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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秘密

    新生才艺汇演的时间定在周六。

    纪安原本是想趁着这个时间和同在一个城市的朋友聚一下,晚上再一起吃个饭。但心里惦记着晚上的新生才艺汇演,晚饭肯定是没心思吃下去了。

    朋友看出她的心事,笑着解围:“有事情就回去吧,我学校也有一点事。反正我们在一个城市,想再聚很简单。”纪安想想也是,心里对晚上的文艺汇演的确很期待向往,朋友既然给了台阶那就顺势下了:“行,今天是我不好,改天我请你吃饭。”

    “那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顿。”

    “手下留情啊季大侠。”

    季蔚笑了下:“怎么请客还让人手下留情呢?”

    两人的学校隔得不远,顺道一块儿打车回去。在车上闲聊的时候,季蔚突然提起了盛湘语:“前两天我刷ins,看到了这妮子的动态,她好像要回国了。”

    纪安诧然:“回国?”

    盛湘语高考结束以后就直接出国留学,异国联系隔着时差本就不方便,加上大家进入大学以后时间都变得紧迫,联系就逐渐少了。纪安也不是喜欢在社交软件上聊天的人,她跟盛湘语上一次聊天还停留在大二刚开学的时候。

    自她出国一年多没回来,两人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季蔚说:“我去问她了,她说本来想给我们一个惊喜的,既然都被发现了,那国庆有时间出来聚一下。”

    纪安闻言点点头。

    季蔚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又道:“但我国庆回不去,学校里有事。回临安以后,你俩倒是可以见个面。”“你国庆不回去吗?放七天的假呢。”

    “哎我也不想,学校那边有事嘛!只能等下次再聚啦。”

    纪安只好作罢。

    她低下头,解了手机的屏锁点开微信。盛湘语的头像混在消息页面的置顶上。

    从前高中的时候她还有盛湘语季蔚三个人在一块儿玩,彼此会在一起讲各式各样的八卦或是悄悄话,很是要好。很多关于徐林席的信息,就是她从盛湘语的口中套出来的。

    纪安发着愣,也没注意到一侧的季蔚突然侧了眸,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然后顿了一下。

    车子先开到了俞大,纪安便先下车了。

    挂上包包后,她刚要合上车门,季蔚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安安。”纪安下意识“嗯”了一声,视线也寻了过去。

    但季蔚却没有了下一句话,顿了几秒才扯着唇笑了下:“拜拜,路上小心。”

    纪安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也注意安全。”

    和季蔚告别以后,纪安看了眼时间连宿舍都没回直奔着新生才艺汇演的地点走去。

    林妙早就在体育馆了,纪安到的时候她正在门口跟一个男生聊天。

    纪安小跑过去:“妙妙。”

    “宝宝!”林妙十分做作地和她拥抱了一下才道,“你跟他一块儿进去吧?我还得在外面等人。”

    纪安“嗯”了一声,和林妙的朋友相视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走吧。”

    体育馆位置有限,堪堪容纳下大一新生。但如果大二大三这些凑热闹来的人多了,就会显得拥挤。

    学校就是为了防止这个情况发生,便勒令了这次新生才艺汇演大二大三大四没有要事不能进体育馆。怕有人顶风作案,浑水摸鱼进来,学校便让纪检部在门口核对。

    其实也挺好分辨大一和其他年级的,除表演的同学以外,大一新生统一穿着军训服装。纪安跟在林妙的朋友身后顺利进到了体育馆内。

    两人并不相熟,见他也是有朋友在里面的,纪安便先一步开口道:“谢谢你同学,我自己去找个位置等林妙吧。”

    那人点点头:“行,如果有人问你要证明,你就说是跟着我进来的。”

    男生将自己名字告诉了纪安,纪安记下后两人就直接分开了。纪安环顾了下四周,体育馆内中间的位置已经被穿着军训服装的大一新生席地坐满了。她在靠右的位置找了处角落坐下。

    徐林席不知道在哪儿,是穿着私服还是军训服装纪安一概不知。

    离开场还有一点时间,纪安突然感觉一阵饿意席卷全身。

    她没吃晚饭,和季蔚散场后就直接往这边赶来了,一路上根本没时间买东西垫垫肚子。

    就在她发着呆的时候,身侧突然坐了一个人。

    纪安循声抬起头,见到来人不禁愣了下:“你不是不在吗?”

