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二
下界，人间。
荒山旷野之地，极目远望，除了遍地的死尸和折断的破烂旗帜，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远处的一条溪流，弯曲得像随意摆放的绳结一般。沿着溪流向前走，再远处目之所及的地方，是那无数交错在一起的山峰，如一道屏障隔断了中原和大漠。
寒风悲啸，日色昏黄，再加上连番的肉搏大战，导致此处是血气弥散，给人一种阴暗凄凉的感觉。
“先前我们连胜三场，却想不到…到了最后，竟会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块巨石后面，在那里有三人刚刚歇息好缓过神来。
浑身鲜血，披头散发的这仨人，虽然体力恢复了，但观其神情还是有点恍惚，不敢相信眼前全军败亡这一事实。
通过他们的衣着装扮可以判断出，其中有两名为普通士兵，另一名身高八尺之人，竟是个将军之类的大人物。
“天色黯淡马上要黑天了，你们二人都起来吧。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了，要赶快找到后方部队所在位置，否则容易生变。”
相比两个小兵，还是为将的钟离权深知此处不能久呆。
“是，钟将军！”随手拿起身边的长矛，气力已恢复得差不多的二人，护卫着钟将军开始朝着后方徒步前行。
一路走来，别提身后的两个小兵，就连见过诸多大场面的钟离权，望着遍地皆是开膛破肚、断臂残肢的伏尸，都有点难以忍受。
“等等！”正要带人加速离开此地之际，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后，钟离权忽然抬手示意止步，静待片刻，他马上冲着身后两个小兵说道：
“我敢打赌啊，附近肯定还有活人！”
言语的同时，他四下打量。终于在几步外马蜂窝状的岩石背后，发现一名浑身还算整洁的匈奴蛮子。
试了下此人的鼻息，而后手掌伏在此人胸膛，钟离权笑道：“还好，还好，此人还未死去。”
他刚说完，猛然便听到身后一名士兵口吐“匈奴蛮子杀我兄弟，让我们全军覆没，我要杀了他替大家报仇”。
回头望去，正好赶上这人刺出长矛，准备一击便结束这昏迷不醒的匈奴蛮子的生命。
好在他身手了得，反应也够快，一把夺过长矛扔到一边后，厉声斥责道：“住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杀了。”
“只要杀了他，我们就可以领功了，返家后也能有个好日子……
将军，您是大人物，肯定看不上这小小的功劳，何不把他让给我们兄弟二人呢？”
死死盯着眼前昏迷的匈奴蛮子，两个汉军士兵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凶狠狰狞神色。
“我不是说了嘛，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既然你们还想杀，那就先杀了我吧。”
站起身将匈奴蛮子保护在身后，手无寸铁的钟离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丝毫不惧眼前这两名眼睛开始充血，随时都会干出点疯狂举动的士兵。
“匈奴蛮子杀我兄弟无数，将军竟然还想保住此人性命？
疯了，将军我看你是疯了吧。”
若非钟离权身高八尺，魁梧健硕，且有着高强的武艺，此时这个有点歇斯底里的士兵，还真想连以下犯上，联合身边兄弟杀了他。
“走，我们走吧，你我兄弟二人赶紧离开这疯子。”
根本搞不明白为何将军会保护杀人无数的匈奴蛮子，感到极其失望的另一士兵，一手握刀，一手拽着自己兄弟小跑离去。
看他们那急匆匆的样子，以及嘀嘀咕咕的低声言语，应该是想尽快找到大部队，把钟将军已疯的消息赶紧汇报上去。
“疯了，你们都以为我疯了吗？
哈哈哈哈！我要是真的疯了，那该有多好啊！”
披头散发状的钟离权，高举双手，抬头仰视昏暗的天空，发泄似的大声笑道。
与此同时，在他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浮于半空处的铁拐李和牡丹仙子，注视着下方刚刚发生的一切。
...
