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突破
但即使对手强大到令他心头生出绝望，他也根本没有一分要认输的念头，自小他就心志坚韧，没有艰难困苦可以压倒，只可能是愈挫愈勇，遇强更强。
身上又挨了几拳，痛彻心扉，一时间防守动作稍有变形，阿来何其敏锐，抓住这个破绽，一阵疾攻，如同钱江潮水，铺天盖地，滚滚而来，陈润秋瞬间好似浪潮之中的一叶扁舟，岌岌可危。
肖哥面露喜色，很少有人能够在阿来手上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一般在对手被击中数次之后，也就是比试临近结束之时。
连胖叔也看出陈润秋的颓势，看他苦苦支撑的模样，胖叔很想出声喊认输，可又不敢。
陈润秋牙关紧咬，竭力稳住身形，护住自己的要害，任由对方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
“真的不行么？......”
“这座大山太重，我真的支撑不住......”
“......”
脑海之中浮现出一道高得令人绝望的山崖，一个小小身影，十根血肉模糊的指头，肩上越来越重的重量，一步、一步地向上，向上......攀爬......攀爬......
小学时，为救坠崖的同学，他硬生生背着同学，哪怕十指血肉模糊，也一步一步爬上山崖。
“那才是我！”
“绝不认输！”
一念及此，胸中豪气顿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心神变得从未有过的凝实，似乎可以看到脑海中的银色字体在跳动，在发光，一股暖流涌出，灵台清明。
随着灵台清明，在陈润秋眼里，阿来的一招一式变得缓慢起来，渐渐之前快如羚羊挂角般的招式清晰可见。
沉浸于对手那种奇特而流畅的节奏感中，忽然，心中一动，原来如此。
阿来能将各种不同拳法的招式糅合在一起，圆转如意，浑然天成，是他已经把这些招式拆解成碎片，不再受一招一式的拘束，以至于信手拈来，皆成文章。
那么八极拳呢？我为什么要拘泥于一招一式，何不把基本动作拆解成碎片，随机应变。
念头通达，只觉潜藏于身体中的一个桎梏破开，出招之时已经多了一种随意。
初时还有些笨拙，又被连续击中，但在对手的极限压力下，一招一式很快宛如园丁剪刀下的树，修剪得简洁有力。
然后，奇特的韵律自陈润秋的拳脚间流动。
与阿来的韵律相互应和，相互克制，而陈润秋也由一味防守，被动挨打，渐渐转为攻势相当，不分伯仲。
此时阿来的心中无比惊骇，他二十年来，他遍访名家，经历无数对手，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人，进步如此之快。
与陈润秋初一交手，他便看出来，这个少年功底尚浅，能够和自己对抗几招，只不过是仗着他的身体素质，估计以前遇到的对手，多半是输在他惊人的身体素质上。
所以他坚信，击败对手，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自己的力量与速度，并不逊于他，而自己在招式方面浸淫了二十年，非一日之功可比，随后的比试过程，也如他所料，
岂知这个少年，非但身体素质出色，韧性更强，如同修竹，疾风骤雨之下，看似弯曲到了极点，似乎只要再多一分力，就会断折，可就这么欲断不断之间，他开始回复，一分一分的挺直起腰来。
而骇人听闻的在于，仅仅不到十分钟，他的拳脚功夫走过了自己足足苦修二十年的路，已经登堂入室。
阿来越战越心惊，陈润秋却是越战越勇。
技艺有成以来，从未遇到如此的强敌，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交手。
随着时间推移，举手投足间，一招一式愈发地恰到好处，心下顺畅，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流向四肢百骸，说不出的快意。
出手愈发的随心所欲，愈发的凌厉，渐渐破空声大作，有如风暴来袭，围观众人只感到劲气扑面而来，有呼吸不畅之感。
围观之人尚且如此，何况处于风暴中心的阿来，只得拼尽全力，苦苦支撑。
心中叫苦，这小子是什么样一个怪物，竟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如此高强度的激烈交手，阿来一般只能坚持十来分钟。但在他看来，十来分钟绰绰有余，近年来，在他手下，十来分钟不败的，唯有南城的李四。李四太极出身，擅长防守。阿来对他，无可奈何，但只需要放慢节奏，李四同样对他束手无策。
