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线索
“站住！”粗粝的喊声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在暗夜中极为突兀。
两侧黑咕隆咚的房屋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或明或暗的灯光。
然而，呼吸之间，这些灯光彷如无以为继的烛火，又逐一熄灭，恢复原本的黑暗，就像亘古长夜，从未有过任何光明闪亮。
文安平追逐着前面晃动的黑影，于明暗的光影之间跃动，却始终追不上。
啪——
清脆的枪响划破深夜的寂静，三个黑影被枪声震慑，飞快的步伐瞬间迟滞下来。
“不许动，再跑，我就开枪了。”文安平冲着三个黑影大喝一声，随即双手拄膝，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郝云起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呼吸的声音就像即将熄火的拖拉机，叉着腰立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三个黑影的停顿只是一瞬。
他们低声商量了句什么，随后骤然分开，各自消失在暗夜之中。
“分头追。”郝云起追向最为矮小的黑影。
根据温玉宁提供的线索，张和应该是个矮小的瘦子。因此，他下意识地追逐矮小的黑影，随之没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文安平瞅了眼另外两个黑影，直接捡了距离最近的那个闷头追出去。
追逐并未持续太久，文安平慢慢停下来，一只手扶着墙壁，张着大口拼命呼吸，肺叶仿佛被灼烧，每次呼吸都撕裂般的疼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影逐渐消失。
等喘匀了气，他拿起电台，懊丧地冲着电台问：“我追地这个像头野驴，跟丢了，你那边怎么样？”
电台里先是发出沙沙的异响，随后，郝云起粗重的喘息响起，“也，也追丢了，快，快的像只，兔子。”
他紧着吸了几口气，促声说：“回，高易寒家门口会合！”
......
咔啦，咔啦
文安平抓住铁门使劲儿晃荡两下，铁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他冲着院子里高喊：“高易寒在家吗？”
屋子里的灯忽然亮起，过了约莫两三分钟，屋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门口张望。
“你们是谁啊？”
“大婶，高易寒在家吗？”文安平努力簇起一张笑脸，被清亮的月光一晃，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他，他还没下班，你们要是有事儿，就去钢厂找他。”老太太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透出些许喑哑。
文安平冲着郝云起轻轻摇了摇头，又兀自冲着老人喊道：“好嘞，大婶，那您先回屋，我们去钢厂找他。”
女人却并未着急回屋，反而走近院门，盯着两人，疑惑地问：“你们这么晚找他，是不是他又在外头惹祸了？”
文安平急忙摆手，“怎么会，我们也是刚下班，经过这里，想找他出去玩两把。”
打牌是这种时间唯一的消遣了。
文安平也实在没有旁的理由，只能随口胡诌。
午夜前后，敲了人家屋门，说是出去吃饭，实在太假！此时街道上空空如也，店铺早已关门，就算是去乱坟串子找鬼兴许都比找一家开门的饭店容易。
老太太微微颔首，“去钢厂找他吧，去吧，在钢厂......”
说完，她开始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两人隔着大门看着心惊不已，差点直接跳进院子，把老人直接搭到医院去。
幸好，老人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转身回屋，只留下轻微的咳嗽回响，以及目瞪口呆的两人。
“回钢厂搂一眼，还是怎么着？”文安平朝后推了两步，转头询问郝云起。
郝云起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点五十分，“你留在这儿盯着，我回钢厂。”
“别介，今晚我还得回钢厂查车呢，你把我放这儿算怎么回事儿！”文安平扑哧一笑，八字胡上面的冰霜簌簌落下。
“咱们走了，那三个人再折回来怎么办？”郝云起不无担心地说。
“那不正好一锅端！”文安平正为浪费一颗子弹犯愁，回去肯定被老刘一顿数落。
郝云起被文安平的乐观逗笑了，“你要是他们中的一个该有多好！”
他想了想，用电台唤来高继堂，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让他在高易寒家对面隐藏起来，等着两人回来。
两人回到车旁。文安平坏笑着说：“路上耽误那么多时间，这次换我开车，绝对能把时间追回来。”
郝云起也急着回钢厂找高易寒，便把钥匙交给他，不过，他上车之后就后悔了。
果如文安平所说，一路确实追回不少时间，但是，郝云起不出意外地吐的稀里哗啦。
郝云起摇晃着冲进运输班，发现高易寒正在被窝里面呼呼大睡，毫不客气把他拽起来。
见他身上的衣服干爽，又问了几个问题，这厮揉着惺忪睡眼，却没出现任何纰漏。
文安平找运输班里另外两个值员侧面打听高易寒的情况。
这才知道，高易寒与老付换了班，正好今天值班，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钢厂。
两人各无所获，只得悻悻作罢。
......
