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换亲闹剧
大部分情况下，我是不会跟爹顶嘴的。
就算有时候并不认同他的话，我也不去反驳和辩解。
一部分原因，是我性格乖巧、隐忍。
但主要是因为在爹面前，我的话没有份量和可信度，说多了就叫狡辩。
其实我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个原因：娘已经没了，我只剩这个爹。所以被爹责骂，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不过爹要我现在就赶朋友走，我是不会答应的。
终究还是跟他吵了一架。
跟爹不欢而散后，我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吵闹一通，消耗了不少精力呢。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心情已经不那么激动了。
起床后，我照常去河边洗衣服。
河边比家里清净，没有爹的责骂，没有兰姨的指桑骂槐，壮宝也不会特意跑过来捉弄我。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我不仅想娘，眼前还出现了白苇的影子。
唉，想什么呢？
回去晾好了衣服，本想坐小板凳上休息一下，不料却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情急之下，手掌去撑地的，被擦破了皮，还有几道长长的血丝。
“哈哈哈，臭丫头，摔了吧！”圆滚滚的壮宝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用手指着我，幸灾乐祸地大笑着。
“好你个臭宝，一大早就欺负我，我告诉爹爹去。”我气急败坏地对他大叫道。
“你去呀，看爹爹理不理你，马上都是别人家的人了。”壮宝竟然不害怕我去告状。
“让你胡说！”我捡起一个土块，径直向壮宝扔去。
“没胡说呀！实话告诉你，我要娶新娘子了，我要娶的是阿菊呢。”
“阿菊可真倒霉啊，要嫁给你这么个猪头。”我不给他留一点情面。
“你说谁猪头啊！我再告诉你，我要娶亲了，你就也要嫁出门去了。”壮宝恶狠狠地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哈哈！”壮宝开怀大笑。
我听得莫名其妙的。
“嘻嘻，你自己还不知道吧。我娶漂亮得像朵花的阿菊，你呢，嫁她的弟弟阿松，那个爱吃鼻涕的阿松。”
壮宝笑得浑身的肉都一起抖动了起来。
“鬼才相信你的话呢！”
“爱信不信，这叫换亲。换亲你懂吗？就是两家的儿子娶的媳妇，是对方家的女儿。一个女儿换一个女儿，两家就可以都免了儿子娶亲的财礼。”
听壮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心里开始不安了。
“哎呀呀，我们家壮宝这次可没瞎说呀！”兰姨刺耳的笑声传了过来。
她笑嘻嘻地走向了她的宝贝儿子。
“你爹是同意了的，两全其美的好事。”她说。
“怎么可能？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不知道？”我依然不相信他俩的鬼话。
“蟹姑啊，不是我说你，阿松家不嫌弃你，你就是烧了高香了。在万水垛，肯娶你的，也就只有那个憨头憨脑的阿松了吧。你再不嫁出去，难不成要赖在家里做老姑娘？”
兰姨觉得她说得句句在理，而且是在为我着想。
“我问爹爹去！”我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问也白问，难道留着你在家偷汉子，伤风败俗，有辱门风。”
听兰姨这么一说，我忽然想明白了。
难怪这一次她会跟我一起，向爹隐瞒了白苇的事？
原来她自有她的如愿算盘，我被算计了。
换亲的事，不知道她给爹吹了多少枕头风呢！
我匆匆跑去找了爹，果然是问也白问。
爹说是有这打算，阿松若不嫌弃的话，就是我运气好，因为万水垛没有人愿意娶我。
从爹那儿出来后，我已经不想哭了。
哭解决不了我现在的问题。
真可笑！他们都觉得这是最合适的安排，却没有一个人问问我的想法，至少爹应该问我一下吧。
他不仅问都不问一下我的意见，还跟我说什么，家里最近不宽裕，总是要给壮宝成亲的。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听了就来气！
这不就是要把我卖了，换壮宝的财礼钱吗？
爹你可真糊涂！
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塞进了一顶花轿。
换亲的事因为我坚决反对，所以再议，但也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玩伴小云，三年前她悬梁自尽了。
也就是因为嫁人的事情。
她喜欢上了铁匠家的一个儿子，可她爹娘却死活不同意，逼她嫁给另一个富裕些的人家。
说起来全是为了小云着想似的。
结果在出嫁的当天，反抗无效的小云，绝望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跟着小云去董胖姑家看乌龟的事，犹在眼前，可小云自己却永远不回来了。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躲不了。
可自己的命运总不能由着别人去掌控吧。
八岁那年我已经够惨了，我可不想让悲剧再次光临。
我执意要留白苇几日，爹算勉强答应了。
只是没有请白苇住在客房，古板的爹不想总看见他，眼不见为净！
后面几天，白苇倒是都会过来跟爹请个早安。
还是白苇守礼仪，肚量大！
白苇每天依然跟着我，我们一起干活，一起四处转悠。
我把两只空水桶挑到河边，他就把装满水的水桶挑回厨房去。
我把枯木头从柴房里搬出来，他就开始劈柴。
我说树林里有几棵树上的果子很甜，他就会去摘几个下来给我。
……
我俩默契得不像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倒像是旧相识。
他还不知道我的烦心事呢，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就留他几日而已，然后看着他高高兴兴地离开万水垛。
他一路上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人，而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时间一长，可能连个痕迹都算不上了。
可他对我来说不一样。
这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留在我心里一辈子的回忆。
唉，细想起来挺让人伤心的，不想了。
换一个角度来看吧，这样心里会轻松许多。
毕竟事情总有它积极的一面。
白苇至少真真切切地陪了我这么久，至少真真切切地给了我这么多快乐和感动。
已经很好了啊！
人可不能太贪心！
就算有时候并不认同他的话，我也不去反驳和辩解。