可是这次交手，已经接近二十分钟，阿来先前占据优势，节省了一些体力。按理说，这小子一直在勉力支撑，消耗的体力应该更多。
可现在看来，哪里有半分疲惫，反而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拍过来，一浪更比一浪高，一浪更比一浪重。
阿来胸中犹如火烧，气息已乱，鼻息越来越粗，四肢乏力，渐渐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攻守之势逆转。
忽然，一颗拳头带着风声迎面而来，阿来一惊，右臂仓促回撤，勉强以掌接拳，但那一股沛然不可挡的大力已经无法卸去。
“败了！”阿来黯然，劲力传来，右臂剧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起。
就在此时，那股巨力却莫名消失，手腕被一股力量轻轻一带，本已经失去平衡的身子站定下来。
“阿来哥，小弟体力已尽，难以为继，算作平手如何？”却是那少年的声音传来。
阿来茫然注视对方，此时两人面对面而立，头顶各有白色雾气蒸腾而起。
半响之后，阿来眼神回复清明，苦笑一声，“多谢小兄弟厚意，这场比试，是我败了。”
陈润秋正待再说，阿来举手阻止，扬声道，“我阿来从来不计较一点薄名。今日败在小兄弟手下，心服口服。肖哥，是阿来败了！”
“哈哈哈！”肖哥掌声响起，大笑道，“阿来同小兄弟如此精彩的切磋，胜负已不重要，只是令我等大开眼界这一项！就已胜过一切！”
随后又道：“这样，天色已晚，两位先去洗浴，我在三楼聚友厅置办一桌，亲自向这位胖哥敬酒道歉！”
“老胡，你去接几位纸箱厂的员工过来，今天肖某给大家作一个和事老，此事就此揭过。”
“肖晓，你去订餐，规格得高，否则对不起今天这场精彩的比试！”
他依次吩咐下去，丝毫没有落败一方的失意，尽显度量。
席间，肖哥当着自己职工的面，亲自向胖叔敬酒道歉，令胖叔受宠若惊，连呼不敢当，纸箱厂职工得知老板为他们所做的，尽皆感激不尽，胖叔拿出姿态，不住向肖哥及纸箱厂职工敬酒赔礼，说自己的不是，过于冲动，于是一场即将发生的泼天大祸消于无形，双方握手言和。
肖哥对陈润秋极为亲热，说他这般出色的少年，生平仅见，恨不得直接让他到自己公司工作，陈润秋当然婉拒了，自己的道路并不在肖哥这里，然后说倒是自己的结拜兄弟成虎，可以引荐，向肖哥学习经营之道。
于是话题引到钢铁厂的粗糙汉子身上，阿来嗜武，对各地高手的消息知晓一二，说起前几年钢铁厂有两名年轻高手声名鹊起，一名“铁虎”，一名“秋神”。
肖哥心思细腻敏捷，马上问：“莫非你就是阿来所说的秋神？”
陈润秋点头应是，然后道：“铁虎就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结拜兄弟成虎，改天我带他登门拜访，还望肖哥不要嫌弃我们打扰！”
“哈哈哈，肖某最爱结交朋友，秋哥儿的结拜兄弟必定不俗，我欢迎还来不及。”
当席散之时，胖叔与那几名职工喝得醉熏熏，出来时已经勾肩搭背，称兄唤弟，直呼改天再喝一个痛快，当真是恩仇已泯，皆大欢喜。
陈润秋回去之后反思，之前在钢铁厂过于顺利，遇到阿来，才算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警醒自己将来需更加谨慎。
至于胖叔，这一段经历就像一部精彩的电影，时常在胖叔脑海里播放，而每每念及，“恩重如山”，这四个字就会浮现在胖叔心头。
身上又挨了几拳，痛彻心扉，一时间防守动作稍有变形，阿来何其敏锐，抓住这个破绽，一阵疾攻，如同钱江潮水，铺天盖地，滚滚而来，陈润秋瞬间好似浪潮之中的一叶扁舟，岌岌可危。
肖哥面露喜色，很少有人能够在阿来手上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一般在对手被击中数次之后，也就是比试临近结束之时。
连胖叔也看出陈润秋的颓势，看他苦苦支撑的模样，胖叔很想出声喊认输，可又不敢。
陈润秋牙关紧咬，竭力稳住身形，护住自己的要害，任由对方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
“真的不行么？......”