201X年9月7日22时50分
彭洛冲完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下楼的时候，发现孙伯楠正对着电脑皱眉忖思。
屏幕上有几张截图，正是凶手尾随彭洛一直跟到观湖公园的整个过程，而且，凶手还背着一个扎口的双肩背包。
孙伯楠见到彭洛走进来，忙介绍说，“他从隐蔽的出口跑出去，又沿着沈运来上次逃跑的路线，在那个胡同里消失了。”
文安平这时走进来，忽然插口说：“身为一个名牌公安院校毕业的警察，连这点儿警惕性都没有，让人跟了一路，还差点被宰了。”
“而且，被人追的鬼哭狼嚎，警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彭洛面色不红心不跳，纠正道：“准确地说，是两个！我学习的是技术，不是反侦查！而且，我那是人在紧张情况下的应激反应。”
文安平把他送回派出所之后就去了技术队，将那把斧子送去检验，这会儿刚好回来。
彭洛急忙问：“那把斧子上面有没有检验出什么东西？”
文安平不屑地一哂，“你既然学的是技术，就该知道这么快不可能得出结果。”
“我看你的专业技能也学的也不咋地！”他又补了一句。
彭洛脸色一红，故意转移话题：“如果凶手熟悉沈运来的逃跑路线，当时咱们在楼顶上发现的那段绳索会不会也是他提前放好的。”
“就是为了栽赃嫁祸沈运来。”
文安平却没答话，忽然转头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为什么杀你？”
彭洛忽然愣了一下，仿佛在黑夜中劈下一道闪电，将周围的昏暗映出刹那的真切，瞬遂之间又坠入了黑暗。
先前对案件进行调查的时，他并未遭遇毒手，这一次的调查又与以往有怎样不同？
文安平在白天独自调查过陈某人，为什么凶手不找他？骆凤兮也在调查，还查出药品的事儿，按照那条线索查下去，绝对能发现大鱼。但是，骆凤兮也没事儿。
自己只是去过戴小棋的家里查找戴娟与当年胜钢案件的线索。但是，他一无所获，戴娟把有关当年这起大案的所有蛛丝马迹都一一抹去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为之，但是，也不可能再找戴娟印证。
不对......找到了一个姑且可以被称作线索的人——王云！
难道，这个王云和整个案件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从他身上有可能挖掘出凶手的真实身份？
等等，戴小棋！假如自己是因为无意间触动一个关键性的线索导致被杀的话，那么，戴小棋的处境岂不是也相当的危险？！
而且，当戴小棋第二次给舅舅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舅舅是不是也遭遇了不测？
凶手的反应会有这么快？绝对不可能！他们是找到书本中的寻人启事才临时起意给舅舅打电话，询问王云的事情。
凶手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难道舅舅就是整起案件的凶手？！
彭洛立刻拉起文安平，“老文，快走，戴小棋可能有危险。”
文安平见他急匆匆地准备出门，好意提醒道：“你要是想跟心上人倾诉一下死里逃生的经历我不反对！但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就算不涂粉喷香，至少也该换件衣服，穿着大裤衩大背心总不太合适吧？”
“没时间了！快走！”彭洛急切地把文安平推到门口，“咱们路上说！我知道凶手是谁，必须赶在他动手之前找到戴小棋！凶手很下一个袭击目标就是戴小棋。”
文安平立刻警觉地问：“凶手要杀戴小棋？！这孩子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他见彭洛一脸焦急，未再追问，而是拉上彭洛飞快冲上那辆绿色雨燕，发动机猛地轰鸣了几声，狂飙而去。
“凶手为什么要杀戴小棋？”文安平拉住手刹，猛地一打方向盘，平稳地滑过一个转弯，抑制不住好奇地问。
彭洛拼命压抑住胃里面的翻江倒海，言简意赅得说：“我们在戴娟的遗物中找到一个寻人启事，上面在寻找一个叫做王云的人，戴小棋打电话给他舅舅询问情况......”
