冲他三令五申不许冒头。然后,他带领着几名警察悄悄地潜上三楼,停在程日昌的出租屋门前。

    木质的屋门外头装了一道旧式网状防盗门。防盗门没有锁上,门与铁质门框间留着一道缝隙

    文安平握住防盗门把手,轻轻往外拉,防盗门竟一下被打开。

    他调整一下呼吸,慢慢把耳朵附在内侧木门上听了一会,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于是,他冲着身后的警察做了几个手势。

    两个警察立刻悄声埋伏到门口另一侧,等着文安平的命令。

    文安平从胸前枪带里取出手枪,小心翼翼地上了膛,动作轻微,未发出任何声响。另一手缓缓举过头顶开始倒数。

    三,二,一

    文安平一脚踹开木门,带头冲了进去。所有人迅速在屋里散开,却没发现程日昌。

    文安平瞥了一眼逼仄的房间,衣服乱糟糟地散落一地,残羹冷炙堆叠满桌。他皱了皱鼻子,依旧无法阻挡空气里弥漫的霉味。

    忽然,文安平注意到卫生间的门紧紧关着。他冲身边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卫生间的门,然后靠了上去。

    文安平试着推开卫生间的门,纹丝不动,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

    他收起手枪,使劲推了一下,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文安平顺着缝隙向里面瞄了一眼,颓然地垂下手,转身冲外面喊道:“去通知法医过来吧。”

    等法医赶到后,门才被彻底打开。

    程日昌在卫生间里割腕自杀了,手腕、脚腕均被割开。人坐在卫生间的一张矮凳上,双脚泡在水盆里,用水盆顶住门口。

    门被推开时候,盆里的水倾晃四溢,混着地上的血液漫溢一地。

    众人清理好现场后,彭洛仍杵在卫生间门口不肯离开。

    文安平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小说,现实中的案子往往都特别简单,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彭洛忽然说:“程日昌的尸体不对头!”他犹豫了一下,仿佛鼓足了勇气,最后才说道:“他的尸体上面有冻伤。”

    “这大夏天的,怎么可能冻伤!再说,你又不是法医!”文安平觉得彭洛就是影视剧看太多,沉浸在神探的梦幻之中不能自拔。

    文安平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门口,挑起警戒带,招呼道:“你以后少看点电视剧,多学学正经业务,你那些胡思乱想根本破不了案。赶紧出来,我还得给大门贴封条,后面还有老多事儿呢!”

    等到彭洛猫腰从空隙中钻出来,文安平合上木门,利索地在门缝处交叉贴好封条,还用手摁压两下。

    两人走出小区不远,文安平猛地停住脚步,冲彭洛低声说:“有人跟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