“这座大山太重，我真的支撑不住......”
“......”
脑海之中浮现出一道高得令人绝望的山崖，一个小小身影，十根血肉模糊的指头，肩上越来越重的重量，一步、一步地向上，向上......攀爬......攀爬......
小学时，为救坠崖的同学，他硬生生背着同学，哪怕十指血肉模糊，也一步一步爬上山崖。
“那才是我！”
“绝不认输！”
一念及此，胸中豪气顿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心神变得从未有过的凝实，似乎可以看到脑海中的银色字体在跳动，在发光，一股暖流涌出，灵台清明。
随着灵台清明，在陈润秋眼里，阿来的一招一式变得缓慢起来，渐渐之前快如羚羊挂角般的招式清晰可见。
沉浸于对手那种奇特而流畅的节奏感中，忽然，心中一动，原来如此。
阿来能将各种不同拳法的招式糅合在一起，圆转如意，浑然天成，是他已经把这些招式拆解成碎片，不再受一招一式的拘束，以至于信手拈来，皆成文章。
那么八极拳呢？我为什么要拘泥于一招一式，何不把基本动作拆解成碎片，随机应变。
念头通达，只觉潜藏于身体中的一个桎梏破开，出招之时已经多了一种随意。
初时还有些笨拙，又被连续击中，但在对手的极限压力下，一招一式很快宛如园丁剪刀下的树，修剪得简洁有力。
然后，奇特的韵律自陈润秋的拳脚间流动。
与阿来的韵律相互应和，相互克制，而陈润秋也由一味防守，被动挨打，渐渐转为攻势相当，不分伯仲。
此时阿来的心中无比惊骇，他二十年来，他遍访名家，经历无数对手，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人，进步如此之快。
与陈润秋初一交手，他便看出来，这个少年功底尚浅，能够和自己对抗几招，只不过是仗着他的身体素质，估计以前遇到的对手，多半是输在他惊人的身体素质上。
所以他坚信，击败对手，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自己的力量与速度，并不逊于他，而自己在招式方面浸淫了二十年，非一日之功可比，随后的比试过程，也如他所料，
岂知这个少年，非但身体素质出色，韧性更强，如同修竹，疾风骤雨之下，看似弯曲到了极点，似乎只要再多一分力，就会断折，可就这么欲断不断之间，他开始回复，一分一分的挺直起腰来。
而骇人听闻的在于，仅仅不到十分钟，他的拳脚功夫走过了自己足足苦修二十年的路，已经登堂入室。
阿来越战越心惊，陈润秋却是越战越勇。
技艺有成以来，从未遇到如此的强敌，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交手。
随着时间推移，举手投足间，一招一式愈发地恰到好处，心下顺畅，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流向四肢百骸，说不出的快意。
出手愈发的随心所欲，愈发的凌厉，渐渐破空声大作，有如风暴来袭，围观众人只感到劲气扑面而来，有呼吸不畅之感。
围观之人尚且如此，何况处于风暴中心的阿来，只得拼尽全力，苦苦支撑。
心中叫苦，这小子是什么样一个怪物，竟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如此高强度的激烈交手，阿来一般只能坚持十来分钟。但在他看来，十来分钟绰绰有余，近年来，在他手下，十来分钟不败的，唯有南城的李四。李四太极出身，擅长防守。阿来对他，无可奈何，但只需要放慢节奏，李四同样对他束手无策。
可是这次交手，已经接近二十分钟，阿来先前占据优势，节省了一些体力。按理说，这小子一直在勉力支撑，消耗的体力应该更多。