难为他强忍吐意把整件事儿的始末完整的说完一遍。
彭洛毫不掩饰对舅舅的怀疑，自己查找一天，仅找到了这么一个线索，除了他和戴小棋之外，只有舅舅知道这件事儿。
文安平眉头紧锁，脸上仿佛挂着一片乌云，不断的踩踏油门，旁边的车辆接连被他迅速赶超过去。
小雨燕犹如飞射而出的火箭，将两人死死地压在车座上，他略一偏头，“所以，戴小棋的舅舅可能是杀你的凶手？”
彭洛觉得仿佛自己的胃口上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使劲儿地揉搓着。
他忍着强烈的吐意，艰难地蹦出一句话：“可能，是。”
文安平手脚配合令人眼花缭乱，在油门与手刹之间迅速切换，尖利的摩擦声不绝于耳，车窗外的风景全部变成了怪异而缤纷的曲线，仿佛在进行一场向着虫洞进发的时空穿越。
汽车停在同福家园楼下的时候，彭洛的脸色一片灰白，死死地攥住右上方的把手，挣扎着打开车门，却不争气地坐倒在地上。
他冲文安平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老文，你，你先上去看看，我，我缓一缓，等会儿再上去。”
文安平也顾不得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上楼去了，只留下橐橐的脚步声在静夜中回响。
彭洛休息片刻，总算感觉胃里面的江海暂时平静下来，艰难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朝着楼门口走过去，正要迈进楼门口，楼道口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啪
彭洛使劲儿地拍了一下手掌，柔和的灯光立刻散落下来，继续朝前走，迈上一层的楼梯，陡地，在地面上见到一滴暗红色的圆点。
他俯下身去，仔细观察，仿佛是血迹。
他的心头蓦然升起阴霾，继续朝楼上走，楼梯上连串的暗红色圆点越来越多，直走到三楼，停在那扇熟悉的铁门前面。
文安平的背影挡在他的前面。
文安平转过身，看见彭洛一脸迷茫地盯着屋子里面，一把将他拦住，“阿洛，你别进去，你，先回避一下吧。”
他有些艰难地说：“戴小棋不见了！”
彭洛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这，这么快？！”
忽然，他仿佛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给孙伯楠拨通了电话，语无伦次地说：“快，快帮我，找舅舅！”
孙伯楠莫名所以，等了半天才听明白，戴小棋失踪了，而且，屋里和楼道遗留下零星的血迹，怕是有生命危险。
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戴小棋的舅舅！
孙伯楠一分钟都没敢耽误，在电脑上飞快地查询起来，没过两分钟，他打电话给彭洛，低声说：“彭哥，那个......那个，戴小棋的，舅舅是不是叫戴思宇？”
彭洛木然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孙伯楠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掉入冰窟，戴思宇，就在刚刚被警方发现死在家中！
两侧黑咕隆咚的房屋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或明或暗的灯光。
然而，呼吸之间，这些灯光彷如无以为继的烛火，又逐一熄灭，恢复原本的黑暗，就像亘古长夜，从未有过任何光明闪亮。
文安平追逐着前面晃动的黑影，于明暗的光影之间跃动，却始终追不上。
啪——
清脆的枪响划破深夜的寂静，三个黑影被枪声震慑，飞快的步伐瞬间迟滞下来。
“不许动，再跑，我就开枪了。”文安平冲着三个黑影大喝一声，随即双手拄膝，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郝云起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呼吸的声音就像即将熄火的拖拉机，叉着腰立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三个黑影的停顿只是一瞬。
他们低声商量了句什么，随后骤然分开，各自消失在暗夜之中。
“分头追。”郝云起追向最为矮小的黑影。
根据温玉宁提供的线索，张和应该是个矮小的瘦子。因此，他下意识地追逐矮小的黑影，随之没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文安平瞅了眼另外两个黑影，直接捡了距离最近的那个闷头追出去。
追逐并未持续太久，文安平慢慢停下来，一只手扶着墙壁，张着大口拼命呼吸，肺叶仿佛被灼烧，每次呼吸都撕裂般的疼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影逐渐消失。
等喘匀了气，他拿起电台，懊丧地冲着电台问：“我追地这个像头野驴，跟丢了，你那边怎么样？”
电台里先是发出沙沙的异响，随后，郝云起粗重的喘息响起，“也，也追丢了，快，快的像只，兔子。”
他紧着吸了几口气，促声说：“回，高易寒家门口会合！”
......
