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好计（二）
一时没了言语。
最初的震惊很快从晴美的脸上淡去，她嘴角拉起一道浅弧，眼神变得像刚破土的嫩芽，无比柔软，闪烁着欢喜的光。看得出，她为石头的担心所感动，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你了解拿撒勒之外的世界吗？”我直接把她从童话里拉回来。
她眨着眼，凝神皱眉思索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最初的印象里，拿撒勒之外的世界，既陌生又遥远。那里没有穹顶，没有现代化的城市，没有无土种植的小麦和瓜果，甚至没有四季，终年都是狂风和暴雪，自然就没有树木和动物，只是一望无垠的冰原。就像旧世界的撒哈拉沙漠，一片死寂。但认识石头后，我发现并非如此。他的故乡比我们拿撒勒的人还要多。我查过资料，可没有更多当下的信息，只有许多大灾难前的记录。周围的人也毫不关心，听我说起这些，他们就说，冰原能有什么，到处都是冻死人的冰啊。”
说到这里，晴美忽闪着大眼睛问我：“拿撒勒之外，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明白她为何在拿撒勒没有找到资料，但我也不能明说。只好做个非常简略的概括。
“在这个世界上，活火山和地热又不止拿撒勒一处，但凡有稳定热源的地方都成了避难所。于是，就形成了一个由大大小小无数避难所组成的世界。就像被严寒隔绝的无数座孤岛，各有各的特色和不同！”
“可为什么拿撒勒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资料呢？”她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
可不能讲这些，再说下去，就要违反拿撒勒法律了。
我岔开话头说：“这太复杂了，世界很大，你无法从别人的嘴里搞清楚，唯有自己去走一走，看一看，摸一摸，才能得出自己的结论。”
晴美明白，我这是在追问她的想法。
她低头犹豫片刻说：“校长，石头担心我，想带我一起走，令我十分感动，他要回家，我很高兴，同时又有些难过。我当然也愿意送他回家。只是，我不明白，石头为何如此担心我？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这个，不知道。小孩子比成年人的神经要敏感的多，大概松原的威胁让他过于紧张吧。”
何况他还是个预备神经病。当然，这话不能随口说出来。
“校长，能给我一些时间吗？我要想想！”
“没问题，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松原，既然我已知道真相，我会保护你的，如果你不想去，不必勉强自己。但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决定跟我们走，那就必须做好命运被改变的准备！”
“命运被改变？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是的，有这么严重！”我郑重的回答！
“为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晴美满脸疑惑。
……
最终，晴美还是决定跟我们走，这令我十分意外。
毕竟对她来讲，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与她也没有任何关联。我已给了她安全保证，留下松原也不能拿她如何。
但现在，她就坐在我的身后。
大概是好奇，或者冲动吧。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是年轻人特有的浪漫。也可以解释为幼稚，而一旦失去了这种幼稚，也就意味着成熟了，苟且了，甚至该死了。
当然，晴美的选择也有现实的好处。
起码石头这头没有什么意见。对油盐不进，动不动就犯病的他，我现在真有些头疼。所以，晴美一说跟我们走，我就立即走特殊任务渠道，为她和石头办理了通行证。
我想，等松原知道此事，我们早离开了拿撒勒。
路上，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从上一个岔口开始，就剩我们这一辆了。很快，我们扎进了那条悠长的隧道。
路从视野里中的一点，涌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无数个不断扩大的眼圈，宛如一条扭来扭曲，一直扑面而来的蛇。头顶的探测仪，就像是它闪烁的眼睛，无声的盯着我们。
我不喜欢这种暴露感。
犹如正被剥去衣服。但没办法，但凡要通过这里，即便是一只蟑螂，都要被这样一路的监视着。可见光，x波，红外线，等等等等。没有授权，没人能出去，更别说带什么违禁品了。当然，也没人能偷偷溜进来。
想想这次任务，还真是有些虚幻。
因为Vera的一个梦，我这个准备退休去学校养老的大叔，又要穿过这里，再去那个世界走一遭。顺路还夹带了两个私货。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神经病。
看来，即便我这样心寒似铁，孑然一身的人，也无法做到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真是不知何时，我才能一个人看日出，迎日落，再不理会这纷扰的人间！
等等等等，打住打住，最近是不是太颓废了。
拿撒勒的危机才解除了几年，我还是图书馆的人，何况Vera的预言从未落空过，如果真的有不怀好意的第二文明，未来必有大危机。我总这样想着置身事外，是不是有些不负责？
我拍了拍自己脸，在后视镜里瞄了她们一眼。
石头闭着眼睛，缩在宽大的椅背里，一动不动。这孩子喜怒不形于色，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内心似乎是另一番模样。
晴美则直着身子，侧身看向窗外。
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手指不自觉的抠着胸前的安全带。那庄重又激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朝圣的圣徒。
也挺好的，有她在，也不至于一路上只能面对石头那张臭脸。
我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前方。
这漫长的路啊，会将我带向何方呢？真希望Vera错了，他们是友好的，善良的。可万一不是，可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完全没有把握。
这不像我过去几十年来所面临的任务。即便身处绝境，我都清楚突围的方向。这次完全不同。更像那段儿不堪回事的日子，看不到开端，看不到未来。一切都缠绕在深沉的迷雾之中。可怕的迷雾，令人混乱的迷雾。
这种模糊的感觉，令我少有的担心。