“汉将，杀了我，你还有一条生路。”
听闻背上匈奴蛮子之言，行走数里路，早已是气喘吁吁的钟离权，将此人安置到河边的一块巨石上后说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必定送你返回大漠。”说完之后，累到不行的他，连水都不喝便倒地不起。
“你真是一个疯子！我这身装扮代表着什么身份，你这个做将军的，不会看不出吧。
只要杀了我就可以立下大功，你干嘛还要救我！”
看着闭上眼睛没有丝毫戒备心的钟离权，匈奴蛮子大声咆哮着继续说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你的敌人啊！
我率部下可是杀了你们无数的汉兵！”
“就是因为想立功，我才中了你们的诡计。若非我下令追赶你们这些败兵，怎会连累如此多的袍泽兄弟。”
闭着眼睛，累到一动也不想动的钟离权，回忆起不久前的惨烈场景，双手成拳状狠狠砸自己脑瓜子的同时，嘴里还一直喊着“我该死，我真是该死！”的悲痛话语。
“你我两军交锋，各为其主，总要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说杀戮是不可避免的。
你身为一名汉军大将，怎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瞧你现在这婆婆妈妈的样子，还算什么常胜英雄？
你扪心自问，现在的你，是否还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袍泽兄弟？
来吧，来杀了我吧，这样就可以替他们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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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我，我杀你……
谁能告诉我，这样要杀到个什么时候？难道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你以为杀的人多了，就算是英雄好汉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那种人，只是屠夫，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凶手。”
被匈奴蛮子的言语给刺激到的钟离权，翻身站起，辩解之际，眼中流露出的，全是痛苦不堪的表情。
“依你所说，你真的不想要功、名还有利禄吗？”倚靠在巨石上，匈奴蛮子继续拱火道。
“匈奴蛮子就是匈奴蛮子！
如狼似虎堪比野兽的你们，没受过教化，当然是只懂杀戮，不懂生命的珍贵。”
“什么野兽不野兽！你为汉人，我为蛮子……
天下之人分胡汉，你我之间只有战祸！唯有分出个彼此，才是最终的结果。”
丝毫不在意钟离权的讥讽，匈奴蛮子的言语，直指战争本质问题。
“胡汉皆为人，那他们就好像我的右手和左手一样。
我心里明白，我的左手是不会打我的右手的……”
紧盯自己的双手，陷入沉思当中的钟离权喃喃低语道：“若人人皆是如此，推己及人，那天下便再无战祸，可永享太平。”
当他说出最后一字时，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匈奴蛮子，竟好似僧人那般单掌施礼道：“心静慧根现，慈悲我佛来！”
言语落罢，在其身后的河畔边上，一块刻有红字的石碑骤然出现，吓了他一大跳。
“东华祖师成道处！”从未见过这等奇妙之事，钟离权小跑上前来到石碑处，清晰念道上面雕刻的一列红字。
“牧牛童子，我说过你我很快就会相见。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话音刚落，钟离权扭头望去，刚刚的匈奴蛮子已经消失不见。替代他的，竟是个身着道袍手持长剑的陌生男子。
被此情此景吓到的他，瞬间连连后退道：“你是谁，是人是鬼还是妖？”
准备看形式不对便撒丫子逃跑，却不曾想身后又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
止住退后的身体，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后，好似猜到了点什么的钟离权再次问道：“你们是谁，到底是谁？”
“嗯？牧牛童子，你真的忘了我们是谁了？”上下打量过后，铁拐李笑呵呵道。