可现在看来，哪里有半分疲惫，反而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拍过来，一浪更比一浪高，一浪更比一浪重。
阿来胸中犹如火烧，气息已乱，鼻息越来越粗，四肢乏力，渐渐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攻守之势逆转。
忽然，一颗拳头带着风声迎面而来，阿来一惊，右臂仓促回撤，勉强以掌接拳，但那一股沛然不可挡的大力已经无法卸去。
“败了！”阿来黯然，劲力传来，右臂剧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起。
就在此时，那股巨力却莫名消失，手腕被一股力量轻轻一带，本已经失去平衡的身子站定下来。
“阿来哥，小弟体力已尽，难以为继，算作平手如何？”却是那少年的声音传来。
阿来茫然注视对方，此时两人面对面而立，头顶各有白色雾气蒸腾而起。
半响之后，阿来眼神回复清明，苦笑一声，“多谢小兄弟厚意，这场比试，是我败了。”
陈润秋正待再说，阿来举手阻止，扬声道，“我阿来从来不计较一点薄名。今日败在小兄弟手下，心服口服。肖哥，是阿来败了！”
“哈哈哈！”肖哥掌声响起，大笑道，“阿来同小兄弟如此精彩的切磋，胜负已不重要，只是令我等大开眼界这一项！就已胜过一切！”
随后又道：“这样，天色已晚，两位先去洗浴，我在三楼聚友厅置办一桌，亲自向这位胖哥敬酒道歉！”
“老胡，你去接几位纸箱厂的员工过来，今天肖某给大家作一个和事老，此事就此揭过。”
“肖晓，你去订餐，规格得高，否则对不起今天这场精彩的比试！”
他依次吩咐下去，丝毫没有落败一方的失意，尽显度量。
席间，肖哥当着自己职工的面，亲自向胖叔敬酒道歉，令胖叔受宠若惊，连呼不敢当，纸箱厂职工得知老板为他们所做的，尽皆感激不尽，胖叔拿出姿态，不住向肖哥及纸箱厂职工敬酒赔礼，说自己的不是，过于冲动，于是一场即将发生的泼天大祸消于无形，双方握手言和。
肖哥对陈润秋极为亲热，说他这般出色的少年，生平仅见，恨不得直接让他到自己公司工作，陈润秋当然婉拒了，自己的道路并不在肖哥这里，然后说倒是自己的结拜兄弟成虎，可以引荐，向肖哥学习经营之道。
于是话题引到钢铁厂的粗糙汉子身上，阿来嗜武，对各地高手的消息知晓一二，说起前几年钢铁厂有两名年轻高手声名鹊起，一名“铁虎”，一名“秋神”。
肖哥心思细腻敏捷，马上问：“莫非你就是阿来所说的秋神？”
陈润秋点头应是，然后道：“铁虎就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结拜兄弟成虎，改天我带他登门拜访，还望肖哥不要嫌弃我们打扰！”
“哈哈哈，肖某最爱结交朋友，秋哥儿的结拜兄弟必定不俗，我欢迎还来不及。”
当席散之时，胖叔与那几名职工喝得醉熏熏，出来时已经勾肩搭背，称兄唤弟，直呼改天再喝一个痛快，当真是恩仇已泯，皆大欢喜。
陈润秋回去之后反思，之前在钢铁厂过于顺利，遇到阿来，才算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警醒自己将来需更加谨慎。
至于胖叔，这一段经历就像一部精彩的电影，时常在胖叔脑海里播放，而每每念及，“恩重如山”，这四个字就会浮现在胖叔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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