最初的震惊很快从晴美的脸上淡去，她嘴角拉起一道浅弧，眼神变得像刚破土的嫩芽，无比柔软，闪烁着欢喜的光。看得出，她为石头的担心所感动，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你了解拿撒勒之外的世界吗？”我直接把她从童话里拉回来。
她眨着眼，凝神皱眉思索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最初的印象里，拿撒勒之外的世界，既陌生又遥远。那里没有穹顶，没有现代化的城市，没有无土种植的小麦和瓜果，甚至没有四季，终年都是狂风和暴雪，自然就没有树木和动物，只是一望无垠的冰原。就像旧世界的撒哈拉沙漠，一片死寂。但认识石头后，我发现并非如此。他的故乡比我们拿撒勒的人还要多。我查过资料，可没有更多当下的信息，只有许多大灾难前的记录。周围的人也毫不关心，听我说起这些，他们就说，冰原能有什么，到处都是冻死人的冰啊。”
说到这里，晴美忽闪着大眼睛问我：“拿撒勒之外，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明白她为何在拿撒勒没有找到资料，但我也不能明说。只好做个非常简略的概括。
“在这个世界上，活火山和地热又不止拿撒勒一处，但凡有稳定热源的地方都成了避难所。于是，就形成了一个由大大小小无数避难所组成的世界。就像被严寒隔绝的无数座孤岛，各有各的特色和不同！”
“可为什么拿撒勒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资料呢？”她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
可不能讲这些，再说下去，就要违反拿撒勒法律了。
我岔开话头说：“这太复杂了，世界很大，你无法从别人的嘴里搞清楚，唯有自己去走一走，看一看，摸一摸，才能得出自己的结论。”
晴美明白，我这是在追问她的想法。
她低头犹豫片刻说：“校长，石头担心我，想带我一起走，令我十分感动，他要回家，我很高兴，同时又有些难过。我当然也愿意送他回家。只是，我不明白，石头为何如此担心我？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这个，不知道。小孩子比成年人的神经要敏感的多，大概松原的威胁让他过于紧张吧。”
何况他还是个预备神经病。当然，这话不能随口说出来。
“校长，能给我一些时间吗？我要想想！”
“没问题，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松原，既然我已知道真相，我会保护你的，如果你不想去，不必勉强自己。但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决定跟我们走，那就必须做好命运被改变的准备！”
“命运被改变？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是的，有这么严重！”我郑重的回答！
“为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晴美满脸疑惑。
……
最终，晴美还是决定跟我们走，这令我十分意外。
毕竟对她来讲，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与她也没有任何关联。我已给了她安全保证，留下松原也不能拿她如何。
但现在，她就坐在我的身后。
大概是好奇，或者冲动吧。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是年轻人特有的浪漫。也可以解释为幼稚，而一旦失去了这种幼稚，也就意味着成熟了，苟且了，甚至该死了。
当然，晴美的选择也有现实的好处。
起码石头这头没有什么意见。对油盐不进，动不动就犯病的他，我现在真有些头疼。所以，晴美一说跟我们走，我就立即走特殊任务渠道，为她和石头办理了通行证。
我想，等松原知道此事，我们早离开了拿撒勒。
路上，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从上一个岔口开始，就剩我们这一辆了。很快，我们扎进了那条悠长的隧道。
路从视野里中的一点，涌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无数个不断扩大的眼圈，宛如一条扭来扭曲，一直扑面而来的蛇。头顶的探测仪，就像是它闪烁的眼睛，无声的盯着我们。
我不喜欢这种暴露感。
犹如正被剥去衣服。但没办法，但凡要通过这里，即便是一只蟑螂，都要被这样一路的监视着。可见光，x波，红外线，等等等等。没有授权，没人能出去，更别说带什么违禁品了。当然，也没人能偷偷溜进来。
想想这次任务，还真是有些虚幻。
因为Vera的一个梦，我这个准备退休去学校养老的大叔，又要穿过这里，再去那个世界走一遭。顺路还夹带了两个私货。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神经病。
看来，即便我这样心寒似铁，孑然一身的人，也无法做到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真是不知何时，我才能一个人看日出，迎日落，再不理会这纷扰的人间！
等等等等，打住打住，最近是不是太颓废了。
拿撒勒的危机才解除了几年，我还是图书馆的人，何况Vera的预言从未落空过，如果真的有不怀好意的第二文明，未来必有大危机。我总这样想着置身事外，是不是有些不负责？
我拍了拍自己脸，在后视镜里瞄了她们一眼。
石头闭着眼睛，缩在宽大的椅背里，一动不动。这孩子喜怒不形于色，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内心似乎是另一番模样。
晴美则直着身子，侧身看向窗外。
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手指不自觉的抠着胸前的安全带。那庄重又激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朝圣的圣徒。
也挺好的，有她在，也不至于一路上只能面对石头那张臭脸。
我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前方。
这漫长的路啊，会将我带向何方呢？真希望Vera错了，他们是友好的，善良的。可万一不是，可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完全没有把握。
这不像我过去几十年来所面临的任务。即便身处绝境，我都清楚突围的方向。这次完全不同。更像那段儿不堪回事的日子，看不到开端，看不到未来。一切都缠绕在深沉的迷雾之中。可怕的迷雾，令人混乱的迷雾。
这种模糊的感觉，令我少有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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