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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怎么了,哥哥

    寒风萧瑟,拂过飘落的雪花。

    沐潇潇背着硕大的包裹,领着颜衾穿过街道,走进街边的一处简陋的酒馆中。

    颜衾手上还捏着两串糖葫芦,轻轻掀起面纱,细细咀嚼,品味着这难得的零食。

    这是沐潇潇专门折回去给她买的,少女眼神刹那间的流连,都落在了他的眼中,记在了心里。

    沐潇潇身上终于有了新的棉衣,这是颜衾给他挑的,青灰色,算不上华丽,却很是合身,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束手束脚,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在绣罗坊里,留有专门给客人试衣换衣的房间,当沐潇潇换好衣服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颜衾眼里有光在闪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

    颜衾自然也挑了一身漂亮的棉衣,更显少女凹凸挺拔的身姿。

    沐潇潇提着的包裹里面,还有好几套棉衣。

    除了妇人答应的两套,少女挑来挑去,自然是挑花了眼,又花钱添置了几套,合在一起,就有了这个硕大的包裹,几乎和沐潇潇等高了。

    酒馆里的店小二见客人上门,急忙迎了上来。

    沐潇潇挑了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几碟瓜子花生,上了一份牛肉,还有一壶酒,特地吩咐了要烈酒。

    刚刚在绣罗坊才有二十两银子入账,又在绣罗坊买衣服花去了好几两,颜衾挑的棉衣,都是往价低的挑,店家还给了些折扣。

    这会手里还有余钱,可以稍微奢侈一下,算下来,好久没有喝酒了。

    不知何时,沐潇潇喜欢上了那种清醒又朦胧的感觉,就连心事,都会在这种情况下,淡去好多。

    小二干活很是麻溜,加上酒馆中本来就没有几个客人,不多时就把瓜子花生这些下酒菜上齐。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壶逸着香气的清酒。

    还没等沐潇潇动手,颜衾就乖巧的持起酒壶为他斟满了酒杯,又在自己的杯中小心的滴了一些。

    轻轻抿了一口,沐潇潇微微摇头,酒是很香,但还差些味道,不过在这种简陋的酒馆中,也的确算得上好酒了。

    颜衾悄悄抬起杯子,微微舔了一下杯里的清酒,眼中闪过苦色,“这酒怎么这么辛辣!”

    “那是你不会喝。”沐潇潇微微一笑,捻起一颗花生丢进口中。

    颜衾放下酒杯,有些不依,“那哥哥你教我喝。”

    “不教,女孩子喝酒不好。”沐潇潇大口喝下杯里剩余的酒,梗着脖子,咂咂嘴。

    颜衾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又有些低落,“不行,必须教我,以前爹爹心里有事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喝闷酒,我想试试爹爹那时候的感觉。”

    沐潇潇微微愣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教你可以,但是学会了以后只有跟我一起的时候才能喝。”

    “好。”颜衾点头,很是乖巧。

    沐潇潇的下巴朝桌上扬了扬,“你先吃点下酒菜。”

    颜衾眼里满是疑惑,还是剥开瓜子,送进口中。

    沐潇潇想起小时候偷家里的甲士们酒喝,被他们发现的场景,“酒一入口,就用舌头封住,最好不要沾到下颚,闭气吞下就行。”

    颜衾将信将疑,又给自己杯中斟了些酒,一手拂面纱,一手持酒杯。

    “啊呀,还是一样的味道嘛!”烈酒入喉,辛辣的气息直直冲上口鼻,让颜衾忍不住咳嗽起来。

    沐潇潇忍不住笑出声来,“傻姑娘,酒本身的味道就是这样,哪有什么办法。”

    “那你们还喜欢喝?”颜衾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泪蕴满眶。

    沐潇潇又端起了酒杯,却发现杯已空,“酒嘛,喝的是味道,品的是生活,多喝几次,你就明白了。”

    颜衾将信将疑,又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咳嗽起来,有粉色的红晕爬上了她细长的脖颈。

    这时,小二也把他们的熟食牛肉端了上来。

    沐潇潇拿起筷子给颜衾碗里夹了一片,“喝完酒再吃东西,也是另一番风味呢。”

    牛肉入口,味道算不上特别好,却胜在筋道,颜衾觉得,果然和以前自己吃过的味道不一样,也不排除自己好久没有吃过牛肉的原因。

    好久好久,久到颜衾根本记不起自己以前吃过的牛肉是什么味道。

    酒馆内的客人不多,并不喧闹,小二招呼了沐潇潇他们之后,又忙着擦桌扫地,收拾碗筷。

    沐潇潇喝着酒,不觉间思绪开始飘远,仿佛又回到了水之界的那家酒馆。

    那里的小二,也是勤快的很咧,关于他的事情,沐潇潇也早有耳闻。

    可是那场大劫,注定他开不了酒馆,城西李家的闺女,自然也做不成老板娘了。

    还有承言,谨诺,烟云,鱼潞潞几位前辈,终究是没了再见的机会。

    也不知道承言前辈让赵福胜前往那株神莲那里,是藏了什么心思。

    世事难料,众生皆苦,大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颜衾倔强的喝着酒,慢慢地习惯了烈酒的辛辣,已经不再咳嗽了。

