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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宗师打猎最大的难度就是发现不了野味,只要被他们看到,就没有什么野物能够逃走。所以时间不长武青便拖着一只死鹿走了回来:“后生,咱们今天运气不错。鹿肉的味道可比兔子肉好多了。”

    书生也顾不上再胡思乱想,站起取回自己那只长剑:“老丈,我,我来帮忙。”

    两人便拎着猎物到溪边洗剥分解。

    书生倒也不是个四体不勤的,剥皮割肉的活做起来也挺利索。武青见状,便让他在一旁割肉,自己又进入树林去寻找干柴。

    书生看着武青忙忙碌碌的身影,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不对!这个老丈绝对不是普通人。

    昨天他失血濒死,就算在他生活的县城之中,也难有大夫能救他一命。可是这老丈身上居然随时带着救命神药,内服外敷之下,伤口如今都已经不流血了,火辣辣的内脏也感觉一片清凉,精神头更是逐渐旺盛起来。

    况且老丈还提醒过以气补血会伤身体,有这份见识的又怎么会是个普通的老农?

    书生并不笨,一开始只是被感动的没动脑筋,现在发现了疑点,便顺着线索一点点捋出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这老丈打猎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他在家中的时候也和妻子去打过猎,知道追逐一头野鹿是多么的困难。这老丈几乎是转个圈就拎回来了,甚至比出去捡几捆柴火都快!

    看他身手矫健的样子,怎么如此利索?不用说别的,就算自己和他比都远远不如。可自己是习过武的,远比普通人强的多。难道这老人是个隐居的高手?

    可他身上那种朴实的老农气息怎么来的?他自己家里曾有千亩田地佃出去给乡人种,与老农打交道多年。这一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书生思索着,正往树枝上穿肉串。忽然听见女儿那边传来细细的哭声,猛抬头便看见小姑娘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发出低低的梦中呓语:“娘亲,不要去抢人家的东西,你会死的。”

    书生肩膀猛的一抖,无力的垂下了头,手中的肉串掉到了地上。

    武青用一柄短剑切开鹿肉,长叹了一声:“看样孩子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不说。”

    书生身子再次一颤,不一会儿便低低抽泣起来。

    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动作,不仅不让人厌恶,更显得格外凄惨。

    “都怨我,都怨我,是我太犟了。”书生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是合江府吉光县人。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有千亩良田。小生往日里不是与娇女爱妻游山玩水,便是邀三五好友吟诗作对。真是好不快活。可惜我为人迂腐,又自诩有满腔正气。听到皇帝搜刮民脂民膏,便气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于是与我那些庄客商议,要作一回义匪,劫了这些税银还之于民。”

    他生性任侠急公好义,虽然读的是圣贤书,但是总幻想自己能饮马江湖,做一个惩奸除恶的侠客。

    他喜欢广交朋友,又不缺钱,周济了不少江湖客,允他们住在自己的庄子里。所以那几日和这些所谓的江湖朋友们针砭时弊,抨击朝廷的时候越说越上头,便打定了劫下税银的主意。

    书生不是想忏悔什么,也不是想推脱什么,只是心里的郁气让他产生了倾诉欲望。反正已经对神秘老者说出了缘由,更不怕他听的更多:

    “我那可怜的妻虽然是来自蛮越,却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听到我的主意以后便苦心劝我,说我如今上有老下有小,一旦做错事情便会牵连全家。又说我并不是武人,要做下这番大事情就要依靠别人。要知道人心隔肚皮,未可全抛一片心。”

    书生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当时也不知道被哪口痰堵了心窍,居然嘲笑她是妇人小肚鸡肠。我与诸位好朋友肝胆相照,要做的也是替天行道的善事,就算老天也会站在我这边。我那可怜的妻见百般苦劝我也不听,生怕我在行事的时候遭了别人陷害,便执意陪我走上这一遭。”

    书生说到这里哭的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我那可怜的妻武功并不强悍,但却有一手精湛的毒蛊之术。就算是遇到名满江湖的大盗,也不是她一合之敌。我大喜过望,本以为有她相助,这次劫银定能马到功成。却没想到,我们刚刚把押银车队拦下,就来了一个过路的镇抚司宗师。我那可怜的妻虽将那宗师毒瞎,但是也丧生在他的掌下。”

    说到这里,书生再次狠狠的扇起了自己巴掌:“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本事,是我害了我那可怜的妻。我不是江湖人,却非要做江湖事;我不是武人,却自以为对武功知之甚深,甚至狂妄的连宗师都不放在眼里。像我这般蠢货,生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若是我不多事,如今我们一家还会生活的快快乐乐。”

    武青听到书生说他妻子来自蛮越,便抬起头来仔细倾听。

    他幼年时身中奇毒,被异人带着四处医治,在蛮越寨子里住了有半年的时间。每日依靠吞吃各种古怪的毒蛊续命,异人所花费的万金大部分都用了在了蛮越寨里。

    在那里,武青受到一个满头银饰的小姐姐悉心照料,还结识了几个小玩伴儿。故而,他现在都对那段生活都念念不忘,听到书生的妻子居然是来自蛮越,心中不由的就生出几分好感。

    他叹口气,伸手止住了书生自虐,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书生停下手,垂着头,喃喃道:“我真没想到,那些号称打遍江湖无敌手的好朋友们居然胆小如鼠。见我妻倒下之后,吓得体如筛糠,轻而易举的被官军小卒一冲而散。我逃回家里,想带着阿巧赶紧逃走。不想那些刚刚还毫无斗志的庄客竟然生出歹心,报了官府不说,还将我关在庄子里,居然想靠抓我获得些赏金。索性我平时也习练些武艺,急眼便杀出一条血路。后来官差一路捉拿,我边打边走,带着阿巧来到这小树林的时候精疲力尽,便想进来休息一下。却没想到遇到了野狼,它们咬跑了我的马,又将我重伤。若不是阿巧趁着我昏迷的时候摸黑出去求救遇到了老丈,我父女便会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