“我从未见过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他是东华上仙，我身边这位是牡丹仙子，至于我嘛，八仙之首，铁拐李。
而你，则是牧牛童子。
哦，对了，这个你没忘吧……”
一想到那惹人厌的小鬼时，铁拐李拍了拍自己脸蛋说道：“我敢打赌啊！”
“我敢打赌…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口头禅？”
和铁拐李一样，拍了拍自己脸蛋的钟离权，此时的他脑子有点嗡嗡的。
“你前世为太上老君的牧牛童子，因为贪玩导致青牛溜下凡间被玉帝罚你重新投胎，历经人世间的沧桑。
今天是你刑满之日，你的师傅，也就是东华上仙是来度你成仙的。”
“成仙！？我…我真的可以做神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仙，问完之后，钟离权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舍己救敌，大慈大悲之心已成。从今天起，你就叫汉钟离，这是你的宝物。”
虽面色冷酷，但还算满意的东华轻点了下头。
而后，他手指一点，一道绿光突然飞入汉钟离的怀中。当那柔和绿光消失以后，一个超出他身体过半大小的芭蕉扇显现在他的手中。
“多谢师傅度化之恩。”
当汉钟离说完之后，牡丹便注意到他像之前的铁拐李那样，自身巨变的气息，开始与天外天的某一颗星宿遥相呼应。
紧接着，在她的亲眼见证下，汉钟离竟从毫无法力的凡人直接跨越好几个等级，晋升为四品飞天真人。
其衣着样貌，也不复之前的披头散发状，而是须髯飘洒，身穿青色道袍，手摇芭蕉扇，给人一种逍遥自在的感觉。
…
“铁拐李，你带着汉钟离先行返回天庭向玉帝报道吧。”
八仙中的第二仙顺利出世，期间没有发生一点意外。东华真人瞥了眼牡丹仙子后，便示意他二人速速离去。
随着这两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眼前后，心中转过一个个念头的牡丹，静静等待着东华上仙后面要讲的话语。
“牡丹仙子，刚刚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对此可有什么感想？”
怀抱长剑，临河畔挺直站立的东华，下巴蓄着一绺长胡，整个人看上去的感觉，当真是……
风吹仙袂飘飘举，如遗世而独立。
“感想吗？挺好的啊，八仙中的第二仙已经出世，想必后面几位也快了吧。
等这上洞八仙归位，那斩妖除魔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真是苍生万民之幸啊！”
心中已经猜到东华真人叫自己观看汉钟离成仙有着何意，但牡丹的心中却不以为意，甚至是有点恶心反胃。
耍嘴炮嘛，谁还不会？
若非这汉钟离是那兜率宫的牧牛童子转世，就凭这么几句假大空的话语便能成仙，未免太过好笑了。
从古至今，有着悲悯之心，以天下为怀、以苍生为念的高人还少吗？那又有几人得道成仙了？
况且汉钟离他身为食君之禄的汉军大将，本该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由于自己判断失误导致全军覆没且不说，竟然还同情心泛滥去舍身救敌……
在牡丹看来，这脑子蠢透的煞笔玩意，纯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二五仔奸人。
你倒是成仙乐呵去了，你死去的那些袍泽兄弟，就是替你开窍悟道的工具人呗？
当然了，牡丹自认自己若是有这种得道成仙的好机会，她也不会在乎些许凡人的性命。
但是，不能既当又立！
靠着芸芸众生性命升天为仙，却还打着心怀天下的胸襟，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恶心。
更何况一个狗屁的次生界面而已，除了对王母娘娘略感亏欠以外，其他人的生死关她屁事。
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牡丹心里清楚，无非就是自己偏离了这些大佬定下的八仙剧本，现在他们想以天下苍生为重的大义，来让自己心甘情愿折服嘛……
对此，牡丹只能表示敬谢不敏。
“人间有情，八仙聚义……”
临岸站立，望着山河美景，内心充满无限感慨的东华，刚想好好与牡丹讲讲待天地大劫到来后，这人世间会遭遇多大的破坏。
