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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血 流 成 河

    1074年12月24日上午7点,冬雷。

    圣骏堡中心城区,中18街道·及比尔街上,一栋居民楼的楼顶被撞开了一个窟窿。

    在楼房内部,一个男孩把两个女性从羽兽背上带了下来,他接着把伤势过重的女性放在了床上。

    “安尔...你...我......”

    莉季娅嘴里有气无力地对着安尔喃喃着,始终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需要好好休养。

    “放心...我会完成约定的。”

    安尔对着莉季娅温和地回应道,接着转头对阿芙朵嘉拜托道。

    “阿芙朵嘉...你留在这照顾她。”

    “....我想跟着你。”

    阿芙朵嘉对此不太乐意,今晚带给她的惊吓太多,她只想跟在安尔身边。

    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但安尔只是平静地摇头拒绝了她。

    “接下来很危险,你呆在这更安全。”

    阿芙朵嘉嘟了嘟嘴没有说话,安尔摸索着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就像宠物,抗拒的时候只需要安慰一下就可以解决。

    阿芙朵嘉的反应也的确如此,她难以拒绝这些充满了温度的接触,心中的抵触不一下就消散了大半。

    一旁躺在床上的莉季娅在阿芙朵嘉靠在安尔怀里时就闭上了双眼,强迫自己睡去。

    安尔低头在阿芙朵嘉耳边轻声说道。

    “乖乖在这等我。”

    她眯着眼感受安尔那温热的气息吹过耳边,没听清他说什么,阿芙朵嘉就点了点头。

    安尔见阿芙朵嘉点头同意,也稍微能放下心来了,转过身和羽兽对视一眼,它就明白了安尔的想法。

    羽兽左翼向后一挥,直接将墙壁撕开一个大口,它震几下翅膀飞出屋内,稳当地停在半空中。

    安尔抬起手,凭借出色的感知摸索上了羽兽的巨爪。

    “走。”

    安尔的话语刚出口就淹没在了嘈杂的大雨中,但它却听清了安尔的宣告。

    羽兽爪子一握将安尔的手牢牢禁锢住,随即大力振翅高飞,一举飞上云霄。

    阿芙朵嘉搓着双手仰头望向天空,看那黑影一点点隐入云雾中,最后不见踪影。

    不知为何,她感觉心中有些淤塞,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阿芙朵嘉抿了抿嘴,回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莉季娅,她慢慢走上前去。

    “大姐姐,这里冷,我们去暖和点的地方休息吧。”

    莉季娅紧闭着双眼,颤抖着牙齿没有回应,虽然她可以自己走动,但她不愿意。

    阿芙朵嘉用手推了推了莉季娅的身体,莉季娅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这让阿芙朵嘉轻呼出一口气。

    她随便找了几床被子压在莉季娅身上,自己去别的地方取暖了。

    ......

    圣骏堡南墙大门处,一行人在瓢泼大雨中来到了这个破败的城市,圣骏堡已经被叛军搞得一团糟了。

    队伍中为首的白发男人脚步一刻不停,他找准了方向就继续快步前进,直奔中心城区的皇宫。

    在队伍中的一个黑发男子突然开口说道。

    “赫拉格指挥官,雨水告诉我,前方在南42街有一支第六集团军搜查小队。”

    前方带头的赫拉格脚步一顿,看着说话的黑发男子。

    “乌尔伊恩,还有其他路线吗?”