咔啦，咔啦
文安平抓住铁门使劲儿晃荡两下，铁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他冲着院子里高喊：“高易寒在家吗？”
屋子里的灯忽然亮起，过了约莫两三分钟，屋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门口张望。
“你们是谁啊？”
“大婶，高易寒在家吗？”文安平努力簇起一张笑脸，被清亮的月光一晃，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他，他还没下班，你们要是有事儿，就去钢厂找他。”老太太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透出些许喑哑。
文安平冲着郝云起轻轻摇了摇头，又兀自冲着老人喊道：“好嘞，大婶，那您先回屋，我们去钢厂找他。”
女人却并未着急回屋，反而走近院门，盯着两人，疑惑地问：“你们这么晚找他，是不是他又在外头惹祸了？”
文安平急忙摆手，“怎么会，我们也是刚下班，经过这里，想找他出去玩两把。”
打牌是这种时间唯一的消遣了。
文安平也实在没有旁的理由，只能随口胡诌。
午夜前后，敲了人家屋门，说是出去吃饭，实在太假！此时街道上空空如也，店铺早已关门，就算是去乱坟串子找鬼兴许都比找一家开门的饭店容易。
老太太微微颔首，“去钢厂找他吧，去吧，在钢厂......”
说完，她开始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两人隔着大门看着心惊不已，差点直接跳进院子，把老人直接搭到医院去。
幸好，老人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转身回屋，只留下轻微的咳嗽回响，以及目瞪口呆的两人。
“回钢厂搂一眼，还是怎么着？”文安平朝后推了两步，转头询问郝云起。
郝云起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点五十分，“你留在这儿盯着，我回钢厂。”
“别介，今晚我还得回钢厂查车呢，你把我放这儿算怎么回事儿！”文安平扑哧一笑，八字胡上面的冰霜簌簌落下。
“咱们走了，那三个人再折回来怎么办？”郝云起不无担心地说。
“那不正好一锅端！”文安平正为浪费一颗子弹犯愁，回去肯定被老刘一顿数落。
郝云起被文安平的乐观逗笑了，“你要是他们中的一个该有多好！”
他想了想，用电台唤来高继堂，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让他在高易寒家对面隐藏起来，等着两人回来。
两人回到车旁。文安平坏笑着说：“路上耽误那么多时间，这次换我开车，绝对能把时间追回来。”
郝云起也急着回钢厂找高易寒，便把钥匙交给他，不过，他上车之后就后悔了。
果如文安平所说，一路确实追回不少时间，但是，郝云起不出意外地吐的稀里哗啦。
郝云起摇晃着冲进运输班，发现高易寒正在被窝里面呼呼大睡，毫不客气把他拽起来。
见他身上的衣服干爽，又问了几个问题，这厮揉着惺忪睡眼，却没出现任何纰漏。
文安平找运输班里另外两个值员侧面打听高易寒的情况。
这才知道，高易寒与老付换了班，正好今天值班，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钢厂。
两人各无所获，只得悻悻作罢。
......
201X年9月7日22时50分
彭洛冲完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下楼的时候，发现孙伯楠正对着电脑皱眉忖思。
屏幕上有几张截图，正是凶手尾随彭洛一直跟到观湖公园的整个过程，而且，凶手还背着一个扎口的双肩背包。
孙伯楠见到彭洛走进来，忙介绍说，“他从隐蔽的出口跑出去，又沿着沈运来上次逃跑的路线，在那个胡同里消失了。”
文安平这时走进来，忽然插口说：“身为一个名牌公安院校毕业的警察，连这点儿警惕性都没有，让人跟了一路，还差点被宰了。”
“而且，被人追的鬼哭狼嚎，警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彭洛面色不红心不跳，纠正道：“准确地说，是两个！我学习的是技术，不是反侦查！而且，我那是人在紧张情况下的应激反应。”
文安平把他送回派出所之后就去了技术队，将那把斧子送去检验，这会儿刚好回来。
彭洛急忙问：“那把斧子上面有没有检验出什么东西？”
文安平不屑地一哂，“你既然学的是技术，就该知道这么快不可能得出结果。”
“我看你的专业技能也学的也不咋地！”他又补了一句。
彭洛脸色一红，故意转移话题：“如果凶手熟悉沈运来的逃跑路线，当时咱们在楼顶上发现的那段绳索会不会也是他提前放好的。”
“就是为了栽赃嫁祸沈运来。”
文安平却没答话，忽然转头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为什么杀你？”
彭洛忽然愣了一下，仿佛在黑夜中劈下一道闪电，将周围的昏暗映出刹那的真切，瞬遂之间又坠入了黑暗。
先前对案件进行调查的时，他并未遭遇毒手，这一次的调查又与以往有怎样不同？
文安平在白天独自调查过陈某人，为什么凶手不找他？骆凤兮也在调查，还查出药品的事儿，按照那条线索查下去，绝对能发现大鱼。但是，骆凤兮也没事儿。
自己只是去过戴小棋的家里查找戴娟与当年胜钢案件的线索。但是，他一无所获，戴娟把有关当年这起大案的所有蛛丝马迹都一一抹去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为之，但是，也不可能再找戴娟印证。
