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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真心,启明星

    月华似水,波光粼粼。

    瀑布倒映着银白色的光芒,水流也显得宁静而神秘,水珠四溅,宛若璀璨的钻石,颗颗绽华。

    潺潺流水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澈悦耳。

    而灵气漩涡已然形成一种极为妖异的紫色,并且蔓延至庭院外,小桥中心的飞流之处,至此势头逐渐微弱。

    叶缘见此情形,已经可以断定洛天香必然会觉醒先天天赋了。

    任何生命,皆有天赋。

    有一种是血脉中与生俱来的,叫做原生天赋。还有一种则是血脉资质等不确定因素极为突出从而先天形成,名为先天天赋。

    两者皆潜藏于体内,在个体引灵入体后激发。

    所谓的低、中、高三个资质不过是简单划分,真正说起来只有两种资质,一种是先天觉醒,另一种则为后天修行。

    “虽然修炼至涅槃境后,所有天赋灵术都将神体归一形成神通,不过先天觉醒的优势实在太过明显了。”

    望着自旁正处于灵气漩涡中心,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的紫色身影,叶缘不禁感叹一声。

    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洋溢起那么一丝得意。

    先天天赋代表着身心最为契和的方向,可以称得上是神通种子,不出意外的话,成为涅槃真人乃板上钉钉之事。

    比如某位存活上千年的无尘期祖师,都活过了真人的标准寿命。

    随后,叶缘伸出食指,指尖散发出淡淡赤色光泽,朝着身前虚空轻轻一点。

    下一刻,整个后山的灵气浓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五阶之所以称为仙脉,是因为本身已然质变,蕴含仙力,此为神异真君才能涉及的力量。

    平日里叶缘只是运用丝丝缕缕的仙力滋润身躯,潜移默化地提升自己的血脉资质以及底蕴,本身是无法练化仙力的。

    现如今,洛天香潜伏在体内的先天天赋一旦激活,便有些可能不自助地吸收仙力,很大概率会造成不必要的巨大威胁。

    所以他主动沟通了无隅峰上的阵法,收敛了仙力。

    随着仙力的收敛,与之同根同源的灵气也就下降了几分,不过这并不会对洛天香造成太大影响。

    “唉!”

    叶缘微微叹息,便随地盘膝而坐,右手支撑着下颔,目光始终放在洛天香身上,嘴里不爽地低语道:“你们这帮逆徒啊!”

    血海宗以九峰为阵点的五阶护宗大阵本身是拥有灵智的,他们九峰峰主在其中存有着第二权限。只要护宗大阵与他无隅峰阵法接连,收敛仙力,随他心念便可以做到。

    可那帮徒弟老是偷窥他的隐私,没办法,他只能把阵法独立而出,起到警示之用,并表示抗拒。

    而需要运转时候,就得手动用灵力沟通其中微弱阵灵进行操控。

    然而,一个个还是厚颜无耻地偷窥他!

    “哼哼,吾乃坦坦荡荡之男儿,行的正,坐的端,光明正大。”

    叶缘神色得意地笑了笑,目光不变,抬手对着天上竖起一道中指:“你们这些小人长戚戚。”

    这时,一道贱兮兮的声音传入叶缘耳内:“师父,您书柜上那五本封面名为《治然正气录》,实际内容则是《妖精惑乱情史》的书籍,如今更新到了第六册,弟子这里刚好有哦。”

    叶缘闻言面色陡然平静,把手收回,唇齿微动,紧接着面上还有声音都携带着一股委屈:“澜儿,剑仁欺负吾。”

    没过多久,只听“嘭”的一声传入无隅峰。

    声音不大,似乎很遥远。

    …

    血河界限内。

    许长清背负双手,目光忧郁地直视着那残留着洁白的无尽恶水。

    突然西南方传来一声巨响,令他身躯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大肚腩也随之颇有节奏地颤了颤。

    随后,四周忽然没了任何声响。

    异常安静。

    “出来吧。”

    许长清平淡地喊了一声,他从这份安静之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下一刻,只见一位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在其身后显露出身形。

    血河殷红如墨,男子白衣胜雪,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马面裙下䙓随风舞动,展露出一股英姿飒爽之意。

