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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房子

    这一打岔感冒药都没送过去,傅酌音捻了捻放在口袋里的感冒灵冲剂,视线同时在丝绒盒子上来回游移,回到酒店将感冒冲剂放在他床头柜前,还另外妥贴地多买了些许旁的家庭常备药。

    洗脑自己只是为了感谢,毕竟这么厚的一份礼物,她若什么表示就显得很没礼貌。

    下午的飞机,当天晚上就抵达。

    才几天没回来,家里已经一团乱了。

    能容许自己随便造,例如一进家门鞋子乱扔乱丢,被子从来不叠,沙发地上桌面衣服东一件西一件,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小窝,她怎么舒服怎么来,完全不用顾忌旁人的脸色。

    但眼下是旁人在她的地盘上闹事,偏生这人手握免死金牌,身份又特殊,真是让人打落牙齿和血吞。

    赵母再婚的那个男人则因老家出了点事着急回去处理,留下赵之昂在医院照顾生病的母亲。

    一日三餐,晨昏定省,端茶倒水,推搡打骂,就像是古代婆婆给儿媳妇立的规矩,可赵母却统统拿来对付起了自己亲生儿子。

    这是真的被气得狠了。

    她真的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没遇到傅酌音之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之前多乖巧多懂事,事事听从她的安排,不反驳不违抗,可自从跟傅酌音沾上边后,一切都变了。

    陌生的,死气沉沉的,逆来顺受的。

    果然结婚还是得看家世,门不当户不对,就容易出问题。

    农村家庭出身的姑娘,父母又都是那种德行,难怪她会下水沟里恶心的水蛭一般,攀附上来后,牢牢贴住便开始蚕食他们鲜美的血浆。

    好在当初同意这门婚事心底也防备了一招。

    他们没有领证。

    当初自己对这个儿媳就百看不顺眼,只说了句“只要有儿子就让你正式进我们赵家门”,原本这话是想让女方知难而退的措辞,哪知道她当场就应下了。

    当初答应得多痛快啊,原来全都是诓她的。

    赵母越想越是忿忿,脚踝处的肿痛激得她彻夜难眠。

    房子是自己给出的首付。

    即便后来耐不住儿子软磨硬泡把房子写在那女人名下,但她现在便是要收回来都易如反掌。

    就算要不回,当初那笔钱也不该白白这也打了水漂。

    这般思来想去心情明显转好,赵母翻了个身正想安睡,可是眼前似乎总有一个黑影晃晃悠悠的,闹得她更加心烦意乱,更别说睡了。

    赵之昂坐在临窗的座椅上,背靠着身后白色的墙,修长的脖颈微微侧着,一动不动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今夜无月,也无风,万籁俱寂,好似万事万物一切都停摆,唯独医院里仪器的声音滴滴滴滴地转着,头皮处隐隐作痛。

    赵之昂阖了阖眸,手背抬起触上额骨,想要遮掩那处不适。

    “她还没来?”

    母亲的声音从病床那头传来,声带愤怒:“让她赶紧给我滚回来,要不然立刻就从那个家给我搬出去。”

    他没吱声,手臂盖住眼睛,眼前的不适感越发浓郁,快要将他淹没了。

    刚好这天是周日,傅酌音是在早上九点左右才去医院探病。

    没有类似经验,手上空空荡荡,就这样一个人毫无诚意地去探望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婆婆。

    果不其然,进门就被砸了一记水杯,这是她顺手抄上来的东西,几乎用尽了她全身力气,可还是落在傅酌音脚边。

    她躲了,她还敢躲,这个念头让她彻底发疯。

    她把自己骗得这样惨,连带那么孝顺的一个孩子也被这个女人带坏。

    瓷盏应声而碎,傅酌音置若罔闻,从那堆瓷片中踩过去,一直走到她跟前。

    赵之昂不在,很好,她也不用顾忌他的脸面。

    说句实在的,傅酌音也就外表看上去是长辈最喜欢那种懂事的类型,实则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不卑不亢,理直气壮,脖颈高昂,目光抬起和自己直视,这一副骄矜的模样让赵母恨不得当即把她掐死算了去。

    “你还敢给我过来。”

    傅酌音道:“很抱歉,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如今也不期待您能原谅了,但还是希望你不要迁怒到赵之昂头上,这个事是我的主意,从始至终从头到尾,错都在我一人身上。”

    赵母牙关紧要,若不是行动不便她当场就要爬起来狠狠甩上她两巴掌:“你和我滚出去,从我家里滚出去,这辈子要再敢出现在我们母子面前,你信不信我……”

    话音未落便被傅酌音打断:“房子的事,我还是希望我们再好好协商一下,毕竟这些年的贷款是我在还。”

    她当时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就知道她决不是什么安分守己贤良淑德的好儿媳,果不其然,全都是图她家的钱来的。

    “想得美。”赵母啐了一声:“那是我的房子,就算上了法庭你也争不过,趁我现在好声好气跟你说话,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滚蛋,再让我看见你和之昂纠缠不清,别怪我……”

    她现在正怒火攻心呢,想必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傅酌音也没必要和她多作争辩,出门时,却见赵之昂就站在门口,手里提着食盒,似乎见面太惊讶,猝不及防就上前揪住她的袖口,似乎是怕她真的就这样走了。

    傅酌音就这样无声地看着他,看着他被压弯的脊背,看着他染上血丝的眼眶,看着他干皮的唇瓣,看着这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脑海里翻来覆去还是当年的画面,他爬上窗台,从月亮爬上来都太阳爬上去,一坐就是老半晌。

    傅酌音就这样揪着他的衣袖,俩人都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阴错阳差挤在同一间病房,带着诱哄的嗓音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假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