不对......找到了一个姑且可以被称作线索的人——王云！
难道，这个王云和整个案件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从他身上有可能挖掘出凶手的真实身份？
等等，戴小棋！假如自己是因为无意间触动一个关键性的线索导致被杀的话，那么，戴小棋的处境岂不是也相当的危险？！
而且，当戴小棋第二次给舅舅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舅舅是不是也遭遇了不测？
凶手的反应会有这么快？绝对不可能！他们是找到书本中的寻人启事才临时起意给舅舅打电话，询问王云的事情。
凶手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难道舅舅就是整起案件的凶手？！
彭洛立刻拉起文安平，“老文，快走，戴小棋可能有危险。”
文安平见他急匆匆地准备出门，好意提醒道：“你要是想跟心上人倾诉一下死里逃生的经历我不反对！但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就算不涂粉喷香，至少也该换件衣服，穿着大裤衩大背心总不太合适吧？”
“没时间了！快走！”彭洛急切地把文安平推到门口，“咱们路上说！我知道凶手是谁，必须赶在他动手之前找到戴小棋！凶手很下一个袭击目标就是戴小棋。”
文安平立刻警觉地问：“凶手要杀戴小棋？！这孩子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他见彭洛一脸焦急，未再追问，而是拉上彭洛飞快冲上那辆绿色雨燕，发动机猛地轰鸣了几声，狂飙而去。
“凶手为什么要杀戴小棋？”文安平拉住手刹，猛地一打方向盘，平稳地滑过一个转弯，抑制不住好奇地问。
彭洛拼命压抑住胃里面的翻江倒海，言简意赅得说：“我们在戴娟的遗物中找到一个寻人启事，上面在寻找一个叫做王云的人，戴小棋打电话给他舅舅询问情况......”
难为他强忍吐意把整件事儿的始末完整的说完一遍。
彭洛毫不掩饰对舅舅的怀疑，自己查找一天，仅找到了这么一个线索，除了他和戴小棋之外，只有舅舅知道这件事儿。
文安平眉头紧锁，脸上仿佛挂着一片乌云，不断的踩踏油门，旁边的车辆接连被他迅速赶超过去。
小雨燕犹如飞射而出的火箭，将两人死死地压在车座上，他略一偏头，“所以，戴小棋的舅舅可能是杀你的凶手？”
彭洛觉得仿佛自己的胃口上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使劲儿地揉搓着。
他忍着强烈的吐意，艰难地蹦出一句话：“可能，是。”
文安平手脚配合令人眼花缭乱，在油门与手刹之间迅速切换，尖利的摩擦声不绝于耳，车窗外的风景全部变成了怪异而缤纷的曲线，仿佛在进行一场向着虫洞进发的时空穿越。
汽车停在同福家园楼下的时候，彭洛的脸色一片灰白，死死地攥住右上方的把手，挣扎着打开车门，却不争气地坐倒在地上。
他冲文安平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老文，你，你先上去看看，我，我缓一缓，等会儿再上去。”
文安平也顾不得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上楼去了，只留下橐橐的脚步声在静夜中回响。
彭洛休息片刻，总算感觉胃里面的江海暂时平静下来，艰难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朝着楼门口走过去，正要迈进楼门口，楼道口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啪
彭洛使劲儿地拍了一下手掌，柔和的灯光立刻散落下来，继续朝前走，迈上一层的楼梯，陡地，在地面上见到一滴暗红色的圆点。
他俯下身去，仔细观察，仿佛是血迹。
他的心头蓦然升起阴霾，继续朝楼上走，楼梯上连串的暗红色圆点越来越多，直走到三楼，停在那扇熟悉的铁门前面。
文安平的背影挡在他的前面。
文安平转过身，看见彭洛一脸迷茫地盯着屋子里面，一把将他拦住，“阿洛，你别进去，你，先回避一下吧。”
他有些艰难地说：“戴小棋不见了！”
彭洛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这，这么快？！”
忽然，他仿佛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给孙伯楠拨通了电话，语无伦次地说：“快，快帮我，找舅舅！”
孙伯楠莫名所以，等了半天才听明白，戴小棋失踪了，而且，屋里和楼道遗留下零星的血迹，怕是有生命危险。
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戴小棋的舅舅！
孙伯楠一分钟都没敢耽误，在电脑上飞快地查询起来，没过两分钟，他打电话给彭洛，低声说：“彭哥，那个......那个，戴小棋的，舅舅是不是叫戴思宇？”
彭洛木然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孙伯楠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掉入冰窟，戴思宇，就在刚刚被警方发现死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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