    “哥哥,好久不见。”

    许长庆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看样子你过的不错。”

    “你以前只会喊我清哥的。”

    许长清直视着恶水,没有转身:“现在,我看见了你站在刘乐身后的模样,就和当初在我身后一模一样。”

    “你恨我吗?”许长庆脸上笑容并未褪去,他不会和已经没有利益冲突的人较劲。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真的很傻,也很蠢,以为真心去对一个人那个人也会真心对我,但我对任何人都恨不起来太长时间。”

    许长清语气平淡地说着,随即转过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情绪:“可是我恨我自己会恨很久很久,因为我真的待你不薄啊!”

    “确实得恨你自己,没能力,又要站在那个位置,还不愿意放手。”

    许长庆面色毫无波动,伸出右手,望着自己那只散发出淡淡金光的白玉手掌,接着说道:“我从受尽冷眼一步一步爬上来,又在战场不知手刃了多少条无辜性命,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一出生,修炼到涅槃就能继承了。”

    许长清笑了笑:“你嫉妒了?”

    “不,我只相信我亲手获得的。”

    许长庆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要杀你,那个你所视为唯一亲人的老爷子会亲手把你送到我面前,让我杀掉。”

    “不可能!”

    “因为他在乎的只有利益。”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道,随后又针锋相对起来:

    “你骗我!”

    “有必要?”

    “我不信。”

    “你开心就好。”许长庆用对方经常说的一句话回应道。

    许长清一时语塞,陷入了沉默当中。

    “其实现在不正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许长庆神色淡然,继续道:“既然我要了你的位置,那个男人的死也就自然由我去处理,你就不必在意了。”

    “以你优柔寡断的良善,勉勉强强的资质毅力,就不要总想着不切实际地亲手而为了。”

    许长清转而平静地开口道:“所以,你来这是为了无相傀儡,然后特地过来嘲讽我?”

    “没错,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许长庆点了点头,神情逐渐狂热。

    “看样子目的没达到喽。”许长清讥笑道。

    许长庆神色恢复浅笑之状:“排队就足够了,叶缘前辈总比那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强多了,不仅大开口还只有五成把握,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有没有在其中安置后手。”

    “你去找师祖,报上我许长清的名字就可以了。”

    许长清淡淡瞥了他一眼,背负双手,缓缓踏空离去。

    许长庆望着那道有些高深莫测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道讶异,随后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起来:“不愧是叶缘前辈。”

    “纵使不屑为之,却也令人心生仰望啊!”

    心中略微感慨,随即许长庆抬手挥出一道白光,打入虚空,事先布置的隔音结界便自行消散。

    …

    “哈欠!”

    叶缘用手擦了擦鼻子,然后抹在血海袍上,有些疑惑地释放灵力感应起无隅峰的阵法:“没有偷窥,那个逆徒在背后谈论吾?”

    “唉!也该突破了,徒儿们也着急了。”

    随后,叶缘便把目光重新放在洛天香身上,有些感叹了起来。

    半夜的空气拂面而过,只觉得有些清新,他抬头一望,见清夜无尘、月色无垠,在清风吹动之下,几朵已然渡了一层银边的云似乎在督促着另一朵小些的云,染上银光。

    即便这一片云早已相连在了一起,但身处其中的小小云朵,却始终我行我素,有着自己的轨迹。

    此种清风明月一相逢,视彼此为羁绊,不可割舍,亦不孤独,便胜却了人间无数。

    这无隅峰的夜色啊,恍如梦幻,宛若仙境,令人心旷神怡。

    就此月下枯坐,千年复千年。

    又有何妨。

    叶缘的心很小,只装的下一个血海宗,但在他的眼中,真心是能够换取真心的。

    …

    时间一点点流逝。

    身旁的灵力漩涡尽数收敛,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叶缘没有去打扰洛天香此刻进入引灵期后,身躯正在进行的蜕变。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唯有羁绊,不可割舍。”

    认真地望了一眼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精致面孔,他喃喃低语了一声,便起身走向房中。