    乌尔伊恩只是摇了摇头,他虽然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也不是过于在意。

    毕竟那些普通的士兵对他们而言不过只是挥手可灭的存在。

    而且相比起乌萨斯,乌尔伊恩对于作为母亲故土的炎国的归属感更高。

    他明白赫拉格的想法,曾经都是同胞,见面却不得不相互厮杀,赫拉格对此于心不忍。

    所以赫拉格希望路线上最好可以避开无关紧要的普通士兵,他只需要将敌方的指挥官解决掉就可以了。

    在此时,跟在后面的金发青年也对着赫拉格开口说道。

    “队长,我现在已经恢复好了。”

    赫拉格回头看了一眼开口的副官伯季弗恩,看了一眼远处若隐若现的皇宫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

    伯季弗恩闻言便抬起自己的左手放在腰间的金色佩剑上,剑柄处随之散溢出红金色的烟雾。

    他捏着剑柄将腰间的黄金佩剑一点点抬起,赤金的纹路也缓缓在金属上蔓延。

    一道道赤金纹路融入空中的烟雾之中,汇聚成一层又一层的法环,环绕着剑刃。

    最后伯季弗恩松开指尖,剑刃顷刻归鞘,一层层法环直接裂解,分出一个个符文。

    数不清符文在半空中飘荡,最后落在队友的身上,那是风的庇护。

    赫拉格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力量渐渐充盈,看着空中的赤金烟雾渐渐淡去,他不由赞叹道。

    “伯季弗恩,无论看过多少次,你的源石技艺都是那么奇妙。

    “仿佛它不属于泰拉。”

    面对赫拉格的称赞,伯季弗恩宠辱不惊地一笑了之。

    “队长谬赞了。”

    看着身后的其他队友都已经熟悉了伯季弗恩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加护,赫拉格下达了指令。

    “出发。”

    “是。”

    所有队员异口同声道,赫拉格率先一步踏出,在身后拖出一条赤金色的轨迹。

    他下一瞬间就来到了远处的屋顶上,然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而赫拉格身后的队友也迅速跟上,在黑暗的城市中拖出一条条金色的轨迹,如同夜幕下的流星雨。

    ......

    圣骏堡中心城区内,东西两支第六集团军的营军已经汇合,但现在他们面对坚固的皇宫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从外城区推进过来时的确是风雨无阻,但那也是因为圣骏堡的精兵都被调来守卫核心区域的缘故。

    即便他们把精兵都全部歼灭后,皇宫外的守护阵法也让他们倍感头疼。

    他们没有精通术法的萨卡兹佣兵,也没有强大的纯血温迪戈,队伍中的战争术士暂时也对此无能为力。

    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的确能够破解这个阵法,但他们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他们发动“大叛乱”的目的就是为了废帝夺权,以最快的速度。

    这样才能减少这次叛乱对乌萨斯的影响,为他们之后的统治打下夯实基础。

    可如果强行突破守护皇宫的阵法,那他们一定会损失大量战力,有些得不偿失。

    为此,军队的指挥层中已经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在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军队前方,为首的两位领导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必须尽快突破皇宫,不计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完成此次变革!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等待下去了!”

    说话的是东墙的第二、三营军将领,他年至中年,决定中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冲劲与果决。

    在他对面的,是西墙第一营军的将领,老者面对情绪高昂的中年人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在这次叛乱中,军队中已经损失了太多可贵的人才,他认为应当避免一切不必要的牺牲。

    “就算我们成功了,在那之后我们要靠什么那治理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只需要一场第十一次乌卡战争就能打垮变革后的乌萨斯!

    “在那之后,我们至今为止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老者只是平静的反驳了中年人的计划,这让中年人怒不可遏。

    “乌萨斯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墨守成规的老顽固在统治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政变本就该是以雷霆之势了结的,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我会率领我的部下直接冲击皇宫!而你,你可以继续呆在此处熬列巴。

    “我不在乎!”

    说完,中年对着身后的下属发布了命令。

    “让军中各个将领准备,我们要率领军队,直接冲击皇宫!”

    “是!”

    老者的嘴唇动了动,最后沉默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中年人离去,带着军队往皇宫推进而去,低声默默念叨道。

    “既然如此,老朽便为他们守住后方,以防敌袭。”

    老者想到了之前看到那只羽兽,仍旧心有戚戚。

    当时若是他以碎刃的姿态斩向莉季娅,是绝对防不住羽兽的袭击的。

    他有预感,他还会再和那只羽兽见上最后一面,而那,或许就是现在。

    老者负手仰头向天空看去,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尊巨兽的身影。

    “Giahhhhh——!!!”