    任遇苏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也没回头:“临时改道就过来了呗!”

    他侧过头:“你为什么会在这?我是来找徐林席的,你来干什么?是不是看上哪个大一的男生了?”

    纪安的脸蹭一下就红了:“你别乱说,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任遇苏上下扫了她两眼,嚼着口香糖没说话,显然是不相信她嘴里的那一套说辞。

    纪安赶紧转移话题:“你有东西吃没,我快饿死了。”

    任遇苏倒还真有,丢了个面包给她。新生才艺汇演开始,现场的灯光瞬时暗了下去,只留了台上的灯光照亮了舞台上的主持人。

    “同学们,老师们……”

    主持人的开场白老套又无聊,纪安没听一会儿就没耐心了,开始侧目端详起任遇苏这个人。

    说起任遇苏她还是觉得两人是有点相像的。

    任遇苏长得不差,身高样貌在她见过的男生里面也是排得上名的,他家是做生意的,在临安那一块儿也是喊得出名的。像这样优秀的男生,认识一年,却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女生。从他同学的口中得知,不止这一年,大学三年任遇苏都没跟哪个女生谈过恋爱。

    外人不知道原因,纪安却知道。

    有一次部门聚会,一群人在KTV喝酒喝得烂醉,那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纪安作为为数不多醒着的人,便负责照看林妙和任遇苏两人。林妙有她男朋友来KTV接她回去,不回宿舍了。

    林妙走后,街边就只剩下她和任遇苏了。

    彼时正好是晚高峰时期,手机上的软件迟迟叫不到车,两人便蹲在马路边吹风等着。

    也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什么,任遇苏突然笑了声,轻轻喊了声她的名字。

    纪安问他干什么,他却不语。

    磨得纪安没了耐心,转头自顾自刷起手机不再理他。

    突然,任遇苏轻声开口:“纪安,林妙都谈恋爱了,你为什么不谈啊?”

    说完这话,又收回视线自顾自说了句:“是不是跟我一样的原因……”纪安侧过头,神色有些懵地看着他。

    她不谈恋爱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心里有人。

    那任遇苏呢?他的理由是什么?

    下一秒,她就从任遇苏口中知道了他这么久一直没谈恋爱的原因。

    “我心里有个人。”

    他的声音混杂在风中传入她的耳朵,话语却惹得她一惊。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任遇苏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反应,自语道:“她跟她男朋友订婚了,就今天。”

    “你说她急什么?这才大三,她急着定什么婚啊。”

    纪安呐呐道:“大三,如果谈了很多年,很急的话也是正常。”任遇苏自嘲地笑了声:“急吗?也是,他们当然急了。两个巴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对方身上的人,当然急了。现在订婚,大四一毕业就可以直接结婚了。”

    话音一落,纪安小心翼翼地问:“任遇苏,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任遇苏蓦然垂下头,“当然是在想她。”

    他骂了一句脏话,开始说起他的往事:“老子陪了她十几年,喜欢了她那么久,最后还得帮着她谈恋爱。真是就算是青梅竹马也抵不过天降。”

    任遇苏有暗恋的人,帮着他喜欢的人去追了他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最后落得自己只能看着对方背影的一个下场。

    他是爱情里的胆小鬼,是爱里的缩头乌龟,自己又难道不是吗?

    他也是这样阳光的一个人,也是外人眼里很高不可攀的人,谁又能知道这样的人也会有自己得不到的人呢?

    纪安暗恋那么长时间,却从未碰到过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只是在这么平常的一天,她突然碰到了自己的同类。

    旁人不能了解的情感,但总会有跟你同病相怜的人可以倾听你的故事,了解你心里的想法。

    纪安心里的防线崩塌,在任遇苏的话语中,将自己憋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倾数倒出。她对徐林席那特殊的情感,不能诉说的秘密。她没有讲名字,只是将自己的事情陈述出来。

    那个夜晚,他们就像是在黑暗中孤单的灵魂找到了同类,在黑暗中互相舔舐自己的伤口,慰藉自己的内心。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她不知道任遇苏喜欢的女生是谁,任遇苏也不知道她喜欢的男生是谁,叫什么名字。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对方的任何事,心照不宣地替对方将秘密隐藏住。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任遇苏及防地回头冒出一句话。

    纪安从思绪中回过神。

    她倒也没有被人抓到偷看的羞愧,大大方方地回应道:“看你好看看看你呗。”

    “你盯得我发毛,我都要害羞了。”

    “你一大男人还怕看啊?”