哪曾想，人家这小花仙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呃…东华上仙，既然汉钟离仙友已经得道升天，那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吧？
你我二人分为男女，这样久呆下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小仙我先行告退了。”
行了万福礼后，不等东华真人说些什么，牡丹掐诀施法，化作一道流光赶往了青山精舍。
荒山旷野之地，极目远望，除了遍地的死尸和折断的破烂旗帜，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远处的一条溪流，弯曲得像随意摆放的绳结一般。沿着溪流向前走，再远处目之所及的地方，是那无数交错在一起的山峰，如一道屏障隔断了中原和大漠。
寒风悲啸，日色昏黄，再加上连番的肉搏大战，导致此处是血气弥散，给人一种阴暗凄凉的感觉。
“先前我们连胜三场，却想不到…到了最后，竟会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块巨石后面，在那里有三人刚刚歇息好缓过神来。
浑身鲜血，披头散发的这仨人，虽然体力恢复了，但观其神情还是有点恍惚，不敢相信眼前全军败亡这一事实。
通过他们的衣着装扮可以判断出，其中有两名为普通士兵，另一名身高八尺之人，竟是个将军之类的大人物。
“天色黯淡马上要黑天了，你们二人都起来吧。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了，要赶快找到后方部队所在位置，否则容易生变。”
相比两个小兵，还是为将的钟离权深知此处不能久呆。
“是，钟将军！”随手拿起身边的长矛，气力已恢复得差不多的二人，护卫着钟将军开始朝着后方徒步前行。
一路走来，别提身后的两个小兵，就连见过诸多大场面的钟离权，望着遍地皆是开膛破肚、断臂残肢的伏尸，都有点难以忍受。
“等等！”正要带人加速离开此地之际，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后，钟离权忽然抬手示意止步，静待片刻，他马上冲着身后两个小兵说道：
“我敢打赌啊，附近肯定还有活人！”
言语的同时，他四下打量。终于在几步外马蜂窝状的岩石背后，发现一名浑身还算整洁的匈奴蛮子。
试了下此人的鼻息，而后手掌伏在此人胸膛，钟离权笑道：“还好，还好，此人还未死去。”
他刚说完，猛然便听到身后一名士兵口吐“匈奴蛮子杀我兄弟，让我们全军覆没，我要杀了他替大家报仇”。
回头望去，正好赶上这人刺出长矛，准备一击便结束这昏迷不醒的匈奴蛮子的生命。
好在他身手了得，反应也够快，一把夺过长矛扔到一边后，厉声斥责道：“住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杀了。”
“只要杀了他，我们就可以领功了，返家后也能有个好日子……
将军，您是大人物，肯定看不上这小小的功劳，何不把他让给我们兄弟二人呢？”
死死盯着眼前昏迷的匈奴蛮子，两个汉军士兵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凶狠狰狞神色。
“我不是说了嘛，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既然你们还想杀，那就先杀了我吧。”
站起身将匈奴蛮子保护在身后，手无寸铁的钟离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丝毫不惧眼前这两名眼睛开始充血，随时都会干出点疯狂举动的士兵。
“匈奴蛮子杀我兄弟无数，将军竟然还想保住此人性命？
疯了，将军我看你是疯了吧。”
若非钟离权身高八尺，魁梧健硕，且有着高强的武艺，此时这个有点歇斯底里的士兵，还真想连以下犯上，联合身边兄弟杀了他。
“走，我们走吧，你我兄弟二人赶紧离开这疯子。”
根本搞不明白为何将军会保护杀人无数的匈奴蛮子，感到极其失望的另一士兵，一手握刀，一手拽着自己兄弟小跑离去。
看他们那急匆匆的样子，以及嘀嘀咕咕的低声言语，应该是想尽快找到大部队，把钟将军已疯的消息赶紧汇报上去。
“疯了，你们都以为我疯了吗？
哈哈哈哈！我要是真的疯了，那该有多好啊！”
披头散发状的钟离权，高举双手，抬头仰视昏暗的天空，发泄似的大声笑道。
与此同时，在他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浮于半空处的铁拐李和牡丹仙子，注视着下方刚刚发生的一切。
...
