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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屋漏偏逢细雨

    绵绵细雨,李渔发愁,店老板也发愁。

    三月至十月,正是喝螺盛行的季节,夜市小吃摆摊的,酒店,饭馆,没有喝螺,就少了一道主菜。还有一些家庭也来凑热闹,搞一道喝螺当下酒菜。

    李渔送到店内的螺蛳,还不到下午就卖光了,真的是供不应求。店老板也想找个渠道进螺蛳,可是他想,别人也想。一些大老板财大气粗,半夜派人守在菜市门口,来一个收一个,最后把收到的螺蛳送到预定的客户手中。

    店老板盼呀盼,一直盼到黄昏,都不见李渔的身影。

    他老婆说道:“今天他不会来了。”

    店老板点了点头:“下雨,没法捡螺蛳。”

    这时隔壁老板走了过来,店老板笑着打招呼道:“今天生意怎么样。”

    在同一条街,卖同一种水产品,虽然说是竞争关系,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使是肚内各种小九九,但是要做到表面和气,和气才能生财。

    隔壁老板道:“还行,你的螺蛳卖光了?”

    店老板道:“卖了,早就卖光了,你的呢?”

    隔壁老板道:“我的也是,就那么点螺蛳哪里够卖的,还是你运气好,有人送货上门,我想收购都收不到。”

    店老板道:“我也是捡到死鱼,而且是你不要的死鱼。”

    隔壁老板惊讶道:“噢,这话怎么讲?”

    店老板道:“送到我店内是两个小孩,你总该知道吧。”

    隔壁老板道:“知道啊,我又不是瞎子,天天看到他送货到你家店内,怎么啦?”

    店老板得意道:“说起这个我就想笑,向前一天,那两个小孩最开始到你家店子,那时候你不在,他问你的崽,收不收田螺,你的崽讲,自家的都卖不完,收什么收,直接把人赶走了,后来那两小孩才来到我家。”

    隔壁老板脸一下黑了,干笑说道:“哦,还有这事,也怪那天我讲螺蛳不好卖,他就没有收。”

    虽然他知道对家在幸灾乐祸,故意气他,但是还是被气着了。

    自己家的崽真的是傻子,光吃米饭不长脑壳,就算螺蛳当天不好卖,难道就不能第二天卖了吗,螺蛳相比其它水产品,过几天都不会死,也不会少秤。自己每天都还要找渠道进货,自家崽反而把送上门的货物,看都未看,直接推到门外去,白白便宜了对家这个打靶鬼。

    隔壁老板没心情说话了,转身回到自家门店。

    隔壁老板平日可是要唠叨半日,得瑟的让人恨得牙直痒痒,今天话也不多说一句就走了,显然受到打击了,店老板心里快意的很,就像喝了一杯烧酒,一下就上头了。

    对于靠天气吃饭的人来说,老天就像个一顽皮的孩子,喜欢和人对着干。你希望它怎么样,它偏偏不这么样;不想它这么样,它偏偏就这么样。

    李渔本来计划好好的,摸到螺蛳就去卖钱,有钱之后就去找地方。谁知道,刚刚出门,行至半途之中,天空绵绵地下着细雨,野外是去不成了。

    李渔对雨水有种恐惧,因为他小时候有一次淋了雨水,全身湿漉漉的向下滴水,回家就感冒发烧了,然后咳嗽,每咳一次,似乎都把肺叶都咳出,胸口生疼。这一场大病持续了一个月。从那之后,李渔落下了病根,只要淋了大雨,人就会咳嗽,一咳嗽就是好几天。

    望着天空绵绵的细雨,李渔心情郁闷,人不顺的时候,连老天都跟人作对。李渔真的很想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李渔郁闷之后,又不断反省自己,为何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以前村里老人说,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规则不可行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李渔那时候总是嗤之以鼻,认为老人没有上进心,喜欢说一些颓废的话。

    如今才微微领略到一些道理。

    自己前几天挣得钱,有多少花多少,一个子儿都没剩下。买的零食吃一半丢一半,饮料喝半瓶丢半瓶。可是连续两天下雨,自己不能出去挣钱,而口袋了一毛钱都没有剩下,只能眼睁睁挨饿。真的是福不可享尽啊。

    李渔和李筱月崽火车站边上一栋矮房子下避雨,这栋矮房子孤悬在外,离村子有几十米远,孤零零在路边。房子只有三间房,其中,两间是卧室,一间厨房。房子的门没有上锁,而且厨房的门破了一个大洞,三间房间里面没有一件家具,地上有一些破袋子,旧衣服等等乱七八糟的垃圾,显然主人早已搬走了,这栋房子已经废弃了。

    李渔前两年来火车站的时候,这栋房子住着一家人,一对老年夫妇,一个抱着孩子的儿媳妇。一家人生火做饭,炊烟袅袅的。

    这栋房子墙体是水泥砖,屋顶是瓦片,刚建起来没几年,看起来崭新的很,为什么主人就不住了,李渔只觉一头雾水。

    李渔摇头叹息,别人有好房子不住,自己却无家可归。

    其实李渔也有家的,他家就在寿宴镇,寿宴镇可是莲城第一大镇,人口早已破八万,经济发展也很不错。李渔的父亲白手起家,在镇上买了一块地皮,建起了一栋四层楼的水泥房,一家人从村里搬到了镇上,本来一切都很幸福的。

    同学办酒席,李渔的爸爸去县城喝酒席,晚上回家途中发生了意外,两辆车相撞,李渔的爸爸骑的是一辆摩托车,却撞上了一辆大卡车,李渔的爸爸妈妈两人被撞飞了,人当场就没了气。

    李渔爸爸是酒后驾车,而且还是逆行,更加糟糕的是,撞上大卡车之前,撞到了一个大肚婆,大肚婆被撞的流产了。

    在那次事故中,李渔家的房子被拍卖了,用于在赔偿那次事故中的受害者。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一旦发生事故,破坏的不仅仅是一个家庭啊。

    一场事故,李渔的爸爸妈妈没了,房子也没了,李渔和李筱月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闲的无聊的时候,李渔困意上涌,不由得又想起了网吧老板,心里哀叹:自己和妹妹像流浪狗似的,尽管没有惹人,仅仅因为身上看起来脏,但是别人就是看不顺眼,迎头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