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复苏的本能
村民们看看罗少爷身上光鲜的绸缎衣袍，又看看滚在尘埃里的霞儿，不由觉得董老爷说的真有几分道理。
村民的智慧从哪里来的？无非是亲朋好友影响，祖辈的言传身教，以及从吃喝拉撒的日常当中得到的教训。可是他们的天地又有多大？连半个翠屏县大都没有。
大家从心底里羡慕读书人，相信读书人。董老爷董秀才的话，在他们心里也就有了相当大的分量。
女孩嘛，总是要嫁人的。找个老实忠厚的，恐怕真要吃苦一辈子；而跟了罗少爷，能过上使奴唤婢的日子，那可不能说吃亏，还要说是高攀了人家才对。
这么一想，便有人仗着胆子说道：
“是啊，霞儿爹，霞儿真的跟了罗少爷，你们一家人也就都跟着享福了。”
“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霞儿爹，你可别想不开耽误了孩子！”
霞儿爹像是没听到一样，再次跪倒董老爷身前，喃喃道：“董老爷帮帮小老儿吧，董老爷行行好吧。”
董老爷气愤的一甩袖子：“老青头，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把道理掰开揉碎讲了，你怎么还是要害霞儿姑娘？你家这事我是帮不上忙了。”
他转身一使眼色，4个家丁立刻上前，看似搀扶起了老大老三，实际上却是连老四一起堵在了角落。罗少爷便和狗腿子们一拥而上，架起霞儿出了院门。
霞儿嘴里被塞上一块锦帕，连呼喊都叫不出来；4个大汉挟持着她，连挣扎都扭不动身子。可怜的姑娘不喊不闹的被带了出去。
门口的乡亲们早被董老爷一番话说得心思动摇，便轻易的让一伙人推到了一边，木然的看着一伙人远去。院子里只剩下霞儿娘哭天抢地的嚎声，以及老大，老三，老四的呼喊声。
霞儿爹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婆娘和三个孩子，便扭头追了出去。
今天罗少爷带人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抢姑娘，此时得手，便欢天喜地的来到村口，用一束白绫把霞儿捆得结结实实扔进了轿子里。
罗少爷翻身上马，大笑着跑在前面，后面7个狗腿子抬着轿子紧紧跟随。
北渊国虽然不缺马，但是一匹也要10贯铜钱。7个狗腿子的家里也吃衙门饭，但位卑职小，每个月入手也不过一贯钱，哪能给他们都配上马？
所幸罗少爷也不骑快，一路上和狗腿子们说说笑笑而行，偶尔的还要调戏一下进村的小媳妇。
去县城的路霞儿爹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但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样漫长。
他担心霞儿是不是受伤了？这么热的天，会不会折腾出病来？在村子里都没有救出霞儿来，进了县城又该怎么办？
天色已经到了申时，阳光却依然炽烈。
霞儿爹抹了一把汗水，抬头向前看。宽阔的土路曲曲折折，仿佛没有尽头；再扭头向后看，村庄树林影影绰绰，在视线里已经看不清楚。
他有点恍惚。
这样的场景似乎非常熟悉，只是已经在他记忆里消失很久了。
以前他好像经常在这样的旷野里狂奔，跑得慢了就会被身后突然劈过来的一刀放翻在地……
这就是他无法向亲人诉说的那部分人生，尽量想忘记的人生。
触景生情，遗忘了将近20年的声音，独属于伍长的、粗哑的、急躁的喊声，重又在他耳边响起：再累也不能松开手里的刀！不能丢！丢了你就死了！
霞儿爹下意识的摊开手。手里看似空无一物，又好像拿着一把若有若无的刀。
他攥紧了拳头，就像握着一把刀；他操刀而行，步子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对，就是这种速度，就这么跑，跑一天他也不会累。
霞儿爹脚底下生起了风，一丝丝的力气从骨头缝里，从干瘪的皮肤下面渗透出来。远远的他看见了前面罗少爷一行人，心里顿时一宽：对，就是这么跟着。不要靠近，也不要让他们甩下。
他下意识地伏低了身子，脚步越来越快，也变得越来越轻。