“汉将，杀了我，你还有一条生路。”
听闻背上匈奴蛮子之言，行走数里路，早已是气喘吁吁的钟离权，将此人安置到河边的一块巨石上后说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必定送你返回大漠。”说完之后，累到不行的他，连水都不喝便倒地不起。
“你真是一个疯子！我这身装扮代表着什么身份，你这个做将军的，不会看不出吧。
只要杀了我就可以立下大功，你干嘛还要救我！”
看着闭上眼睛没有丝毫戒备心的钟离权，匈奴蛮子大声咆哮着继续说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你的敌人啊！
我率部下可是杀了你们无数的汉兵！”
“就是因为想立功，我才中了你们的诡计。若非我下令追赶你们这些败兵，怎会连累如此多的袍泽兄弟。”
闭着眼睛，累到一动也不想动的钟离权，回忆起不久前的惨烈场景，双手成拳状狠狠砸自己脑瓜子的同时，嘴里还一直喊着“我该死，我真是该死！”的悲痛话语。
“你我两军交锋，各为其主，总要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说杀戮是不可避免的。
你身为一名汉军大将，怎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瞧你现在这婆婆妈妈的样子，还算什么常胜英雄？
你扪心自问，现在的你，是否还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袍泽兄弟？
来吧，来杀了我吧，这样就可以替他们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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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我，我杀你……
谁能告诉我，这样要杀到个什么时候？难道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你以为杀的人多了，就算是英雄好汉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那种人，只是屠夫，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凶手。”
被匈奴蛮子的言语给刺激到的钟离权，翻身站起，辩解之际，眼中流露出的，全是痛苦不堪的表情。
“依你所说，你真的不想要功、名还有利禄吗？”倚靠在巨石上，匈奴蛮子继续拱火道。
“匈奴蛮子就是匈奴蛮子！
如狼似虎堪比野兽的你们，没受过教化，当然是只懂杀戮，不懂生命的珍贵。”
“什么野兽不野兽！你为汉人，我为蛮子……
天下之人分胡汉，你我之间只有战祸！唯有分出个彼此，才是最终的结果。”
丝毫不在意钟离权的讥讽，匈奴蛮子的言语，直指战争本质问题。
“胡汉皆为人，那他们就好像我的右手和左手一样。
我心里明白，我的左手是不会打我的右手的……”
紧盯自己的双手，陷入沉思当中的钟离权喃喃低语道：“若人人皆是如此，推己及人，那天下便再无战祸，可永享太平。”
当他说出最后一字时，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匈奴蛮子，竟好似僧人那般单掌施礼道：“心静慧根现，慈悲我佛来！”
言语落罢，在其身后的河畔边上，一块刻有红字的石碑骤然出现，吓了他一大跳。
“东华祖师成道处！”从未见过这等奇妙之事，钟离权小跑上前来到石碑处，清晰念道上面雕刻的一列红字。
“牧牛童子，我说过你我很快就会相见。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话音刚落，钟离权扭头望去，刚刚的匈奴蛮子已经消失不见。替代他的，竟是个身着道袍手持长剑的陌生男子。
被此情此景吓到的他，瞬间连连后退道：“你是谁，是人是鬼还是妖？”
准备看形式不对便撒丫子逃跑，却不曾想身后又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
止住退后的身体，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后，好似猜到了点什么的钟离权再次问道：“你们是谁，到底是谁？”
“嗯？牧牛童子，你真的忘了我们是谁了？”上下打量过后，铁拐李笑呵呵道。
“我从未见过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他是东华上仙，我身边这位是牡丹仙子，至于我嘛，八仙之首，铁拐李。
而你，则是牧牛童子。
哦，对了，这个你没忘吧……”
一想到那惹人厌的小鬼时，铁拐李拍了拍自己脸蛋说道：“我敢打赌啊！”
