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鱼塘捡漏

    “唰”的一声，在李渔在头顶响起，是强劲有力东西划过树叶的声响。李渔只觉头皮发麻，身子一动不敢动，糟糕，抓鱼被主人发现了，他拿石头砸人，李渔接着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是“唰”的一声，头上水桶木枝叶声响。李渔仰头向上望去，人行路上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他左手持弹弓，右手拉弓，一棵钢铁弹丸脱弦而出。

    真是他妈的神经病，二十多岁的人不小啦，还玩三岁孩子玩的弹弓，特别还开车专门到野外。李渔恼怒道：“你看着点，下面有人啊。”那人满不在乎道：“你放心，我看着呢，你在下面做什么？”伤的是别人，痛在别人身上，你当然无所谓。李渔郁闷无比，应道：“捡蚌壳。”那人随口问道：“多吗？”李渔这会就像乞丐一样，害怕别人跟他抢剩饭，生怕他下来捡蚌壳，就会发现有另有乾坤，水下竟然有大鱼，就不能独吞了啊，连忙道：“只有几个，又不大，才三个手指大小。”那人“哦”了一声，再没有作声，又玩起了弹弓。

    没人染指，李渔有种被窝偷吃零食的喜悦，悄悄地翻动树叶，慢慢地在水中行走，不能弄出大的声响，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若是引来外人那就不美了。这鱼真是奇怪，不在水里呆着，喜欢往枯枝败叶和泥土里钻，好不容易寻着一个机会，将其掐主，突然从一侧又钻出一条。“还有一条。”李筱月小声惊叫道，李渔大喜过望，手中掐着的斑鱼不住挣扎，这才让他回过神来，顾不得细看其模样、掂量手中鱼的重量，将其投入事先准备好的袋中，慌忙去抓另外一条。刚刚抓住，又从淤泥中窜出了一条。

    “还有！”李筱月又小声地叫道，李渔乐的合不拢嘴，小小的一条水沟，浅浅一洼水，接二连三地，像吐珠似的一条又一条。李渔搜遍水坑，找到了五条斑鱼，大的两斤多点，小的一斤多。李渔实在不敢想象，只有在梦中才有这样的场景！李渔有种做小偷的感觉，提着鱼一路狂奔，远远离开了鱼塘，避开是非之地。鱼塘还有大鱼，主人根本不知情，抓鱼的时候他用渔网捞了几圈，看着再也没有大鱼入网，认为是彻底打捞干净了，网眼太大，剩下一些小鱼小虾是不可避免的，小鱼小虾个头太小难以侍弄，不值得费心劳力，也就没有去手摸水下，谁知道斑鱼喜欢钻泥巴，渔网在泥上面拖拽，不可能打捞到，因此成了漏网之鱼。

    其实这样的事情十分常见，只要抓过鱼的人都知道，黑鱼喜欢钻泥巴，任凭怎么抓，都会有漏网之鱼。如今自来水入户，无论是城市还农村，都用上了自来水，许多村里的水井都已经荒废，小洞村的水井在火车站边，距离村子好几里路，少有人来，李渔经常到这里洗脸喝水，将袋子换了清水，这才能够细细的品尝收获的果实。五条斑鱼在清水里张翅，嘴巴偶尔开合，需要很少的氧气就能活，而草鱼鲤鱼一类鱼，嘴巴一开一合，从不停歇，让人看得焦急，似乎正缺氧无法呼吸，马上就会死去似的。两人看了几分钟，水换了好几遍，翻翻这条，摸摸那条，每一条都活泼，每一条都可爱，看不足似的。

    兄妹两人途经火车站，赵启明瞧见了，说道：“你们两个又搞到什么好东西了？”这些天以来，李渔和李筱月经常从火车站过路，每次都提着田螺和小龙虾，田螺和小龙虾价格虽贵，也能够挣到一些钱，但是毕竟不是正经的营生，赵启明还不是不怎么动心。

    李渔笑呵呵地拉开袋子让她看。

    赵启明探头一看，惊道：“那么多蛇头鱼，你们从哪里搞到的？”

    赵启明嘴巴很严的，从不乱说的，李渔也不怕对她说实话，说道：“从鱼塘里搞到了。”一边说一边指方位。

    赵启明“哎哟喂”叫了一声，后悔不已地说道：“那口鱼塘主人叫邓老二，与我很熟悉的，他捞完鱼之后，喊我去他的鱼塘抓小鱼小虾，我想他肯定捞的干干净净，小鱼小虾也不会剩下几个，也就没有去，想不到里面还有大鱼。”李渔嘿嘿直笑。抓鱼过去了半个月，池塘尽管在路边，人来人往的，却没有一个人一探究竟。这恰恰便宜了李渔和李筱月两人。

    赵启明说道：“趁着鱼还是活的，赶快拿到市场去卖，死了就不值钱了。”