    伴随着充斥了穿透力的鹰唳,老者知道祂已经来了,他眯了眯眼,看着那飘忽的云雾欲眼望穿。

    “轰——!”

    “轰隆隆——!”

    漆黑厚重的云雾之中,几道雷霆爆诞而出,电闪雷鸣之中,一道挥舞着巨翼的黑翼在逐渐靠近。

    而在那黑影之下,还挂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那道身影千里之外的赤红瞳孔仿佛近在眼前一般。

    老者从那冷漠的眼神中什么都看不出,只觉得身体渐渐冰冷,那像是顶级掠食者看待猎物的眼神。

    不,那是神祇看向凡人的目光,如此淡漠、冰冷,只要一眼就能让人如坠冰窟。

    即便他曾随先帝征战四方,也从未见过任何生命的眼中会有如此纯粹的淡漠。

    毕竟,那不属于人。

    第一军营中的所有士兵都被那声鹰唳吸引住了,皆是忍不住抬头望去,结果被惊得说不出声来。

    “是祂!”

    军队中不禁有些骚动,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威猛的羽兽,忍不住猜想祂是神祇的化身。

    他们的猜测加剧了他们的恐惧,让他们的心绪变得慌乱起来。

    而这,也加快了他们死亡的步伐。

    “轰隆隆隆——!!!”

    在众目睽睽下,羽兽带着祂的主人从云雾中俯冲而出时,在祂们的云雾瞬间炸出漫天的雷蛇。

    雷霆向大地直刺而下,而羽兽的速度远在雷霆之上,几乎是在羽兽冲出云雾的下一秒就俯冲到了地面。

    如陨星坠地般的强烈冲击激起了狂暴的气流,暴风迅速席卷了叛军,将他们吹得连连后退。

    而雷霆也接踵而至,无数的雷蛇打在羽兽坠落激起的烟雾中,电光将其中的身影凸显得愈加高大可怖。

    更多的雷霆打在周围的建筑物上,将一栋栋华美的楼房劈成废墟。

    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者,他见此如神祇降世般的震撼场景,也不禁吞了吞唾沫。

    “呼——!”

    羽兽振翅一挥,将烟雾尽数吹散,将爪中的男子放在地上,而自己也缓缓落地。

    老者看不清那位男子的尊荣,只能大概看出祂的皮肤漆黑,额头生有冲天而起的黑色犄角。

    祂的嘴角咧到耳根,祂的发丝苍白如血,祂的瞳孔里是流动的赤云,祂的衣着是流动的鲜血。

    祂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生畏,如同恐怖的化身。

    祂扫视了一眼自己身前的叛军,视若无物,平静地抬起手摸了摸身边羽兽的鹰喙。

    羽兽也顺从地用锐利的喙蹭了蹭祂尊贵的指尖,随后身上的羽毛溢出漆黑的烈焰。

    散溢而出的黑焰如同泡沫一般在空中飘舞,将雨水蒸发,冒出黑色的雾气。

    “那是...邪魔...内卫?!”

    老者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场景,脑海不禁想到了帝国的利刃——皇帝内卫。

    在50年前,乌萨斯发动温迪戈与战争术师驱逐邪魔,扩大领地,同步实施了内卫计划。

    他们是乌萨斯意志的体现,这片土地上最可怖的军事力量由此诞生。

    他们只需一个个体就足以屠剿数支小队,他们没有被战胜的可能。

    他们身穿样式独特的作战军服,头戴插满管子的面具,背有作为稳定器的装置与管子联通,腰悬长刀。

    他们曾盘剥北原邪魔,将异种隔绝于文明之外。

    每一位内卫都是一个国度,他们脚下的大地皆是乌萨斯的国土。

    但内卫承诺过在圣骏堡的局势定局前不会出手,而且祂的样式比起内卫,更像内卫的原身——邪魔。

    祂就如邪魔之主,君临了乌萨斯的首都,让这个城市染上黑暗。

    不过,如果祂真是邪魔,感受到邪魔气息的内卫应该早就出手了才对。

    祂到底是什么?!