“我敢打赌…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口头禅？”
和铁拐李一样，拍了拍自己脸蛋的钟离权，此时的他脑子有点嗡嗡的。
“你前世为太上老君的牧牛童子，因为贪玩导致青牛溜下凡间被玉帝罚你重新投胎，历经人世间的沧桑。
今天是你刑满之日，你的师傅，也就是东华上仙是来度你成仙的。”
“成仙！？我…我真的可以做神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仙，问完之后，钟离权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舍己救敌，大慈大悲之心已成。从今天起，你就叫汉钟离，这是你的宝物。”
虽面色冷酷，但还算满意的东华轻点了下头。
而后，他手指一点，一道绿光突然飞入汉钟离的怀中。当那柔和绿光消失以后，一个超出他身体过半大小的芭蕉扇显现在他的手中。
“多谢师傅度化之恩。”
当汉钟离说完之后，牡丹便注意到他像之前的铁拐李那样，自身巨变的气息，开始与天外天的某一颗星宿遥相呼应。
紧接着，在她的亲眼见证下，汉钟离竟从毫无法力的凡人直接跨越好几个等级，晋升为四品飞天真人。
其衣着样貌，也不复之前的披头散发状，而是须髯飘洒，身穿青色道袍，手摇芭蕉扇，给人一种逍遥自在的感觉。
…
“铁拐李，你带着汉钟离先行返回天庭向玉帝报道吧。”
八仙中的第二仙顺利出世，期间没有发生一点意外。东华真人瞥了眼牡丹仙子后，便示意他二人速速离去。
随着这两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眼前后，心中转过一个个念头的牡丹，静静等待着东华上仙后面要讲的话语。
“牡丹仙子，刚刚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对此可有什么感想？”
怀抱长剑，临河畔挺直站立的东华，下巴蓄着一绺长胡，整个人看上去的感觉，当真是……
风吹仙袂飘飘举，如遗世而独立。
“感想吗？挺好的啊，八仙中的第二仙已经出世，想必后面几位也快了吧。
等这上洞八仙归位，那斩妖除魔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真是苍生万民之幸啊！”
心中已经猜到东华真人叫自己观看汉钟离成仙有着何意，但牡丹的心中却不以为意，甚至是有点恶心反胃。
耍嘴炮嘛，谁还不会？
若非这汉钟离是那兜率宫的牧牛童子转世，就凭这么几句假大空的话语便能成仙，未免太过好笑了。
从古至今，有着悲悯之心，以天下为怀、以苍生为念的高人还少吗？那又有几人得道成仙了？
况且汉钟离他身为食君之禄的汉军大将，本该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由于自己判断失误导致全军覆没且不说，竟然还同情心泛滥去舍身救敌……
在牡丹看来，这脑子蠢透的煞笔玩意，纯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二五仔奸人。
你倒是成仙乐呵去了，你死去的那些袍泽兄弟，就是替你开窍悟道的工具人呗？
当然了，牡丹自认自己若是有这种得道成仙的好机会，她也不会在乎些许凡人的性命。
但是，不能既当又立！
靠着芸芸众生性命升天为仙，却还打着心怀天下的胸襟，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恶心。
更何况一个狗屁的次生界面而已，除了对王母娘娘略感亏欠以外，其他人的生死关她屁事。
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牡丹心里清楚，无非就是自己偏离了这些大佬定下的八仙剧本，现在他们想以天下苍生为重的大义，来让自己心甘情愿折服嘛……
对此，牡丹只能表示敬谢不敏。
“人间有情，八仙聚义……”
临岸站立，望着山河美景，内心充满无限感慨的东华，刚想好好与牡丹讲讲待天地大劫到来后，这人世间会遭遇多大的破坏。
哪曾想，人家这小花仙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呃…东华上仙，既然汉钟离仙友已经得道升天，那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吧？
你我二人分为男女，这样久呆下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小仙我先行告退了。”
行了万福礼后，不等东华真人说些什么，牡丹掐诀施法，化作一道流光赶往了青山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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