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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宫中探春

    荣禧堂后院,出了王夫人处后房门,便是一处三间抱厦相连的小院。

    “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故曰....”

    隔着门窗,屋中传来一阵稚子的背书之声。

    “故曰什么?不成器的东西。”李纨看着身前的贾兰吞吞吐吐半天,抽起案桌上的戒尺,“啪啪”两声过后,贾兰稚嫩的手掌顿时虚肿起来。。

    十指连心,顿时间一股撕心的疼痛传来,贾兰虽是沉闷不语,但见脸色紫涨,红了眼眶,两颗泪珠滚落了下来。

    “儿啊!”见的贾兰可怜模样,李纨一时心疼不已,宛若刀割一般,便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失声痛哭道,“你爹好狠的心啊,留下咱们孤儿寡母的,若是他还活着,那......”

    说道此处李纨想起往日种种的,越发的悲痛,一时间竟是泣不成声。

    “娘,是儿子不好,连篇文章都背不下来。”贾兰虽是垂髫年纪,但自幼丧父,因此心智早成,故此劝慰道,“等再过几年,我定也像三叔一样,给娘亲得个案首回来。”

    李纨见的贾兰如此懂事,心中更是怜爱,只是悲从中来,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儿啊,你可要争气些。”李纨用手拭去贾兰脸上泪珠,开口说道,“可莫要学你宝二叔,终日里在内帷中厮混,倒是跟你三叔多学学,无论是文章还是心气品行都是好的。”

    “儿子晓得了。”

    话说另外一边,贾玟到了那永昌县县衙之前,远远就见昨日同榜好友,忙令王登停了车,下来作揖行礼之后,便一同进了县衙之中。

    进了县衙大门,早有门子前来接引,众人穿了宅门,只见东西两侧各有一间门房,此处便是寻常门子值班地方。

    再前行几步,只见五间七架的大堂,高大阔朗,是为许文和平日里发布政令,审刑判法之地。而大堂两侧各有一座三间厢房,每间房门之上,具有一块门牌,标注着“吏、户、礼、兵、刑、工。”

    众人顺着甬道过了大堂之后,便入了二堂内来。

    昨日许文和收了拜帖,已知众考生前来拜会,自是下了学回来,早早处理了诸事,便是有那一二也暂且搁置下来,在堂内等着。

    众人见许文和后,作揖行礼后按县试成绩分列两侧,贾玟自是坐在了左首之位。

    许文和命人备茶,同众人叙了些勉励之话,尽言府试,院试将近,定要发奋长进些才好。

    而后一一点名,身为案首贾玟自是首当其冲,上前行礼。

    许文和见的贾玟,方过幼学之年,但见举止有度,言行有礼,更兼之其穿着品行竟毫无世家子弟纨绔之气,心中暗自赞许。

    亦是将那县试文章夸赞一番后,又开口说道,“我观你文章,火候老成,你且回去之后,定要勤学不厌,将文章精义好生揣摩,若不出意外,即在此科了。”

    “学生自当谨记于心。“贾玟回道。

    至于贾玟身后几位,同是劝勉了几句,须臾到了饭时,许文和拥着众人进了后堂,治了宴席,又摆出几道果盘,与诸人安了座,唤来几名工房内机灵门子过来伺候。

    一时之间酒饱饭足,许文和寒暄几句之后便遣人送了众人出了县衙。

    “若是在家难以用功,不若常来寒舍,某虽不才,但却时有寒第高人颇聚,你常来谈会谈会,则学问怕也能日进矣。”说着许文和一时起了惜才之心,故独留下贾玟开口说道。

    贾玟听了,心中一喜,连忙躬身谢道,答应了下来。

    众人自是阔别,贾玟也登车回了荣国府来。

    神京,皇城

    诺大的后宫,一处不起眼二进小院雕梁画栋,屋顶上黄色琉璃瓦,前后出廊,饰以苏式彩画,门为万字锦底,步步锦支摘窗,而明间正中设地平宝座、屏风、香几、宫扇等物。

    小院西处是一间小暖阁,暖阁之中,只见一女子眉似初春柳叶,脸若三月桃花,纤腰袅娜,檀口轻盈,一身五彩牡丹云纹团花刺绣,内着件白色亲领,下是一条红缎面五彩水纹鸳鸯刺绣百褶裙,头戴支垂珠点翠钗子,倒是有几分雍容贵气。

    待仔细看去,只见其云泣雨愁,脸上大有悲凄之意。

    “今个儿主子是怎么了,愁云惨淡的,不见半点喜意。”抱琴看着坐在榻上的贾元春忧心问道。

    “没什么紧要的事。”贾元春强撑一脸笑意说道,“只是一时想起当初还在府中的事儿,心中生了些遣倦思念之情罢了。”

    听了贾元春如此说道,抱琴暗自叹息,自打那年被选入宫中以来,姑娘虽说做了女史,成了主子。但其中苦楚,终究旁人不知。

    “有时恨不的,怎未生于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清苦一些,但终究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入了这天子之门,然骨肉各方,终无意趣。”贾元春含悲带泪,开口说道。

    “主子整日的胡思乱想,若是让府里的老太太,太太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心疼那。”抱琴见贾元春这番模样,只好劝慰道。

    “既送我到这见不得人的去处,可曾想过今日处境。”

    贾元春话音刚落,唬的抱琴大惊失色,小心的打量四周,并没有宫女内监在侧,连忙说道,“主子,若是让有心人听了这些话去,怕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贾元春虽自知失言,但又思及,入宫数载,自己困拘在这深宫之中,在众妃嫔中身份低微,而椒房眷属不得一见,国体仪制不可逾矩,勾心斗角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便是陛下也数月未曾踏进长仪宫,越发觉得伶仃孤苦。

    “主子,昨日我听出宫买办的内监说,咱们府上的三爷,得了大明宫老圣人的垂青,竟下了旨意,每十日就让三爷誊录一卷道藏经文,送到宫里来。”抱琴有意岔开此事,便开口说起这几日听闻到的贾府之事。

    “三爷?”贾元春听到此事,脸上露出几分惊愕之意,开口自言自语道,“是玟儿吗?他怎么和上皇有了牵涉。”

    “是玟三爷。”抱琴笑着说道,“三爷从金陵回来之后,为府里的老太太写了几遍经文,竟被陛下得了,还送到东宫里。老圣人见三爷的字儿,说是其灵气天成,有慧根,便特意去东府传旨,让三爷儿写了送来。”

    听见抱琴如此说道,贾元春眼前似乎浮现出,贾玟那终日里沉闷性子,寡言少语的瘦弱身影。

    “对了,那内监还说了,前几日永昌县县试发案,三爷儿更是夺了案首。”

    抱琴接下来话,更让贾元春瞠目,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可听清了,是玟儿,不是宝玉。”

    “我听的真真的,是咱们府里三爷,不是宝二爷。”

    抱琴怎能不知元春偏爱宝玉之意。

    未入宫前,元春在侯府中身为长姐,念及太太年迈始得此弟,是以常常怜爱宝玉,自幼便手引口传,苦心教导,其名分虽系姐弟,其情状有如母子。便是入宫之后,也时常带信回府中,叮嘱老爷太抬好生抚养。

    “若是宝玉便好了。”贾元春不由的低声自语道。

    “宝二爷自幼聪慧,更兼之主子苦心教导,才华学问自是不用说的,这番县试未曾下场,想来老爷或是自有安排,怕是到时捐了例监,等到来年大比,宝二爷一举中第也未曾可知。”

    贾元春听了抱琴之言,心中疑惑更甚,想来让其取来纸笔,欲要写封家信,让人带回荣国府,询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