    任遇苏:“……”

    任遇苏说不过她,索性收回视线,看着手机给谁发信息。

    纪安见他做自己的事情,自己也没有了逗趣他的心思,收回注意力刚准备发个信息问一下林妙什么时候过来,耳畔突然传来了任遇苏的声音:“等徐林席结束以后,我们要一起去吃个夜宵,你有事没?一块儿来呗?”

    一句话当中,纪安瞬间抓住话里的重点——

    “徐林席”。

    虽然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些高兴,但面上却不想暴露出一丝馅儿。她强压下自己想要弯起的唇角,轻轻点头:“行,反正我也没事就跟你一块儿去好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注意到任遇苏正在发信息的手指顿了下,随后缓缓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端看着她的脸庞。

    就在纪安想出言询问的时候,她看到任遇苏微微勾起唇角,略带嘲弄地发出一声嗤笑。

    纪安:“?”

    你这个笑容几个意思?

    任遇苏这狗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他真不是知道了什么吗?

    任遇苏没给纪安反应的机会,立马侧过头。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手指打字的动作止住,将手机移至嘴边按下语音:“那你结束以后,我带着‘纪安’来找你。”

    他语气轻佻,一句话当中特意加重了“纪安”两字。

    纪安心里冒火:“你有病啊?”

    任遇苏转头,语气欠欠地说:“没呢~”

    就两个字,还给他拖了长调。

    纪安心里缓缓而升的气一哽,真是发发不出,咽咽不下去。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好在任遇苏心里还是有个度,也没接着调侃纪安,见她情绪不对,立马转移了话题。

    但纪安被他这么一戏弄,对他后面的话也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

    不过林妙很快就找了过来,坐到她身边十分自然地搂过她的脖颈:“找你半天了。”

    她视线瞥见任遇苏,也有些诧异:“你今天怎么来了?”

    任遇苏:“临时得空了呗!”林妙“哦”了声,收回视线扯着纪安说了刚刚在门口看到的趣事儿。

    “也就今天在门口看了半天的人,我总算是在这届大一新生里面看到了几个帅哥。有个染着红头发的男生特别帅,我还拍了照片。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不喜欢这个类型,虽然穿着军训服,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个花孔雀……”

    自林妙坐在旁边,一张小嘴叭叭叭地就没有停下来过,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还翻出手机给纪安看了那红发男的照片。

    纪安垂眸一看,真如林妙所说,看着就像是一个花孔雀。

    “帅是帅吧,但整体感觉不咋样。还是徐林席那种男生给人的感觉好一些,这么一看,整体还是徐林席要帅一些对吧?”

    纪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心里正想着过了这么多节目,怎么还没轮到徐林席的时候,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的欢呼声。

    周围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舞台也跟着暗了下来。

    纪安掀开眼皮往台上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直接闯进了她的心底。

    台前的聚光灯打了一束在舞台边缘的人身上,整场的目光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穿着统一的军训服,饶是这样,也难掩身上那种强烈的少年气。

    只一瞬间,舞台另一侧的光也跟着亮了起来,另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女生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舞台的距离隔得有些远了,但纪安还是能看出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气质独特,长相看着也是不差。

    纪安心里蜷缩了一下。聚光灯一路跟着少年和少女走到舞台中间,他拿起话筒,朝台下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来自18级计算机系五班的徐林席。”

    “我是18级计算机系五班的廖菁文。”

    “今天带来一首《如果爱忘了》,希望大家喜欢。”

    “总有一些话来不及说了……”

    男生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至体育馆各个角落,也跟着传入她的心里,包括一男一女合唱的高潮部分。

    “如果爱忘了泪不想落下,”

    那些幸福啊让她替我到达

    如果爱懂了承诺的代价,

    不能给我的请完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