甘井村距离县城有两个时辰的脚程。酉时，罗少爷一伙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城，在城门口又引起一番鸡飞狗跳。
为了不摸黑赶路，做生意的摊贩正在出城；居住在城内的百姓、大人们在外奔波了一天，正在进城。
人群熙熙攘攘的，霞儿爹这种满头污垢，浑身脏兮兮的老农混在叫花子堆里，又有谁会去注意？
罗少爷几人直奔县衙，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拐了个弯进了县衙旁边一户大宅院。这里是他的私宅，买来的、勾搭来的女人都放在了这里。这里就是他的逍遥窝。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行人往来不绝。
按照习俗，罗少爷要纳霞儿为妾也要等到天黑以后。但是霞儿爹却心急如焚。
这根本就不是纳妾！这是强抢民女！霸占民女可不分时辰。
不能！绝不能让这帮畜生糟蹋了霞儿！
他急火火，近似本能的、麻利的翻进了院子。
高高的院墙里面，有假山流水，有水榭游廊，一湾碧水旁边，几棵杨柳低垂树梢。
霞儿爹踩着墙头落在地上，迎面便吹来一股带着湿气的清风，他发热的头脑好似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鸟语花香的豪宅花园里，在墙边阴影之下，静默的站立着一个浑身灰突突的老农。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此时此刻，他头脑分外的清醒，甚至可以说是这一辈子最清醒的时候。
他守着老婆和热炕头，糊里糊涂的过了18年，糊涂到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罗少爷撕碎了他的浑噩，重新把他真实的一面暴露在了烈日底下。
那么他还要重新躲回去吗？
他突然清晰的记起了曾经的日子，更想着重新捡起那样的日子。
霞儿爹毫不犹豫的闯进了游廊，转过拐角，猛然看到一男一女。
男的打扮像个小厮，正把一个女子狠狠按在墙上，撅着一张嘴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村民的智慧从哪里来的？无非是亲朋好友影响，祖辈的言传身教，以及从吃喝拉撒的日常当中得到的教训。可是他们的天地又有多大？连半个翠屏县大都没有。
大家从心底里羡慕读书人，相信读书人。董老爷董秀才的话，在他们心里也就有了相当大的分量。
女孩嘛，总是要嫁人的。找个老实忠厚的，恐怕真要吃苦一辈子；而跟了罗少爷，能过上使奴唤婢的日子，那可不能说吃亏，还要说是高攀了人家才对。
这么一想，便有人仗着胆子说道：
“是啊，霞儿爹，霞儿真的跟了罗少爷，你们一家人也就都跟着享福了。”
“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霞儿爹，你可别想不开耽误了孩子！”
霞儿爹像是没听到一样，再次跪倒董老爷身前，喃喃道：“董老爷帮帮小老儿吧，董老爷行行好吧。”
董老爷气愤的一甩袖子：“老青头，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把道理掰开揉碎讲了，你怎么还是要害霞儿姑娘？你家这事我是帮不上忙了。”
他转身一使眼色，4个家丁立刻上前，看似搀扶起了老大老三，实际上却是连老四一起堵在了角落。罗少爷便和狗腿子们一拥而上，架起霞儿出了院门。
霞儿嘴里被塞上一块锦帕，连呼喊都叫不出来；4个大汉挟持着她，连挣扎都扭不动身子。可怜的姑娘不喊不闹的被带了出去。
门口的乡亲们早被董老爷一番话说得心思动摇，便轻易的让一伙人推到了一边，木然的看着一伙人远去。院子里只剩下霞儿娘哭天抢地的嚎声，以及老大，老三，老四的呼喊声。
霞儿爹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婆娘和三个孩子，便扭头追了出去。
今天罗少爷带人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抢姑娘，此时得手，便欢天喜地的来到村口，用一束白绫把霞儿捆得结结实实扔进了轿子里。
罗少爷翻身上马，大笑着跑在前面，后面7个狗腿子抬着轿子紧紧跟随。