    整座庭院不大,有种东拼西凑之感。

    三面连通建立着各式各样的房屋,共十间,皆围绕于中心一间典雅大方的清幽木屋,这便是叶缘所居。

    木屋外墙泛着淡淡的岁月斑驳,透露出一种古朴与安静的气息。

    进入内部大厅,右侧便是卧室,卧室有些小,只留床尾的三尺过道,一张木床紧贴着两面墙,与紧靠床头还有另一面墙的藤屉子形成宽度。

    三尺过道还置放着一个书柜,此外便无他物,不过却显得狭窄。

    而这,倒是让叶缘有种安全感。

    月光透过屋外树木,穿过窗檐,落在狭窄地板上,洒下一片斑驳的白霜。

    叶缘两脚相互踩压之后,原地一倒,躺在床上,闭上眼眸,便沉沉睡去。

    这两天经历的太多,先是全神贯注炼制无相傀儡,然后不甘幻想成真了,可他心中并没有多么高兴……;再到自己的生辰大礼,血海战神启动,尽情玩闹了一番,最后又教天香引灵修行。

    精神已有些疲倦了呢。

    …

    “好饿。”

    庭院内,在身躯蜕变完毕的那一刹那,洛天香腹中忽地产生一股空虚。

    这种感受愈演愈烈,让她忍受不住张大了自己嘴巴,心底涌现出一股欲望,欲要将自己所见所闻之物通通吞入腹中。

    转瞬之间,只见她口中的虚空开始扭曲,紧接着突兀地浮现出了一道不可名状的漩涡。

    这漩涡很小,直径约末三寸,外观上看是一片无比漆黑的区域,没有任何可见光透过它,并且周围虚空都产生出一种扭曲。

    而漩涡内部是比黑暗更加深沉的黑暗,似乎能够吞噬一切。

    下一刻,四周灵气重新开始汇聚,现在倾刻间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层次,其中丝丝缕缕的仙力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涌入洛天香口中。

    洛天香的修为则开始飞速增长起来。

    引灵中期……引灵后期……

    当前的瓶颈还没卡多久,紧接着她的身躯又绽放出一道妖异紫光,潜藏在体内转化为底蕴后还剩余的修为、以及迅速吸入体内的灵力甚至丝丝仙力开始与这道紫光融合。

    此时,洛天香丹田内原本负盈的灵力,犹如洪水开闸般轻而易举地冲破瓶颈,从原本的溪流汇聚河流。

    她身躯散发而出的气势猛然提升了一个层次,而修为又开始从融意初期提升……

    不过从此刻开始,修为进境已然慢了下来,虽然依旧如同磕药一般迅速飞升,不过对比之前转瞬突破一个阶段的速度,犹入蚁爬。

    一刻、三刻、一个时辰。

    随着气势的不断提升,她的修为也来到了融意后期。

    只听洛天香闷哼一声,她那双不可思议的紫水晶大眼睛陡然散发出淡淡灵光,如梦似幻。

    头顶那根红色毛发闪烁着深红的光辉,笔直地宛若一根独角。

    而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也隐隐散发着莹莹光泽,周身夹杂在空气之中的尘土不再是被血海袍主动隔离在外,而是自行对她避之远去。

    无尘期,一尘不染之体!

    本身蕴含着万邪不侵之意境。

    现如今,一般的魑魅魍魉等妖异之物,也难以入侵她的身体。

    这时,他口中不可名状的漩涡,直径才上涨了那么一分。

    修炼还在继续,呼吸法已融入她身体血脉之中自动演变,不过修为进境却慢了不知几何倍!

    一刻……半个时辰……

    二个时辰过去了,洛天香的修为离突破无尘初期还有一段距离,而体内的修为底蕴也消耗一空。

    天色渐明,仍有七八个星天外。

    启明星在天穹微微闪烁。

    它是黎明前天空中最亮的星,是黑暗中的光明,象征着迷茫中的希望。

    而无隅峰,渐渐飘起了两三点朦胧细雨。

    一道红色身影犹如回到自己家中,大摇大摆地走进庭院,在外驻足片刻。

    随后溜进叶缘房中。

    整个过程,都在洛天香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而现如今,能够听闻庭院内任何风吹草动的她。

    对此,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