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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利益

    四中心医院的电话?

    文安平有些诧异,当初把沈运来送进医院的时候,他特意记下医院座机,现在沈运来早已出院,医院这时候给打电话干什么?

    他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喂,你是沈运来的家属吗?”

    文安平思考片刻,缓缓说:“我是徐武分局的,沈运来是我们办理的案件中的当事人,我不是他的家属。”

    他停顿一下,解释说:“不过,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说!”

    电话里面发出‘咦’地一声,随即传来细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大约过去六七秒,女声再次响起:“警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患者沈运来已经出院了,他还有一份报告留在我们医院没有取,我们给他打电话一直关机,没办法才联系您。因为家属栏里面写着您的电话。”

    “您告诉他,让他本人来取一趟;要是他本人不方便,您就代他取走也行,我们做个登记就可以了。”

    沈运来住院的时候,在病人家属一栏,文安平填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想不到医院今天直接给自己打来电话,就只是为了一份报告。

    文安平放下电话,口中喃喃道:“报告?”

    彭洛仍沉浸在深深的失落之中,听见文安平自言自语着什么报告,就随口问道:“什么报告?”

    文安平把电话内容复述一遍,却浑然记不起什么报告。

    彭洛却清晰记得,在高易寒尸检报告中,血液中检验出诺曼德森药物成分,同样的成分在程日昌的尸检报告中也出现了。

    当初陆澜建议文安平检验沈运来的血液,他答应下来,特意交代了在医院负责看守的大刘,只不过,两个人都把这份报告忘诸脑后。

    彭洛立刻向他解释报告的缘由,文安平一拍脑门儿,忙拉着彭洛奔向四中心医院。

    取出报告之后,他飞快地在报告中寻找,果然,在沈运来的血液中也发现诺曼德森成分。

    既然沈运来的血液中也检验出相同的药物成分,说明沈运来也是受害者之一,究竟是谁给他们下药的呢?还是说在他们去餐馆吃饭之前,就已经被人投毒。

    他带着满心疑惑,冲着彭洛说:“你看,沈运来也中毒了!他参与杀害高易寒的嫌疑不大,顶多是个从犯。”

    他的意思很明显,沈运来把高易寒引到预设好的犯罪现场,这种事情也有巧合的成分,若把这一点作为他参与杀害高易寒的直接证据,显然不够。

    彭洛抢过报告,认真阅读上面的内容,缓缓地说:“沈运来血液里面的诺曼德森成分太低,跟高易寒的体内的含量没法比!”

    “不对,他的血液里面还有科优尔成分,科优尔是用于缓释诺曼德森的专用药物!”

    彭洛清晰地记得,当初把沈运来送进医院的时候,压根就没给他使用过科优尔,现在他血液中诺曼德森的成分已经被缓释大半,血液中又有科优尔成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用过科优尔。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中毒,又怎么知道用科优尔缓释身上诺曼德森的毒性,除非,投毒事情他也有参与。

    文安平的眉头逐渐皱起,斟酌问道:“你是说,沈运来提前就吃过科......科科尔,所以才没中毒?”

    彭洛对诺曼德森相当熟悉,因为他的导师就是这方面研究的泰斗级人物,同学们在写毕业论文的时候,也多半都以这种药物作为论题,希冀毕业论文能在导师面前有所增色,唯独他和陆澜没有选择此领域的选题。

    不过,导师是个端正的学术派,对于学生和术业向来严苛,那些选了该种药物课题的同学,最终答辩的时候,无一不是被扒了一层皮才走出教室。

    倒是陆澜答辩的顺顺利利,一丝波澜也无。

    不过,那时秦宛已经放弃学业,在工作报到之前,与彭洛变易身份,伪装成为一名人民警察,打算借助警察的身份查出母亲失踪的真相。

    现实总爱与人玩笑,彭洛本以为自己将彻底远离医学和药物的领域,偏偏因为这次杀人案件再次接触到当初的老本行。

    彭洛急忙向文安平索要纸笔,一边观察报告中的药物成分,一边飞快地在纸上开始演算,药物成分,剂量,作用时间......很快就在纸上写满公式和药物的化学结构。

    自然稀释对于诺曼德森的消解极为有限,沈运来应该是在服下诺曼德森之后的六到八个小时的时间内服用过科优尔,只有这段时间使用才会让科优尔发挥最大作用,使用科优尔后,随时间推移,诺曼德森会逐渐缓释并达到报告中的剂量。