北渊国虽然不缺马，但是一匹也要10贯铜钱。7个狗腿子的家里也吃衙门饭，但位卑职小，每个月入手也不过一贯钱，哪能给他们都配上马？
所幸罗少爷也不骑快，一路上和狗腿子们说说笑笑而行，偶尔的还要调戏一下进村的小媳妇。
去县城的路霞儿爹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但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样漫长。
他担心霞儿是不是受伤了？这么热的天，会不会折腾出病来？在村子里都没有救出霞儿来，进了县城又该怎么办？
天色已经到了申时，阳光却依然炽烈。
霞儿爹抹了一把汗水，抬头向前看。宽阔的土路曲曲折折，仿佛没有尽头；再扭头向后看，村庄树林影影绰绰，在视线里已经看不清楚。
他有点恍惚。
这样的场景似乎非常熟悉，只是已经在他记忆里消失很久了。
以前他好像经常在这样的旷野里狂奔，跑得慢了就会被身后突然劈过来的一刀放翻在地……
这就是他无法向亲人诉说的那部分人生，尽量想忘记的人生。
触景生情，遗忘了将近20年的声音，独属于伍长的、粗哑的、急躁的喊声，重又在他耳边响起：再累也不能松开手里的刀！不能丢！丢了你就死了！
霞儿爹下意识的摊开手。手里看似空无一物，又好像拿着一把若有若无的刀。
他攥紧了拳头，就像握着一把刀；他操刀而行，步子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对，就是这种速度，就这么跑，跑一天他也不会累。
霞儿爹脚底下生起了风，一丝丝的力气从骨头缝里，从干瘪的皮肤下面渗透出来。远远的他看见了前面罗少爷一行人，心里顿时一宽：对，就是这么跟着。不要靠近，也不要让他们甩下。
他下意识地伏低了身子，脚步越来越快，也变得越来越轻。
甘井村距离县城有两个时辰的脚程。酉时，罗少爷一伙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城，在城门口又引起一番鸡飞狗跳。
为了不摸黑赶路，做生意的摊贩正在出城；居住在城内的百姓、大人们在外奔波了一天，正在进城。
人群熙熙攘攘的，霞儿爹这种满头污垢，浑身脏兮兮的老农混在叫花子堆里，又有谁会去注意？
罗少爷几人直奔县衙，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拐了个弯进了县衙旁边一户大宅院。这里是他的私宅，买来的、勾搭来的女人都放在了这里。这里就是他的逍遥窝。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行人往来不绝。
按照习俗，罗少爷要纳霞儿为妾也要等到天黑以后。但是霞儿爹却心急如焚。
这根本就不是纳妾！这是强抢民女！霸占民女可不分时辰。
不能！绝不能让这帮畜生糟蹋了霞儿！
他急火火，近似本能的、麻利的翻进了院子。
高高的院墙里面，有假山流水，有水榭游廊，一湾碧水旁边，几棵杨柳低垂树梢。
霞儿爹踩着墙头落在地上，迎面便吹来一股带着湿气的清风，他发热的头脑好似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鸟语花香的豪宅花园里，在墙边阴影之下，静默的站立着一个浑身灰突突的老农。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此时此刻，他头脑分外的清醒，甚至可以说是这一辈子最清醒的时候。
他守着老婆和热炕头，糊里糊涂的过了18年，糊涂到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罗少爷撕碎了他的浑噩，重新把他真实的一面暴露在了烈日底下。
那么他还要重新躲回去吗？
他突然清晰的记起了曾经的日子，更想着重新捡起那样的日子。
霞儿爹毫不犹豫的闯进了游廊，转过拐角，猛然看到一男一女。
男的打扮像个小厮，正把一个女子狠狠按在墙上，撅着一张嘴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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