    带着心情去喝,她甚至也有些依恋这种辛辣直冲口鼻的感觉。

    每一粒花生,每一粒瓜子,每一口牛肉,在她口中,开始逐渐有了自己的味道。

    一粒有些咸,一粒有些苦,一口有些酸,还有烈酒回冲上来的辛辣,五味杂陈,和生活一样,什么味道都有,唯独差了些许甜味。

    一壶烈酒,两个人都喝得有滋有味,不时还欢快的碰下酒杯。

    时光悠悠而过,天色已有些昏暗。

    沐潇潇背着包裹,趁着酒意结了帐,扶着酒意上头,已经站立不稳的颜衾,出了酒馆。

    凌冽的寒风如刀划过,街道上终是比酒馆里少了些暖意。

    这酒后劲颇足,沐潇潇抢着喝了大半瓶,这会酒意上来了,也有些熏熏然。

    颜衾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间,更是一片酡红,抱着沐潇潇的手臂,醉意朦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泪眼婆娑。

    恍惚间,沐潇潇仿佛听到了啾啾啾的鸟鸣声,紧随而来的,就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瞬间汗毛倒竖,酒意也醒了大半。

    “怎么了,哥哥?”颜衾感觉到了他的紧张,迷蒙着双眼。

    四下扫了一圈,毫无意外,一无所获,沐潇潇只能在暗中叹息,“没事,走吧,我们找个客栈住一晚。”

    颜衾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光这几十里的山路,就要走上一天。

    在回春堂换成钱以后,也舍不得花钱住店,都是在寒梅镇边上找个避风的地方,生一堆火,撒上那种能驱离野兽的药末,就这么硬挨上一夜,等天亮以后趁早置办了东西,又花一天的时间走回去。

    她采摘的那些药草,虽然秦海每次都有意将价格往高了给,但她终究是个小姑娘,在冰天雪地里,又能采到多少呢。

    所以每次换来的钱,她都得掰开来用。

    这次却是不一样了,那两张雪狼毛皮换来的钱,买了衣服,结了酒菜,也还剩着很多,足够明天置办东西了,自然不用在镇外顶着寒风过夜了。

    颜衾摇摇晃晃,纤细的小手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沐潇潇的手臂。

    出了酒馆,不远处就是一间客栈,沐潇潇向掌柜的要了一间厢房,付了银子,跟着店家来到二楼的房里,慢慢的把颜衾放在床上,温柔的为她盖上被子。

    店家看向他们的眼神,沐潇潇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懒得解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不敢大意,他得守着醉酒的颜衾。

    安置好硕大却并不沉重的包裹,沐潇潇活动了下筋骨,扫了一眼房间内的摆设,除了一张靠墙的木床,就只剩中间的桌椅了,整个房间的布置,极为简单。

    被子似乎给颜衾带来了一些暖意,口中低声呢喃,伴随着轻微的鼾声,沉沉睡去。

    沐潇潇靠近床边,凝神细听,也依旧听不清那若有若无的呓语。

    或许,此刻的她,感觉很安稳吧!

    在桌边坐下,沐潇潇把头埋进双臂,打算就这样将就一宿。

    赶了半天的路,又有些醉意,眼皮不知不觉间沉重起来,不多时,就有鼾声响起。

    啾啾啾!

    睡梦中的沐潇潇突然惊醒,这是今天第三次听到这种鸟鸣声。

    前两次宛如幻觉,这一次却格外的清晰。

    房中已是一片黑暗,沐潇潇狠狠的甩了甩头,驱散了残留的酒意和睡意。

    如白天一般,冷意瞬间传遍了全身。

    沐潇潇摸到了腰间的初芯,握在手中,等眼睛稍微适应了下黑暗之后,便轻轻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房外的廊间,楼上楼下都还有几间客房传出了昏黄的烛光,些微照亮了压抑的廊道,影影绰绰。

    循着依稀的鸟鸣,沐潇潇摸了出去。

    必须搞清楚,对方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一直跟着自己。

    他也相信,对方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这就是一场邀约,更确切的说,是对方有意在召唤他。

    他无法退避,弄清楚了对方的意图,才能做出应对,才能更好的保护颜衾和自己。

    顺着昏暗的廊道一路行去,鸟鸣声也越来越清晰。

    很近了,沐潇潇没来由有些紧张,深吸了几口气,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初芯。

    这种情况,也只有它是值得自己无条件依赖的。

    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沐潇潇做了最坏的打算,若真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只能用血祀了。

    终于,廊道的尽头,就在眼前,那啾啾啾的鸟鸣声,也正是从廊道尽头的黑暗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