    科优尔作为唯一能够缓释诺曼德森的药剂,并非每个医院都有,似乎只有三甲的心外科才有,市面管控极严,只要调取全市科优尔的记录,或许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彭洛把字迹潦草的纸张展示给文安平,同时把两种药物成分的作用特点和过程跟他讲了一遍。

    文安平满脸懵懂,却没有贸然打断,直等到彭洛讲完,才缓缓问了一句:“你,你讲的很专业,我现在带你回所,你把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跟土鸡说一遍!”

    文安平没想到彭洛的嘴里居然能蹦出这么多专业词汇,还会那么精深的演算手法。虽然,他不理解那些复杂的过程,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对结果的判断——高易寒是沈运来弄死的,虽然可能还有帮凶,但是沈运来的嫌疑确凿无疑。

    文安平打了一下方向盘,心中暗想,报告里面的药物成分一般人都是一眼带过,压根就不会知道两种药物成分之间是缓释的关系,彭洛是怎么知道的。

    彭洛一个实打实的勘查技术(不过关)民警(侦查技术看上去也不咋靠谱),怎么会对药物这么了解,他刚才演算公式,以及最终得出结论,这些绝对不是靠着简简单单的兴趣爱好就能达到的水平,肯定平时下过不少功夫。

    他为什么要研究这些东西呢,这些并非警察的主业,甚至作为副业研究也有些尖端,难道......这小子就是电视剧里面的那种某方面极为高端的偏才?

    他按耐不住心中好奇,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不是你在学校里面学到的吧?”

    彭洛沉默良久,有些低落地说:“当初,我父亲病逝之后,我就立志当一名大夫,所以,看过很多医学书籍,刚才跟你说的那些,就是其中一本。不过,等我高考之后,我尊重我妈的意见,考了公安学院!”

    彭洛心里不合时宜地在想,感谢秦宛的养父,不然今天很难想出搪塞的借口。他说的都是实话,彭洛的养父确是因病逝世,而且他能准确地说出诺曼德森及科优尔的作用和相关演算出自哪本杂志的哪一期以及相关引用资料,这些原本就是同学毕业论文参考过无数个日夜的东西。

    文安平有些萧索地点点头,轻咳一声,说:“我不了解你过去的经历,这么.....有故事。”

    他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抽出手轻轻拍拍彭洛瘦削的肩膀,“回去以后,土鸡要是问起来,我帮你说!他这个人从打我见到他那天起,就是那个样子,疑心病很重。但是,他这个人不坏,他要是说些过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听文安平这么说,彭洛总算放下心,文安平虽然看上去不着调,做事却极为靠谱,自己冒着暴露的危险说出的东西也总算没有白费。

    彭洛迫切地想找到沈运来,高易寒被杀的时候他在现场,戴娟被杀的现场也有他,发明家死后笔记本又到了他的手里。

    彭洛想问清楚当年笔记本的真相,为什么他又会在戴娟的案发现场出现?因此,彭洛才会发现报告中的端倪时一点也没有隐藏,毫不掩饰地讲出出背后的诸多东西。

    回到派出所之后,骆凤兮已经等在门口,就像是一个催债的狗头军师,至少彭洛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形象就是如此。

    文安平径直冲着骆凤兮走过去,面色凝重地说:“沈运来就是杀害高易寒的凶手。”

    他将方才彭洛的话简单说了一遍,不过,一次性说出那些拗口新鲜的词汇对他而言有些困难,尽管彭洛已经在车上教过他很多遍,他在复述的时候,仍旧把许多词汇念错。如果导师在现场,估计用鞋底子抽文安平的嘴的心都有。