一部分原因，是我性格乖巧、隐忍。
但主要是因为在爹面前，我的话没有份量和可信度，说多了就叫狡辩。
其实我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个原因：娘已经没了，我只剩这个爹。所以被爹责骂，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不过爹要我现在就赶朋友走，我是不会答应的。
终究还是跟他吵了一架。
跟爹不欢而散后，我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吵闹一通，消耗了不少精力呢。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心情已经不那么激动了。
起床后，我照常去河边洗衣服。
河边比家里清净，没有爹的责骂，没有兰姨的指桑骂槐，壮宝也不会特意跑过来捉弄我。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我不仅想娘，眼前还出现了白苇的影子。
唉，想什么呢？
回去晾好了衣服，本想坐小板凳上休息一下，不料却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情急之下，手掌去撑地的，被擦破了皮，还有几道长长的血丝。
“哈哈哈，臭丫头，摔了吧！”圆滚滚的壮宝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用手指着我，幸灾乐祸地大笑着。
“好你个臭宝，一大早就欺负我，我告诉爹爹去。”我气急败坏地对他大叫道。
“你去呀，看爹爹理不理你，马上都是别人家的人了。”壮宝竟然不害怕我去告状。
“让你胡说！”我捡起一个土块，径直向壮宝扔去。
“没胡说呀！实话告诉你，我要娶新娘子了，我要娶的是阿菊呢。”
“阿菊可真倒霉啊，要嫁给你这么个猪头。”我不给他留一点情面。
“你说谁猪头啊！我再告诉你，我要娶亲了，你就也要嫁出门去了。”壮宝恶狠狠地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哈哈！”壮宝开怀大笑。
我听得莫名其妙的。
“嘻嘻，你自己还不知道吧。我娶漂亮得像朵花的阿菊，你呢，嫁她的弟弟阿松，那个爱吃鼻涕的阿松。”
壮宝笑得浑身的肉都一起抖动了起来。
“鬼才相信你的话呢！”
“爱信不信，这叫换亲。换亲你懂吗？就是两家的儿子娶的媳妇，是对方家的女儿。一个女儿换一个女儿，两家就可以都免了儿子娶亲的财礼。”
听壮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心里开始不安了。
“哎呀呀，我们家壮宝这次可没瞎说呀！”兰姨刺耳的笑声传了过来。
她笑嘻嘻地走向了她的宝贝儿子。
“你爹是同意了的，两全其美的好事。”她说。
“怎么可能？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不知道？”我依然不相信他俩的鬼话。
“蟹姑啊，不是我说你，阿松家不嫌弃你，你就是烧了高香了。在万水垛，肯娶你的，也就只有那个憨头憨脑的阿松了吧。你再不嫁出去，难不成要赖在家里做老姑娘？”
兰姨觉得她说得句句在理，而且是在为我着想。
“我问爹爹去！”我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问也白问，难道留着你在家偷汉子，伤风败俗，有辱门风。”
听兰姨这么一说，我忽然想明白了。
难怪这一次她会跟我一起，向爹隐瞒了白苇的事？
原来她自有她的如愿算盘，我被算计了。
换亲的事，不知道她给爹吹了多少枕头风呢！
我匆匆跑去找了爹，果然是问也白问。
爹说是有这打算，阿松若不嫌弃的话，就是我运气好，因为万水垛没有人愿意娶我。
从爹那儿出来后，我已经不想哭了。
哭解决不了我现在的问题。
真可笑！他们都觉得这是最合适的安排，却没有一个人问问我的想法，至少爹应该问我一下吧。
他不仅问都不问一下我的意见，还跟我说什么，家里最近不宽裕，总是要给壮宝成亲的。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听了就来气！
这不就是要把我卖了，换壮宝的财礼钱吗？
爹你可真糊涂！
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塞进了一顶花轿。
换亲的事因为我坚决反对，所以再议，但也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玩伴小云，三年前她悬梁自尽了。
也就是因为嫁人的事情。
她喜欢上了铁匠家的一个儿子，可她爹娘却死活不同意，逼她嫁给另一个富裕些的人家。
说起来全是为了小云着想似的。
结果在出嫁的当天，反抗无效的小云，绝望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跟着小云去董胖姑家看乌龟的事，犹在眼前，可小云自己却永远不回来了。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躲不了。
可自己的命运总不能由着别人去掌控吧。
八岁那年我已经够惨了，我可不想让悲剧再次光临。
我执意要留白苇几日，爹算勉强答应了。
只是没有请白苇住在客房，古板的爹不想总看见他，眼不见为净！
后面几天，白苇倒是都会过来跟爹请个早安。
还是白苇守礼仪，肚量大！
白苇每天依然跟着我，我们一起干活，一起四处转悠。
我把两只空水桶挑到河边，他就把装满水的水桶挑回厨房去。
我把枯木头从柴房里搬出来，他就开始劈柴。
我说树林里有几棵树上的果子很甜，他就会去摘几个下来给我。
……
我俩默契得不像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倒像是旧相识。
他还不知道我的烦心事呢，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就留他几日而已，然后看着他高高兴兴地离开万水垛。
他一路上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人，而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时间一长，可能连个痕迹都算不上了。
可他对我来说不一样。
这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留在我心里一辈子的回忆。
唉，细想起来挺让人伤心的，不想了。
换一个角度来看吧，这样心里会轻松许多。
毕竟事情总有它积极的一面。
白苇至少真真切切地陪了我这么久，至少真真切切地给了我这么多快乐和感动。
已经很好了啊！
人可不能太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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