    老者的额头已经泌出了汗珠,汗液随雨水滑过他的脸庞,悄无声息。

    无意中,他手中的剑刃已经碎裂,橙黄色的光芒在碎刃间肆意窜流。

    面对如此强敌,他已经准备好全力以赴了。

    而远处孤身面对大军的祂最后只是拍了拍羽兽的鹰喙,羽兽便张开巨喙仰天长吟。

    “Giahhhh——!!!”

    黑炎攀附上羽兽的身躯,迅速将羽兽的躯体覆盖,然后膨胀,将原本一个威武的巨兽化成可怖的妖魔。

    黑炎拉长了羽兽的身体,在利爪后面塑造出骏马的后半身,身下生出健壮的驮兽后腿在不断踩踏,身后生出的马尾烦躁地挥舞着。

    那正是骏鹰的模样。

    随着羽兽的一声鹰唳,祂前方的叛军仿佛才被按下播放键,纷纷惊恐地朝羽兽发起攻击。

    无数的箭矢和法术飞射向羽兽,但羽兽毫不在意,直面迎上那些微弱的反抗。

    箭矢在没有靠近羽兽就燃烧融化,而法术直接融入羽兽的黑炎之中,令祂更加壮大。

    羽兽只是在叛军中简单的冲撞、踩踏,便令他们死伤无数。

    贫弱的肉体在干枯燃烧,飞散的血液在沸腾挣扎,颤栗的灵魂在分崩离析。

    哀嚎不断、血肉飞溅、血流成河。

    而祂也没有站在原处观赏仆从的厮杀,而是亲自下到这处人间炼狱之中散步。

    祂双手一握,一滴滴沸腾的鲜血便汇聚到祂的手中,形成一把长剑。

    祂在叛军中四处闲游,所到之处皆是斩尽杀绝。

    叛军临死前的所有疯狂反抗都穿过了祂的身躯,没入虚无之中,不见踪影。

    老者见状不妙,快步冲上前,举剑斩向对军中危害最大的羽兽。

    “adjefog'fuk——!”

    老者手中的剑柄猛然绽放出橙光,彻底照亮了这个战场。

    他高举剑刃,向下挥刀,用尽全力斩向羽兽,碎刃在半空中不断延长,连成足以整体切开羽兽的长度。

    但就在他挥下剑刃就要斩到羽兽时,祂突然出现在了老者的身边,用自己的血剑就要切断他的双手。

    “锵——!”

    比起上次羽兽的袭击,祂的斩击要迟钝缓慢得多,老者及时将一部分剑刃凝实,转身挡住了祂的袭击。

    在老者的短刃抵在祂的血剑上时,他直接发力将祂的血剑弹开,紧接着再一记横斩将祂拦腰截断。

    “呲......”

    被他斩断的尸体鲜血狂飙,内脏全部滑在地面,啪嗒一下砸在了暗红的污水上。

    这是?

    “祂”的尸体弥漫出黑雾,显露出了原本的样貌,他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士兵。

    等老者再抬起头时,眼前是一位位“祂”,祂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了。

    远处的碎刃飞回了老者身边,一一拼在了断刃上,将剑刃补全。

    “呼——”

    诡异的情景让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而祂们也只是将他围住,并未有其他动作。

    到底...是什么情况?

    远处形似骏鹰的漆黑羽兽还在军队中大杀四方,而老者对此却丝毫没有办法。

    焦虑、急切、烦躁、压抑、恐慌......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浮现在他的心头,老者的喘息越来越重。

    【面对极致的恐惧,任何人都无能为力。】