    李渔点头说好，带着李筱月，两人火急火燎地来到农贸市场，将鱼放入进盆中，相熟的人围拢过来，探头一看，全都惊呆了。“从哪里搞到这么多条斑鱼？”“肯定倒买来的。”可不能坏了自己的招牌，李渔连忙说道：“水沟里抓到的。”“水沟里抓的，哄哪个呢，你带我去抓。”吴少林笑一声，帮腔道：“他专门做无本买卖，告诉你地址那怎么得了，你去抓了，他还抓个毛线。”

    “水沟里哪有这样的鱼？”吴少林不屑道：“一看你就晓不得事，倒买倒卖的鱼都是清水里面养的，喂的是食料，才15块钱一斤，他这个是野生的，市场价25块钱一斤。”看的人神色各异，也不说话。吴少林自得一笑：“不怕，就怕货比货”从盆中抓起一条斑鱼，走了几步，来到对面一个老妇人跟前的鱼盆边，将鱼和她的斑鱼就对比，再也显眼不过了，李渔抓住的鱼颜色黑漆漆，纹路颜色很深，老妇人盆中的鱼颜色浅了许多。在一起摆摊，谁不知道谁啊，老妇人专门贩卖斑鱼，一次就买一对出来卖，卖后再去进货，那鱼都是食料鱼，她诈称是野生的鱼，又卖的便宜，她面相长的老实，像乡村种田人，很多陌生人上当受骗。亲家母呵呵笑着对李渔问道：“多少钱一斤？”李渔道：“你要的话，二十块钱一斤。”鱼不比螺蛳，在没有氧气棒情况下它很难久存，最好当天就卖出，换成钱才是自己的，因此五块钱一次的降价，希望引起别人的购买欲。亲家母道：“再便宜一点了吧。”李渔想了想道：“称一下看，会便宜你一两块钱。”这是更大的降价了，亲家母一次挑了两条走，电子台秤上称了，共4斤2两，李渔收她80块钱。这时，有个卖菜人选了一条，南杂老板娘选了两条，一下子五条全部卖出。总共卖出175块钱。

    一句话说白了，好货不愁卖，尤其是野生的。按道理来说，李渔抓的斑鱼是池塘里的，算不上真正野生的，可是斑鱼是肉食性鱼类，喜欢吃小鱼小虾，而池塘并没有投放它的食料，勉强算的上野生。

    现在大部分人口袋里有钱了，吃穿也有了追求，野生的真的供不应求，市场上很少有野生的，而标明野生绝大部分都是养殖的，就连家鸡蛋都是假的，零售家鸡蛋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妇女，看上去老实巴交，妥妥的村里人。带个篮子放一些稻草，到鸡蛋批发部购买，选那种脏兮兮的鸡蛋，最好是有鸡屎的，蹲在一个角落叫卖，进价在五六毛一只，出价一块二毛一只，县城人特别容易上当。李渔大家都熟悉了，知道他成天在山上田里钻，摸螺蛳啊抓鱼啊，知道他不会弄虚做假，如果自己有需要都喜欢到他这里购买，一来他这里是真的，二来他这里便宜。陌生人的话，一看李渔年级才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二看他被晒的黑不溜秋，像块木碳似的，就七八分相信他。李渔一来市场，基本上一个小时就能把货物卖掉，买的人多是熟人，虽然卖的便宜了点，但是不用长时间摆摊，不用和别人因为摊位的原因争吵，不被城管驱赶，挣的钱虽然少了一点，但是到手的钱才是钱。李渔买了一瓶大瓶的冰红茶，两三口就喝光了，将瓶子一扔，给了拾破烂的人。“你厉害了，这么大一瓶饮料被你一口气喝光。”“天太热了，我一天喝这么大的饮料要喝三瓶。”“那不是你们一天喝水的钱都要十几块钱。”李渔不好意思点点头。“你们不知道买矿泉水喝，这样省钱。”“矿泉水没有味道，喝不下去。”卖菜人瞥了一眼自己带的温开水，不说话了。李渔在市场稍微歇息了下，就走了，他还要带着李筱月去吃饭。“他们这样有钱就花光，不存一分钱，有一天会饿死。”“饿不死他们，他们吃的比你我还好，没有鱼肉吃不下饭，天天挣一两百块钱，用的完？”“他们天天挣的到？”“那不是，摸鱼啊抓虾子啊，河里的虾四十块钱一斤，池塘里的田螺十块钱一斤，什么贵搞什么。”“现在天热，天气冷了，不能抓鱼摸虾，我看他怎么办。”说的好有道理，吴少林也不好反驳，天气一冷，水的温度只有几度甚至水面结冰也不稀奇，鱼虾全都跑到深水区，无论如何是不能下水的了，那时候李渔又该以什么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