    骆凤兮疑惑地看着文安平,视线又从旁边的彭洛脸上扫过。

    彭洛的表情木然,对骆凤兮审视的目光视若不见。

    文安平最后总结说:“有一项工作需要现在马上去做,在全市的医院里排查科优尔的进出明细,从谁的手里走出去,到了谁的手里,沈运来肯定搞不来这么高端的药,只要找到了去处不明的科优尔,就能揪出他的帮凶。”

    骆凤兮拿过文安平手里的报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条目,与一般的血液化验单并无两样。

    他盯着文安平的眼睛问道:“平哥,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文安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陆法医当初提醒我做一下沈运来的血检,检验他血液中的诺曼德斯(森),当时,她就把科优尔这种成分顺带跟我提过一句。”

    骆凤兮继续追问道:“那剂量和作用时间呢,也是她当时告诉你的,当时的报告应该还没出来,她怎么知道剂量的?”

    文安平不满地说:“你是调查我,还是调查沈运来,现在咱们得争分夺秒,剂量和作用时间的事儿,你可以找专业的人问问,最好是找心外科的大夫,他们最熟悉这种药物了。”

    骆凤兮沉吟半晌,冲着身后的刑警于清河说:“你立刻去一中心医院,那里是咱们市心外科的专业医院,查一下这种药物的情况,还有上面的剂量和作用时间,如果跟平哥说的一样,立刻在全市展开对沈运来的抓捕。”

    骆凤兮布置完工作,面向彭洛缓缓说道:“你的调查还没完成,现在咱们继续......”

    所内的调查已经全员进行完毕,唯独剩下彭洛,调查的程序照常进行。只不过,文安平在办公室外面都能听出来,骆凤兮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份报告吸引过去,只要结果出来,就能立刻对沈运来展开抓捕。

    而且,只要沈运来落网,潜藏在内部的毒蛇自然浮出水面,所有人都在等待消息,等待于清河的消息,到底,沈运来有没有参与杀害高易寒?

    等待的时间颇为漫长,实际上仅过去两个小时,于清河终于带回消息:确实如同文安平所说,沈运来体内的诺曼德森是因为科优尔的作用出现稀释,而且,根据公式的演算,应该就是在服用诺曼德森之后八小时左右服下的,而那段时间,正是案件发生的时间。

    他要想服药,只能凶手带给他。

    沈运来进入羁押室的时候,身上的东西早已被搜出去,凶手潜入派出所,一者是给沈运来送药,另一个原因就是杀死正处于窒息边缘的高易寒,高易寒体内的药量已经让他处于生死边缘,只消一根绳子,就能用极短时间把他杀死。

    ......

    孙伯楠坐在派出所前台,打了一个长长地哈欠,随手翻过一页《人民警察专业知识》,上面的字明明熟悉的很,偏偏凑在一块儿的时候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行为人所认识、所意欲的事实与实际情况、客观事实不一致,是指行为人对自己行为有关的事实情况有不正确理解。题例:甲某本欲杀害谋......

    他觉得书本上的文字如浸入水中的涟漪,在眼前慢慢地浮动,逐渐地模糊,轻轻地消散,只差一点,似乎自己就能与知识完全拥抱在一起,彻底沉浸在知识的海洋。

    当当当

    深黑色的大理石桌面被敲出清脆悦耳的鸣响。

    孙伯楠的头猛地向下一沉,仿佛一步错迈坠向万丈深渊。

    他恍然惊醒,嘴角尚挂着一条亮晶晶的涎带,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定睛细看,连忙笑道:“陆法医,你怎么来了?”

    “所里面怎么没人了?”陆澜扫了一眼大厅,只有孙伯楠托着摇摇欲坠地脑袋对着桌面瞌睡。

    昨夜搞了一宿的案子,到现在也没时间补上一觉,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对于严重缺乏睡眠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种不错的休息方式了。

    “骆队和刘所接到举报,说找到了沈运来的藏身地,一时来不及调集人手,就把所有人都带过去了。”

    陆澜有些诧异地看着孙伯楠,问道:“沈运来?他是怎么回事儿?”

    孙伯楠嘿然一笑,“沈运来就是杀高易寒的凶手,这次破案还得多亏陆法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